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如遇狼君 > 第41章 表白
    苏绾猜着自己形象也好不到哪儿去,可还是把自己的帕子递过去,道:“三爷怕是热得狠了,先擦擦汗。”

    萧衡面色平静,瞧不出喜怒,他没接苏绾的帕子,只攥着她的手腕,把脸凑上去。

    这大爷……这是等着她服侍呢。

    苏绾识趣的替萧衡拭汗。

    两人离得近,马车里空间又,如果什么都不,怪尴尬的。

    苏绾便主动攀谈,道:“我来时胆战心惊,就怕出点儿差池,丢脸是,拖了三爷后腿是大,好在娘娘们都很和气,并没有为难我,还给了诸多赏赐。三爷要不要过过目?”

    她是真的很庆幸。

    萧衡瞥她一眼,既没取笑她没见过世面,也没骂她没出息,就只没什么情绪的唔了一声。

    苏绾也不知道他这声“唔”是什么意思。

    她犹豫的看着他。

    他是想看呢,还是不想看呢?他是想听她继续唠叨呢,还是让她闭嘴?

    萧衡闲闲的开口道:“宫中赏赐的首饰,取的就是个做工精致,除此毫无可取之处。”

    一副很懂的模样,好像挺有研究。

    苏绾讪笑:“我瞧着样式的确不太时兴,不过到底是宫中恩赏,回去好好供着,出去也是荣耀。”将来还可以留给儿孙,好歹是御赐。

    谁戴这个呢?都太老气了。

    再她也不缺首饰。

    一是她不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计较,以前不出门,哪怕一枝簪子戴好几年,她也不觉得丢人。

    二是萧衡(梁王府)待她极为大方,首饰匣子足足有四大匣,不夸张的,就算她月月出门,一个月不重样,也足够她兴头两年的了。

    萧衡示意苏绾开锦匣,就着她的手,随手拨了两下,不置可否的道:“回头让天工楼的伙计拿些时兴的首饰,你多定几套。”

    天工楼是京城最有名,自然也是最贵的首饰铺子,他们家的镇店之宝要卖上千近万两银子,可饶是这样,踏破天工楼的人也趋之若骛。

    苏绾对于萧衡的大手笔十分的震惊,她忙摇头道:“不用了,我不缺……”

    萧衡凉薄的笑了一声,道:“不用推辞,给你买你就戴。人生际遇难测,今日是人上人,明日也许就是阶下囚。趁着今日能享福时不享受,他日受罪的时候你可别后悔。”

    “……”

    “怎么,吓着了?”

    苏绾垂下颈子。

    要吓着,是有点儿,不过从他过往的名声和行事做风来看,他的下场几乎是注定的。

    他就是把刀,不管是为梁王所用,还是为当今陛下所用,总之用得时候自然是风光无限,人人敬畏,可哪天他这刀卷刃了,反噬几乎是必然的事。

    他都不得好死,做为他的妻室,能有什么好下场?

    但是又能怎么办呢?不愿意嫁也嫁了。

    苏绾不是没抗争过,凡是能想到的办法都试过了。

    谁让她没本事?没能争过呢?

    既然嫁都嫁了,不得只能和他同舟共济。

    如果真的遇上风浪,那就引颈受戮呗。

    横竖要是当初但凡萧衡狠心点儿,她早死无葬身之地了。

    苏绾抬起脸,摇了摇头:“不是。”

    萧衡不信,脸上是明显的讥嘲,分明是在:“你有多怕死,我会不知道?”

    苏绾面上微红,很是羞惭,她鼓足勇气道:“蝼蚁尚且贪生,妾身怕死也情有可原。只不过……”她有些自嘲的道:“人人都是要死的,不过早晚的分别罢了。我只是……”

    她想得倒开,只是什么?

    萧衡不耐烦的蹙眉。他最烦女人期期艾艾,有什么话不能直?她犹犹豫豫,磨磨叽叽,是能不就能让别人明白她的意思,还是妄想能蒙混过关?

    苏绾察觉到了他的不耐烦,垂眸低声道:“我只是心疼三爷。”

    &

    啥?萧衡惊得下巴都差点儿掉了。

    苏绾面色通红,很是羞惭,但她知道有话半截,最是折磨人,萧衡可没那好脾气,也没那好耐性。

    横竖不该也了,什么羞涩,那东西在萧衡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他不在乎,也不欣赏。

    她道:“我知道三爷未必肯信我,但我真的是这么想的,毕竟我如今和三爷是同一条……同一艘船上的人,三爷若好,我自然能好,三爷若是……我也得跟着。我固然是盼着三爷好的。”

    苏绾这话倒是大实话,也是人之常情,萧衡不上满意还是失望,只面无表情,道:“那你怕是要失望了,我注定不会有个好下场。”

    他斜眼看她。

    不是她的,两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还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她怕不怕?

