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无穷尽 > 第38章 原来,这就是赛道……
    这里的早空气清新, 周以汀以为自己起这么早,会头昏脑胀,没想到走了一段路, 发了点汗后, 精神头好了许多。

    他们凭票搭车前往观赛区, 一路听他不停絮叨着这次比赛几个头牌车队的情况,听不懂的时候,插嘴问两句,谢江很乐意为她解答。

    从他口中, 周以汀了解到南山站一直以来都有魔鬼赛道之称,全程大部分赛段是砂石路和连续高速弯道, 极容易消耗赛车动力,同时容易遭遇撞到硬物,车子漏油,跑方向、底盘冒烟、没有刹车等各种事故, 这么多年下来, 每次南山站, 都会有一部分车手无法完赛, 带着遗憾回家。就比如昨天江时烈遭遇爆胎, 也是在情理之中,好在距离终点不远, 不至于造成太严重的后果。

    “那些大厂是厉害, 可咱哥也很厉害, 有好两支厂队想要签他, 他都没去。”

    “为什么?你不是厂队资金雄厚,队伍稳定,还不用愁赞助, 赢了比赛,代言也多。”

    “信仰懂吗,我哥他就想闯出个名堂来,组一支自己的队伍,这是一个男人一辈子的骄傲。”

    周以汀平时甚少跟江时烈沟通这些,她没什么兴趣,更多的关注点在自己身上,江时烈跟她在一处的时候,两人嘴仗,聊聊学校,日常,但他像是知道她对他的职业没兴趣,或者不想了解,父母的死不管怎么,与“车队”脱不了干系,所以他从不多提,唯有她问起了,才会解释一二。

    如此想来,竟是意外的细心。

    南山地处西北,目光所及四壁陡峭,山石参差,群峰林立,刀削斧劈,巧夺天工,巍巍壮观。这也给赛事带了更多的未知与挑战,越发叫人期待。

    两人下车后,看到身边不少人都带着长枪短炮,前进方向目标明确,看比赛的没跑了。两人跟着走了一段路,看到前面一处高地,已经有人占了位置,谢江心下焦急,招呼周以汀加快速度。

    好在他们起得早,挑到一个不错的位置。谢江放下背包,开始往外掏装备。这次出行,谢江做足了准备,望远镜、折叠椅、长焦相机,要不是管控要求,他甚至想把无人机都带来。

    周以汀接过一张折叠椅,找了个还算平坦的地方,就地摆好坐下,她有些后悔瞧了这里的日照,没多带点防晒用品,现在还早,日头还不算毒,等到了中午,可就有得受了。

    人逐渐多了起来,看来这块位置确实是宝地。

    趁着有空,谢江又开始给周以汀科普起来:“南山站年年都很难的,一天跑下来得有200多公里,尤其是今天玉波湖和洛河两个赛段,高速、高温让整个比赛险象环生。路面太复杂了,好多车手都栽在爆胎或者机械故障上。”

    “你上次,比赛前只能勘路一次?”

    “是啊,所以领航员至关重要,车手开车就全力以赴往前冲,领航员必须提前把前面得情况都告诉车手,弯道等级,是否可以加速通过等等,总之,这是两个人的比赛。”

    “江时烈的领航员是谁?”

    “啊,这你都不知道?”谢江意外地看着她。

    “不是杜孑宇吗?”

    “当然不是,那位大哥心理素质那么差,要他是领航员,得把我哥带沟里去。”

    难得他们英雄所见略同。

    谢江给她介绍:“我哥的领航员叫浩哥,人很低调,跟我哥配合很多年了,他们俩的默契那是没得。有不少人想撬走浩哥,以此压我哥上升的势头,但浩哥为人仗义,一直跟着我哥混。就连去年最困难的时候,他最后还是选择了留下。”

    他们一边等待着,一边观看现场直播,谢江已经和边上两个观赛的车友搭上话了,正热情交流着比赛心得,那两人前天就到了,看了昨天的比赛,是惊险万分,江时烈驾驶的车子险些翻车,好在被他稳住了。

