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重生后我改嫁权臣 > 41. 第41章 冒犯了
    周嬷嬷走到江舒宁身侧, 扶着她的肩头让她坐下。

    “姐,该和您的,夫人肯定都已经过了, 老奴就不再多嘴烦扰您了, 姐去纪家,按照规矩可带一位管事嬷嬷,两个贴身丫鬟, 夫人安排了老奴和冬青白芍跟着, 还望您今后不吝差遣老奴。”

    周嬷嬷着后退一步,侧身朝江舒宁行了一礼。

    周嬷嬷是母亲身边最得力的管事嬷嬷, 虽平常不在江舒宁身前, 但也是细心照料伺候,江舒宁待其也如母亲一般尊敬。

    便是上辈子她出嫁时, 母亲也是安排了周嬷嬷随嫁。

    江舒宁笑着将人扶起,“周嬷嬷多礼了,您与我就如同母亲一样,也是我的长辈, 我若是碰到什么难处,到时候还得托周嬷嬷帮我呢。”

    周嬷嬷笑着应下,“那是自然, 这都是老奴该做的。”

    随后,她凑到江舒宁身边, 声问询:“昨日夫人交与姐的秘戏图,姐可曾看过了?”

    她家姐虽年纪要较寻常大魏出嫁的新人稍大些,但这几年总归是一直待在宫里,许多夫妻之事,因着少了长辈教导大多都并不明白, 再加上这次出嫁匆忙,夫人也未来得及详细与姐明。

    想到这里,周嬷嬷也有些担心姐新婚之夜受了苦楚。

    闻言,江舒宁脸颊升起阵阵热晕,她下意识攥紧了身边的软枕。

    昨日娘亲交给自己的东西,她甫一接过就知道了是为何物,于是便随手放在枕头下。

    也不是第一次经历,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她想着,这些事情她上辈子都经历过许多次了,于情于理她也应该是熟练的,总不至于过了这么些年,还生疏到要去看那画册学习。

    可被周嬷嬷陡然提及,她大抵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姐?”

    江舒宁硬着头皮应下,“看过了。”

    “那姐可知道该怎么做?”周嬷嬷牵过江舒宁的手,目露关切,“虽姑爷瞧上去不像是莽撞之人,但姐也”

    江舒宁反握住周嬷嬷的手,随即出口断,“您放心,舒宁知道了。”

    姐都这样了,周嬷嬷自知也不该再多话。

    时候不早,江舒宁先随着江聿嗣一道去了家庙祭拜先祖,而后,便安静待在闺房里待着迎亲的队伍。

    迎亲队伍黄昏时候才会赶来,此时天还未暗,但江家上下已经燃起了灯,处处张灯挂彩,铺着红绸一片喜庆。

    江舒宁便在自己的架子床上坐着,映入眼帘的红却让她无端生出了几分慌张。

    冬青就在一旁候着,看着时候不早,她走上前来询问:“迎亲的队伍应当过些时候就要来,姐可要用点什么茶水点心,厨房里都备着呢!”

    “不必了,我不饿。”

    两家离得不算近,这迎亲的队伍一来一回,到那边去,天色就黑了,算算约莫一个时辰都不止。

    若是真用了东西,到时候也不方便。

    “冬青你去给我拿个李子来吧,我若饿了,咬一口便好。”

    李子生津,解渴又能充饥,再适合不过。

    外面的鼓乐吹奏渐渐入耳,江舒宁握紧了手中的李子,吩咐冬青将盖袱盖上。

    江云翥就在门外候着,见江舒宁过来,朝她笑了笑,在要迈过门槛时牵住她的手。

    “阿宁。”

    “阿兄。”

    江舒宁伏在江云翥背上,外面的熙攘嘈杂,仿佛隔着这红色盖袱都与她无关。她轻轻靠在自己阿兄肩上,分明她阿兄是个文臣,没有一般武将来的强壮,但却莫名让她觉得心安。

    这是上辈子,江舒宁未曾感受过的温暖。

    只是有一点,她倒是牵挂上了。

    自己阿兄是比秋生哥哥都还要年长两岁的,但因为许多事情,也与她一般耽误了婚嫁。

    思及此,江舒宁凑到江云翥耳边,在钟鼓奏乐中轻声询问。

    “阿兄要何时才能帮阿宁找个嫂嫂?”

