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重生后我改嫁权臣 > 37. 第37章 骗你的
    江舒宁稍稍错愕, 睁着一双莹润的杏眸,几许思量闪过。

    自己爹爹口中的这个徐棹,她有听过的。算得上爹爹最为得意的门生了, 年纪轻轻便做了礼部主事, 后面也一直官运亨通,几乎没遭过贬斥,半生都算得上平顺。

    而最为重要的一点, 这个徐棹在上辈子是有妻子的。

    大约就在三年后, 太常寺少卿看中了这位年纪轻轻,却还未有婚娶的礼部主事, 做主将自己的和离过的大女儿, 嫁给了徐棹。

    虽在外界看来,少卿家的女儿年纪要稍长些, 但配一个无父无母家世贫寒的礼部主事,还是绰绰有余。

    且听,两人是郎才女貌情投意合,婚后也十分恩爱, 称得上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过着大多数人都羡慕的生活。

    徐棹此人身世坎坷,兴许是前半辈子过得太苦, 上天眷顾,后半生仕途才顺畅无阻。

    他幼时父母双亡, 而后很长一段时间寄人篱下,在叔叔家生活。幸得徐棹十分聪慧,年纪便过了童生试,做了秀才,得到县里看重。甚至因为后头在乡试上名列前茅, 得了知府大人的亲眼,做主将自己女儿与他定下婚事。

    偏偏在乡试后不久,徐棹亲叔染病离世,婶娘也因为悲痛过度离开了人世。徐棹要为自己的亲叔叔守孝四年,而知县大人的女儿本就与徐棹同龄,经不起耽误,这门好好的亲事也就此告吹。

    虽后面,也有不少人看中徐棹,想与他议亲,但徐棹身边已经没什么亲人,加之他一心争取功名,便耽搁到了如今。

    若不是江聿嗣几次三番提及此事,或许也就没有这一遭了。

    因为知道徐棹将来会有妻子,所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江舒宁心中并没有从压抑中解脱出来。

    她,要做那个抢亲的人吗?

    江舒宁神色凝重,“爹爹,您确定这位徐主事确实未曾婚配,没有心上之人吗?”

    江聿嗣虽疑惑自己女儿为何这般问,但他还是郑重答了:“此事爹爹自然是确定的,我不愿你入东宫,但也不至于强行绑了人来,逼迫旁人与你成亲,我做不来这样的事情,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让自己女儿蒙羞。”

    见江舒宁始终低垂着头在一边,闷不作声,江聿嗣又不免得担心起来。

    “阿宁在考虑什么,若还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可与爹爹来。”

    江舒宁摇摇头,“没什么不妥,既然既然爹爹已经安排好了,女儿当然不担心,只是只是那徐主事,他,他对此事是怎么看的?”

    江聿嗣笑了笑,答:“他自然是同意的,爹爹只是想问问此事你的看法,你若觉得合适,隔几日我请人到我们家中来,你到时候与公主一声,过来见见。”

    话讲到这里,此事基本上已经算是定下,既然有一个愿意得罪太子且愿意娶她的人出现,江舒宁无论如何都会抓紧这个机会。

    只是

    她心中仍有些许焦躁。

    当真要坏人姻缘么?

    江舒宁还在出神的时候,林氏从外头进来。

    林氏绕过屏风,款步而来,仪态端庄得体,面上蕴着笑,从容惬意,一眼能看出来的好心情。

    女儿的事情已经有了着落,自己儿子不日就要回京。

    这些事情,哪儿哪儿都是值得开心的。

    林氏先是看了江聿嗣一眼,而后又将目光转向江舒宁。

    坐到她身旁,林氏缓缓开口问道:“阿宁觉得怎么样,你爹爹可还与你的清楚,你若是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你可以娘亲,娘亲之前也是见过那人的,好歹也知道了将有三年,总是比你了解些。”

    于江舒宁而言,知道这徐棹品性端方值得托付,就已经足够了,其他方面,自有爹娘替她把关,她根本无需操心。

    只是,她终究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林氏微微叹了一声,捉过江舒宁的手,将她的手置在自己膝上,轻轻拍了拍。

    “娘亲知道,你是个乖巧知事的孩子,所以娘亲从来都不会过多干涉你的事情,你想进宫做公主伴读便让你去了,你不想嫁给那陆世子,我们也不嫁,可这次,你即便心中不愿,我们也不能由得你任性了。”

    “娘亲”

