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日光照进来,将梁轻白皙的鼻尖照的像是在发亮。

    他显然是气着了,脸颊气鼓鼓的。却是半点不见那些人口中所的可怖模样,反倒很可爱。

    梁轻艰难道:“山野百姓的话,你莫要当回事。”

    萧承衍向来是不把名声当回事的,就是在前世被言官指着鼻子骂,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只是此时……

    他听着这种刁钻而离奇的话,头一次内心有些波澜,面上平静地摇了下头,道:“是。”

    但到底还是让人落了这个名声,梁轻一时无言。萧承衍扭头看向窗外,看到队伍又有点整装出发的势头,便提醒了梁轻,两人赶紧从茶馆里出去了。

    又赶路了好一会儿,队伍赶在傍晚时分到达了猎场外的行宫。

    南越国未破的都城不是临安,所这边是去年才新建成的猎场,去年猎物还很少,而且大多比较年幼,很不好玩。之后皇帝特意下令豢养了一群新的猎物,如今过去一年了,皇帝很是期待。

    然而,刚歇下来,皇帝正要叫人将他的宝弓拿上来,先拿出去向臣子们炫耀一番,太后过来了。

    皇帝忙起身迎接,搀扶着人坐下:“母后怎么来了?”

    太后:“皇帝见过镇国公了吗?”

    皇帝:“镇国公应当回自己的偏殿了吧?”

    “叫他带萧承衍来。”太后看了皇帝一眼,面容严肃道,“皇帝不要忘了,要先把正事干了。”

    皇帝面上还有些不情愿,若要梁轻见了,内心必然会震惊。

    南越的这位帝王,虽然皇位坐的妥妥当当的,却不是个能拿主意的主,私下里对着自己的母后,半点没有威严可言,甚至还有点孩子脾性。

    所以在原著中,被自己的表弟权臣给压的死死的。

    收到传召的梁轻正在屋子里收拾东西,他愣了一下,问太监:“皇上要我们马上去吗?”

    太监不敢怠慢,客气道:“陛下等着公爷呢。”

    梁轻皱眉:“你去外头侯着吧,我换件衣服。”

    他叫来萧承衍,将此事了,道:“没想到皇帝如此之着急,他们要做什么,我们半点不知道,也没有应对之法。若皇帝真不待见你,干脆就当场要杀了你呢?”

    萧承衍面上却不见惊慌,他挑眉看着梁轻道:“如此,公爷可愿意随我逃离临安?”

    梁轻一愣,怔怔地看着他。

    萧承衍没再逗他了,道:“除非皇帝想破罐子破摔了,把祖上规矩都丢在一边,算做个嗜杀的暴君了,他才会出此下策。”

    梁轻这才反应过来萧承衍在逗自己玩,狠狠咬了下牙,龙傲天主角,怎么突然就学坏了?!

    “公爷不必担心。”萧承衍不敢真惹了他,正色道,“接下来,是对我的考验。”

    他的神色认真而笃定,却偏偏是那种让人能让人信服的自信,看的梁轻一瞬间有些恍惚,面前的人是黑化后永远冷酷理智的暴君萧承衍,而不是那个纯善温良的君子萧承衍。

    很快梁轻带着萧承衍前往行宫主殿见皇帝。

    毫不意外,太后也在。

    皇帝问了梁轻路上如何,交代他注意身体,便抬眼往殿外看去:“梁爱卿,朕让你带的萧承衍,他人呢?”

    梁轻道:“回陛下,罪奴萧承衍没资格入殿内,臣让他在外侯着了。”

    皇帝皱了下眉,他本来想着叫人进来,跪着不让起身,好好磨一磨对方的脊梁骨。

    皇帝便道:“不必如此多的规矩,萧承衍也是朕的堂弟,叫他进来便是。”

    皇帝身边的太监忙出门,果然见到萧承衍在外边侯着,便将人叫了进来。

    正厅中灯光明亮,皇帝抬起眼,便见着一个穿着粗布衣服、仆役模样的男子走了进来,对方个子很高,眉眼垂着,进门后,目光都没有动一下。

    更重要的是,对方一只脚,似乎有些不便,倒像是跛了。

    皇帝萧涉见着昔日在临安城、也是在同龄宗亲子嗣中最惊才绝艳的豫王府世子、而如今沦落为废人、还在他面前都抬不起头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陡然生出一种隐秘的快意来。

    从大越国破、流亡至临安时,便有传言,他父亲的皇位来的不正,生了他这样的窝囊废、让南越江山丢了一半。

    萧涉一直看着萧承衍在长辈的夸赞和欣赏中长大,而无才无德的自己,仿佛是一个鲜明的对比。他虽贵为皇帝,却也知道那些人私下里都是怎么看自己的。

    而现在,他恶意满满地想,他还是九五至尊,而萧承衍,不过是个被废了的奴籍罢了,连抬头看他的资格都没有。

    皇帝便道:“听萧公子身体有恙,朕允你不用跪。”

    他这幅模样,倒不像是恩赦,而是高高在上地施舍。

    梁轻皱眉,萧承衍面色仍是平静,道:“谢陛下。”

    皇帝道:“你在国公府上过的如何?”