    江云翥灿烂的笑意僵在嘴角,顾及到周遭人都在看着自己,他也只怔了片刻。

    “会有机会的,今日是阿宁的好日子,就别管我了。”

    可上辈子,直到江家落难江云翥也未曾娶妻,江舒宁也未曾盼到自己的嫂嫂。

    她倒是听闻过阿兄有喜欢的姑娘,只是后头不知为什么,亲事不了了之。

    但江舒宁还想再问时,她察觉到自己兄长的脚步已然停顿。

    她被送入了喜轿。

    罢了,这些事情也不该她去操心。

    喜轿极为平稳,虽吹乐的声音不算,但因为疲惫,路上江舒宁几欲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听到了纪旻叙低沉温醇的声音,那声音将她从半昏半醒中唤了回来。

    “阿宁,到了。”

    江舒宁缓缓下轿,握着那递过来的红绸,跟在纪旻叙身后亦步亦趋。

    他走得很慢,附和着江舒宁的步调。

    纪旻叙并无双亲在世,以至于行拜礼时简单了不少,拜谢皇恩后,便送着江舒宁入了新房。

    里头极为安静,静悄悄的,冬青和白芍都守在外头等着吩咐。

    直到再次落下,江舒宁那起伏不定的心才又渐渐平定下来。

    赞礼在旁引唱,随后,纪旻叙从朱红描金托盘中取出机杼,轻轻挑开绣着龙凤呈祥纹的锦缎盖袱。

    盖袱甫一被挑开,江舒宁便下意识望向自己面前的人。

    纪旻叙平常便是端持着温柔待人,今日迎着摇曳烛光,他面容更显清俊柔和,一双眼乌黑澄明,剑眉斜飞,鼻梁高挺,唇不点而朱,看着竟让江舒宁有些羞怯。

    目光相交,她怯懦的退开,一双秋水眸楚楚莹润,惹得身边的赞礼赞者频频夸赞。

    “夫人花容月貌,恍若神仙妃子,叫我们都看花了眼。”

    “夫人大人,郎才女貌,佳偶早成。”

    纪旻叙勾唇笑了笑,丝毫不吝赏赐。

    两人随后便行了合卺礼。

    稍饮了些酒,江舒宁眼眸迷离,粉面含春,朱唇微张着,一副欲语还休模样勾人心痒。

    纪旻叙眸光微动。

    在微暖的红烛的映衬下,她比平常更添了一份美艳妩媚。

    想到此生是自己占了她如此模样,纪旻叙庆幸之余却又生出几分不甘。

    上辈子看到她如今这般模样的,并不是自己。

    压下心中莫名的情绪,纪旻叙拉过她温软的光洁的手,握在掌中,轻轻捏了捏。

    “等我。”

    他有些不舍手中的温润,动作极慢,一点点松开手后方才转身离去。

    纪旻叙去了前堂会客,赞者赞礼也纷纷退下。适才还热闹的屋内,只剩下了江舒宁和在旁侍候着的周嬷嬷与冬青。

    周嬷嬷遂问道:“姑爷去会客,再晚些时候才会回来,姐可要换了衣裳,再吃点什么?”

    这牡丹翠云的凤冠可不轻,一路过来早已压着她脖颈酸疼。

    江舒宁自然是点头。

    冬青早就备好了轻薄的寝衣,脱下身上繁琐的衣冠袍服后,江舒宁便穿上那身十分衬景的红罗寝衣。

    当真是轻薄极了,隐隐还透着下头的肌肤。

    天气渐冷,幸好这是在里头,要是在外间必然是会受凉的。

    换过衣裳后,冬青又将备好的吃食呈上。

    是纪旻叙早早吩咐下去熬的粥,煨了许久,还泛着清香,江舒宁这样大半天没用膳的人吃,再合适不过了。

    前堂的客人并不多,大多都是些江家的亲眷,少有纪旻叙这边的客人。即便有,那也都是些翰林院同榜的同僚。

    纪家,当真是极为单薄的,整庭的门楣,全靠纪旻叙一人撑了起来。

    江舒宁用完粥后便歇下了,再醒来就听到了外头淅淅沥沥的水声。

    她撑着身子起来,一边唤着冬青。

    “是我吵着你了么?”