    “烈爷不会翻车的,但昨天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狗,运气不佳。”那人评价道。

    周以汀寻思着,不知他现在情况如何,人应该没受伤吧,受伤了,报道里怎么都会提一句吧,车子呢,不知道修好没,会不会影响今天的比赛。

    她拿出手机,想想还是不发消息了,免得扰他比赛。

    “要开始了,要开始了!”边上,谢江激动地拍了拍她的胳膊。

    通常前后车间隔一分钟发车,今天上午是赛事第二天第三分段的比拼,全长25.6公里,他们所处的位置正好能看到车子冲线。

    日头慢慢上来了,周以汀嚼着口香糖,把太阳帽的帽檐往下压一点,胳膊肘撑在腿上,托住腮帮子,漫无目的地等待着车子的到来。

    “这次比赛角逐非常激烈,连天在昨天发挥的非常出色,张本一回国后状态有所提升,宝刀未老,还有Mark,啧啧,不愧是重金引入的车手,烈爷跟他比,怕还是稍逊一筹。”

    边上的围观群众,一边调试着长枪短炮,一边激烈地讨论着。

    “所以嘛,烈爷不论从哪方面看,都是巅峰期,车辆操控他太牛了,心里素质过硬,可惜去年车队出事,不然……不过他今年成绩很好。”

    “我看好他。”

    “连天也不差他多少吧,而且从驾驶风格来,江时烈有时候过于激进,连天收着开,反倒效果好。”

    “烈爷讲究策略,他会根据实际情况调整状态,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这样操控做到极致。”

    谢江忍不住跳出来为自家大哥正名。

    25.6公里的路程,实际上在高速飞驰过程中,所用时间很短,过了一会,众人已经能听到隐隐的引擎咆哮声,顺着地脉,这份震颤传递到了每个人的脚下,车尾掀起的漫天黄土,犹如富有生命力的蜿蜒巨蟒,不顾一切地冲向这边。

    原本站着的,都往前探出头去,原本坐着的,立马站了起来,早就准备好相机的,已然对准了声音的那头。

    周以汀挨着谢江,探头往斜下方看,现在还是只闻其声,有些拿手机看直播的,不断剧透:“第一辆要来了,是斯巴克车队的。”

    话音刚落,一辆蓝色车身的赛车几乎以一种飞跃的姿态冲入众人视野,几乎不给人喘息的机会,紧接着的二连弯,车身连续摆尾卷起了越发暴躁的砂石,轮胎抓地的声音刺激着所有人的肾上腺素,视听觉双重夹击下,第一辆车开过终点。

    “帅啊。”旁边的大叔摆弄着相机,感慨着,刚才他快门键就没停过。

    众人纷纷鼓掌。

    “怎么样?”谢江回头问周以汀,“现场的震撼跟视频没法比吧。”

    周以汀确实有点被震撼到,紧接着后面几支车队的车一辆一辆伴随着引擎声露出真容,所有人都对着赛道一通拍摄,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精彩瞬间。

    “连天!哇,好快啊,看到他那个帅的动作没。”

    周以汀见过连天,印象里是个很健谈的男人,标志性寸头。

    谢江突然激动地往前探了一步,回头不忘提醒周以汀:“哥马上要来了。”

    山道另一头,再次传来轰鸣,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周以汀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江时烈的车,由于一辆接一辆的车扬起的尘土持续弥漫在空中,让人看不清赛道上的情况,就在这时,一辆红白相间的赛车忽然从沙尘中穿出,颇有种石破天惊之感。车子直接高技巧侧滑入弯,周以汀猛地抓起望远镜,看到那红色车身像是灼灼燃烧的星火,让人挪不开眼,紧接着的连续弯道,星火如入无人之境,行云流水,风驰电掣,好两此周以汀都以为车子要甩出去了,下一秒已经过弯,漂亮的侧滑,完美的飞跃,接二连三的高光操作,引得看台上尖叫连连,谢江掌心都拍红了,甚至顾不上拍照。

    谢江推了推愣在原地的周以汀:“喂,已经开走了。”

    周以汀慢慢回过神,鼓膜飞快地与心跳共振,她有点听不清谢江的声音,脑子里还蒙蒙的,低头一看,掌心全是汗。

    谢江从包里那处水瓶,递给周以汀一瓶:“怎么样,没骗你吧,是不是很爽,跋山涉水到这,还是值得的吧?”

    这就是拉力赛吗?

    跟她想像的不太一样,没有场地的限制,一切显得那么狂野热情,自由奔放,奔跑在大自然中,向自然发起极限的挑战。

    边上的大叔激动地在跟人评论:“看出来没,江时烈过弯的时候,没有像连天那样做漂移表演,他那个视觉上好像很厉害,但滑动角度太大,容易损失时间,那才叫精准操控,每一寸都在他的掌握范围,绝啊,烈爷就是横啊,车要开得快,人要比车狠。”

    “刚才那是江时烈?”