    这话就有点欠揍了,梁轻这个镇国公还坐在这,萧承衍自然不敢半点不是,道:“还可以。”

    皇帝被敷衍了两句,觉得颇为无趣,看向太后。太后细细量了萧承衍一番,道:“萧承衍,你父亲的案子虽然已经过去数十日了,你心中可还有怨?”

    萧承衍道:“不敢。”

    太后道:“那你算如何?”

    萧承衍道:“只想活下去。”

    他语气认真,像是活下去,于他来,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不过这句话太后倒是信了,心中难免对如今的萧承衍放心了些许。

    皇帝问:“怎么,梁卿苛待你了吗?那不妨入宫领个职。”

    还没等萧承衍反应,一旁的梁轻不悦道:“陛下,您先是将此人送与我府上,如今一句话就要带走,臣这偌大一个国公府算什么?”

    皇帝讪讪道:“朕只是开个玩笑。”

    真让萧承衍入宫,皇帝自己恐怕更睡不着觉了。

    梁轻也不想等他们再问出什么话来了,道:“赶路了一日,陛下应当也累了吧?臣先带人告退了。”

    等从正厅里出来,回到偏殿的屋中,梁轻才松了口气,没想到这便过了。

    他回头看了眼萧承衍的腿,道:“你脚怎么了?”

    萧承衍淡淡道:“装的。”

    梁轻挑眉,对方在皇帝面前那不卑不吭、却又充满了遭到摧残了的白花样子,换做是在现代演艺圈,这演技都可以领奖了。

    梁轻分到的偏殿十分宽敞,里边是主屋,外边有卧榻,是给贴身伺候的下人睡的。

    在梁轻和萧承衍去见皇帝时,绣绣已经妥帖地将两张卧榻都铺好了。今天绣绣又忙前忙后了一日,梁轻又心疼姑娘还在十二岁长个子的年纪,便早早让人去睡。

    而萧承衍,便负责在外间守着他。

    梁轻今日在路上睡了大半日,此刻倒是不困了,洗漱后,坐在床上看窗外的夜色,听见树林和灌木丛中传来虫子的叫声。

    梁轻忽然提声问:“萧承衍,你睡了没?”

    片刻,外间有灯光亮起,萧承衍披着外衣,拿着灯推门进来,“公爷有事?”

    梁轻问了下时间,已经不早了,他抬起头,道:“有些睡不着。”

    萧承衍沉默片刻,在屋里点了灯跪坐在梁轻床前,道:“公爷还在想白日经过那茶馆的事?”

    他一,梁轻顿时想起来了,还好灯光晦暗,免除了尴尬。梁轻道:“对,我好好清白的名声,被传成这样,不得生气吗?而且,我就只是洗了个澡,单纯的洗个澡,有错吗?”

    梁轻揉了下眉头,却听萧承衍道:“但是,但我也丢了男子的尊严,公爷便当两两相抵了罢。”

    梁轻:“……听起来,我应当欣慰一下才是吗?”

    不过,萧承衍不还好,一,梁轻更生气了,道:“但是,以后万一、万一我喜欢的男子听见了这种话,觉得我动不动要阉了他,怎么办?”

    萧承衍一时卡壳。

    梁轻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担忧完全是可能的,他道:“这样我以后该怎么自处?不行,我得传信回府上,至少让他们把我的名声给纠正回来,现在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萧承衍终于堪堪回过神,道:“公爷,你方才是喜欢的男子?”

    梁轻眉头一拧,垂眸看他。

    萧承衍屏住呼吸,却见梁轻垂在身后的发丝随着主人的动作落在了耳侧,他只穿了件里衣,裸.露的颈脖那一点皮肤白的发亮似的。

    而月光从窗外照进来,将梁轻的眉眼照的朦胧而漂亮。

    梁轻眯眼看向萧承衍,薄唇微动:“怎么,男子与男子难道就不能做亲密的事、不能在一起了吗?”

    萧承衍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忽然蜷缩了一下。

    他没接话,梁轻顿时想起在书中萧承衍是个大直男,身边好些个性鲜明又讨喜的女子,也没见他对谁特殊过。

    梁轻便道:“罢了,不这个,你回去罢,我睡了。”

    他身子毕竟还虚着,一挨着枕头,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萧承衍守着梁轻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才提着灯,又走回了外间。

    然而自己却睡不着了,他一闭眼,便是方才梁轻那神情认真的模样。

    萧承衍前世还是暴君的时候,有许多人费尽心机送上美人来讨好他,其中便有男子。也有些有着特殊癖好的达官贵人,府上养着男宠。

    萧承衍当时,便当个稀奇事儿,听听罢了。

    这回头,却是被一句轻飘飘的一句话给扰的睡不着觉。

    男子与男子……做亲密的事?

    萧承衍就这么听着梁轻的呼吸声,睁眼了一晚上。

    作者有话要:  萧萧:他果然对我有那个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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