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残疾纸片人治愈日记 > 第77章 那个游戏,你还想玩吗?……
    展厅更加安静,明明暗暗中无数量的视线暗箭般无声投来。

    千愿深吸了一口气。

    她心中无来由地飞快冷静下来,身体的战栗渐渐平息,轻轻拉了拉眼前岑寒的手。本来只是示意他稍稍侧身,却因为没注意而碰到了他的手指。

    下一刻千愿的手被人反手握住,属于男人的粗粝指腹在她的手背不带欲念地抚了抚,又很快放开,仿佛在安慰她一般。

    ……明明上一秒还浑身冷意四散,声音可以冻死人,现在触摸她的力道又那么轻,像是用力了就会破碎。

    “我不在意你是谁,有什么身份。”

    手背的温度与指腹滑过时细细绵绵的痒仍在,千愿手指掐住掌心,抬眸直视着她的噩梦源头。

    额上渗出细密汗珠,她:“不要再骚扰我,否则我会报警。”

    白书扬瞪大了眼,张嘴还想要什么。但下一秒有人匆匆从另外一个展厅里跑过来,张望一圈后,大步往他这边走。

    那人同样戴着口罩,简单扫了一眼,连什么情况都没问,像是很熟悉这样的场景,压低声音道:“哎哟我的白哥,那么多人看着呢,咱们先回去吧行吗?”

    顿了顿,他又开口,这回态度硬了一些:“你也知道,公司里现在虽然是想捧你,但一切都有变数,剧本也是有可能更改的。”

    白书扬冷哼一声,不情不愿地将墨镜口罩重新戴好。那男人虚虚按着他的肩膀带他往外走,经过千愿时看了她一眼。

    “书扬的粉丝吗?微信号给我吧,”他得很隐晦,“有什么想要的直接跟我沟通就行。这种事情闹开了对双方都不好,你也明白。”

    千愿还没反应过来,白书扬就用手肘顶了顶他的胳膊,摇了摇头,递给他一个眼神。男人愣了一下,迟疑片刻后闭上了嘴。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展厅里,千愿掐着手心的指尖慢慢放松。

    她从刚才的对话中意识到什么,一时间感到几分讽刺。

    那样的人,竟然要做明星了。

    他未来或许会和其他明星一样,被一无所知的姑娘们热烈追捧,付诸于最真挚的感情。污浊被隐藏于光鲜亮丽之下,做过的所有错事都能够被强大的公关与金钱的力量遮掩。

    浓烈的反胃感涌上喉口,她沉默片刻,轻轻吐出一口气,将那些令人生厌的事情赶出脑海。

    千愿抬眸,问身边的崽:“你怎么来啦?”

    岑寒同时垂下眼。

    两人目光对视一瞬,他清楚地看见了她眸底黯淡的光。

    她早上时还元气满满,现在精神就耷拉了下来。情绪明明很低落,却还若无其事地转开话题。

    岑寒安静几秒,回答:“礼物一这个画展上会售卖你的摄影集。”

    千愿“啊”了一声,有些意外,还有点的不好意思,手指捏了捏耳垂:“你想要的话直接找我呀。哎,我现在去给你拿一本。”

    看台子的工作室哥回来了,千愿过去跟他话。岑寒站在原处,静静注视着。

    或许是因为六年前的离开在心底刻下的印记太过深刻,自从再次看见她之后,岑寒就发觉了自己的异常。

    ——离开她的身边会给他带来一股浓烈的焦躁感。

    之前没有当面相见时尚不严重,在与她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几天后,那种感觉便愈发难以忍受了。

    前些天她去工作室工作,他的飞行器便停泊在那上方。身为这次行动的指挥官,他所需要处理的事务并不少,无法在飞行器上处理的事情,就必须要回飞船一趟。

    每到那些时候,那些躁动不安的情绪都会被他强行克制。

    长期压抑情绪对心理并不好,他在军队六年,看到过无数例子,也深知这些情绪之后会爆发出多么恐怖的后果。

    但他更不想让她感觉害怕。

    这样的依赖与偏执太过病态,没有人能够忍受无时无刻的不分开。

    她回来了,岑寒接过她手上的影集,状似随口般问道:“刚才那人是谁?”

    “以前的同学。”她的目光往旁边晃了一下,扬起笑问他:“去吃饭吗?听这家展厅对面的餐厅很不错。”

    她明显不想回答,岑寒翻开摄影集,应了声“好”。

    吃完饭后千愿回到展厅,岑寒独自一人返回公寓。礼物一正在拖地,岑寒坐在沙发上,双腿散漫张开,手肘支在腿上,撑着下颌。

    他微微俯身,脑海中闪过一脚踏入展厅时看见的场景。

    她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拉拉扯扯着,脸上的不安、紧张、难以忍受,甚至那几分眼角眉梢连她自己或许都没有察觉到的灰暗与绝望,在岑寒的眼中都无处遁形。

    礼物一从她的卧室中走出来,看见一脸冷酷的制作者,做贼似的踮起了脚尖。岑寒看了它一眼,言简意赅吩咐。

    “查一下白书扬是谁。”

    礼物一的晶膜闪了闪。

    查询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白书扬是一个选秀节目中的热门人气练习生,即将C位出道。网络中有许多关于他的信息,父母家庭、学历人品、个人经历,纷纷杂杂有许多页。