    是秋生哥哥的声音,江舒宁愣了愣。

    隔着一扇百子千孙屏风,与江舒宁一般身着寝衣的纪旻叙缓缓走来。

    他身上还带着些水汽,乌黑的发垂在肩头,水滴顺着发丝缓缓流下,到那片洁白的锁骨处时,折了一角,没入寝衣,使得衣襟处有些许暗沉。

    纪旻叙身量高挑,他走过来时,江舒宁还半躺在床上,这样的落差让她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压迫。

    江舒宁下意识往身后退了退。

    纪旻叙自然看得清楚她的动作,他随即停下脚步。

    “可是我刚才吵着你了,”站在离着江舒宁半丈的位置,纪旻叙声音妥帖,“会客时用了些酒,那味道不太好闻,怕熏着阿宁便沐浴过了,倒是没考虑到吵着了阿宁。”

    他做的没半点错处,反倒是事事皆关心着她,实在没有什么好怪罪的地方。

    江舒宁抿唇笑了笑,“没有吵着我,我已经歇了许久,是睡够了才醒的。”

    她又抬起头,面上泛着些不自然的红晕,“累了许久,秋生哥哥可要可要过来休息。”

    才完,江舒宁便有些后悔,她这样是否举止太过轻浮了些?

    一个世家女子是不应当这样的,便是上辈子,她也是规规矩矩的躺着,没有半点不合礼数。

    可这次

    江舒宁藏在锦被下的双手轻轻的攥着,她不安的看了一眼面前的人。

    纪旻叙凝眉,她在怕什么?

    屋内只剩下了他们二人,她不该怕的。

    许是他太过着急,忽略了他们之间还有些距离,现在这般处境,该是他有些操之过急了。

    但这是新婚之夜,便是她不愿,他也不会由着她来。

    思量了片刻,纪旻叙没再犹豫,迈步上前。

    江舒宁朝里侧缩了缩。

    身边微微下陷的触感让江舒宁背脊酥麻。

    分明于她而言是第二次成婚,可她却依旧不安双手,攥得紧紧,轻轻的发颤。

    “阿宁很怕我。”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江舒宁仔细的想了想,她大概不是害怕,若是害怕的话,她便不会主动叫他过来了。

    为了确认自己的想法,江舒宁试探地去握住身边人的手。

    摸了摸,应当是拇指与食指。

    纪旻叙猝不及防,片刻后,他反手握住了江舒宁乱动的手,将那只手牢牢裹在掌心。

    纪旻叙笑得有几分自嘲,其实,他才是真正不安的害怕的那个,患得患失反复无常。

    而此时江舒宁已然确认,她应当是不害怕的,这会握住了那只手,她竟要比刚才心安了不少。

    他的手指有一层薄薄的茧,不算硌人,摸起来很舒服。

    “秋生哥哥错了,阿宁是不害怕的。”

    纪旻叙笑着恩了一声,那声音静待着几分缱绻,刮的江舒宁耳畔有些发热。

    他道:“是我错了。”

    可不害怕,却并不意味着喜欢。

    他明白,终究还是不同的。

    纪旻叙手指抵在她掌心,轻轻的挠了挠。

    “委屈阿宁了,但于礼而言,今夜我应与你同床共枕,”望着帐顶的锦绣花纹,沉吟片刻,复而又道,“我已经遣人将书房收拾出来了,明日我便搬过去,阿宁不必担心。”

    江舒宁愣了愣,她并没有这个意思。

    既然决定嫁给了他,她当然做好了与秋生哥哥走到最后一步的准备,她并没有觉得委屈。

    只是,他为何要这样。

    是因为秋生哥哥不喜欢她么。

    也对了,之前她便问过的,秋生哥哥娶自己只是为了报恩救她于困境而已,没有其他的

    她支起身来,直直的看着安然躺着的纪旻叙。

    “我有什么委屈的,秋生哥哥你告诉我,我有什么委屈的?你要真是明日离开去了书房,我才是真的委屈。”

    “这才几日,你便想传出去夫妻不和的名声吗?”

    纪旻叙有一瞬的慌张,“阿宁的对,是我考虑的不周全,那明日我在这里安置一张榻”

    “你就当真不愿与阿宁在一处么?”

    江舒宁没等纪旻叙回答,稍稍用力挣脱了他的手,拿过旁边的外裳披上,唤了声冬青,起身就要下床。

    既然不愿意的话,那就没必要与他待在一处,这刻的体面她也不想留着。

    若只是为了报恩,她不需要这样。

    可还未等她下床,身旁的人便锢住了她的腰肢。江舒宁侧眸瞪他,他却不知为何面上还露着笑。

    外间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冬青凑到帷幔边上,“姐有何吩咐。”

    “无事了冬青,若待会儿有事我们自会唤你,退下吧。”

    听见纪旻叙的声音,冬青低低地哦了一声,随后走远。

    江舒宁更气了,“你究竟要做些什么?”

