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光透进窗棂,萧承衍最先醒了过来,他低头看了看躺在身侧的梁轻,睡的还很沉。

    萧承衍探手摸了下对方额头的温度,摸不出来什么异样。他想了想,从被子里爬出来,起身去换了套衣服,将地上的脏衣服拿出去洗了。

    等萧承衍洗了个澡回来,梁轻还趴在床上睡觉。萧承衍穿着里衣钻进被窝,抱着人也睡不着,便掀开了一边的被子。

    他翻来覆去动静不,硬是将梁轻给弄醒了梁轻只感觉后面一凉,被萧承衍手指给拨开了亵裤,他惊的清醒了,忙撑起身扭头:“你……干什么?”

    萧承衍:“轻轻不让我看,难道要让医师来?”

    梁轻:“……哦。”

    他声音有点刚睡醒后的绵软调子,以及哭过后的沙哑,黑眸迷蒙,睫毛一颤一颤,看的萧承衍喉结一滚,觉得就算是梁轻点头,自己也不能答应。

    还算不严重,只是有些肿,养个两三日就能好。萧承衍便找来了药膏抹上。

    日光清亮,梁轻扭头埋进被窝里,露出的耳朵红红的,有点害羞的样子。萧承衍动作柔和,涂抹的很到位。

    他发丝滑落,白皙后肩和蝴蝶骨上,红痕如雪梅点点。萧承衍拿起梁轻的手腕里侧,看着上面的青痕,他不过捏了一下……

    这就搞得让他的在外头传言里的什么强取豪夺肆意糟蹋,变得特别真实了。

    萧承衍百口莫辩。他已经给了梁轻很长的时间磨合,但因为双腿的缺陷,让梁轻难免在双方感情上处于弱势,因此稍一不安抚,就容易紧张。

    而梁轻紧张后就全身僵硬,很不好哄。萧承衍舍不得把人弄伤,而且他一向有分寸能克制,停就停下来了。

    府上幽静清闲,无人来扰,梁轻用过早膳和药膳后,把陆以那给他害惨了的裙装还回去,然后回来犯懒似的埋在萧承衍肩膀上不动了。

    萧承衍喜欢他的无意识依赖,低头亲了亲:“睡一会儿。”

    -

    两人又厮混了一个白天,直到下午皇宫里来人请萧承衍入宫,梁轻才知道宫里头发生了什么。

    皇帝从祭天台上那一摔,人倒没事,擦破了点皮,不严重但问题也很大。

    梁轻问了萧承衍,才听懂那太监的意思有多含蓄。简单来,就是皇帝硬不起来了,太医院是被撞折了,往后应该都不会有子嗣了。

    皇帝听了后,直接昏过去了。

    梁轻抱着自己的毛毯烤火,眉头一动,道:“人算不如天算,这一步真是谁也想不到的。不过皇帝自己能跌落祭坛,肯定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吧?”

    萧承衍发现他真的很聪慧,很多地方一点即通。他摸了下梁轻的脑袋:“我跟他,我与你心意相通。”

    梁轻挑了下眉,“哦,那他是受到挺大的惊吓的。”

    萧承衍走到柜子前换衣服,他将上衣脱去了,背后留下的伤痕有一道肉色印记,梁轻知道是战场上留下的,十分凶险。

    他上身宽肩窄腰,比例很好。萧承衍有腹肌梁轻早便知道,对方手臂上也有肌肉,用力的时候会绷紧变得坚硬。这一点梁轻昨晚体会的很深刻。

    萧承衍换好了官服就赶往皇宫了。因为皇帝昏迷,宫里只有皇后,需要一个主事的人,此刻谁出现谁就越有机会、获得更多的威势。

    摔下祭天台对皇帝的击颇大,连床也下不来了,皇后贴身伺候着。徐世和萧承衍负责料理前朝之事。

    这日不久,梁轻便收到消息,徐世让太子入内阁听学了。

    这个安排算是朝中很大的一个变动,储君才七岁,就已入内阁听学,这在南越历代壮年皇帝还活着的历史中,是从未有过的。

    皇帝本来就不怎么勤政,在床上休养也不会耽误政事,只不过萧承衍更忙了些,又临近年末,各处政务都变得繁杂了起来,这几日都是早出晚归的。

    这一日,萧承衍照例将内阁的奏折送到乾清宫,离开的时候,皇后派一个太监过来叫他,将他带去了一个很隐蔽的房间。

    皇后见到萧承衍,止住对方行礼的动作,笑道:“宫内人手繁多,长话短。我听了那日祭天台上的事,那日水牢中的情形,还是应当向王爷一。”

