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无穷尽 > 第7章 来了个江叔叔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周以汀和韩楚临都是学校的尖子生,应当在同学们中间做出优良表率,但这次事件带来了不太好的影响,尤其是对两位同学本人也造成了影响,周以汀这次期中考退步了两名,韩楚临退步了三十二名。”

    周以汀掩鼻不屑地笑了下,声音很轻,只有离她最近的江时烈听到,男人瞥了她一眼,周以汀回瞪他,又若无其事地重新坐好。

    江时烈大致了解了,就是两个姑娘在厕所门口了起来,一个把人脸抓破了,一个把人鼻梁肿了,把人脸抓破的韩楚临首先跳出来是周以汀无缘无故见到她就,跟疯子一样,她不过是在抵抗中不心抓到她,这事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影响,害得她好几天没睡好,考试成绩也下降了。韩的父母要求学校严肃处理,不能纵容这种暴力行为。

    “我们要求周以汀同学公开向我女儿道歉,并且赔偿医药费,学校按照规章制度进行处分。”韩楚临母亲坚决道。

    周以汀不假思索地回了两个字:“做梦。”

    江时烈在边上看着,心道:脾气真不。

    韩楚临妈妈拉着女儿的手,气愤道:“老师,你们看看她什么态度,我们好好来和解。”

    教导主任刚想什么,丁好抢先一步:“以汀,做错了事就应该道歉,更何况你到现在都不肯明原因。”

    周以汀垂眸,盯着自己的手,下意识地抠着大拇指的指甲盖,冷漠道:“她做了什么自己清楚。”

    老师和家长都把目光转向韩楚临,女生一脸无辜,不住地摇头:“我不知道。”

    江时烈想起进门前,周以汀提醒他的一句话:他们的,我都不认。

    韩楚临这么一来,就又把矛盾的箭头指向了周以汀。

    江时烈进门后没怎么开口,靠在椅背上,神情平静地观察现场状态,他先是量了番韩楚临父母,衣着朴素,面容的痕迹符合年龄,母亲握着韩楚临的手骨节粗大,并没有佩戴首饰,俨然是经常劳动的人。他们从一开始就很维护女儿。韩楚临表现得很弱势,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摸样,鼻梁骨上贴着纱布,其他地方看起来没什么问题,这么一比较,周以汀脸上挂彩显得更加惨烈。

    “以汀的叔叔,怎么称呼?”丁好终于把注意力放到江时烈身上。

    江时烈身体稍稍前倾,拿开一些摆在面前的茶杯,笑道:“免贵姓江,叫我江就行。”

    丁好当然不会这么称呼他:“江先生,不知道以汀来之前有没有跟你沟通过,两个孩子都是好学生,我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如果孩子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今天也是个好机会把事情解释清楚。”

    江时烈从刚才就发现了,这个丁老师竭力想化解矛盾,估计把父母叫来并非她的本意。

    “如果周以汀你还是不肯开口,那么学校只能按照规章制度,根据已有的证据进行处罚。”边上的教导主任可比丁好严肃多了。

    江时烈思忖片刻,很快做出决定,他摆出谦和的姿态,公式化的笑容,环顾一圈在场的人,:“我们家以汀给大家添麻烦了。”

    周以汀倏然回头,一双眼睛里全是恼火,神他妈我们家,神他妈给大家添麻烦了。

    江时烈当作没看到,在桌下拿脚踢了下周以汀,叫她稍安勿躁。

    周以汀憋下这口气,不甘示弱地踩回去。

    江时烈猛地挑眉:“你……”

    丁好疑惑道:“江先生,你想什么?”