    苏绾倒是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只轻声道:“三爷为什么……”

    为什么要选这么条路?人生其实有很多选择的。

    她是个弱女子,又没本事,窝囊就窝囊了,他好歹是个男人,又命好投胎生在王府。

    做点什么不能……就算不指望出人头地,位高权重,可起码过上平安顺遂的日子还是很容易的。何至于走这么一条冒险的歧途?

    萧衡冷然的扬起下巴,道:“能为什么?都好死不如赖活着,可我不耐烦窝里窝囊,憋憋屈屈的活着,总要大干一场,才不负此生。”

    最主要的,他就是想让些轻视他,欺负他的人后悔、害怕,让他们胆战心惊,不知道哪天会死,也不知道会怎么死。

    他要把他们施加到身上的一切,种种,一样一样的都讨回来。

    苏绾猜着他是这么个脾气,有仇必报的性子嘛,会做这样的选择一点儿都不意外。

    还有,想必在王府里早年的日子并不好过。

    他不过一个庶子,且生母不在,梁王妃又是那么个泼辣的性子。

    梁王爷呢?

    看似对萧衡看重,可看萧衡对他全无子对父的孺慕、敬重,可想而知当年这位梁王对萧衡也没多少疼爱。不知他受了多少欺负。有些人被欺负的狠了,发誓将来要报仇,一点儿都不稀奇。

    苏绾看向萧衡道:“我不敢有多深的感同身受,但起码,我自认是理解三爷的。”

    萧衡一脸的不屑:“爷稀罕你的理解?”

    苏绾也不恼:“稀罕不稀罕是三爷的事,我就是想问问,三爷这么聪明的人,做事不会不留后手,难道就真的不能改变日后的结局么?”

    萧衡的眼皮细微的抽搐了下。

    苏绾自然觉察不出来,他自己却吓了一跳。

    要不是和苏绾有过数面相交,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他真的会拔剑横到他的脖颈上,问她是谁派来的奸细,目的为何了。

    他行事乖张,性情冷酷,是大家公认的无情无义的白眼狼,还从没人问过他可有什么后手。这苏氏是怎么瞧不出来的?

    他才不信她有那样的脑子,怕不是诈他吧?

    也是,诚如她自己所,两人现在系在一条绳上,她又是贪生怕死之辈,这个时候可不就得指望他了?横竖她是最怕死也最不想死的。

    萧衡似笑非笑的对苏绾道:“你怎么恭违我都没用,这就是条死路,绝路,我是身先士卒的兵,过了河就不能回头,不只没有正门可走,而且还没有门窗可翻,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哦。”他越越渗人,苏绾倒也不显有多失望。

    她倒想得开:既然没有后路,那就……这样呗。

    苏绾很快就接受了他的谬论:有一天活一天,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呗。

    她不再纠结生和死的问题,转而问萧衡:“三爷请天工楼的伙计送首饰样子还作数么?”

    “……”萧衡冷哼一声,道:“自然。”

    她还真是势利。

    萧衡懒得再理苏绾,手一扬,一颗龙眼大的珍珠就被他毫不怜惜的扔进了锦匣里。

    苏绾心里叫苦,这是御赐之物,他就算不能恭恭敬敬的对待,也不能这么祸害吧?定晴看时,原是一颗花冠上的珍珠,他不过是随手一拈,就给抠下来了。

    毁坏御赐之物,这是大不敬,被宫里知道,他是要杀头的。他怎么手这么欠呢?

    苏绾有些遗憾。

    御赐之物,不有多荣光耀目,但好歹得是全须全尾的吧?他就这么给毁了?!

    自此之后,她只能压箱底,再不敢也不能示人。

    萧衡道:“这些首饰戴是戴不得的,不过拆拆解解,或是融了重新,还可以。”

    苏绾默默的盖上匣盖儿:不用他多事。

    女人家的穿戴,他一个男人懂得多少?还来教她,切。

    ****

    到了苏家,门上却冷冷清清,压根不像要迎接出嫁的姑奶奶的模样。

    尤其门上厮一眼看见率先下车的萧衡,更是眼珠子瞪得老大,满脸惊骇的模样。胆大的撒腿往院里跑,边跑边喊:“萧三爷来了。”

    声音都劈岔了,不知道的还当他喊的是“狼来了”。

    胆的则扶着手边能扶的任何东西,脸上笑得比哭还难看,两腿以肉眼可见的幅度战战兢兢。也就是萧衡不耐烦看他们,不然他们就要当众尿裤子了。

    苏大老爷不在,苏三老爷一个人尴尬的迎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