    林氏半眯着眼,眸光微动,“你若当真嫁去了东宫,那我们江家,便是与太子牢牢的绑在了一起,万般事情,就再不得随性而为了,我与你爹,都不愿意你进那东宫,受人磋磨。”

    别旁人,就那东宫太子妃,她可是安国公的嫡女,当今皇后又是她的姨母,身份高重不还常年得太子独宠。此番只为了子嗣,顶不过群臣进谏,才同意替太子纳了选侍。

    如果让自己千疼百宠的女儿,在这样的女子手下生活,林氏实在不能忍受。

    想到这里,林氏不由得回想起自身的遭遇,感触颇深。

    她出身并不好,虽是皇商,但终究是士农工商中最不受人待见的商人,能够嫁给当时出身书香世家的江聿嗣,可谓是艰难重重。

    幸好母亲理解,父亲支持,两家人都不反对,林氏和江聿嗣才能跨过种种鸿沟,结为夫妻。

    所以婚后,林氏便以高门主母的要求端正自己,孝敬公婆,礼待下人,她也费了不少功夫,才练的如今这样。

    于林氏而言,这样是辛苦的。但想想江聿嗣是年如一日的待她,即便身处高位对他也依旧,情谊不变,这便是值得的。

    再有自己这一双儿女,她便更加心满意足。

    想了太多,林氏忍不住落了泪,一边江聿嗣察觉,随即起身过来,用宽袖轻轻替她拭泪。

    嘴边还念叨着,“阿宁还没嫁呢,你就这般难过伤心,到时候嫁了,你让我该怎么办才好,我可再变不出一个阿宁哄你啊。”

    林氏破涕为笑,一把将他推开,“年过不惑的礼部尚书了,话还怎得油腔滑舌,也不怕叫你那些学生看了耻笑于你!”

    长长舒出一口气,林氏转眸看向自己的女儿。

    “阿宁,你也不必担心,那徐棹娘亲替你看过了,相貌好品行也端正,真要起来,与那一甲探花相比也是不差的,阿宁以后与他相处,肯定会喜欢的。”

    心中最后一丝不安,仿佛也随着母亲的话就此消散。

    她总不能事事都为他人考虑。

    今后嫁给了徐棹,她会好好对他,将他看作亲人的。

    那位太常寺少卿的大姐

    若是她婚途不顺,自己会尽力帮忙的。

    江舒宁这趟在家里待了足有两日,要不是想着公主临走前交代自己的话,她兴许还会待上第三日。

    她能陪在公主身边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莫是等到公主及笄,或许再下个月,她便要嫁人了,那时候也就没理由再留宫中了。

    这日天气极好,辰时就已经不见云雾,日光熹微,天色渐明。

    前些时候纪旻叙已经升做翰林侍读,谈不上多高的品级,却是实实在在的天子近臣,常伴御驾。且大多有此经历的人,后面都会青云直上,位极人臣。

    这算是意料之中的事了,甚至许多人还觉得只做个翰林侍读,倒是有些委屈了。

    毕竟,纪旻叙可是有救驾的功劳,夸张些,就此封了个担虚衔却享俸禄的公侯,也未尝不可。但毕竟是实实在在科举出来的,还是状元,颇有些能力才学,要真走上了这条路,倒是会让不少人扼腕叹息。

    经此一遭,也再没有人敢议论纪旻叙的不是。

    就是顶撞内阁辅臣又如何,现在他可是背后靠着皇帝,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分明还是与之前一般的装束,相貌也未曾发生变化,可江舒宁看稳步过来的人,却意外从他眉目间看出了冷冽淡漠。

    再仔细去看,只能窥得他面上浅浅的笑。

    好像,还是和前些时日一般模样。

    纪旻叙甫一踏入书经堂,安庆就凑到前面,仔细上下的将人量一番。

    可看了好一会儿,她却看不出些什么。

    安庆试探着问:“纪夫子可还好,身上的伤如何了?”

    纪旻叙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神色淡漠,“有劳公主费心,微臣的伤已然好全,并无大碍。”

    安庆还想再些什么,可却像是被他提前发现似的,婉转地将这些话止于安庆口中。

    “公主,时辰不早了。”

    安庆愣了一会,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才又回到自己位置上。

    江舒宁和安庆性子不同,即便关心也没有安庆那般热切。只在纪旻叙行至自己面前时,适时的抬头。

    “纪夫子,您的伤怎么样了?”

