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耽美同人 > 栀子花的移栽方法 > 第19章
    “我跟你,我感觉自己可能有毛病。”岳方祇坐在老富对面,神色惆怅。

    老富给他倒了一杯格瓦斯,神色诧异:“你身上哪儿难受啊?”

    岳方祇迟疑道:“倒也没哪儿难受……”

    老富松了口气:“我就嘛,你一天到晚跟活驴似的,能有什么毛病啊。再去年买保险不是刚体检过么,这都不到一年呢。”

    “不是我身上有毛病……是不太对劲儿……”岳方祇有点儿心烦,可是他也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讲才合适:“就那方面……”他只能含混道:“老爷们儿那方面……”

    老富神神秘秘地凑近他:“阳痿还是早泄啊?”

    岳方祇捏了捏鼻梁:“滚犊子。”

    老富非但没有圆润地滚开,反而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语重心长又贱嗖嗖地拍了拍岳方祇,摇头晃脑道:“唉,我懂。你先不要慌嘛。我跟你讲,这个男人呐,他一过了三十,那方面状态就开始下滑了。这时候你得稳住,不要慌,该吃该补的,咱先补起来——养生嘛,要从年轻时开始。我知道,你跟老哥哥我还不一样——你还没娶媳妇儿,所以担心……甭担心,该歇就歇一歇,这不是已经雇了伙计嘛。人呐,得学会对自己好一点儿……”

    老富的安慰驴唇不对马嘴。岳方祇听着听着就走起了神儿。

    要是真阳痿还好了呢。岳方祇非常破罐子破摔地想。好几天了,只要他晚上往白墨身边儿一躺,那玩意儿就莫名其妙地像根擀面杖一样支棱起来了。他非得在床上翻几个来回,才能迷糊过去。

    这倒是也罢了——行,他可能是没媳妇儿憋的,他认了。问题是白墨。

    白墨自从那天抱着他哭完一场,就开始躲着他了。

    岳方祇也形容不上来。因为自己也在有意无意地绕着白墨走。白墨的头更低了,进进出出,岳方祇都看不到他的脸。有时候岳方祇见不到人,又忍不住回头去找,结果总能在各种角落看到白墨飞快而惊慌地缩回去的身子。

    俩人晚上躺在一张床上,后背跟后背之间简直能再躺进去两个人。岳方祇有一回睡到半夜,差点儿从床边掉下去。

    他躲着白墨倒还算有个缘由——自己最近在闹毛病嘛。但白墨躲着他,这就很没道理了——白墨以前明明是很依恋他的。

    那种依恋最明显的时候,就是白墨刚来时。他那么粘人,像个尾巴一样坠在岳方祇后面。后来白墨清醒了,那种毫无距离的亲近就没有了,但岳方祇知道他对自己还是很依赖——可能有点儿不好意思,但还是自然而言地亲近着。

    他呆在岳方祇身边的时候,一切都那么自然和顺理成章,仿佛他们从来都是这样。岳方祇并不觉得不对劲,反而心里很舒服,因为觉得温暖。

    想到这里,岳方祇感觉自己的心口轻轻蹦跶了一下,然后又难受起来。

    我那天是不是戳着他了?岳方祇绞尽脑汁地回忆。可能是碰到了吧。他该不是把我当变态了吧。一念及此,岳方祇是真的有点儿沮丧了——自己真不是故意的。

    老富在他眼前儿挥舞着大手:“嘿,嘿,想什么呢?我这跟你讲经验呢。”

    岳方祇回过神来,很不信任地看着他:“你那经验对我估计不管用……”他喝了一口格瓦斯,忧愁道:“我感觉我最近可能是上火……”

    老富精明地量了他一会儿,忽然猥琐地笑了起来:“诶,跟哥,是不是最近,嗯?那个……看上谁了?”

    岳方祇手一抖,格瓦斯差点儿洒出去。他赶紧矢口否认:“我能看上谁啊?你看我这一天天忙的……”

    “有那个话怎么的……对,男女搭配,干活儿不累!”老富很推心置腹,把声音压低了:“我都听了,人家对你也是有意思的……”

    岳方祇感觉自己难得有点儿没底气:“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是你有戏!”老富对他这种不开窍感到着急:“我听甜儿的,燕燕在跟她听你的事儿。你想啊,燕燕自己都有对象了,她那是替谁听的?她和谁关系最好?”

    岳方祇嘶了一声:“不是我……我怎么觉得你现在特别像个中年妇女呢?”

    老富不理会他的岔,径自了下去:“我都替你问了。慧家里没什么人了,就一个寡妇妈。本分人家的丫头,能吃苦,是个过日子的人。她想找个城里人,不想回农村去。人家以前也表示过,找对象年纪大点儿也没关系,懂得心疼人就行。我这么一合计,这不就是给你预备的么?是,你比她大不少,过去又蹲过。但怎么你现在也是个干正事的人,能挣钱,长得也挺精神的。她虽然比你年纪,但方方面面条件都不如你。两下里一将就,这不是正合适么……诶,你家那子怎么过来了?”

    岳方祇一回头,看见白墨正站在包房门口,手指神经质地搓揉着裤缝儿。

    老富很热情道:“饿不饿,进来吃点儿啥吧?”

    结果白墨定定地站了片刻,忽然扭头走了。

    老富摸不着头脑:“怎么着了这是?你骂他了?”

    岳方祇赶紧站了起来:“没啊。我先回去了……”他扫了一眼墙上的表,惊觉已经这个时间了。

    街上没什么人。虽老讲着要开春了要开春了,其实天还是冷着的。年也过完了,买卖生意都有了些许冷清。

    岳方祇追上了白墨:“诶,你慢点儿走,地上有冰……”他看到白墨的眼睛,愣住了。

    白墨的眼睛有些发红。

    岳方祇拉住他,声道:“又怎么了啊?”

    白墨摇了摇头,努力冲他笑了一下。但是翘起的嘴唇在发抖,那个笑怎么看怎么令人难过。

    岳方祇福至心灵,期期艾艾道:“你别听老富瞎,八字儿没一撇呢。再就算我真的娶媳妇儿了,也不是就要赶你走。早都好了,你就安安心心地在这儿住着,到时候我也给你开工资……”

    白墨很轻地摇了摇头。他冲岳方祇张了张嘴,好像想什么,但是嘴里只能发出含混的“啊”声。

    最后白墨颤抖着深吸一口气,沉默地走到了前面去。

    岳方祇看着他单薄的背影,心里头突然觉得难受。

    那天起,他们之间仿佛一下子就远了。生活其实一切照旧:白墨还是那么能干,忙里忙外,认真仔细;岳方祇也有很多事要忙。可是岳方祇能感觉到,他们不再像以前那么亲密了。

    以前岳方祇对他偶尔伸手搂一下,抱一下,揉揉头发,都是自然而然的事。现在即便是想,也没有这个机会了——白墨不往他身边儿凑了。

    其实也不是真的不往他身边儿凑了。有那么两三回,岳方祇半夜醒来,发现白墨蜷缩在离他很近的地方,人是正对着他的。但是等岳方祇第二天早上再醒来时,白墨要么背对着他在床的那一端,要么已经早早起来,去默默干活儿了。

    岳方祇仍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唯一的好处是,这么一来,那毛病终于自己偃旗息鼓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岳方祇半点儿也没觉得高兴。

    他还没等好生把这个事儿琢磨明白,房东的电话突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