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思危忍住了自己想要一脚踹开李汇的冲动,无奈地扶了扶额。
“3,2……”
“赵姐赵姐!我我!”李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些引人注目,于是连忙将赵思危拉到了一个没人的树荫处。
低声道:“咱们航游社最近搞了个活动,需要借一些器材……”
“借器材?”赵思危疑惑侧目,“那你不去找别的社团借,你来找我做什么?”
她的行李袋里可没有什么器材。
下一秒,李汇:“可是对方的社团它不是一般的社团!!”
李汇的眼珠子迅速地转了一圈,对赵思危道:“它……它它是超脑记忆社啊!!”
超脑记忆社!!
航游社不是一向器材最全了吗?眼下是什么重大器材,居然还需要找那个以超强记忆力著称的天才社团去借啊!!
“我问你。”赵思危默默地远离了李汇几米远,这才:“你为什么想不开,要找他们借器材?”
李汇:“没有办法,‘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我这个社长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今天的李汇依旧是一身花到刺眼的长款羽绒服,了摩丝过后根根分明的头发在冷风中屹立不倒,却分明多出了几分沧桑。
赵思危:……
“我劝你还是找别人吧,这个忙,我帮不了。”
她可不想鸡蛋碰石头,跟那群天才硬碰硬,这种自不量力主动出丑的事情,也就李汇想得出来。
不料下一刻,她的身侧就闪过一阵风,眼前的人正扛着她的行李扬长而去,宛若一道闪电。
赵思危:……
这是实在找不到可以威胁她的方式了吗?!
……
三天后,赵思危还是坐在了超脑记忆社的办公室里。
她今天穿的衣服一如既往的朴素,一双眼睛却格外的明亮,她坐在超脑记忆社社长的对面,身旁站着的是航游社的社长李汇。
对方的头发疏的光可鉴人,再配上一副墨镜,拽的那叫一个不着边际。
今天的赵思危,本来只是跟着李汇来借器材的,谁知道李汇这厮临时变卦,是如果她赵思危不头阵,将来就把社长之位传给她。
要知道航游社作为一个人才济济、综合实力强劲的重点社团,其内部事务之繁琐可想而知,所以不想留任的赵思危只得硬着头皮迎难而上,只求对方能够好好话。
结果——好巧不巧,这个超脑记忆社的社长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在贫困助学金申领现场,帮赵思危话的那位师姐。
赵思危听见有人唤她:“侯袅师姐。”
对方是在一片期许的目光中坐在赵思危的正对面的,沉重的红木桌上放着一块定制的厚玻璃平面,侯袅师姐一袭白衣乌发及腰,举止端庄而疏离地坐直了身子。
她的身后是超脑记忆社所有的社员,而赵思危这边至于她和李汇两人。
更别,她还感觉这个李汇随时都有可能撒腿就跑、弃自己于不顾。
“吧,你们今天来有什么事?”
侯袅师姐就仿佛没见过赵思危这个人一样,语气中带着挥之不去的冷意,句不好听的,就跟赵思危和李汇是来砸场子的似的。
李汇闻言,脸上立马换了一副略带讨好意味的笑:“额……内个,师妹啊,是这样的,我们呢是航游社的人,这次来主要是想……”
“想跟你们借点器材,不多不多,就亿点点……”他伸出手,比了个手势。
“哦?借器材?”侯袅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你是航游社的社长,李汇?”
对方多少算是个风云人物,在上一届世航赛中也有为国争光,侯袅心想,难怪觉得他看上去有些眼熟。
李汇一听对方认识自己,下意识觉得这事儿好办了,连连点头道:“正是在下。”
这么漂亮的师妹都认识自己,这明他李汇混的也还可以是不?嘿嘿嘿……
“既然是航游社的李师兄,那想必你多多少少也听过,我们超脑记忆社的东西不是那么好借的吧?”
超脑记忆社里都是一群智商高于常人的天才,这里面有过目不忘的能人,也有掌握快速记忆法的大神。
“额……这个……”李汇刚想自己真的没有听过,但转念一想,又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是……我我知道……”
“知道就行。”
侯袅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玩个游戏吧,赢了的话,我们社团的器材随便你们拿,输了的话再另当别论,可以吗?”
对于这个要求,李汇毫不意外。
要知道超脑记忆社里的人可都是特立独行的存在!他们想找对手,可是却又是常胜将军,其他同学不想被他们虐,所以对他们敬而远之,他们孤独求败,找不到对手来虐菜。
因此对于送上门的菜鸡,他们总是握住机会毫不手软——
不知怎的,赵思危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等她思索如何应答,李汇便已然退后了一大步,一如她在校门口对李汇的行为一样。
他:“当然可以!简直没有任何问题啊!”
