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如遇狼君 > 第53章 谋算
    萧徇是不无庆幸和安慰的。

    苏氏是个安贫乐道,逆来顺受的温柔性子,即使成亲前那么不愿意,甚至不惜做出种种逃婚的举动,可是成了亲,她却是个能够和萧衡安安稳稳过日子的人。

    这门亲事,果然没结错。

    同时又觉得好笑。

    苏氏还真是孩子心性,难得出趟府,一棵寻常桂树也成了稀罕物。

    三郎是个对女人没什么耐心的,大抵也不会更不知道怎么哄苏氏。

    苏氏又比他着六七岁,两人年纪相差有点儿大,在他看来,苏氏只会贪玩、任性、不太懂事吧?

    回头自己搜罗些这个年纪的姑娘们喜欢的玩意,派人给她送过去好了。

    不知道她都喜欢什么?

    偏殿里有人进来,萧徇主仆便顺势退出去。

    等身边稍微清净了些,金樽悄声回话道:“的已经让金簋跟上去了。世子爷……”

    萧徇看他又是挤眉又是弄眼,一脸的猥琐模样,不由蹙眉问:“还有什么事?”

    “的和金簋了,把苏氏弄到后院的空禅房里……”

    萧徇的心猛的一跳,却一脸呆滞的神色,不明白金樽在什么。

    金樽还自以为体贴的道:“您放心,世子妃那儿,有的替您拖住,这寺庙人来人往,世子妃又要上香,又要求签,还要添香油钱,一时半会儿肯定顾不上找您。”

    萧徇眸光转深,是深深的厌弃和厌烦,他伸手止住金樽的口若悬河,沉下脸来道:“你到底想什么?”

    “……呃,的知道您对苏氏……那啥,现在不正是好机会?”他给了萧徇一个了然的眼神,意思是“世子爷您就别装了,您的心思的的最知道了”。

    萧徇气得一抚额,抬脚就踢了金樽一脚,低声斥骂道:“混帐,谁许你自作主张的?”

    这是什么地方,谁许他生出这样龌龊的心思的?

    到底自己做了什么,会给他这么一个无耻淫奔的印象?

    萧徇真是气得狠了。

    金樽服侍萧徇也有五六年了,自认是他跟前最得意的第一人,数年如一日,所见都是个温和的几乎没什么脾气的好人。

    还从没见他发过脾气,挨了这一脚,当下脑仁一激灵,想也不想的就跪了下去:“世子爷恕罪,的也是为着您好……”

    萧徇想什么,可这里人来人往,难免隔墙有耳,真要被人听去,他和苏氏再清白也不清白了。当下长叹一声,道:“滚起来。”

    底下人忠心自然是第一要紧的,可像金樽这样自作聪明,自以为是的“忠心”,他还真是消受不起。

    萧徇厌烦到极致便有些麻木,他声音寡淡的道:“等回去,你便别在我跟前服侍了。”

    金樽一听,如遭雷击,巨大的击让他向来挺得板直的腰背都弯了。

    他苦着脸,简直要哭了,不住的点头哈腰地赔罪:“世子爷,的真的知道错了,的认认罚,您可千万别撵的出去啊,那和要的命没什么差别。”

    时又要跪。

    萧徇望着他,眼里闪过另一张同样年轻,却满是血污的脸。

    忠心是做奴才的首要素质,也是最根本的素质,可光有忠心是不够的。

    他猛的闭眼,脸上现出不忍的神色,却仍旧寒着声音道:“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轻易不愿意让你们难做,可你在我身边年遭也不少了,却不但没有越来越成熟,反倒越来越轻狂。”

    金樽如堕深谷,有些绝望的道:“世子爷,的真的知道错了。”

    萧徇挥了挥手,意思是不想再听他聒噪了。

    他先一步走,要自己逛逛,又不许金樽跟着,金樽灰溜溜如丧考妣,呆怔半天才忽的一拍大腿:“唉哟我的世子爷啊……”

    那苏氏怎么办啊?

    ****

    从偏殿出去,苏绾便被林檎拉着去看金桂树。

    这棵金桂树据建寺之前就有了,距今没有一千年也有几百年,是以这棵桂树就成了这寺里的盛景,也是最吉祥的物事之一。

    除了秋日赏桂花,人们还都把它当成了姻缘树,平安树,好多人都求了平安符、姻缘符,一条一条的红绸带系在树上,越发把这棵参天桂树扮成了圣物。

    苏绾站在树下仰头望,望着这些寄托了善男信女们美好心思的红绸,心里头一片空茫,她不清是羡慕还是嫉妒。

    其实她也清楚这不过是闺中少女们的美好期盼罢了,和生活中的现实大相径庭,可那份满怀热烈,满心期盼、满腔赤诚的少女心思,还是让人觉得温暖和感动。

    她从前没有这样的闲思雅兴,如今更没了这样的心境和机会。

    不上多失望,就只有一点淡淡的惆怅。

    林檎兴冲冲的跑过来,道:“奶奶,奴婢给您求的姻缘符,您也挂在树上?”

