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南屿推开了寝室的门,房间里空调温度开得很低,只有关方一个人躺在床上游戏。

    “屿哥,你回来啦。”

    “嗯。”牧南屿拿了换洗的衣服走进浴室,随口问了句,“白景潭人呢,不是要我帮他泡感冒药?”

    “潭哥啊,他拿着英语四级真题卷去教室自习去了,你找他有事?”

    牧南屿开了花洒,嗓音在“嘀嗒”的水声中有些模糊不清。

    “没有……他用的是哪套真题卷?”

    “我跟潭哥用的是同一套,我一会儿把链接发给你。那套真题卷我是看到b站一个学习up主推荐才买的,做了两、三次吧。里面的解析很详细,挺好用的。”

    牧南屿洗完澡,在外面染了一身的热气终于被凉水浇灭。

    他先下单了那套真题卷。

    “你的b站那个学习up主,他……”

    “那个up主粉丝几十万呢,叫‘教你一个月冲刺六百分’。”

    牧南屿哼笑了一声:“嚯,口气不。”

    这up主这名字,怎么听怎么像传销组织来骗钱的。

    “我这种高考英语差点没及格的,他也能教我冲刺四级600分?”

    关方被他逗得一乐。

    “屿哥,你先看他几个视频就知道了。这个up主高考英语可是满分呢,他教的英语听力技巧,作文句子,还有背单词的方法都挺实用的。”

    趁着离下午军训开始还有半个时,牧南屿随手给那位“教你一个月冲刺六百分”点了个关注,开了一个“英语四级单词背诵方法”的视频。

    看了几分钟,牧南屿问关方借了一本单词书按视频里的方法试了试,效率还真比自己死记硬背要高上不少。

    “怎么样,屿哥,我就这个up主有点东西吧?”

    “还凑活吧。”

    牧南屿一只耳朵挂着耳机,耳机线在身前缠绕成一团,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目光却炯然有神地盯着视频上的PPT。

    那个up主的声音一听就是用了变声器,是机械的男音,视频全程也没有露脸,只是很细致地讲解了PPT上放的内容。

    PPT上的英文句子都是手写稿,字写得很漂亮,是老师最喜欢的那种字体。

    牧南屿眯了眯眸子看着那字。

    倒是和白景潭写的字很像,漂亮干净得不像是男孩子潦草的狗爬体。

    见牧南屿真的在认真看学习视频,关方有些诧异地问了一句:“屿哥,你十二月份算考四级啊?”

    “嗯。”

    牧南屿看完一个视频,很有素质地一键三连了。

    自嘲地叹了口气:“而且我还得考六百分。”

    “卧槽,真的假的?六百分……那你可得多刷几套题才行啊!”

    “我知道。”

    这种学习视频只有复习和做题方法,而且默认学习的人都是基础知识过关的,不会给你讲解基本的语法、句型,也不会教你错题、难题。

    他看完这些视频,还得找个人来帮他补基础的英语知识,不然背的单词再多,语法乱用一气,翻译和作文还是会一团糟。

    “屿哥,其实你想学好英语也简单,你看我们寝室不是住着个学霸吗?咱近水楼台先得月,不会的题就问潭哥,多方便!”

    方便?

    牧南屿摘下耳机,团成一团塞进了抽屉,只站起身披上了军训服的外套,没有吭声。

    他中午可刚错了话把人家惹恼了。

    方哪门子的便?

    “屿哥……你不会还因为那个评选校草的事情跟潭哥置气吧?”

    “潭哥昨晚都跟我了,是你俩抢手机的时候他点错区域了,才把你的照片发到了校花评选那儿,怕你生气,让我特意去群里解释了一下。”

    “你可别跟潭哥是我告诉你的啊!他特意嘱咐过我不让我跟你的……哎呀,都是大老爷们,这么个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呗!”

    牧南屿系着扣子的手一顿,挑眉道:“是他让你去群里解释的?”

    “是啊,要不然我哪知道你俩的恩恩怨怨?”

    “……行,我知道了。”

    牧南屿微垂下眼睫,眸里的墨色很浓,眉眼舒展的时候尤其明艳,一抬眸,便是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独有的盎然挺秀,含了些笑意。

    “走吧,快两点了,该去操场集合了。”

    他抵达队列的时候,白景潭已经到了,只是教官还没吹集合哨,他手里就还拿着本单词书。

    细边的黑框眼镜镜片很薄,架在对方挺直的鼻梁上略微下滑,露出一双微敛的狭长凤眸,瞳色浅淡,在阳光下几乎透明。

    牧南屿在队伍边缘来回晃荡了几圈,做了一下心理建设,等到教官吹了哨子才快步走到白景潭边上站好。

    趁着“稍息”、“立正”的工夫,偷偷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一下白景潭。

    对方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神色清冷,没什么表示。

    牧南屿在心里轻轻“啧”了一声。

    气性还挺大。

    不就是怕他被林安勾去谈恋爱影响学习吗?

    他本来也没想着谈啊!

    正算开口,一直站在第一排的教官忽然踱着步子朝后边走过来,牧南屿只好噤了声,目不斜视地站好了军姿。

    五分钟后,趁着教官转身的空档,牧南屿轻咳了一声,右脚蹭着地,轻轻踢了一下白景潭的脚踝。

    “喂……我,你还生气呢?”

    “中午我那话是乱的……我要是不嫌林安跟我凑得太近,我就不跟你们挤出租车了。”

    牧南屿还不大习惯这样跟白景潭道歉的话,他微低着头,躲闪着没敢去看对方的眼神。

    贴在裤缝上的手无意识地捏着布料,一下一下。

    很快,他就觉察到一侧的脸颊上多了一道寡淡的目光。

    白景潭低沉的嗓音在气音下显得格外磁性。

    “你不是嫌我跟你凑得太近了吗?”

    牧南屿思绪一飘忽,突然想起来开学短短几天白景潭搂他的那几下,耳根忽然红了一片。

    他硬着头皮回。

    “哪儿能呢,我跟你凑得最近了……别人都没我俩近。”

    “是么?”

    “昂!”

    牧南屿悄悄偏了一下脸,正对上白景潭琥珀色的眼瞳底一闪而逝的狡黠笑意,像是只老奸巨猾的野狼。

    他还来不及反应自己是不是被耍了,就见那笑意倏地湮灭了,像是他一瞬的错觉。

    白景潭那张扑克脸又恢复那副清冷淡然的模样。

    只是颈侧的红痣颜色愈艳,连带着周围的皮肤都泛上了一片薄红。

    牧南屿等了片刻,没有等到白景潭的回应,只好耐着性子:“所以你气消了没?”

    “嗯。”

    “那我晚上给你看点东西行不?”

    白景潭锋锐的剑眉一挑,侧目盯了他几刻。

    “我们现在倒也没有近到那个地步。”

    牧南屿一噎,实在没法从那张浩然正气的冰山脸上看出一点法学专业的学霸在搞颜色的证据。

    “你想啥呢,我是指……给你看点学习资料。”

    他组织了一下语句。

    “就是那种……对你我水平都很有提高的,学习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