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涯，不会的，我找人来救你了。”
耽涯顺着林茹臻的目光看去，衡霜一脸笑意的正站在牢门外。
耽涯道，“镜灵仙尊？”
衡霜道，“多年不见，你倒是越发狼狈了。”
耽涯苦笑，“我没想到，这有生之年竟还能再见仙尊。”
“你没想到的事情可多了，就比如，今日是我来救你。”衡霜漫不经心的靠在牢门上，一脸等待下文的表情。
“仙尊想要什么？”
“幽冥花的解药。”
耽涯有一时的愣神，他问道，“仙尊还没见过风容？”
衡霜心中起疑，她道，“为何如此？”
耽涯似乎突然间想明白了什么，他大笑道，“不愧是皇魔一族，为了自己的私欲，竟是想瞒天过海。”
衡霜心里有一个念头，却快的她不想抓住。
“仙尊何不进这牢门一看？”
衡霜站直身子，她虽不知耽涯为何突然这样，但她心里却觉得她一定要这么做，她幻出折扇握在手中，以防有变，踏入了牢门里。
周围的一切瞬间变化，牢房的左边放着一块淡橘的玉石，巴掌大，不比魔界魔息，竟散发着浓郁的灵息，只是这灵息被术法困在方寸之地。
不仅如此，牢房的右边便是放着林茹臻的尸身，但因那尸身长时间没有腐生叶的滋养，已开始腐烂变色。
这以牢门为界的术法，还有这奇怪的氛围，衡霜心中疑窦横生。
耽涯平静了许多，他道，“那玉石名为秋池灵宴，是生长在魔界魔域里唯一的灵宝，也是茹儿复活的唯一希望。”
“百年前我与茹儿入雷霆山采灌山木，却不心被魔物袭击，茹儿为了救我，将所有的灵力给了我，可我意志薄弱，在魔物的操纵下杀了她，等我驯服那魔物清醒之后，身边只有茹儿冰冷的尸身。”
“我悲痛万分，本想与她同去，可茹儿拼尽性命救我，我又如何敢死在那里，幸好我在雷霆山上寻到了腐生叶的种子，因为那种子，我有近五十年的时间寻找复活茹儿的办法。”
“你的办法便是魔域的秋池灵宴？”
“是。”耽涯道，“为了得到秋池灵宴，我蛊惑风无殇弑兄夺位，甚至为了让他有底气成为魔尊，为他设计仙道修士，取他们的灵力炼制灵宝，只为了让他轻而易举的杀死风无衍。”
“可你最后背叛了他。”
“背叛？”耽涯讪笑着道，“我衷心的是秋池灵宴，他算什么，他死在风容手里也算是自找的。”
“就在灵宝炼成之际，我稍微透露了些对魔域的想法，他便怒斥于我，一个魔域尚且已经如此，若是我提出要秋池灵宴，他定然不会给我，我辛苦筹谋，决不能死在他的计较之上。”
“所以你留下了风容，留下皇魔一族的另一血脉，只为了取这秋池灵宴。”
“是。”
衡霜这时笑了，她道，“你把自己的大义凛然，可设计仙道修士，你何止是为了风无殇，也是为了你自己，你将修士的灵力种入腐生叶的种子里，让它在荒殿的石室里破壳生长，用以滋养林茹臻的尸身，这才是你设计仙道修士的目的。”
“仙尊的不错，但我这只不过是一物两用，于风无殇于我都是相得益彰。”
“相得益彰？”衡霜讪笑，她看向林茹臻道，“或许在百年前他是为魔物所惑，可在这百年后他暴露的才是自己的本性。”
“不，不是这样的......”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才是他耽涯的本性。”
“仙尊，你不能反悔，你答应过我要救他出去的。”林茹臻很是激动，她几乎想扑到衡霜的身上来，若不是她只是生魂。
“本尊未曾应过，但本尊可以救他。”衡霜眉眼微抬，言语间停顿的很有意思。
林茹臻立时明白了衡霜的意思，可她此时却有些六神无主。
她目光躲闪，落进了耽涯眼里。
他道，“仙尊不必如此逼迫茹儿，幽冥花的解药亦早已不在我身上。”
“哦，这倒是有些意思了。”衡霜将折扇在手中转了一圈，看向那林茹臻道，“看来你也与耽涯学了一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仙尊恕罪，虽然是我欺骗了仙尊，可魔尊将耽涯困在这里，他又是仙尊的弟子，仙尊一救也未尝不可......”
