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她风情万种 > 第50章 张嘴
    从医院出来, 蒋鹤野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腕表上的时针已经指到了十二点钟,他手机上显示着顾让的来电。

    冰冷的表器时不时变换着数字, 蒋鹤野的手机不停震动,几秒后,他接起来, 还没等什么,顾让先开口问道:“算怎么谢谢我?”

    他可是又牵线又善后, 今晚还陪着剩下的几个老总喝了两杯。

    蒋鹤野托着下巴思索道:“要不我给你买套房?”

    “滚,”顾让没好气地哼了两声, “把我当你那些前女友们发呢。”

    蒋鹤野没作声, 突然就想到以前的事, 顾让那边的声音已经模糊在耳边,他随意地应了几声就挂掉了电话。

    有些昏暗的街道, 旁边的路灯都是柔光,他下车后付了钱, 难得他哥这个时间也在家,蒋知寻穿了件白色毛衣, 听到玄关处的开门声后摘下了眼镜。

    他手里捧着今天报纸, 目光追随着蒋鹤野一直到楼梯口。

    “等等。”蒋知寻起身,把报纸往茶几上一丢, 走到他弟跟前来,抬眼道:“这么晚才回来, 也不怕阮姨担心。”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蒋鹤野悠闲地转过身,一脸无所谓地耸耸肩,“妈知道我什么德行。”

    蒋知寻气急败坏, “你跟我上楼。”

    他们两去了楼上的书房,台灯的光微弱,蒋鹤野一应付他哥就想抽烟,指尖碰到了兜里有些发凉的火机。

    “这是爸的书房,忍着,不许抽烟。”蒋知寻一看他这个随意散漫的样子就知道蒋鹤野又想做什么。

    实话,蒋知寻觉得他这些年装得也不太合格,也就是能在明面上气气人,但实际比所有人都有分寸,所以他很惊讶,压抑这么多年的蒋鹤野竟然在醉色里得罪了人。

    屋内很安静,蒋鹤野也不明白他哥大半夜不睡觉让他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总之现在两个人就在大眼瞪眼。

    “困了,要是没事我回房间了。”蒋鹤野垂眸看了眼时间,余光是他哥的背影。

    刚迈开步子想去握门把手,就被蒋知寻的声音断了,“等会。”

    与此同时,他还叹了口气,没来由地了一声:“对不起。”

    蒋鹤野的动作一顿,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或是他哥又哪根筋没搭对。

    “阿野,我今天也在醉色。”

    话毕,蒋鹤野的身子明显僵了僵。

    蒋知寻出来透气时碰巧看到了他和容拾一起离开的场景,因为当时蒋鹤野看着脸色并不好,他就找人查了一下。很意外,但更多的是高兴。

    他虽然之前就对这事有所耳闻,但蒋鹤野这些年随意惯了,蒋知寻也不知道这次能持续多久,而且前段时间他这个弟弟也确实没在找过容拾,他还以为蒋鹤野又玩够了,这事已经画上句号,结果没想到……

    容拾和他那些所谓的前女友最大的不同,是这个人想要的东西都会靠自己得到,如果放在几年前,他一定会疑心蒋鹤野这是别有目的,容拾的能力确实可以威慑到他。

    蒋知寻虽然跟祁氏只单存在合作关系,但容拾这么多年把祁氏的业绩一再刷新,一跃成了海城最大的房地产公司,就连有家族企业的程家都甘拜下风,直接垄断了国内大半个建材市场。

    作为一个女执行官,工作能力出色,也是出了名的难追。

    蒋知寻早该想到的,蒋鹤野装了这么多年纨绔子弟,又怎么可能会选择容拾这样的目标,他的顾虑很多,如果不是真的动心,他们两个人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所以,蒋知寻总得做点什么,毕竟当年也确实是他误会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从你回国后,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真心的。”蒋知寻叹了口气,他本想等蒋鹤野慢慢接受自己后再谈之前的事。

    但是现在,他想让蒋鹤野自己做个决定,无论如何,这次他不会因为自己的个人原因去反对他,同样的错误不能犯两次。

    实话,蒋鹤野现在并不信他哥所谓的真心,只当是没听见。

    蒋知寻也明白,开口的时候语气里增添了几分无奈:“一直没机会跟你之前的事,其实你出国第二年,家里的企业就出了问题。”

    当时蒋知寻犯了人生中第一个错误,让董事会的人摆了一道,手里捏着的股份只剩了百分之二十,几个重要的子公司都被人架空了。

    蒋鹤野疑惑,拧起眉头,“这事没人跟我过。”

    按理蒋氏要是出了问题,顾让听到风声肯定会第一时间给他电话,他哥不可能瞒得住海城这么多双眼睛。

    “因为事情很快被解决了,”蒋知寻眼眸里盛满了愧疚,伸手问旁边的人,“有烟吗?”