    礼物一过滤了那些杂乱无用的道传闻,去厨房里切了一盘西瓜。红嫩多汁的瓜瓤被它切成块摆好,它讨好地示意制作者吃瓜,继续总结。

    “他的个人风评在网络上很不一,有人他谦逊有礼,也有很多人他喜欢耍大牌、没脑子,两方人互相称呼对方为水军与黑子……哎呀!这个帖子怎么被删了。”

    新月也存在明星,但岑寒对这些向来不感兴趣,叉起一块西瓜,慢条斯理地咀嚼。

    礼物一愤愤道:“我刚才在白书扬的高中贴吧里找到了一个帖子,吐槽怎么现在什么妖魔鬼怪都能被包装出道了,爆了不少猛料呢!我正看得起劲,它就突然不见了。”

    这种瓜类入口清凉,味道还行,或许可以用于制作一些甜点或饮品,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岑寒又尝了一块,示意礼物一继续。

    “不过那些内容好像都没有实际证据,空口无凭,删帖好像也合情合理。”

    礼物一对人类之间的那点事情一向很感兴趣,继续嘀嘀咕咕:“把学校当做后宫,脚踏无数条船,喜欢祸害女生,还拉帮结伙地搞校园暴力……这样的人类真的可以当明星吗?应该是假的吧。”

    “……?”

    房间中突然安静下来,眼前的制作者像是陷入了静止。礼物一的系统在处理太多搜索结果,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抬起脑袋。

    男人瞳仁压紧,惊愕只占据了短短的几秒时间。下一刻他的眼底掀起暴怒的火焰,面容被令人生惧的、迫人的冷酷笼罩。

    她那个人是她从前的同学。

    手中的叉子被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恐怖力道掰折,岑寒蓦然站起身。

    那掩藏不住的害怕不安是因为什么?这些传闻是否曾经在她身上发生?

    无数种混乱的情绪在他心底骤然炸开,仅仅是得知她可能遭遇过一些不好的事情,就让他几近无法呼吸。

    门铃正巧响起,岑寒忽然惊醒,反应过来。

    不能被她看到这副样子。

    这个念头清晰地在脑海中浮现,他按住眼睛,几秒内心底的暴怒就被他狠狠压制平息。那张脸上的神色复而冷静,却比之前更为冰冷。

    他用指腹往上提了提自己的唇角,用力咬了咬舌尖。疼痛感令他彻底清醒,也让那使他眼底发红的怒意被坚冰掩藏覆盖。

    岑寒开门,对她露出了一个浅到几乎看不见弧度的笑。

    “你回来了。”

    千愿抬起眼。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眼前的男人情绪似乎有些异常,但神色又分明是自然的模样。

    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还没能够被她强行淡忘,千愿的精神也有些不振,勉强提起笑,故作精神地应声:“我回来啦,有晚饭吃吗?”

    岑寒顿了顿,眉眼中浮现出懊恼之色:“我去准备。”

    他往厨房里走去,拿起挂在墙上的粉色围裙,熟练地穿上。千愿将手机随手放在鞋柜上,在玄关处脱下鞋,弯腰将鞋子放好时,开了震动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她以为是工作室的事情,起身查看,发现企鹅里多出了一条好友申请。

    【我是白书扬。】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她凝视片刻,心中升起一股荒唐感。

    他怎么会有她的Q-Q号码?

    ……是陈薇给的吗?

    千愿没有片刻犹豫,点击拒绝。下一秒又一条申请出现,这次的申请备注有了几分变化。

    【你不会还在因为高中的事情生气吧?那时候太喜欢你了,你加我一下吧,我能解释。】

    千愿退出Q-Q,将手机放回柜子上。

    今天发生的糟心事太多,她想要转移注意力,走回自己的卧室里。

    从前对她而言最优解的排解方式大概就是下本,可现在公会成员退游的多,想要组队太难。千愿环视一圈,在柜子边盘腿坐下。

    做家务同样能解压,她准备整理房间。

    只是还没开始整理,她自己便先愣了一下。

    最下面的柜子里装着一个黑漆漆的、圆形头盔一样的东西,几年前一天的大部分时间中总是莹莹闪烁着的指示灯此时一片沉寂。

    那是她的游戏头盔。

    自从知道崽崽的游戏再也找不回来了后,她就没有玩过这个头盔里的游戏了,像是生怕触景伤情。

    而现在头盔藏在柜子里面吃灰,曾经的游戏角色就住在她的家里,为她准备晚餐。

    怀念感涌上心头,稍稍驱散了心底的沉郁。千愿将头盔从柜子里拿了出来,喊了声岑寒。

    男人很快出现在门口,身上还穿着围裙,询问地看着她。千愿抬手示意他进来,用手指点了点头盔。

    “我以前就是通过这个游戏头盔和你见面的。”她轻轻摸了摸头盔上的纹路,忍不住笑:“天天就戴着这个头盔,躺在床上,在游戏里一呆就是大半天。现在想一下都有点不敢相信,好像是太过沉迷了。”

    岑寒听着,顺着她的话往床铺上看。

    浅色清新的被子与床单,枕头旁边放着一个洗得近乎褪色的人形抱枕。

    他的眼睫轻轻一颤。

    画面在脑海中拼凑成形,岑寒静默几秒,神色同样柔和下来。

    不是沉迷游戏,那分明是倾注了无数时光,将他一步一步从地狱拉上人间。

    “那个游戏,”他看着她眉眼里终于露出的点点真切笑意,忽然就想将它留得更久一些,“你还想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