    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眸瞬时凝聚了光彩,在一刹风云变幻,却又在下一刻云霄雨霁。

    纪旻叙柔了眉目,“起初,大抵是有些重的,但养了许久,又有太医院的院使照看,已经好了不少,正是如此,才能过来给你们上课。”

    江舒宁悄然松了口气,“那便好。”

    安庆就懒懒的坐着,单手撑着腮,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怎么纪夫子对她就那样敷衍,对江舒宁就另外一副模样?

    不过想想平常陈夫子对自己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安庆也就释然了。

    谁叫自己就是不如江舒宁领会的好呢。

    别,她们的夫子了,就算是自己,若是碰上那些机敏乖巧的马,也会另眼相看的。

    这两个时辰过得尤其快,安庆几乎一刻都不得歇下。

    也不知怎么的,好像半个月过去,他们纪夫子变得急躁了不少。平时都是舒舒缓缓的教她,直到她差不多完全懂了,才到下一篇文章。而今天呢,仿佛是扯着鞭子催着她一般,让她根本松缓不下来。

    要是,才一两刻钟倒还好,可这两个时辰,下来,安庆累得不成样子。

    她从始至终神经都是绷得紧紧的,一刻松懈不得。

    所幸纪夫子时间掐算得极其当准确,两个时辰过去,当即就宣布下课。

    “今日便讲到这里,”纪旻叙瞥向安庆,柔和的眉目却无端带着压力,“公主可以回去了,我还有些话要和江姐。”

    安庆头皮一紧,忙不迭的离开了,仿佛在躲什么似的,一刻都不曾停留。

    她怕,怕下一刻,纪夫子就要留她话了。

    之前倒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时候。

    可这次,安庆总觉得,她应当是承受不起的。

    书经堂内室一片沉默,只余下两人安静的坐着。

    直到江舒宁把手上的文章写完,交于纪旻叙,这沉默才被破。

    纪旻叙一目十行,极快的看完了这篇文章。

    他嘴角微微勾起,将宣纸收到一边。

    “简明得当,粗中有细,有几处引经据典,用的极好,比之三年前,进步很多。”

    江舒宁没想到会得他如此夸奖,心中很是开心,但又怕纪旻叙只是安慰于她,就多问了句。

    “是真的吗?”

    他望着江舒宁,眼眸含着缱绻,“当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你。”

    此时,她的笑方才落到实处。

    倏地,又听他问:“我听前几日,阿宁回家去了,昨日才返宫中。”

    江舒宁点头,“是爹爹遣人送信过来,让我回家一趟,与我了些话,我想念爹爹和娘亲,便住了两日。”

    “可是阿宁的兄长要回京述职了?”

    江舒宁陡然惊喜,“您是如何知道的?”

    他转眸轻笑,神色如常,“阿宁你要知道,我是翰林侍读,时常在陛下面前侍奉,阿宁兄长回京述职,也是过了陛下那里,我又怎么会不知道。”

    他站起身来,几步走到江舒宁面前,“阿宁的兄长此番回京,应是会常驻京师的,阿宁届时与兄长团聚,可开心?”

    他骗了她。

    江云翥回京述职这事,他并不是从皇帝那儿知道的。

    诚然,他现在是翰林侍读,常伴御驾,可这些时日他一直受着伤,闭门谢客,又不曾当值,也就只和皇帝见了一次,且和皇帝谈论的又非政事,怎么会从皇帝那里知道。

    他只是,将上辈子的事复述了一遍。

    江舒宁笑着点头,“阿宁很开心,我只在四岁前见过兄长,现在想来,兄长面容都有些模糊了”

    纪旻叙也跟着颔首,他将手指搭在那红木桌的雕花上,轻轻摩梭着。

    待到江舒宁了好一阵,他才适时问道:“除了这些,江大人可还与阿宁了什么?”

    江舒宁微怔,但面前人神情依旧如常,似乎只是随意发问。

    爹爹还了她的亲事,了她不用嫁给太子。

    可这些,她要告诉他吗?

    纪旻叙看出了她面上的顾虑,也觉察出了她的犹豫。

    他庆幸,至少她不是完全不想提起的。

    纪旻叙拿出了自己最大的耐心,克制着压抑着将自己的意图掩下。

    回想着半月前自己话的模样,他温声道:“前些时候,陈学士找我问过一事,便是关于阿宁的事,他与我这事有些着急,也不方便太张扬,已经过了快有一月,我想着总得与阿宁亲口问问,这事儿可有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