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头对着头一阵嘀嘀咕咕之后, 一齐看向了蹲在墙角的梁有田。
康思媛自从被绑进梁家一直没有剧烈挣扎,倒不是不敢,只不过是她很好奇, 好奇梁家人究竟想做什么。所以康思媛就静静等着, 等着梁家人下一步动作。
果然, 不一会梁有田推门进来了。
“康美子,你饿不饿。”
梁有田把一碗卧了荷包蛋的热汤面放在康思媛面前,学着郝媒婆教他的样子,假意关心。
康思媛扬了扬被反绑着的双手, 冷笑一声,“我饿了, 你放我回家吃饭啊。”
康思媛眼睛里的不屑刺痛了梁有田,他立刻原形毕露,一脸凶相地端走了汤面,“不行, 你不能回去。”
郝媒婆了, 只要康思媛在梁家待上一晚, 她就铁定要嫁给自己。看着康思媛白鸡蛋一样的脸, 梁有田心里一阵燥热, 少有的收敛住了脾气,有些紧张地搓搓手, 蹲在了门边。
他今晚的任务就是和康思媛待上一夜。
见他这样, 康思媛立刻就明白了梁家的算, 在这个闭塞的村里, 未婚的姑娘在别的男人家住了一宿,这事传出去,那可真就没脸见人了。
外面天已经擦黑了, 康思媛对于梁家人的下作手段十分瞧不上,但是这手段下作却有效。
康思媛若是不愿染尘,就得破了梁家的诡计。
康思媛看着蹲在门边的梁有田,在原身的记忆里,梁有田这个人,粗俗、冲动,脾气暴躁,而且特别爱面子。
“梁有田,你知道你家人想干什么吧。”
康思媛靠着柴火堆,问道。
已经在瞌睡的梁有田抬起头瞅了眼康思媛,又把头低下了。
康思媛勾了勾嘴角,继续:“我觉得他们瞧不起你。”
瞧不起这三个字就是梁有田的雷点,一点即爆,果然,梁有田立刻梗着脖子反问:“你啥意思?”
“他们觉得凭你自己找不到个媳妇,所以把我绑来,想要生米做成熟饭,对不对。”
康思媛轻声细语,帮着梁有田分析。
“这之前他们可和你商量过?可问没问过你愿不愿意?他们觉得你不行,没把你当个人看。”
梁有田平时在村里就是个猫嫌狗恶的存在,他大伯梁满屯就没正眼瞧过他,康思媛的话句句正中红心,听得梁有田青筋都爆出来了。
“他们不把你当个男人,那你自己得像个男人啊。”康思媛适时又了一句。
梁有田果然上钩了,往近走了几步,“啥样才像个男人?”
康思媛动动手,“给我解开,放我回去。”
梁有田立刻停住了,他一双眼睛上下量着康思媛,柴房里只有一盏油灯,灯光忽明忽暗的,衬得康思媛更好看了。梁有田不知怎么的想起了之前听社戏里的一句词。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刚才郝媒婆教过他,什么叫做“夫妻”。
这两个字在梁有田脑子里一闪,就像一把火烧了起来。
“不行,不能放你回去,我要和你好。”梁有田冲了上来,一把握住了康思媛的肩膀,“你和我好吧。”
梁有田眼睛里一股邪光,看得康思媛恶心。
“好个屁!”
康思媛直接伸头一磕,正中梁有田的太阳穴,他两眼一翻,就松了手。
本想与梁有田搭搭话哄着他把绳子解了,可谁承想这个梁有田一肚子邪念无可救药了,既然如此,康思媛也不再手下留情,直接干翻了他。
这间柴房康思媛很熟悉,梁有田一晕她直接找到了角落里的柴刀,蹭开了手上的麻绳。
恢复自由的康思媛用脚踢了踢梁有田,这人晕得彻底,一点反应都没有。想起刚才他的眼神,康思媛不禁举起了柴刀。
可是不行,现在是法制社会了,自己还要去上大学,手上不能沾血。
康思媛叹了口气,找了根麻绳把梁有田捆了个结实,扔在了角落里。
一番折腾之后已经是月悬中天,康思媛轻手轻脚地开门,溜出了梁家。
康思媛刚走了没多久,远远的就看到一队火把,领头的是一瘸一拐的康大有。
这是父母出来找她了,康思媛心里一暖,抹了把脸冲着人群跑了过去。
“爹,娘。”
思媛娘都哭了半宿了,等反应过来真是女儿回来了,一把就把人搂进了怀里,“哎哟,娘的肉啊,你这是咋了。”
“我在村外遇上狼了,为了躲它进了山,才出来。”
这种事之前不是没有过,康思媛衣服皱皱巴巴脸也花了,还真像是慌不择路逃命的样子,她这一村民们就信了。
见康思媛好好的,帮着找人的村民也放了心,大家举着火把把他们一家三口送回了家,又安慰了几句,才散了。
康家人再三道谢,回了屋里,把门一关,思媛娘给女儿做饭去了,倒是康大有,沉默了一阵,才看着女儿问。
“你到底去哪儿了?”