    江时烈忽略掉疼痛,保持礼貌的微笑,继续:“先动手肯定有错,医药费我们会赔偿,以汀的医药费就不用你们赔了。但学校查不出缘由就处罚,我也不会同意。”

    周以汀怔了怔,不由自主地松开脚。

    丁好紧了紧交握的手,不禁朝江时烈看去,这个叔叔,按照以汀的法,从在国外长大,家里出事后,他回国帮着照顾她。年轻男人看起来很有礼貌,言语平静,但实话,这人长得并不平易近人,出来短短一番话,语气不紧不慢,言简意赅,先礼后兵,十分不好应付。

    “你又不是她父母,我觉得还是要把这孩子父母叫来才能谈。”韩楚临母亲很不满意江时烈的法。

    “我没有父母。”周以汀突然开口。

    江时烈心头一跳。

    “老师,你们看看这孩子的态度。”韩楚临家长激动了。

    丁好满脸尴尬,忙想解释,然而,周以汀接下来的话让全场安静了下来。

    “我父母出了意外,五个月前离开了,他们现在葬在城南墓地。韩楚临在学校里四处宣扬我害死了父母,在同学间散播我无父无母,被亲戚遗弃,迟早要进福利院的谣言,还在我面前不停挑衅,我没了父母还能笑着来上学,难道我也要跟着去死才对吗?老师,我她,不对,她造谣,就对了吗?”周以汀抠着指甲,侧过头看向韩楚临,一字一句地道,“你认定我自卑,不敢出理由,怎么,没了父母是我愿意的吗,我为什么要自卑,他们是为了帮助别人才去参加的公益行动,怎么就成了我害死了他们?韩楚临,我考得比你好,参赛拿奖,哪一件不是堂堂正正的,你有本事也堂堂正正在老师面前把这些话出来。”

    周以汀到最后几乎哽咽,她的眸色浅,眼圈一红就特别明显,可是她生性倔强,赶忙低头想要把眼泪憋回去,可这样眼泪滴落得越发快。

    江时烈进门前只想着快点把事情处理掉好走人,可现在,看着姑娘垂头极力压抑自己的样子,他心中一阵烦乱,不上来是因为周以汀刚才的话,还是韩楚临的所作所为,江时烈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有点混帐。

    那边韩楚临一下子呆住了,她完全没料到周以汀会搞这么一出,诚如周以汀所,她就是认准了周以汀这么骄傲的人,家里出事后,她不许别人在她面前提一个字,绝不可能把真实理由出来,这个冤她只有硬着头皮咽下去。

    可她低估了周以汀,原来不是只有她会示弱。

    韩楚临父母虽然不是什么高官高管,是本本分分的工薪阶层,但都受过教育,并非不讲道理之人,平时忙于工作,忽略了女儿的感受,这次惊吓于女儿被人,一定要来学校讨个法,可没想到临到关头,事情有了反转,夫妻俩面面相觑,只能揪着女儿问是不是真的过那种话,再看女儿无措的表情,刚才信了八成,现在心里全明白了。

    丁好没想到会是这样,周以汀原本在学校就是个刺头,经常有些霸道的行为,韩楚临是班长,报告过周以汀不服管,但因为她成绩好,一般老师都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这次架的事,她第一时间代入是周以汀挑起,太符合这女生的一贯作风。如果是这样的理由,她一定不会逼着周以汀在人前出来,青春期的孩子,刚经历丧亲之痛,又要遭受这些流言蜚语,哪怕是成年人也未必经受得住。

    教导主任有些不满于丁好没将事情原委搞清楚,就把他叫来处理,她还是太年轻,刚当上班主任,经验不足。眼下周以汀一顿爆发,倒叫学校下不了台,失了职。

    “丁老师,胡主任,我有些不舒服,想出去一下。”周以汀撑着桌面站起来,朝对面鞠了一躬,不等老师发话,转身绕过江时烈,走出会议室的门。

    周以汀出门后,立马擦去脸上的泪水,面无表情地朝着洗手间走去,她不愿叫别人看到自己哭过,走路一直低着头,没看到洗手间门口有人出来,直愣愣撞了上去。

    男生吐槽起来:“卧槽,地上有钱给你捡啊……”

    话还没完,就被周以汀冰冷冷的一记目光制止,回过神的时候,周以汀已经躲进女厕。

    男生摸了摸头,自认倒霉,插着裤袋跑着回教室,经过会议室的时候,心中暗骂怎么这么倒霉,溜出来上厕所撞到教导主任,正想调头走人,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表哥,你怎么在这?”

