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皇帝虽然正值盛年、却昏庸无能,惰政好色,地方民怨四起,官府却不能服众。赈灾救济只是一时,再这样下去,百姓与朝臣的冲突只会愈演愈烈。”

    梁轻浑然不觉,眨了下眼睛,分析道:“太子才六岁,还不能担事,终究需要有人站出来,稳住这南越江山。”

    他的,基本与陈儒设想的差不多。

    这也是梁轻从书里看到的。只可惜原著里,萧承衍因为被迫流放在外,回来时南越已经积重难返,只能推翻,重新建立朝政。

    梁轻期待地看向萧承衍,似乎完全想不到,某只龙傲天此刻的脑子里都是些废料。

    萧承衍挑了下眉,道:“公爷当真要助我?”

    “嗯。”梁轻点了点头,他收回手,扭头看向窗外,“其实除了那些考量,我还有些私心。我没什么争权夺势的心思,这一切做完后,我希望可以离开临安,去别的地方看看。不过我的腿脚不便,我应该会找个安逸舒适的地方住着。”

    其实梁轻也不是厌倦朝政和官场,他只是一直以来,背负的东西太重了。

    萧承衍一愣,他看着梁轻的侧脸,线条流畅、面容却透着苍白,显示着身体主人的病弱消瘦。

    萧承衍知道梁轻的这些想法从哪里来,从中毒那日开始,任谁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都会在此之后看待世事,心态不好的,可能就此厌世颓废。

    梁轻却依然用瘦弱的脊骨,将这些重新承担了下来。

    想到这一点,萧承衍眼底就带了些许深邃的黑,透着一股沉郁阴鸷的气息。

    梁轻又转头看向萧承衍,发现对方眉头皱着,浅瞳在阳光下如琉璃一般漂亮剔透,配上深邃的五官,格外深邃,情绪却如潭水一般琢磨不清。

    梁轻扯了下嘴角,道:“我罢了,也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

    萧承衍看着他,道:“不管如何,你都会得偿所愿的。”

    梁轻愣了一下,萧承衍认真道:“相信我。”

    -

    赋税案接近尾声,临安城的新年也很快到来。除夕前的倒数第二天,春节休沐,发生巨大动荡的临安朝堂终于消停下来,皇帝也松了口气,面上却心力憔悴地仿佛老了好几岁。

    最后一位离开御书房的陈儒起身道:“陛下,今日西南王之子潘知回京述职,臣已经安排人去城门外接应了,陛下不要忘了明日传他入宫。”

    皇帝头疼:“朕知道了。”

    临安的大街巷上也热闹起来,到处挂着红灯笼。一辆外观豪华的马车,从镇国公府的大门处驶了出来。

    梁轻坐在马车里,天气太冷了,又是春节假期,他今天准备去郊外泡温泉,自然,带上了萧承衍。

    他中毒之后身体不好,因此身上穿着厚厚的棉服,还裹着狐裘,手里抱着汤婆子,倚靠在萧承衍身上,吃着盘子里的枣泥糕。

    有了人形靠垫,除了有点晃,倒是一点也不颠簸了。

    萧承衍沉闷的声音从后头传来:“公爷躺的舒服么?”

    梁轻含蓄道:“还行。”

    萧承衍:“那赏我一口枣泥糕行不行?”

    “轻浮。”梁轻严肃道,“男宠就要有男宠的样子和规矩。”

    萧承衍眉头一挑,忽然抓住梁轻的手腕,微微凑过去,将他手上的枣泥糕咬住了。

    梁轻的手指干干净净的,指腹圆润,骨节分明,带点诱人的甜香。梁轻感觉自己被舔了一下,赶忙松开了手。

    萧承衍如愿吃到了枣泥糕,勾了下唇,伸手箍着梁轻的腰,给他挪动换了个位置,然后将人稳稳放在自己的胸口上躺好。

    梁轻意识到仅凭自己的力气、根本反抗不过这个男宠,便没吭声,扭头靠在对方肩窝里。因为吃饱了,车厢又暖和,没多久梁轻便睡着了。

    就在不远处临安最近的驿站旁的茶馆,潘知率领的西南王三万军马停下休整,潘知在茶馆内喝了口茶水,又出门去看望赶路整整两日的兄弟士兵们。

    过了一会儿,他的下属忽然一脸焦急地跑过来,:“潘将军,不好了,茶馆里头我们的人跟镇国公起了冲突!两边吵起来了!”

    潘知一愣,他远在西南边境,也知道镇国公的为人,阴险狡诈,结党营私,偏偏在朝中权势很大,暗中欺压过不少忠臣良将。

    潘知忙赶过去,就见茶馆大堂内,一人坐在轮椅上,拥着厚厚的狐裘、面色冰冷而苍白,五官却是过分精致好看,一双漆黑的眸凌厉极了,他:“你就是西南王的儿子?你的人碎了我的一套极珍贵的青釉茶具,算怎么赔?”

    他微抬起下巴,模样十分倨傲。

    被一群人拦着的是潘知副将,潘知走上前,道:“国公爷要多少银两?”

