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上九天揽月[航天] > 第45章 途中遇熟人这是我妹妹!
    “临水市?”明磊挑了挑眉,显然是赵思危的这个想法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先不临水市距离帝都有着一段不远的距离,单论此行的目的,他也完全无法想象赵思危一个学飞机设计专业的大学生跑到临水市去做什么。

    要知道临水市可是一个以塑料制造业闻名的区域,和赵思危的专业可谓是八竿子不着。

    如此一来,这孩子暑假想去临水市,难免有些让他摸不着头脑。

    “内什么,思危啊,你倒是你无缘无故跑去临水市做什么?”明磊对赵思危问道。

    循着他的话语望去,但见眼前的姑娘神情平静依旧,与她商议事情,明磊总有一种心安的魔力。

    真是……对方不过是个姑娘,竟莫名让他一个“老油条”凭空产生这样的感觉,出去只怕也没几个人会信。

    赵思危早就料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便不假思索地将自己今天陪同李汇前往超脑记忆社借器材、与侯袅交锋的事情略有删减地告知给了明磊。

    但无论她是如何的,聪明如明磊,很快就提取出了赵思危讲这些事想要着重突出的点,他皱眉道:“所以咱们《揽月周刊》的单本定价,是影响咱们销量的关键?”

    “可是就第一次发售量与购买量的情况来看,你的‘影响购买力’的问题,好像并没有出现。”

    明磊有些不解,事实是,《揽月周刊》一经发行,就已经出现一本难求的情况,由于作者“居安”的那篇文章、国家发明技术一等奖获得者徐民生的专题采访,加之夹杂在杂志内部的、精美的航模零件和各种塑料制品,可以是《揽月周刊》已经成为了一本老少皆宜、雅俗共赏的、具有长远意义的一本杂志周刊。

    赵思危所的问题,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很快就被他以“不可能”三个字给否定了过去,一则是《揽月周刊》首刊所创下的购买量数据令他心安,二则是《揽月周刊》的定价之所以贵,也是出于对其精美的塑封封面,以及内部的新型塑料航模模型材质的成本考虑。

    简而言之,就是这个价格定低了就无法回本。

    赵思危皱了皱眉头,“首刊的购买数据并不具有长远代表性,自杂志这一媒介创立以来,高开低走的出版社不计其数,他们的结局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我们身处其中,自然也不能掉以轻心。”

    “杂志内容再好,核心内容也是有限的,等读者的兴趣渐渐随着时间消磨了,到时候周刊的销量就会呈直线下降。”

    “还有就是……”赵思危沉吟片刻,道:“还有就是,我们不是每一期都能请的来像徐民生前辈那样的人物,再文采斐然的作家也写不出让所有人都满意的文章。”

    明磊沉默了,赵思危的话无可厚非。

    纵观整个商界,他认识的所谓的大人物不计其数,但老话得好,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

    他们这些内行知道大佬的发家史,自己身处其中,切身知道商界的浮沉艰难,故而对这些白手起家、将产业做大的同事们难免会生出几分敬意。

    但无论这些大佬们在他们圈子里有多么的一面难求,有多么的受欢迎,一走出他们这个圈子,那也没几个人认识,不定还会因为买东西不讲价,背地里被导购怎么骂二愣子呢。

    徐民生同理,倘若不是因为有一个发明技术一等奖的加持,那谁又会冲着他的独家专访去购买一本名不见经传、刚走出孵化阶段的新周刊?

    诚然,徐民生在获奖后拒绝了多家媒体的采访请求,也给大众呈现了一个神秘的印象。

    所以《揽月周刊》的独家专访,就相当于你可以以一本杂志的钱,去走进大人物蒙于面纱之下的生活,这种感觉会令人上瘾、令人感到窃喜。

    毕竟人们对于公众人物的窥探欲,是永远得不到满足的。

    可是徐民生当年做完实验,在帝都大街巷晃荡的那些年、在他束手无策只感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却是无人问津。

    如此便可以明,人们对于他的了解欲,并不是对徐民生这个人的了解欲,而是出于对国家发明技术一等奖的了解欲。

    可想而知,等这个奖项的热度渐渐散去,就算徐民生还是当下的这个徐民生,人们也会随之失去兴趣,那么周刊的销量也自然会不断下降。

    “你得对……”良久,明磊蓦然开口。

    “大人物的确不难找,难得是符合我们要求的大人物,这个大人物既要适合我们杂志的科普定位,还得让大众买账……”