    “哈?你傻了,当然是我哥。”

    “我知道。”

    我就确认下,周以汀再次朝那片坚硬的土地,这里没有树没有水,叫人望而生畏,她拿出手机,对着狂暴之后的赛道拍了一张照片,随手发到朋友圈,没有写任何文案。

    这一天的比赛着实惊险,江时烈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轻轻舒了口气。孙浩朋也从副驾出来,赶忙摘了头盔,高温烧烤之下,脸跟虾子一样红。江时烈也没好到哪里去,汗水浸湿了他的短发,头盔下的一双眸子透着亮,里头还燃烧着兴奋,全身的毛孔散发着从尘土中破风而出的热气。

    他边走,边摘下手套,周围全围着人,明明最后第一的不是他,但他在这一站跌宕起伏的状况,以及江时烈本身自带的光茫,依然是媒体竞相采访的首选对象。江时烈不得不接受了简短的官方记者采访,了没两句,见好就溜。

    没走出几步,碰到连天,他这回前四赛段发挥都不错,可惜最后一个赛段引擎故障,耽误了十分钟。

    子冲上来跟他击掌:“恭喜啊,烈爷威武。”

    江时烈跟他撞了下肩:“一般。”

    他是真觉得一般,要不是这次大家都有失误,他未必能够拿下这个第一。。

    “行了吧,现在就你能治得住Mark,大家都看好你。”连天到一半,被人叫走,临行前还跟江时烈约饭。

    杜孑宇等在一旁,等连天走了,上来就扣住他的脖颈,压着嗓子骂道:“艹,你子,想吓死我是不是。”

    杜孑宇觉得自己的命差点交代在南山,第一天Mark高水平发挥,江时烈正常发挥,第二天遭遇爆胎,落后不少,今天上午江时烈还以颜色,高光不断,但下午又出状况,先是浩朋有点中暑,人犯恶心,好在他坚持了下来,可最后赛段,前面的车子飞出场地,后保险杠飞了出来,差点影响到江时烈。三天下来,最终的总成绩排名第一,压了Mark一头,继续保持着角逐年度冠军的竞争力。

    江时烈拼命拍他的胳膊,挣脱出来:“怂样。”

    孙浩朋也一旁笑道:“阿烈,你别杜公子,我这一路心就没放下来过。”

    江时烈挑眉:“你们跟我这么久了,这么不信任我?”

    “就太刺激了嘛。”孙浩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这些在江时烈眼里都不算什么。

    “主委会过来招呼,有好两家媒体想跟你约专访。”

    刚还笑脸的烈爷立马变脸:“没啥成绩,何必呢。”

    “怎么没成绩,你站站都稳进前二,这不叫成绩?我跟你……”

    江时烈粗暴地断他:“没兴趣。”

    “……这才是你的真实想法吧。”

    “我手机呢?”江时烈回到自家的区域,第一件事就是找手机。

    杜孑宇的嫌弃直接写在脸上:“你这手机综合症得好好治治。”

    江时烈不理他,低头从包里翻出手机。

    许满月正在照看孙浩朋,回头恰好看到江时烈用脚勾过一张椅子坐下,目不转睛地刷着手机。

    孙浩朋笑道:“还真是跟杜公子的一样,阿烈现在下了车就找手机,我都以为他最后疯狂加速是为了早一点下场玩手机。”

    “他以前可不这样。”

    “是啊,不知道怎么了。”

    许满月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是啊……可能有事吧。”

    另一头,江时烈习惯性地开微信,有好多恭贺的消息,他粗略地扫过,拇指在屏幕上不停往上滑,终于在很底下找到了某人的草莓头像。

    烈爷不甚满意地哼了哼,没消息是吧,放假了就放飞了。

    孩子难带哦,只有没钱的时候,才会记起家里还有棵摇钱树。

    江时烈点开草莓头像的朋友圈,本不抱什么期待,可突然刷出的照片,令他当即愣住。

    照片里的场景,没有人比他更熟悉,几分钟前,他才从那灰土中杀出一条血路。

    江时烈把照片放大又仔细看了一遍:“不可能吧。”

    “什么不可能?”许满月微笑着走过来,“都在晚上去哪庆祝,你这主角得拿个主意。”

    “你们定。”江时烈突然起身,飞快地往外走。

    杜孑宇刚走进来,跟他差点撞上:“你干嘛呢?”

    烈爷侧过身,没有停下脚步,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去找我家朋友。”

    杜孑宇一脸懵:“啊?”

    等江时烈跑得没影了,他才反应过来,朋友?不就是作精。他到哪找人去,江城离他们这几千公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