    不愿和自己待在一处,又不让自己离开。

    他依旧笑着,“阿宁生气了,连秋生哥哥都不愿意叫了。”

    纪旻叙搂着她的腰,将她归置到里头。

    她回道:“生气了又能如何?”

    生气了他还不是不将她当做妻子,不愿意与她待在一处。

    他再次牵起她的手,牢牢握住,“我方才那些话,是出于对阿宁的考虑,阿宁是女子,与我又无情爱,却要委身于我,是委屈,然,我不愿阿宁受这样的委屈。”

    只是阿宁若不嫌弃他,他就没有必要离开。

    明白了他的意思,江舒宁方才那些无名之火渐渐消散,也开始反思起自己的所作所为。

    今夜是新婚之夜,她若刚才真就那样走了,传出去可怎么好?既是害了自家名声,于秋生哥哥也实为不利。

    是自己太冲动了,不该一时生气便不管不顾。

    “方才是我做错了,”她稍稍抬眸,对着纪旻叙,眼尾泛红,“秋生哥哥不要生我的气。”

    纪旻叙缓缓摇头,“有什么好生气的,我之前曾过,阿宁便是任性些无碍的。”

    阿宁已是他的妻子,她的所作所为万般种种,他自然应当包容。

    江舒宁长长舒了口气,“有些话,我也当与秋生哥哥清楚的。”

    他应了声,示意江舒宁继续下去。

    “不管秋生哥哥是出于何种考虑娶了我,但在阿宁心中,我既嫁给了秋生哥哥,便是你的妻子,该做些什么,承担些什么,我早早便做好了准备。”

    “除非除非是你不要我了,若是这样的话,我自然会离开。”

    “怎会,阿宁不要多想。”

    “那你为何要走,什么叫人收拾了书房,不就是嫌弃阿宁的意思么?”到这里,江舒宁也有些委屈。

    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上辈子她成亲,陆行谦从来没过要搬去其他的地方,他们日日都是宿在一起的。即便陆行谦是不善言辞的人,但他对自己的疼宠,却是实实在在的能够感受得到。

    以至于刚才纪旻叙那些话的时候,江舒宁心中有的只是委屈。

    纪旻叙有些道不清自己心中所感,意外惊喜,却又有些茫然无措。

    他伸手替江舒宁拭走垂在眼前的泪珠,“是我错了,我与阿宁道歉,阿宁不要难过,可好?”

    江舒宁靠在他怀中,闻着他颈肩泛着轻微的皂角香,点了点头。

    她退下身上披着的外裳,与身边的人一道缓缓躺下。

    江舒宁紧紧握住了纪旻叙的手,沉下心绪后,她大着胆子将手放在自己胸前。

    她能察觉到那只手微微的颤意。

    江舒宁柔声唤他,“秋生哥哥,今后我并不这样叫你了。”

    纪旻叙覆身过来,低垂下头,乌发披落在江舒宁颈间。他的发乌黑光洁,发尾却有些刺,挠的江舒宁脖颈有些轻微的痒,她想伸手去抓,却被面前的人擒住。

    他勾起唇瓣,含着一抹挠人的笑意,附在她耳边低声问:“那阿宁该叫我什么?”

    江舒宁凝目望着他,心头颤了颤,她朱唇稍稍张开,杏眸里挂着一层水雾,眼尾翩跹,像只展翅欲飞的蝶,迷失在了烟雨飘渺的江南水雾中,引人垂怜。

    纪旻叙轻轻啄了啄她眼尾。

    “我该喊”凑到他耳边,她娇怯的吐出了两个字。

    “夫君。”

    江舒宁觉得,此刻的秋生哥哥当是比自己还要好看的。

    面如玉,眉如墨,唇如珠,声如醇香的美酒。

    酒不醉人人自醉。

    当真是好看极了。

    江舒宁勾住他的脖颈,附上那张唇。

    轻揉辗转,唇齿留香。

    她倒在软枕上急促的喘气,美目凝望着他,含羞带怯。

    “阿宁”纪旻叙声音暗哑,双眸凝起,带着难以抑制的红。

    若平常的纪旻叙是沉稳持重的道人,那此刻他便是欲念深重的妖。他因一念之差,从清高的九重天跌落入凡尘,沾染世俗混沌,被红尘姻缘裹挟,再难脱身。

    他抬手,修长的指尖一寸一寸地描绘着江舒宁的眉眼。

    轻拢慢捻,寸寸缱绻,她的一颦一蹙,无处遁形。

    许久,他低下身来,“阿宁,夫君冒犯了。”

    江舒宁那声极轻恩,淹没在了他细密的吻中。

    夜色已深,月色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