    话间,他的表情逐渐染上了一层愁容。

    赵思危的到来总是领他期待,因为她总会带来数不清的新点子和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可是赵思危的到来也令他担忧,因为问题她都是让明斯扬那子传话,只有遇到了难以解决、需要商议的大问题,她才会亲自来到这里询问他的意见。

    所幸,每一次到来的赵思危,都会带着已经想好的解决方法,只等他润色即可。

    “所以思危,你去临水市,就是为了解决这个售价过高的这个问题么?”他问。

    赵思危闻言点了点头,“是,我想去一趟临水市,就是出于这个目的。”

    话已至此,他明磊就是再迟钝,也懂得了赵思危前往临水市的缘由,只是……

    “只是,思危啊,塑料的定价在不同的地区虽然会有所波动,但是运输费用、保险费用等等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加起来,其实定价都差不多。”

    “再者咱们周刊里随机赠送的航模模型塑料制品,使用的材料也算是目前来市面上最好的,安全无毒,他的成本就在那里,临水许氏塑料厂跟咱们的合作关系就算是再亲密,也不可能宁愿自己亏本也要卖给我们。”

    明磊深思凝重地摇了摇头,“所以你就算是亲自到临水市去看了,也是完全没有用的,塑料制品的工序复杂、环环相扣,更别许氏塑料厂这种大厂,你如果想让成本价降低,就只能从中一个个入手、逐个击破。”

    而这,很显然,以赵思危目前的年龄和身份来,无异于蜉蝣撼大树、鸡蛋碰石头。

    “我知道。”赵思危很坦然地点了点头,原先平静的神情至此没有丝毫的变化.

    “但是无论如何,我都想去试一试。”

    她总是这样,在做成一件事之前,就会料想到最差的结果,这样一来就不至于产生较大的落差感。

    但是尽管如此,她也会拼尽全力地去尝试,哪怕结果坏到谷底,她也不会因为那“差一点”的遗憾而懊悔不已。

    更别《揽月周刊》还是她两世以来第一次做生意,她可不想自己的理想就此夭折。

    “那好吧。”明磊知道多无用,赵思危虽然年纪,性子倒是犟得很,当她决定了一件事,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并且很明显,赵思危今天是来通知他的,而不是来跟他商量的。

    “你一个姑娘,又没出过市区,暑假一个人跑到临水市,多多少少有点不安全,但我这边又抽不开身……”明磊看了一眼自己办公桌上堆叠如山的工作文件,道:“实在不行,我让斯扬那孩子陪你去?”

    其实这个提议是有些私心在的,明斯扬是他的独子,和赵思危的年纪差不了几岁,但无论是心性还是成熟程度,都无法与赵思危相提并论。

    随着与赵思危的接触愈发地多,明磊便在心中愈发确认了这种想法。

    都“父母之爱子,则为其计深远”,他现如今正值壮年,尚能庇护斯扬几年,可护的了几年,护不了一辈子。

    终归到底,今后的路,还得那孩子自己走。

    如今赵思危刚好想去临水市,明斯扬虽然帮忙的不行,但好歹能给赵思危跑跑腿,就算这次赵思危真的无功而返,也多少能锻炼锻炼明斯扬的秉性,让他学学怎么跟人交道。

    明磊自认为自己已经的很隐晦了,但他的心思,赵思危又岂能不知?

    “可以,刚好我的行李有点多,多个人去,还能帮我提一提。”

    订好了行程后,赵思危盼望了许久的暑假如期而至。

    北京火车站,二号站台。

    赵思危早早的就来等候了,但是却一直都没有见到明斯扬的身影,如今火车都要开了,对方是连根头发丝儿都没出现。

    她抬腕看了一眼手表的时间,一时有些心焦。

    尔后又后知后觉地想道,这个手表还是明斯扬送给自己的,当初她要还给他,他是千般推辞总不肯要,因此这枚看起来就知道价格不菲的手表,至今还戴在她的手腕上。

    “哐哐哐……”

    火车进站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由远及近,听得赵思危心慌,正准备自己先上车不等明斯扬那厮时,他却如同幽灵般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活像一只开了屏的孔雀。

    只见对方身着这个年代年轻最流行的花衬衫黑西裤,戴了一副棕色太阳镜,大背头疏的根根分明,加上他个子高挑,放在人群中倒是颇为显眼。

    不像是去办正事的,像是来火车站相亲的。

    他:“可算找到你了!来,赵,帮我提点行李,我带了太多衣服提不动。”

    语罢,明斯扬毫不怜香惜玉地递了一个行李箱给赵思危,那个行李箱通体皮质,看上去重量不轻。

    本来算让这厮来帮自己提行李的赵思危:……

    您好明叔叔,请您把这个逆子给接回去!