    “我不要银两,你们赔不起。”梁轻眯眼看向潘知旁边的副将,“要么,你向我道歉,要么,他哪只手碰碎的我的茶具,就砍了那只手。”

    那副将涨红了脸,十分生气,潘知心中也隐隐藏着怒火,忽然有人道:“我们守卫南境如此辛苦,你竟然敢如此侮辱我们?你们这些龟缩在临安的蚊蝇人,莫要欺人太甚!”

    刚才话的人只觉面前一阵风,一个高大的男人陡然出现在面前,手中的剑挂在自己的脖子上,这人面容英俊深邃,神色却带着戾气,“西南军便是这纵容诽议的规矩?”

    潘知看向他,虽然多年不见,但自他爹年迈后,都是自己入京述职,自然认得此人是谁。

    潘知皱眉道:“豫王世子,你把剑放下。”

    “他如今不是什么豫王世子,潘将军消息还是落后了些。”

    梁轻笑眯眯着,像个狡猾的狐狸似的,道,“他现在是我府上的男宠。那这样,我让他跟你比上一比,你若赢了,我既往不咎。你若输了……我希望你能尽快兑现。”

    -

    在临安城门口、许久未接到西南军的礼部官员很是疑惑,探查了一番,将消息递回了宫里。

    皇帝正抱着淑妃、一脸被断后不耐烦的样子。

    太监通报:“镇国公和潘将军在城门外的驿站起了冲突,潘将军的副将碎了镇国公的一套青釉茶具,镇国公非要对方赔一只手……”

    皇帝非常不满道:“这镇国公怎么出门还要带青釉茶具,嫌别的茶具脏吗?”

    淑妃笑盈盈道:“陛下出门也要带上的,彰显皇家威风。”

    “爱妃的是。”皇帝爱听好话,又道,“然后呢?”

    太监道:“潘将军不肯,镇国公便要他跟自己府上……府上的男宠萧承衍比一比,分个输赢决定听谁的。”

    皇帝一口水险些喷了出来,道:“还是镇国公会玩花样。”

    太监苦着脸道:“这不是变了法折辱了两个人了吗?潘将军脸色都黑了,但是萧公子也不敢不从,只能应了下来。”

    “前段时间赋税案,朕不得已,折了梁轻的好些下属,他心里有气也是应该的。”皇帝道,“萧承衍,也真是替朕忍辱负重了。”

    太监:“……”

    太监不敢接话。

    淑妃却好奇道:“那到底谁赢了?”

    城郊里的参天大树的树干被一个人猛烈撞击,树叶纷纷落下,那人摔落在地,咳了几口血沫出来。

    萧承衍提着剑,他没穿铠甲,肩膀上划了一道口子,正往外流血。

    他走上前蹲身,看着潘知靠在树干上、把口中的血沫吐了出来,然后伸出手,让萧承衍与他击了个掌。

    “好久没有这样痛快地过了……”潘知喘气笑道,“我爹还让我,有机会遇到你,把你揍一顿,然后问你,豫王和豫王妃枉死,你作为他们独子,怎么还有脸苟活?”

    完,他又叹了口气,“不过现在,我算是理解你在临安、为何不能为豫王翻案了,没想到你竟然在镇国公府如此举步维艰。”

    萧承衍撕下布料扎紧伤口,抑制流血,一时没有跟他揭穿某一假象。

    潘知:“但是你现在怎么这么能了?你肯定暗中拜师了,对方还是个高手。”

    萧承衍看了他一眼,飞快道:“我私下见你,时间不会很多。你回城之后,安定侯已经暗中派了人招揽你,他用什么手段,你都不要信。”

    见他忽然正事,潘知也恢复了严肃,道:“安定侯招揽我,他想干什么?”

    萧承衍没解释,将口袋里的药瓶塞给他,道:“服用,止疼治伤。回去后,你守着西南王府,不要出门走动,有人上门,便在厅中见客,也不要避讳任何人。你府上必然有其他人的眼线。”

    潘知把药丸吃下,道:“等一下,我们好久没见了,多聊……”

    “不聊了。”萧承衍道,“镇国公泡温泉大概要两天,回临安后,我会让人跟你联系。”

    他交代完最后一句,便提着剑,用轻功离开了。

    -

    泡温泉的计划很早便由陶管家在安排了,如果不是梁轻中毒,不会推迟那么久才来。

    所以庄子上的人,特意将温泉池改造了一番,搭建扶梯和木架,给梁轻准备了低水位区域,让他可以坐着泡温泉。

    温泉泡着暖和又舒服,带着水流的轻抚的感觉。

    萧承衍过来时,便见对方背对着自己趴在岸边,手臂细白,肩膀圆润,梁轻的发丝垂落在水面上,将白皙纤瘦的背脊和漂亮的蝴蝶骨照的隐隐约约。

    梁轻微仰着头,热气蒸的他面上难得带了点血色,露出漂亮巧的喉结,神色放松。

    作者有话要:  萧萧:不了,我老婆等我去泡温泉。

    潘知:?

    郑州雨好大,那边的宝宝们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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