    萧承衍当时没有刻意隐瞒,祭天台上太监和钦天监也都听的清清楚楚。他没想到皇后的是水牢之事,那必然与梁轻有关了。萧承衍神色顿时认真,“娘娘,请。”

    皇后道:“皇帝抓走镇国公,是因为疑心镇国公设计陷害了安定侯,还抓走了归一拷问,王爷应当知道了吧?”

    萧承衍皱眉点头。

    这确实是他疏忽了,没想到朝中安定侯剩下的眼线,竟是埋得最深的姜卫。

    他早已从姜卫口中问到了这些。

    皇后道:“我得知了一些水牢中的细节。皇帝疑心的是镇国公与您合谋,但,镇国公否认了,自己担下来了。我一直挺疑惑,皇帝昔日如此信任镇国公,到这一刻却恨不得自己亲手刺死对方,中间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时候,才明白了。”

    她后面讲的话,萧承衍却听不清了。他只意料到了安定侯之事总会被皇帝发现是个局,而梁轻被姜卫陷害了。

    怪不得,明明安定侯是他做的局,最后却跟他没有半点牵扯……

    因为梁轻保下了自己,将他完完全全从这件事里,撇的一干二净了。

    萧承衍从隐蔽的房间里出来,从长长的宫廊走出去,背后是漫天彩霞。

    他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看着万年不变的宫廷景象,头一次心绪激荡,几乎让他维持不住速来冷硬淡漠的神色了。

    他想起自己来到镇国公,这人也是如此,明面上清冷孤傲,实际心翼翼庇佑着自己的安危。

    还有那杯毒酒,如今又是……

    萧承衍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宏伟的宫殿和黛色宫墙,只想赶紧回到陵王府,去梁轻的身边。

    -

    这一日傍晚,徐世给陵王府递了请帖,是要见梁轻。

    梁轻吃惊,他好几个月没有上朝了。他让陶管家接对方来书房。

    徐世的面容比秋天的时候更苍老,神思忧愁,梁轻:“徐大人,坐。”

    徐世想到镇国公参与徐恒的案子,使自己唯一的儿子流放边疆,顿时有些心情复杂。

    梁轻给他泡好了茶,徐世颔首行礼,上前坐下了,道:“许久未见,看国公爷的气色,与传闻里不同。”

    梁轻:“不过是传闻罢了,首辅大人不会相信吧?”

    徐世确实没有信,后来听了萧承衍与皇帝在祭天台上的话,才明白了。

    梁轻与萧承衍私下已在一处,而且萧承衍排除万难和非议,不是强将人留在府上,而是将人放在陵王府、牢牢庇护着。

    这种心思,徐世从未想到过,一般人也不会这么想。

    事实已定,徐世不想多:“太子入内阁听学,是我写了奏折,皇帝同意了。”

    梁轻眯起眼:“徐大人到底想什么呢?”

    茶壶烧开了的烟雾升腾,徐世看了一眼,片刻才:“陵王,到底有没有坐那个位子的心思?”

    梁轻挑眉,似是意料之中。皇帝无法人事,皇嗣不会再出生,这一事实给皇室稳定已经带来了很大危机了。

    梁轻有些讽刺地笑了下,:“皇帝昏庸、太子年幼,徐大人应当清楚,这时候如果皇帝不行了,谁才是最合适、最能稳住大局的。”

    徐世皱眉,“但他名不正言不顺。”

    “那又如何?”梁轻仰起下巴,轻飘飘道,“而且我觉得他会做的很好,比现在更好更厉害。”

    徐世心头一梗,他这语气里莫名的自豪是怎么回事?