    江时烈本能地回头,看到谢江一脸兴奋地朝自己扑来,忙在其他人还没注意到之前,挡在最前面,要笑不笑地看着那子,回了句:“同学,你认错了。”

    “不是,哥……”

    谢江还要什么,下一秒他注意到什么不对,终于在江时烈危险的目光下,领悟过来,他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哦,我认错了,啊不,我走错了,我们班往那边走。”谢江吓得舌头差点结,扭头就跑。

    丁好和教导主任注意力都在韩楚临身上,没什么心思关注到这一茬。

    江时烈暗暗松了口气,他差点忘了,自家表弟在这里读高二,正好与周以汀同年级。

    “江先生。”

    丁好迎上这位年轻叔叔的视线,掌心微微出汗。这位脸色从周以汀完那番话后就一直很阴沉,出来的话每一句都不留情面地踩在学校的痛处,她都觉得教导主任痔疮犯了,屁股要坐不住了。

    教导主任走过来,代表学校表达了歉意,了一堆保证,一定会引以为戒,更加关注学生学习意以外,日常生活期间的思想动态,做好关爱工作等等,本意无非是希望双方家长都既往不咎。

    江时烈等教导主任官话完,缓缓道:“医药费我们会照赔不误。”

    “不用了,大家都有错,你们家孩子也受伤了……”

    江时烈抬手示意韩楚临父母听他把话完:“但我希望您家孩子能真诚地给我们家以汀道歉,暴力,不仅仅是拳头,还有语言,往往语言暴力,更伤人。”

    韩楚临纵使再不愿意,在老师和家长的威压下,不得不答应。周以汀正好从洗手间回来,江时烈刚才的话,她都听到了,害死她父母的人替她的话,她可一点都不感动。

    她若无其事地走到人前,对上韩楚临咬着嘴唇,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

    周以汀耻笑道:“不愿意就算了,这种道歉,我不稀罕。”

    韩楚临嘴唇都快被咬破了,憋出三个字:“对不起。”

    “什么?”周以汀侧过头,撩开长发,露出耳朵。

    “我对不起,我不该你没父没母,被人遗弃……”

    “楚楚!”韩母慌忙拉住女儿。

    韩楚临踉跄两步,硬邦邦地重新开口:“对不起,我不该拿你家的事乱。”

    “好了好了,开就好了,韩楚临,这种事绝对不能乱,非常伤人,非常不礼貌。”教导主任适时出来当和事佬,“周以汀,韩楚临已经道歉了,你人也不对,大家互相道个歉,学校也不想给你们俩记上一笔,留在档案里,都是抹不去的污点。”

    “对不起。”周以汀干脆道,这份干脆叫在场的人都为之一愣,“这种事,老师以后查查清楚再叫家长吧,我叔叔很忙的。”

    丁好尴尬得满脸通红,勉强道:“麻烦你叔叔跑一趟,你们赶紧回教室自习吧。”

    “老师,我想先回家了。”周以汀直言。

    丁好心中对这个女孩莫名产生愧疚之情,马上准假。

    周以汀看都不看韩楚临吃人的眼神,朝江时烈咧嘴笑道:“叔叔,你送我回去吧。”

    今天莫名其妙当上了叔叔的烈爷,跟着她回教室拿了书包,刚出校门,姑娘就把包甩手丢给他:“你车在哪?”

    江时烈要不是反应快,得被这二十斤重的包砸一脸。

    “没开车。”

    “你不是开车的吗,连车都没?”周以汀嗤之以鼻。

    江时烈努力好脾气地跟她解释:“我不是开车的,我是赛车手。”

    “还不是一样。”周以汀从兜里摸出一条口香糖塞进嘴里,“这么看着我干嘛?”

    “没什么。”江时烈用尽毕生功力,挤出一个笑,“走吧,我送你回家。”

    “江时烈。”

    这姑娘还真是不把他当外人,指名道姓,叫得很顺口。

    江时烈单手拎着包,回头看她:“什么事。”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尤其是你的,收起你的目光,再叫我看到一次,心我……”她做了个抠眼睛的动作,奶凶奶凶的,“我看到你就倒胃口,我自己回去。”

    周以汀从他手里抢过包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时烈:“……”

    烈爷在寒风里吹了好一会,才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后招呼了一辆出租车,赶往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