    赵思危在心中无能咆哮。

    总是如此,她还是接过了那个行李箱。

    明磊则是拿着票走在赵思危的前面,二人的前后位置一经颠倒,赵思危走在一只孔雀的身后,仿佛一位大老板带着助理出来办事。

    她瞅着明斯扬这人,只感觉下一秒对方嘴里就能蹦出一句:“这什么车啊,还得本少爷亲自来坐。”

    思及此,她又默默地远离了他一些。

    二人被蜂拥而上的人群冲散,最终在相邻的两个座位上汇集。

    赵思危将他的行李娴熟地放上了置物架,又将自己的箱子转头给扔了上去,全称是一点都没靠明斯扬的帮助,反倒是显得他更像一位从没出过远门、有手有脚却需要人照顾的公子哥。

    “这……这不对啊!”他站在赵思危的身旁,有些疑惑地开口。

    “什么不对?”赵思危拍了拍手掌,扭过头去看他。

    明斯扬的墨镜被他推到了头顶,此刻正摸着下巴面露狐疑状。

    他:“不对啊,我明明听我爸你长这么大没出过北京啊,按理你也没坐过火车才对,那你怎么……”明斯扬着,又用手指了指放在二人头顶置物架上的两个行李箱。

    没出过北京……

    赵思危心道,我上辈子坐过的火车比你开屏的次数还多,今天这放行李的事情不过是家常便饭。

    但她却没有明,只坐到三个连成一排的座位中靠窗的、最里边儿的那个位置,抬头对明斯扬道:“上面写了‘放置行李处’,我又不是瞎子。”

    明斯扬:“……”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对赵思危些什么,却又听她开口道:“再了,你这箱东西也没多重。”

    明斯扬想起自己提那个箱子过来时气喘吁吁的模样,一时语塞。

    列车渐渐开动,所有的景物都在这一刻开始后移,随后便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铁路上的电线杆一个个飞速地闪过,赵思危才渐渐稳下了心神。

    诚然,她为了此次前往临水市已经做了一学期的准备工作,但是当她真正踏上这趟开往目的地的列车,不免还是有些迷惘。

    如同明磊所,塑料的生产过程环环相扣,并非她在临水市停留的一朝一夕就能处理好的,但她不愿首次创业就此告终、以一种及其遗憾的方式退出市场。

    就像一场盛大的烟火表演,初看时惊为天人,停留片刻便叫人失去了兴趣,最终烟火散去,空中仅弥漫过一阵硝烟,这样一场以惊艳开头的盛大,就只能呈现给所有人一个并不完美的谢幕。

    赵思危不愿如此,所以尽管在这一学期里《揽月周刊》的销量并未下滑的很明显,反而是始终保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区域内浮动,但她还是不放心,以至于亲自登门求见向传军,请求他答应接受下一期周刊的人物专访环节。

    一则是为了凸显《揽月周刊》科普航空航天的主题,二则是为了将销量已经平稳了许久的周刊重新推上另一个高峰。

    她的目的很纯粹,却在敲开了向传军实验室的门后变得难以启齿,向传军不仅是她明面上的恩师,更是她前一世踏入航天领域的引路人,而她这个不孝门生,却为了一些生意来求见他,难免会受到内心道德的谴责。

    不料向传军在听完她磕磕绊绊的话语过后,蓦然大笑了起来,那笑容甚至还有几分欣慰意味。

    “想不到我未来的研究生里居然还有这么一位科研头脑与商业头脑并驾齐驱的人物!不就是个人物专访吗?我去就是了!刚好最近也是有些好为人师,黑子都被我教育的不肯理我了,你这个邀请恰合我意!恰合我意!”