赵思危被他置于了一个对战之地。
“太巧了,这位——我的接班人,大名鼎鼎的世航赛金牌得主,记忆了超群,征战多年未尝败绩,听闻贵社实力超群,特来挑战一番!”
只在李汇话音刚落的一瞬,赵思危分明看到,超脑记忆社的那群人,眼睛齐刷刷地亮了。
世航赛金牌得主!征战多年未尝败绩!
太好了!他们喜欢这样的对手!!
赵思危:……
李汇,你完了。
侯袅遏制住了自己呼之欲出的惊讶,佯装冷静地点了点头。
听闻世航赛的金牌得主十分低调,在得奖过后一度保密自己的一切个人信息,以至于他们这些校有也无法窥得一二。
却想不到,那传闻中单挑米国、左金牌右向传军的大神巨佬,竟然是眼前这个瘦瘦的姑娘!
“既然如此,那就当玩个游戏吧,能够与世航赛金牌得主比上一场,也是我的荣幸了。”侯袅罕见地笑了笑,笑容明媚如春风,叫天地间的冰雪都为之解冻。
事到如今,赵思危是骑虎难下,再不出拒绝的话,因此她只得强颜欢笑道:“什么游戏?”
别不是比被什么唐诗宋词、拗口句子的吧!!
她的记忆力虽然不差,但也充其量就是普通人的范围,要跟这群天才比较,那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赵思危有些忧心,却也只能安慰自己道:随便吧随便吧,反正这回输了也不吃亏,顶多也就是器材借不到而已。
思及此,她便十分平静地看着侯袅对社员低声吩咐了几句话,那社员又在听了那话之后转身去里边的办公室里取了些什么东西。
赵思危本是躺平的心态,可是落在侯袅的眼里,却是胸有成竹的做派,不由得暗暗刮目相待。
这个师妹她是见过的,就在申领贫困补助的那一天,当时见对方乖巧斯文便没做多想,却没料到对方居然是如此厉害的人,真是应了那句话——“越厉害的人越低调。”
很快,那名社员就抱着两本书跑了过来,等赵思危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前的桌子上已经多出了一本崭新的《揽月周刊》,封面还是正在埋头做实验的徐民生前辈。
她将手指轻轻地抚上了杂志封面,这是身为周刊创始人的赵思危,第一次触摸到自己的成果。
它的封面是一位智者在孕育自己的智慧结晶,翻开那页封面,里面是灿若星辰的星河。
“师妹,烦请翻到扉页。”侯袅冷声中多出了几丝温柔,断了赵思危还未完全蔓延开来的思绪。
“噢噢,好的。”她听话地翻开扉页,一篇熟悉之至的文字随之映入眼帘。
“我曾做过一个长达几十年的梦,梦中我依旧只是一个平凡的人类,却只因为被授予了某种身份,便就此踏上了一场巡星问月的征途”
……
“梦中的我每天就犹如一台精密的机械时钟,时刻都在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我曾于子午时分赤脚踩上海边粗糙的沙砾,严肃审问自大洋彼岸远道而来的海风,也曾抬头望见过伫立于烟波之上的璀璨星月”
“这场征途无关时间,只关风月,只是某一日天空气流涌动,我终于能够目睹着火箭奔向太空,于同一时刻乌云争相消散,云层染上金边,我看见那征途的两侧荆棘褪去,头顶是喷薄而出的朝阳。”
“我在为了这场征途来回奔走,我终究还是回到了这条征途。”
短短的几行字,便勾勒出了一副光辉灿烂的图景,那是航天的腾飞,那是揽月的征途。
赵思危感觉自己的情绪莫名地染上了几分悸动,写一篇文时的心境,与看到这篇文被展览出来的心境,是全然不同的。
前者是她一个人的陶醉,后者,则是取得无数人共鸣过后的欣喜。
这一刻,她忽然懂得了徐民生在自己的发明拿到奖项后的笑逐颜开,若是此刻旁若无人,她想,她一定也会因着这欣喜而笑出声。
“这是最近新问世的一本杂志,名字你也看到了,就叫‘揽月周刊’。”
侯袅轻轻笑道:“虽然它的价格贵了些,但胜在内容新颖而有趣,我还从来没有想过航天知识,能够以这样一种寻常的法被拆开、展示在众人的面前。”
“可以料想,提出这个杂志创刊理念的人,一定是位具有前沿性的智者。”
“智者”赵思危坐在侯袅的对面,双颊渐渐浮起红晕。
她:“所以……师姐,我们的游戏规则,是什么?”
“游戏规则吗?”侯袅朝赵思危抖了抖手中的周刊,面对她的那一页,恰巧就是那篇文章。
“比背诵这篇美文,如何?至于时间嘛……”
“这样吗?”赵思危断了她的话语。
“那我不需要时间,我现在就可以背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