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宇量着他:这副德行, 哪还有曾经的冷酷严厉?
看来,只要人与人朝夕相处,就算对方是母猪也能赛貂蝉。
想当初, 他们之前的纠葛他是一清二楚的。
作为一名有职业素养的心理医生,侯宇玩味地看着他, 只能实话实:“恭喜你, 你的病已经好了, 不过你好像又得了另外一种病。”
“什么?”骆承怔怔抬起眼,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深知这个人没有什么好脾气,侯宇不敢逗弄得太过份, “你得的是相思病,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喜欢上她了。”
“……”
骆承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出诊室的,也不记得自己又是怎样回家的,此刻他只觉脚下如同踩在棉花上,整个人都头重脚轻。
那颗只为某人而剧烈跳动的心脏,又在那里不听使唤般狂跳不止。
待苏念念从外面回来,就见他坐在双人床上,脸面对着窗户, 后背对着自己,宽厚的脊背挺得笔直, 一动不动犹如一座石像。
苏念念眨眨眼,心想:这人是练功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觉得自己离他远点比较好。
就在她将要走出房间时, 男人忽然转过身,哑着声音问:“你去哪儿?”
那张俊脸依旧严肃,态度依旧淡然, 但苏念念望向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我以为你在想事情,就没敢扰你。”
“我没事。”
压抑着心底的情愫,他站起身缓缓走向她,“这个周末有空吗?刚刚…妈给咱们两张电影票。”
电影票是侯宇给的,而他…也接了。
此时,他的手揣在裤兜里紧紧攥拳,那样子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男生,清纯又内敛。
苏念念真以为票是韩茹给的,便好奇问道:“是什么电影呀?”
她对这个年代的电影很感兴趣,但舍不得花钱看。
“《阿诗玛》。”
这是最近正在上映的电影,她听李桃过很好看,苏念念轻咬一下嘴唇很想去看,但不太想和他一起看,“你那天有事吗?会不会突然接到任务?”
骆承哪知道她的那些心思,他嘴角微勾保证道:“最近不会有任务,那天我有时间。”
最后,苏念念在电影的诱惑下,还是点头答应了。
……
知道他们要去看电影,韩茹送给苏念念一条连衣裙,并暗喜儿子终于开了窍,也没去戳穿骆承那笨拙的谎言。
周末这一天。
苏念念穿着崭新的裙子犹如一朵美丽的山茶花,她笑吟吟地跟在骆承的身旁去了看电影的地方。
由于这条裙子是掐腰设计,显得她的细腰芊芊一握,火红的颜色让她如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所到之处无不引来许多惊艳的目光。
每天在饭店里干活,这样的目光对于苏念念来已经麻木了。
骆承走在她身旁,感受着路人投来的视线,一直紧抿着薄唇,看起来不太痛快的样子……
沈城市第一机器厂是国营大厂,厂里有自己的工人俱乐部,他们要看的《阿诗玛》就是在这里放映。
[为人民服务]这句红色标语印在青灰墙上特别醒目,苏念念抬头望向眼前的建筑物,心里充满好奇。
看这场电影的人几乎都是厂里的职工或是家属,由于俊男美女的组合过于抓人眼球儿,很多人都看到了他们。
无不感叹这对夫妻可真是恩爱幸福!
两人走进播放室,按照电影票上的位置坐好,四周嘈杂的坏境让苏念念不得不扬起声音话。
骆承见她太费力气,不自觉地把头伸过去拉近彼此间的距离,“你刚刚什么?”
见他靠近,苏念念话音一顿,心中满是疑惑:他不是有恐女症吗?
为什么还能离自己这么近?
像是为了验证什么,苏念念硬着头皮故意往前凑了凑……
她的鼻尖儿轻轻扫过他的耳廓,看似不经意地碰触让骆承“刷”得一下红了脸,一股酥酥的麻意袭来,整个人变得不知所措。
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苏念念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允许自己碰触?!也没露出厌恶的表情!
他的恐女症什么时候好的?
惊讶之余她收回身子,强装镇定道:“我以为你脸上粘了脏东西,原来没有啊……”
这时,骆承也从无措中恢复如常,他轻眨一下睫毛,无法理解自己的耳朵为什么会有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昏暗的室内,白色的幕布上开始放映影片,悠扬的歌曲和明明灭灭的幕布交相辉映,瞬间勾去苏念念的所有注意力。
骆承见状,也把目光移向幕布,可电影播放的内容却怎么都看不进去。
《阿诗玛》讲述的是撒尼族姑娘阿诗玛和青年阿黑不畏强权,勇敢追求幸福的爱情故事。
苏念念以前没看过这部电影,里面的歌曲优美动听,故事感人肺腑,她的每一根神经都会随着剧情而波动,完全把身旁的骆承给遗忘了。
而骆承见她如此投入,便把挪开的目光重新放在其身上。
她的一颦一笑,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直到电影结束,苏念念还在那里回味无穷。
差不多回味够了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同伴。本来是两个人看电影,结果她自己一个人看得津津有味,全程毫无互动……她侧过头对他露出一抹抱歉的神色。
“你饿不饿?不如我请你吃东西吧?”