    他所的“黑子”不是别人,而是他养的一只中华田园犬。

    而赵思危也心知,向传军所谓的“好为人师”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些的托词,她心下感激之余忘了自己身处实验室,便将父亲赵丰年亲手做的、给她带去学校吃的菜给端了出来,盛情邀请向传军一起品尝。

    可她刚一拿出来,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里是实验室,是老师工作的地方,但又那都拿出来了,再放回去又不好意思,犹豫之间,向传军已经乐呵呵地接过了她手中的保温桶,笑眯眯地放在了实验室的空闲平台上。

    还不忘安慰她道:“放心吧,平时我干起活儿来忘了时间,你师娘也是直接把饭菜送到我实验室来盯着我吃,实不相瞒,要不是保安同志不肯,你师娘早就把灶台搬过来当场生火了!”

    向传军除却航天大牛这一身份,私底下还是一位顾家的男人、爱妻的丈夫,赵思危早就听他过师娘做饭好吃,心中也想着找个机会尝尝。

    只是那天在向传军实验室里的,除了他本人以外,还有一位据是他多年同事的人,只是对方多年以前就因私事退出了航天领域,转而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教书。

    这次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来帝都,向传军忙的抽不开身,索性邀请他来实验室,等自己忙完了再去吃饭。

    赵思危就这样跟着两位前辈吃了一顿极其愉快的午餐,最终,向传军答应接受《揽月周刊》专访的消息也顺利地被明磊放了出去。

    可以料想,属于《揽月周刊》短期内的未来,一定是光明而璀璨的。

    思索间,火车已经出发了许久。

    帝都距离临水市的距离不算太远,这样的火车只需要坐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就能到,也就是,等第二天天一亮,他们才算到了临水市的地界。

    明斯扬睡了个极其漫长的午觉,等到他幽幽转醒,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仿佛靠在了谁人的肩膀上睡了一觉。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赵思危,却见对方正神色如常地观望着窗外的风景,出神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思危啊,不好意思,刚刚我睡懵了……”他有些羞赫地挠了挠头,“好像靠在你肩膀上……”

    “不,你没有。”赵思危毫不留情地断了他的话,随即又看了看坐在明斯扬旁边的那位叔叔,对明斯扬道:“你刚刚睡着的时候,靠的是那位叔叔的肩膀,所以你应该跟他‘不好意思’。”

    明斯扬的目光循着她所的地方看去,恰好看到那位不知何时上了车,又不知何时坐到自己身边的叔叔,对方笑得很和蔼,见到他扭头,还亲切地与明斯扬招了招手。

    明斯扬:“……”

    “对不起叔叔!我刚刚睡着了没有意识!”

    “嗨,多大点事儿!”大叔亲切地与他摆了摆手。

    “伙子,你扮的真俊,头发也疏的漂亮,有对象了吗?”

    大叔仿佛媒婆附体,真像是要为明斯扬介绍对象一般。

    明斯扬微愣片刻,答:“叔叔,实不相瞒,其实我早就结婚了,孩子都能酱油了。”

    “嚯!看不出来啊伙子!你这扮真看不出是个当爹的!”大叔由衷地夸赞道。

    明斯扬点了点头,“是啊是啊,这男人还是得保养啊!”

    “噗!”赵思危见对方这副睁眼瞎话的模样,不由得笑出了声。

    她想起了第一次见明斯扬时,对方自称是司机,她则是谎称自己已经三十多了。

    想来在陌生人面前对自己的身份信口胡诹,也算是旅途中一件吸引人的趣事吧!

    赵思危的这声笑声成功地引起了大叔的注意,他愣愣地指着赵思危,对明斯扬问道:“这不会就是你媳妇儿吧!”

    好家伙!这姑娘看起来就是个高中生啊!

    “哎哎哎您误会了!”明斯扬连忙摁下对方的手臂,对大叔解释道:“这是我妹妹!今年才刚20呢!看着哪儿像结过婚的啊!”

    “哦~你妹妹~”大叔点了点头。

    继而很快想到,二十岁,也是个可以介绍对象的好年纪。

    于是,下一秒——

    大叔:“那你妹妹有对象吗?”

    明斯扬:……

    这位大叔是媒婆瘾犯了是吧!

    赵思危的笑容随即凝固,又听明斯扬解释:“当然有!我妹夫就在另一个车厢坐着呢!”

    “哦~”大叔又点了点头,结合起赵思危稚嫩的面孔,又问:“那你这回是带妹妹妹夫回来家结婚?”

    结……婚?

    事已至此,明斯扬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赵思危在这些事上脸皮薄,此刻被人这么一误会,双颊更是烧的慌,于是她寻了个借口走出了座位,一直走到了火车的最后一节车厢。

    却不想,在半敞开式的最后一节车厢里,她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