    完,梁轻低头抿了口茶水,神色淡然。他垂眸将茶盏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但是我有一事不明。”

    徐世:“请讲。”

    “皇帝一出事,便用太子震摄百官,”梁轻语气肃然,“大人就因此、如此疑心忌惮萧承衍?”

    没想到他会这么发问,徐世一时没答上来。

    梁轻:“皇帝虽无法再有子嗣,但还不到四十,尚在壮年,太子虽年幼,但健康,况且,宫中还有皇后能主事。”

    他神色正经,尤其有一股清冷傲然的气势,这种气势在朝堂上总让其他官员不敢反驳。但没想到失去了大理寺实权的镇国公,仍有这般镇定自若、步步紧逼、让人羞愧的犀利来。

    徐世惊觉是自己陷入了误区,他沉默片刻,忽然觉得自己愧对头顶的乌纱帽,愧对陈儒离开时,对他,真正的好臣子,是心向百姓的,不是玩弄人心的。

    送走神色落魄的徐世,梁轻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已经不早了。

    夕阳的余晖也渐渐暗淡下去了,梁轻斜靠在贵妃榻上,看了会儿文书,才让陶管家推轮椅过来,出了书房。

    刚一拐弯,梁轻就见到袖手站在窗户下的萧承衍,着实被吓了一跳,音色都变了:“那么大一个陵王府,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萧承衍身上的衣服浸满了寒意,神色幽深,但他的心情却并不冷,反而像岩浆,火热的要把自己烫着了。

    梁轻看他走过来,微叹气道:“站多久了?听到多少了?”

    “全部。”萧承衍声线不太稳,浅眸幽深。

    外头天气寒凉,梁轻不能长久呆着,萧承衍道:“我去洗澡换身衣服,你先回房等我片刻。”

    梁轻点头,发觉萧承衍不太对劲,萧承衍情绪内敛,很少有克制不住的情况。应该不只是方才听到自己跟徐世的那一番话。

    没一会儿,萧承衍处理完手头的事情,过来了。

    梁轻在灯下看书,灯光将他的五官晕染的朦胧,长发披落,长长的睫毛垂着,神色认真,捻起书页的手指白皙修长,十分好看。

    萧承衍本以为已经冷静下来,但此刻情绪依然翻涌到心头,让他心头砰砰直跳。

    他本以为梁轻的爱是清冷入雪山的,藏在融化后的、温柔雪水里。但没想到,对方的胸腔里的孤注一掷和此生不渝的炙热,从未少过半分。

    他走上前,最终还是克制地将梁轻抱起放在床上。

    梁轻松了手中的书,道:“你今天好奇怪,宫里头到底怎么了?”

    萧承衍脱去了他的靴子,抱紧梁轻,嗅着对方发间的淡香,用低沉的声音:“轻轻,我好喜欢你。”

    梁轻以为的是今天他见徐世的表现,仰起下巴傲然道:“怎么样,我那么好,你是不是要喜欢我一辈子。”

    萧承衍:“嗯。”

    他答应的这么快,梁轻疑惑,然而萧承衍不允许他继续话了,低头跟他亲吻。

    宫里出了意外后,连续好几次萧承衍早出晚归地忙着,梁轻也许久没有跟他亲热,此刻也有些怀念这种相濡以沫感觉。

    被衾皱在一块儿,梁轻心跳加快,麻痒的感觉一路从背脊攀升至大脑,让他的神经也有些迟钝,但一切触感都被放大了。

    冬日里的夜晚来得早,主院里的灯塔亮起,陶管家照例过来看了看,听到里头的动静,放下热水便无声离开了。

    梁轻最后还是哭了,眼泪啪嗒啪嗒地掉,眼睫都被湿了。

    他被萧承衍抱了起来,后腰被扣的紧紧的,逃脱不开。

    他在对方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只不过已经用光了全部力气,最后还是求饶道:“王爷最厉害了、这、也厉害……”

    “好哥哥……再也不你抛妻弃子了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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