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南屿的脸瞬间垮了下去,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往白景潭的方向靠去。

    “陈秋怡,你干什么呢!”

    与他话音一同落下的,是白景潭冰冷凛冽的嗓音:“麻烦你松手。”

    陈秋怡不为所动:“哟,还害羞了?只是认识一下而已,学弟不要那么拘谨嘛……”

    她一边着,一边将手勾得更紧了,头也朝着白景潭的肩窝凑去。

    笑嘻嘻地:“要不先加个微信?我知道这附近好多好玩的酒吧和KTV,下次一起去玩怎么样?”

    白景潭凤眸结着一层冰,在陈秋怡的身体即将贴上他手臂的一刹那,淡淡道了声“抱歉”。

    随后毫无迟疑地伸手钳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开了。

    牧南屿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白景潭的手腕,将人拽到了自己身侧,随后一步跨上前将他和陈秋怡隔开了。

    “KTV和酒吧,我会带他去玩儿,就不劳陈学姐操心了。”

    白景潭挑了挑眉,安静地任牧南屿死死攥着自己的手腕。

    挡在他身前的男生一头墨发乱得张扬,像是《西游记》里的孙悟空生怕唐僧被妖精抓走似的。

    陈秋怡骤然被人甩开手,脸色僵硬了一下,似乎第一次在男生那里吃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她哼笑了一声,盯了一眼牧南屿。

    “你带他去玩?你是他谁啊,凭什么管着他?再了,跟男生去KTV有什么好玩的——对吧,学弟?”

    牧南屿看到陈秋怡朝着白景潭挤了挤眼睛,喉咙里像是吞了只死苍蝇。

    也不知道白景潭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他要是喜欢陈秋怡这样的,那岂不是——好好的猪要被白菜拱了吗?!

    “我是他——”牧南屿噎了一下,喉结滚动间重新蓄满了气势,“他是我哥!我怎么不能管他!”

    “我告诉你,他叔叔要是知道他敢去酒吧KTV玩,非得把他腿给断!更何况是跟女生!你少来祸害我哥!”

    陈秋怡美目圆睁,狐疑道:“他是你哥?我怎么不知道?”

    牧南屿拉着白景潭往看台的方向走,边走边理直气壮地回。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你又不像我,跟他从一起长大,你能知道什么?”

    牧南屿在一个座位前停下,按住白景潭的肩,将人摁在了座位上。

    眉宇间染着的不悦还没完全散去,连带着对白景潭话都没好气地:“你就坐这儿,别乱往女生那看,非礼勿视不知道的吗?!”

    白景潭仰起脸,唇角勾起的弧度很明显,一下子将他棱角分明的脸颊轮廓变得柔和了许多,仿佛被顺了毛的犬科动物暂时收敛了獠牙。

    “我知道。”

    白景潭的嗓音压低着,尾音含了一丝笑。

    “我是来看你的,不看别人。”

    态度温驯,很不错。

    牧南屿觉得自己刚才一片苦心没有白费,白景潭没有被女海王勾走魂,心情稍稍好了一点儿。

    “这还差不多,你别觉得我挡了你的桃花,具体的原因……等晚上回了寝室我再跟你。”

    “我不需要桃花。”

    “嗤,桃花还是要的,烂桃花就不必了——我先过去训练了,你好好待在这儿,别乱跑啊!”

    白景潭喉间溢出一丝低笑:“嗯,我不敢乱跑。万一屿跟牧叔叔告了状,我的腿就要被断了。”

    牧南屿锁着的眉舒展了。

    “你知道就好!”

    他大摇大摆地走回了泳池边。

    几分钟后,省队的教练到场了,陈秋怡回头望了白景潭几眼,男生眉眼清冷,眼神从头到尾只追着牧南屿一个人看,目光落到边上时,便笼罩上了显而易见的疏冷矜贵的气场。

    牧南屿一边往男生的队列走,一边量了陈秋怡几眼,见她有些悻悻地扭过头,眼尾一扬,唇角有了些弧度。

    再一回头,正好撞上了白景潭的目光。

    泳池的顶灯在湖蓝色的水面上投注了一道道雪亮的光束。

    碧波荡漾间,身形颀长匀称的男生自跳水台一跃而下,溅起的水雾瞬间湿了蓬松的墨发,像是墨黑的海藻浮动在了水面上。

    下一刻又如同跃出水面的飞鱼,水浪勾勒出紧实流畅的肌肉线条,几乎眨眼就冲出去了十几米。

    “卧槽,潭哥,屿哥厉害啊,他起步就超了旁边的人半个身子的距离!”

    关方第一次现场看正儿八经的游泳运动员训练,兴奋地“嗷嗷”直叫。

    “要追上了,要追上了——屿哥超他啊,超他!”

    “屿哥第一!牛批!”

    关方一锤大腿,眼见着牧南屿游完了一轮,兴奋劲才一点点过去,恍然间发现身侧出奇得安静。

    “潭哥,屿哥太牛批了,你怎么——”

    他看到白景潭扣在座椅扶手上的手凸起的青筋,用力到骨节都在泛白发颤。

    再一抬头,男生俊美的侧颜蒙着一层不清的阴翳。

    明明五官眉宇还是一样的干净清冷,但却像是被灰雾笼罩,琥珀色的浅淡瞳孔凝着一层深光,直至牧南屿从水里上岸,这层光才倏地消散了。

    白景潭微微摇了摇头:“没什么……想事情出神了而已。”

    关方有些摸不着头脑:“屿哥游泳可漂亮了,怪不得是冠军啊,太帅了!潭哥,咱好不容易来看潭哥训练,你可别开差啊!”

    “……嗯。”

    游泳运动员的训练其实也和别的体育项目一样枯燥而辛苦,连续四、五个时,牧南屿都在重复一样的训练,跳水,蹬池壁,游泳,再上岸。

    到后半段,他上岸的动作已经明显有些迟钝了。

    一直等到十二点,教练才吹了休息的口令,牧南屿一头墨发湿漉漉地淌着水,拖着步子朝着看台处走去。

    “屿哥,辛苦了!”

    牧南屿揉着酸痛的四肢,接过白景潭递来的矿泉水,灌下去半瓶。

    “还行——今天没有军训,我们教练估计要给我们加练了。”

    他把瓶子扔还给白景潭,杏眼被水汽浸染得愈发浓黑,刚想“让我坐下休息会儿”,眼睛的余光瞥见不断向他们靠近的陈秋怡。

    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大声的。

    “哥!”

    牧南屿湿哒哒的手轻轻一勾白景潭的肩,因为都是男生,毫无顾忌地几乎整个人都挂了上去。

    “我累死了,咱们去吃中饭吧!”

    牧南屿只穿了一条泳裤,上身的肌肉线条精练流畅,还滴着未干的水珠,像只矫捷的猫。

    白景潭微凸的喉口轻缓地滚动了一下,下意识揽向对方腰的手半空猛地止住,改向揉了一把猫头。

    浑然不在意自己被水珠擦湿的衣服,低沉的嗓音温和好听。

    “好,你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