    苏绾才要话,不妨一回头看见不远不近坠在身后的金簋。

    她摇摇头,给林檎使了个眼色,道:“你敢是糊涂了,我还求什么姻缘?”又叫山矾:“你帮林檎挂上去。”

    主仆三个边话边往树下人多的地方挤。

    这里来的多是闺阁少女,陪着的也都是母亲婶嫂之类,金簋一个大男人离得远了还得过去,可苏绾主仆三个有意避开,他再往前就显得突兀了。

    三绕两绕,他便看不见了苏绾,心里一急,拨开人群就往里头追,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有贼啊。”

    金簋心:不会是哪个没眼色的把自己当成贼了吧?

    才这么想,身边几个妇人便对他又是斥骂又是指认,一时更多的人围过来,口口声声骂他是贼,还叫嚣着要把他送官。

    金簋一时百口莫辩,好不容易脱身,再在人群里搜寻时,哪儿还有苏绾主仆的影子?

    ****

    徐氏上得山时,早就累得筋疲力尽,再多的诚心也在这种身心极度疲惫的情况下大折扣。她不过潦草的上了香,又添了几百两的香油钱,这才又求了签。

    心情极度紧张,明知道不该报多大希望,可还是忐忑不安,犹豫了许久,祈祷了许久,胆战心惊的把签翻过来,果然只得一个中签。

    签名:伍员夜出昭关

    午宫中签

    诗曰:恰如抱虎过高山,战战竞竞胆碎寒,不觉忽然从好事,切须保守一身安。

    徐氏灰心失望之极,连签都不愿意解了,她身边的丫鬟便劝:“既来了,总不好空走一步,也许方丈能给世子妃化解了也未可知。”

    徐氏这才勉为其难的请方丈解签。

    方丈拿过签看了一回,道:“此卦抱虎过山之象,凡事险凶惊恐也。”眼看徐氏脸色发白,下剩的话他就没:此签危危险险,前程有阻,若问求谋,到底辛苦。

    不用他,徐氏也知道这回求子的事又是虚妄一场,没指望了。

    从大雄宝殿出来,徐氏望着明晃晃的太阳,只觉得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什么都不做时,还能报有万一的希望:也许老天垂怜呢?

    真的做尽了所有努力,却仍旧一场空时,那份击是无以言表的。她这时候就像被淘空了一样,浑身上下内外,一丝力气皆无。

    如果可能,她真的想躺倒下去,再也不要醒来。

    可是不能。

    死,有时候很容易,反倒活着需要更多的勇气,更多的坚持,更多的煎熬和更多的毅力。“以后”渺茫而遥远,当下就已经如重重山绊。

    就比如现在。

    来时已经无比艰难,下山还要一步一步量下去,想想就更万念俱灰。

    身边的丫鬟提醒:“世子……”

    世子妃抬头,对上萧徇那张永远都对外人亲切温和,对自己却生人勿近的一张俊脸,忍不住泪雨潸然而下。

    她对萧徇有怨有恨,可遇到这样挫败的事情,面对他,还是情不自禁的委屈。

    萧徇眼里看到的不是个梨花带雨的美人,只有形容狼狈的泼妇。

    若她自始至终一直泼辣下去,虽粗野却野蛮而蓬勃,这时候做出霜茄子之状,既违合又矛盾,还丑陋鄙俗之极。

    因此他毫无回应,只是漠然的挪开了视线。

    徐氏自觉失态,她怎么能当着萧徇的面示弱?

    当下恨恨的用帕子抹了抹脸,噔噔噔直走过来,问:“世子忙完了?”

    萧徇不由得看了她一眼。

    她者无心,他却听者有意,难不成金樽被她收买了?今天的事也是她授意的?

    萧徇从心底生出无限的厌憎,他真想让这个肥硕愚蠢的女人永远消失在眼前。

    萧徇并不会像个无知浅薄的妇人那样,一点就着,他十分安静而沉稳的沉默了几息,捺着性子对徐氏,轻描淡写的道:“我不过随易逛逛,有什么可忙的?倒是你,若没别的安排,回吧。”

    他既不解释,也不细究,尽显风度,也尽显漠然。

    徐氏讥诮的道:“我费尽心机有什么用?老天不肯照拂,总之白搭。”

    又是一语双关。

    萧徇压根不去细想她话里的意思,也不接话碴,只吩咐人:“回府。”

    主子架,鬼遭殃,众人大气都不敢出,闻言只能起起伏伏的应“是”。

    徐氏却左右四顾,问:“苏氏呢?”

    没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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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完结文:《冤家路窄》《表哥攻略》《卿本佳人》《拿什么拯救你》《刁奴欺主》《一不心遇上个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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