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让我跟你去考察那个地方?开发的事情我也不懂,去了也没什么用。”

    牧南屿坐在汽车后座,先给白景潭发了已经返程的消息,随后便皱眉问道。

    今天亲戚们的吹捧和羡慕显然让赵良的心情大好,他哼着调子答道:“你总是要继承家业,早点学着也是应该的。”

    “我过了,我不会要你的产业。”

    “你这孩子什么傻话呢?爸爸的钱不给你还能给谁?你现在年轻气盛,你不知道社会上赚钱有多难,继承家里的产业有什么不好的?”

    牧南屿扭过头,懒得跟他解释,只:“那些钱你自己留着养老吧,总之我不会要的。”

    他一点也不想认一个抛妻弃子的父亲。赵良在他童年没有尽任何父亲的义务,他没道理在现在要他的钱财,然后负责给他养老。

    大不了以后他毕业工作赚钱了,把赵良给他舅舅动手术的钱和营养费都还了。

    他们就不要再扯上关系了。

    “南屿,不要孩子气的话,家里的亲戚你也都见过了,难不成你要让他们分爸爸的财产吗?”

    牧南屿嗤笑:“您之前不还都是亲戚,互相帮衬也是应该的吗?”

    “牧南屿——”

    “你是不是又想故技重施,如果到时候我不跟你去郊区考察,就去找我舅舅?”

    “爸爸都是为了你好!是不是你舅舅在你这爸爸的坏话?我可是你的亲生父亲,你可不能被别人蒙骗啊?!”

    牧南屿按了按眉心,漆黑的杏眸压着少许烦躁的情绪。

    “你放心吧,考察我会去——不过我有个条件,我大三之前绝不出国。”

    等大三了,学业也就完成的差不多了,他也可以出去实习赚钱,担负起舅舅的开销。

    到时候赵良就不可能再用钱逼迫他做不愿做的事情。

    “好好好,这样也可以。考察的日子就定在这周周末,爸爸会开车来接你。”

    车在校门口停下,牧南屿下了车,下意识地开始在来往的人群中搜寻白景潭的身影。

    保安室门口没有人,树荫下没有人,路边也没有人。

    不应该啊……他出发的时候就给白景潭发了消息,白景潭也早就和他好会来接他,怎么会还没有到呢?

    牧南屿的脚步越来越慢,四顾之后找了个显眼的地方停下,开了手机。

    微信界面并没有新的消息提示跳出来,他只好去问关方。

    【关方,你现在跟白景潭在一起吗?】

    【关方:啊?我现在在寝室,但是没看到潭哥,我给他发微信也没回我,我不知道潭哥在哪儿。】

    【关方:屿哥,你也联系不上他吗?要不你问问吴剑?】

    【行,我知道了,等我找到他再跟你。】

    牧南屿皱着眉暗灭了手机屏,总觉得自己心跳有些乱。

    像是被一张无形的细密的网笼罩住,想要挣脱开却找不到法子。

    他试着给白景潭了几个电话,对方都没有接,再在这里等下去,似乎也不是办法。

    牧南屿犹豫了一下后,很快扫了一辆共享单车,风驰电掣地朝着远处驶去。

    从食堂到操场,再往教学楼过去,牧南屿一口气跑遍了所有楼层的自习室,只看到了白景潭留在书桌上的学习资料。

    问了边上的同学,白景潭今天一天都没有来过。

    那份学习资料大概是前几日他们复习的时候落下的。

    “谢谢你,那这些书我先拿走了。”

    牧南屿呼出一口热气,道谢后抓着一叠书出了自习室,随手抹了一下额头,一手湿漉漉的汗渍。

    白景潭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他能去哪里呢?

    有什么事情的话,为什么没有在微信上跟他?现在也联系不到人?

    牧南屿裹着一身的热汗,漫无目的地在学校里乱逛。

    【关方:屿哥,怎么样,找到潭哥了吗?】

    【没有,大部分常去的地方都找过了——】

    牧南屿指尖一顿,眸子倏然亮了起来。

    不对,还有一个地方没有去过!

    【我大概知道他在哪里了,你放心吧,不用出来找了。】

    校史博物馆旧址,在天色尚且明亮的午后路过的人并不在少数。

    牧南屿硬着头皮,一时也顾不上会不会被保安发现,找了个无人的空档迅速助跑起跳,翻过了那道铁门。

    一路穿过废旧的博物馆,临近出口时,果然看见不远处有个绰绰的人影,似乎半蹲着在逗猫。

    绷紧的心弦骤然一松,牧南屿加快了步伐。

    再走近了一些,雕像旁的人影渐渐清晰,对方背对着他,他只能看见一个颀长挺拔的背影。

    “白景潭!”

    人影的动作一僵,蓦地扭头望过来。

    白景潭清冷俊美的面容逆着光,眉骨很深,在镜片下落了一点暗色的阴影,眸光很深,看不清楚情绪,薄唇微抿了一下后,唇角的弧度一点点柔和下来。

    “嗯,屿。”

    牧南屿撞见他脸上的笑便安了心,快步跑过去,在他的身边停下,与他并肩蹲下来。

    “你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了?我给你发消息,怎么没有回?”

    “我和关方都快急死了,我找你找了好久,食堂和教学楼都跑遍了,都没看到你,你看我的汗——”

    牧南屿越越觉得来气,忍不住轻轻了他一下。

    “好的在门口等我的呢?!”

    白景潭眉宇仍是带了柔和的笑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牧南屿突然觉得他整个人蒙上了一层难言的阴郁。

    似乎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白景潭没有告诉他。

    牧南屿敛了笑容,表情认真起来。

    “白景潭,有什么事情的话,你一定要跟我啊,我们两个商量着肯定能解决的。我刚才也不是怪你,只是联系不到你有点担心——”

    肩膀忽然被人一扯,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牧南屿下意识地回抱住对方。

    闷声道:“你怎么了?”

    白景潭温热的掌心抚上了他的发尾,低哑的嗓音很轻地响在耳畔。

    “你应该怪我,是我食言了,没有在校门口等你……没有回消息,是真的没有听到手机响。”

    白景潭顿了一下,将人更深地往怀里带了带。

    “对不起,屿……我没有什么事,我们出去给你庆祝生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