电影这么好看,她请吃饭是应该的。
骆承本来想不饿,可这两个字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好”字。
当他们从播放室里出来时,正巧碰到几个骆承的发从俱乐部的入口走进来,双方了声招呼。
这几个人是来这里跳舞的,俱乐部的楼上就是歌舞厅,其中一个胖伙儿瞅着他俩,热情邀约道:“如果你们没事,不如跟我们一起去跳舞吧,舞厅里的歌曲都可新了,还有《阿诗玛》里的插曲呢。”
刚看完《阿诗玛》这部电影,苏念念正是意犹未尽的时候,一听有电影里面的插曲可以听,她仰头望向骆承,想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从到大,骆承就没什么艺术细胞,更不喜欢跳舞之类的文艺活动,不过在苏念念的一脸期待下,他还是点点答应了。
这可把胖伙儿他们惊讶得不行!
有媳妇和没媳妇就是不一样,谁能想到骆承这个只爱舞刀弄棒的人也会有进舞厅的这一天?
不过就算他们再吃惊,也不敢在骆承面前瞎开玩笑,于是大家都装出一副很自然的样子朝楼梯口走去。胖伙儿叫周猛虎,他走在最前面带路,苏念念和骆承则跟着他们走在最后。
穿越前,苏念念偶尔会去酒吧喝一杯解解压,这个年代还没有酒吧,就是不知道歌舞厅会是什么样?卖不卖酒水之类的?
不过,她可不算喝酒,只是想听听歌而已。
结果,是她想多了……
二楼的歌舞厅很宽敞,天花板上布置着许多五颜六色的拉花。
随着音乐声,有六七个年轻人在中规中矩地跳舞。
其他人坐在折叠板凳上一边吃着瓜子一边聊天,看起来十分悠闲。
周猛虎找到两张空桌子并在一起,紧接着招呼苏念念和骆承他们过来坐。
刚坐下,有人就已按耐不住去舞池里跳舞了,周猛虎也想去,却顾及骆承在场,便笑嘻嘻地问:“承哥,你带嫂子跳一段不?”
苏念念对跳舞不感兴趣,她刚要拒绝,这时播放机里忽然换了曲子,是《阿诗玛》里的插曲,她刚刚听过的。
“一朵鲜花鲜又鲜,鲜花长在岩石边……”
优美的旋律缓缓流淌,动人心弦,苏念念不自觉地扬起唇角,特别喜欢这首歌。
周猛虎以为她想跳舞却不好意思,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推搡着两人把他们推进了舞池。
其实,骆承也对苏念念的反应有所误会,不然不会任对方推搡自己。
苏念念站在舞池中间,听着喜爱的音乐,感受着周围年轻人的活力,心一横对骆承伸手邀请道:“请问,能一起跳只舞吗?”
最近两人之间的和谐相处,让她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既然他不再恐女,作为夫妻关系,自己拉一下他的手应该可以吧?
看向那只肌肤如凝脂般的手,骆承沉默一瞬,红着耳尖儿回握她的手。
他们都不是跳舞高手,能不互相踩脚已经算是很了不起。
以至于,整个舞厅的人都在偷偷地看他们,那笨拙的舞步让人想笑却不敢笑,实在憋得难受。
眼前是自己喜欢的人,骆承紧绷着神经跳得心翼翼,很怕一个错步踩到她的脚。
这样的他,和以往不同。
可能是这首歌听起来太上头,或者是看着木愣愣的他多了几分可爱。有那么一瞬间,苏念念在想:如果自己这辈子都无法离开他,那么像现在这样和谐相处下去,也还可以接受……
“我只爱最红的那一朵,山茶花红似火,你是最美的那一朵……”
随着歌曲进入尾声,整个舞池的气氛被烘托到了顶点。
骆承的掌心微湿,这让他根本不敢实握她的手,只要低头就是她那双亮晶晶的美眸和那樱红的唇瓣。
一缕暧昧,在两人之间若有似无地萦绕着……
这一刻,他有种想要表白的冲动。
忽然,灯光一灭,音乐声戛然而止,舞厅里的人们瞬间乱作一团。
“这是怎么了?停电吗?”
“哎呀,真烦人!我还没跳够呢!”
黑暗中,苏念念刚想开口话,原本牵着自己的男人突然紧紧抓住她的手,声音轻颤,“咱们回去吧,我的头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