“未尝不可？简直是可笑至极，本尊看你睡了五十年是睡糊涂了。”衡霜极为不悦，她道，“如今耽涯被困在这里受散魂之苦，你倒想起了欺骗本尊来救他，那他当初用修士的灵力将你生魂重聚之后，你可曾劝诫过他，又可曾想到过这样的结果？”
“当初自在，不问后果，如今成了囚徒，倒是有一大堆开脱的理由，你与耽涯是何其的相似。”衡霜罢，又觉得这话不妥，她继续道，“不，耽涯至少敢作敢当，而你却还在自欺欺人。”
“可是仙尊，你救他也不过是在举手投足之间，不难的。”
衡霜觉得林茹臻已经无药可救，就像她当初宁愿丢了自己的性命也要救下耽涯一样，这种偏执到自以为是的爱终究让她疯魔了。
“你与本尊交换的筹码已失，本尊救不了他。”
衡霜罢就要离开，林茹臻却挡住了衡霜的去路，她不甘心道，“还有其他的办法，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
林茹臻神情慌乱，在思索片刻后，欣喜道，“仙尊，用我来换，腐生叶依灵气生长，而我的生魂在腐生叶的滋养下已有百年时间，仙尊若是将我的生魂炼化吞噬定能早日突破渡劫期，飞升成神。”
“只要仙尊飞升成神，便与星辰大陆切断了联系，那幽冥花的毒性或许也因此会消失无踪。”
林茹臻极其认真的眼神让衡霜明白她不是在笑，虽然她的有板有眼，但衡霜就觉得她是疯了，为了救耽涯死了不算，还愿意灰飞烟灭，成为她人修为的养料，这得有多疯狂才能出这样的话来。
衡霜往后退了两步，她直言道，“荒唐。”
林茹臻本欲还想，衡霜身后的耽涯却是反驳了起来，他言语抗拒道，“我不同意，我不愿意，茹儿，你不能这么做。”
林茹臻看向耽涯道，“你不能死，你要好好的活着。”
然后将目光放到了衡霜身上，她声音柔弱的道，“仙尊，飞升成神是所有大能者的祈愿，你也是这样的，对吗？”
衡霜眼神凌厉的看着林茹臻，她觉得这样的林茹臻似乎有些熟悉。
若她还是她，飞升成神确实是她最终的祈愿，可她已经不是她，她现在惟愿风容一切安好，永世无忧。
她会在结束之前为风容扫除一切阻碍。
衡霜思及此便是愣住，她眼下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与林茹臻倒是契合的很，那种看向林茹臻的熟悉感正是因为她现在便是这样在做着。
只不过她比林茹臻强上一点，便是多存了些理智罢了。
“飞升成神是大能者的祈愿，可不是本尊的祈愿，你也不必再多，本尊不会将你强行带离这里，你好好珍惜与耽涯最后的时间吧。”
林茹臻忽然安静了下来，她看向衡霜淡然道，“仙尊可知那炼魔石是如何吸取魔族身上的魔息的？”
“你想什么？”
“就算仙尊不愿就范，可那炼魔石却有引出魔息的能力......”
林茹臻话音刚落，衡霜耳边的红缨在微红中逐渐炙热，最后热成了石榴颜色，一丝丝魔息从红缨里被引了出来。
衡霜暗道不好，正想压制红缨，可红缨里的魔息却先一步诱发了魇兽的幽瞳之能。
她神情恍惚的看着林茹臻，而林茹臻像是得逞般的笑的张狂。
林茹臻道，“我将自己交给仙尊，请仙尊定要救耽涯一命。”
衡霜像是被诱哄住了，她缓慢的伸出手，手中银光四溅，似要将林茹臻捏碎成手里的银光带回自己的身体里。
“不，茹儿，你不能这样。”拴住耽涯的铁链“哐当”作响，他每每想要往前都被铁链毫不留情的给拉了回去，他叫喊的声嘶力竭，眼眶的血红像是被烧焦了一般，尽是赤色琉璃。
“镜灵仙尊，镜灵仙尊......”
眼见着衡霜快要用银光将林茹臻汲取，地牢里一阵狂风作响，等平静下来时，衡霜已被带进了风容的怀里。
熟悉的月季花香味儿将衡霜从恍惚中拉了回来。
她回神看向抱住自己的风容，一时间有些惊愕，她道，“你怎么在这里？”
只不过这惊愕在风容的怒气里显得不值一提，他恶狠狠的抱住衡霜道，“师尊是想要我的命吗？”
情况外的衡霜：......
“本尊当初就该将你的生魂也灭的一干二净。”风容罢，便想将林茹臻的生魂碎掉。
耽涯几乎在瞬间出声，他道，“风容，你魔性至此，正好今日镜灵仙尊也在，你便是再也装不下去了。”
风容渐起的杀意瞬间散尽，他略显慌张的看向衡霜。
耽涯看向衡霜道，“仙尊若想知道幽冥花解药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