康大有当过兵,还是侦察兵,早在刚才他就看到了女儿手腕上的印子,而且她鞋上干干净净一点也沾到山里的泥,所以女儿谎了。
康思媛看了眼康大有,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放在了桌上。
“我刚才被梁家人绑了。”
“他们还偷了我的录取通知书。”
咣当一声,思媛娘吓掉了手里的碗。
“爹,娘,事情是这样,我上午去了趟县城…”
康思媛索性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了出来。
夜色深沉,康家门户紧闭,没有一丝声音泄出去。
而在梁家,被撞晕的梁有田半夜醒了过来,却发现自己手脚被捆,连嘴也堵住了,康思媛早就没了影,不禁大怒。可是生气也没什么用,他只能呜呜呜的发出些声音,根本挣不开康思媛的捆猪扣。
又羞又气的梁有田愤怒地满地扑棱,想要引起家里人的注意。
正房里的梁满仓夫妇不是没有听见柴房里的声响,不过他们都认为那是儿子在办“好事”呢,都乐见其成,哪有想去看看的的心思呢。
老两口静静听着动静脸上挂着笑,相继进入了梦乡。
梁有田挣扎了半天也不见个人来,更加气恼了,他越加使劲儿地满屋子扑腾,一不心踢到了柴房里的炕桌。
桌上的油灯猛地一晃,倒了。
灯油洒了一桌一地,火苗兀的一声窜了起来,很快,在梁有田惊恐的呜咽声中烧到了柴火堆。
康家人了很久,把事情都捋顺了,已经到了后半夜。康思媛和父母商量好了,等天亮了就去县里,去公安局,去教育局,反正不能叫梁家人如愿。
等到天光初明的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密集的锣鼓声。
“着火啦,着火啦,梁老二家着火啦,出来救火啊。”
喊声从村子中央响了起来,紧接着就是各家各户开门的声音。
着火了,还是梁满仓家着火了?
刚睡着的康思媛愣了一下披衣服下床,外屋的康大有夫妇也醒了。
“我去看看。”康大有披上衣服率先下床,去了外面。
康家在村子边上,离梁家远,康大有刚走了一半就遇上了回来的邻居。
“大有叔别去了,火已经灭了。”
“怎么了?”
“谁知道呢,梁老二家柴房着了,哎哟烧得透透的,房都塌了。”
“柴房?”康大有心里一凛,“可伤着人了?”
“哎呀,他家有田在里头呢。”听到他问这个,有村民凑近了声,“你奇怪不,大晚上的梁有田不在屋里睡觉,跑到柴房去了。这下好,被房梁压住了腿,烧不死也砸残废了。”
“我看他们家人神神叨叨的,我们去了梁家人还不叫我们往近处去呢,后来梁老三又大呼叫的求着我们救人,谁知道他们那柴房里有什么猫腻呢。”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句的倒真把事情真相拼出了个大半,而且住在村子边上的都是外来户,平时没少被梁家人欺负,所以谁起来嘴里也没什么好话。
人们得零碎,可康大有听明白了,这是梁有田遭了报应。
村民们凑到一起讨论了半天,才各回各家,康大有面上没显出什么,只是回家的脚步比平时略显得急了几分。
梁家人什么性子他清楚,梁有田出事了梁家人肯定不能放过女儿,康大有必须趁现在把女儿送到县里去。
可等他刚把事情清楚了,院子外就有了响动。
“康大有,把你闺女交出来。”
“把杀人凶手交出来!”
院外,梁有田他爹梁满仓带着梁家人风风火火的把康家围了个严实。
康思媛一开院门,看见的就是一个个手持农具怒目而视的梁家人。
康大有把女儿拉进院里,挡在了她身前,大声质问梁家人:“你们想干什么?”
“康大有你把康思媛交出来,她放火烧了我二叔家,我们要叫她给有田哥偿命!”
思媛娘把一个包袱塞进了女儿怀里,也站了出来,“你别胡,哪个告诉你们是我家媛妮放火了?谁看见了?”
听她这么,梁家人都看向梁满仓,他们也是听梁满仓的,看在都是一族人的份上,才来帮着壮声势,真要起来他们也不信,平时文文静静的康思媛敢跑到梁家放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