    蒋鹤野掏出烟盒,一整个递过去,蒋知寻习惯用机械火机,火苗慢慢蹭出来。

    他当年因为怕蒋鹤野会回来争什么,听信了旁边人的谗言佞语把一部分股份移出去,签了合同后权力就被架空了,为了挽回公司,蒋知寻差点娶了不喜欢的人。

    那时候董事会一个姓高的老头可以帮他,结果就是想拿女儿攀蒋家这门亲事。

    公司没有流动资金,只能维持着表面繁荣的假象,蒋知寻无奈下,答应了高总的要求。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蒋鹤野的亲生母亲,他以为曾经会威胁到自己地位的人,去高家大闹了一场。

    阮家在林城什么地位,是他们高家这辈子都够不上的。

    蒋知寻记得自己站在大门口,听见阮姨最后了一句:“只要我在一天,你们的女儿我们蒋家就不稀罕。”

    后来她把自己结婚时,蒋爸送给自己的那份股份转给了蒋知寻,还用了一多半嫁妆摆平了公司的资金问题。

    蒋知寻度过危机时想把这些东西还给阮姨,但她笑着拒绝了。

    “阮姨得承认,在我心里你确实比不上阿野。”她当时在客厅里给面前的人倒了杯茶,很坦诚地告诉蒋知寻。

    亲生儿子,无论如何都是多一层血浓于水的缘分。

    “我没嫁过来之前,也经营过一段时间家里的企业,所以你之前做了什么,我也多少知道一些。”她从来都不是那些什么都不懂的豪门太太,这些年回归家庭只是因为想把机会留给年轻人。

    懒得管,不代表没办法,更不代表害怕蒋知寻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如果阿野想争,那早就没有你什么事了,我也就不可能会帮你。”

    蒋家这些产业她们阮家也有,没什么好稀罕的,所以如果不是她默许蒋知寻把人送出国,谁都别想在她眼皮子底下搞这种事。

    蒋鹤野明显是对家里的产业没什么兴趣,出国也是远离这些事的最好选择,所以她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阮姨的语气云淡风轻,她手上捏着茶盏,抬眸继续道:“但是,我既然嫁过来,那就是蒋家人,不可能让别人看自己家的笑话,这么你能明白吗?”

    毕竟是阮家出来的大姐,看问题的眼光和心胸气度不是常人能比的,她虽然对蒋知寻没什么感情,但事情分轻重缓急,她不会意气用事。

    她如果想,大可以关起门来对付蒋知寻,但外人就是不行,无论在林城还是海城,她家都没有被别人欺负到头上来的道理。

    那时候蒋知寻才明白,自己能信任的只有家人,这些年他极力弥补,和阮姨的关系也有所缓和。

    蒋鹤野是被她一手带大的,要他没能力,蒋知寻是一万个不信,也像阮姨的,如果蒋鹤野真的想争,他也没有办法。

    他的能力,包括身后的阮家,拿出任何一样都足以跟他抗衡。

    蒋知寻着之前的事,一根烟燃尽大半。

    “所以,以前都是哥哥的错。”

    昏暗的环境中,蒋鹤野没有作声,这些事,他从来没听蒋母过。

    “你要是不信,大可以自己去查,当年之所以没人告诉你,是因为阮姨出手太果断了。”蒋知寻明白的太晚,把所有事情想的太过浅显。

    然而甚至甚至没有提条件,也没有因此作为威胁,目的纯粹。

    也难怪蒋父会选择她,这才是真正有钱人家的女儿,不蛮横,清醒理智。

    要是有心人想查,还是能找到蛛丝马迹的,但蒋鹤野出国后,顾让也没有关注蒋知寻的必要,毕竟天南海北的,也不可能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了。

    一室寂静,蒋鹤野迟迟没开口话,风从窗外刮进来,吹着散开的窗帘了个旋儿。

    蒋知寻掐掉烟,按在旁边的垃圾桶里,嗓音低低的,“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原本这些事我想等阮姨来。”

    因为他开口总是少了些可信度。

    “放心吧,无论你原不原谅我,以后哥哥都不会再做错事了。”

    ……

    隔日一早,容拾收到了林璐的微信消息,昨天跟顾让吃过饭后,她就让助理去查了之前蒋家的事。

    她不太喜欢关注这些豪门八卦,但意外的,林璐找到了前几年蒋氏资金链缺口的问题,还没等回复那边人的消息,门就被推开了。

    蒋鹤野跟着来帮她扎针的护士姐一同出现,他今天穿了一身休闲装,外套是个宽大的冲锋衣,手上拎着塑料袋子,走过来时很自然地放在旁边柜子上。

    容拾伸出一只手,护士在上面擦了一圈酒精,把针头缓缓推进去,而后调了调滴速,出声嘱咐道:“一会还有两瓶,床头上面有铃,快滴完了就按。”

    容拾点点头,慢慢松开贴着胶布的手,应了声:“好。”

    几分钟后,护士推着药车出去,房间里就剩他们两个人,蒋鹤野把隐藏桌支起来,塑料袋里依旧装了很多不同口味的粥。

    容拾看眼前的人一一摆出来,她之前就想问:“我不喜欢的那些怎么处理?”

    蒋鹤野几乎是脱口而出,“我喝。”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能浪费。”

    容拾听到他这个回答,淡淡“哦”了一声,“确实。”

    陈叔店里的塑料勺子有些,再加上容拾现在就剩一只左手,她索性把碗端起来直接往嘴里倒。

    蒋鹤野抓了一下她的胳膊,刚好拦住容拾的下一步动作,挑挑眉反问道:“不烫?”

    当事人一本正经回答:“有点,我吹吹就好了。”

    “给我吧。”蒋鹤野从她手里拿过塑料碗,外壁都有些热,他看似漫不经心地了句:“东西是我买的,包售后。”

    他用勺子挑开一层,把一圈都吹凉,紧接着又翻动了一下,吹剩下的一层,最后搅合搅合,并没有直接给她。

    “来,最后一项售后服务。”

    蒋鹤野从最上面刮了一层粥,指尖捏着勺子递到容拾嘴边,他的声音静淡,“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