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舒宁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人, “阿宁,阿宁从未过”
他面色冷静,可身上却不如他表现的那般冷静。
烫的灼人。
“阿宁是从未过, 可你的做法”他垂下头来, 在她唇上啃噬,辗转了好一会儿,直到江舒宁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他才松了唇。
两人唇齿相交, 口津相连。他眸间沾染着欲念,模样却依旧清雅的像个仙人。
“我我的做法?”
江舒宁心里鼓。
纪旻叙凝眸注视着面前的人。
阿宁的一双眼生得极好看, 他向来都知道。单单只看这双眼, 他便会被她吸引,不能自禁, 臣服于她,为她着迷。
他抬手,一寸一寸的描摹着江舒宁的眼角眉梢,顺着脸颊, 一点点向下,最终在她的唇瓣流连。她的唇色很浅,像是三月的桃花, 干净清雅,却容易让人生出恶念。
他想要把这朵桃花采摘, 含在心中,含在口中,用他自身去温暖,将那粉嫩的颜色变得深沉妖娆。
纪旻叙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想要惩罚她的隐瞒,却又生怕自己弄疼了她, 挣扎克制,反倒是叫自己寸步难行。
“阿宁,你有事瞒着我。”
她从意乱情迷中抽身片刻,轻轻喘着气,“我未曾”
“谎。”他轻声吐出两字。
江舒宁未曾听清,她早被搅乱了心神,整个人精神朦胧发晕,顷刻间似乎天旋地转,辨不清东南西北。
纪旻叙依旧冷静,他俯身凑到江舒宁耳畔。
“阿宁告诉我,你今日是不是喝药了?”
她半眯着眼眸,应和声自喉间滑出。
“那是什么药?”他接着问。
半晌过去,依旧得不到身下人的回复,他遂再问:“是不是助孕的药,恩?”
她又应了一声,声音极轻,细若蚊蝇。
但纪旻叙听得分明。
好歹算是承认了,他也不该再继续罚她了。
纪旻叙合上双眸,心里悄然松了一分。
她只要快乐就好,无忧无虑就好,其他的任何事情,他都不希望她操心。
江舒宁这回又是日上三竿才醒。
昨夜闹了太久,她腰酸腿软,起来时也不太舒服。
换了衣裳后,她将周嬷嬷喊进房内。
“夫君什么时候走的?”
“大人是一个时辰前走的。”
江舒宁“恩”了声,随意梳洗后,去了外头用膳。她已经习惯了淮安这边的饮食,早间几乎都是清粥菜,要不就是汤汤水水配着一些偏甜的糕点。
只是比起甜食来她更爱咸食。
“时候不早了,我去院中走走,嬷嬷您吩咐厨房把药熬煮一下。”
周嬷嬷整理碗筷的手一顿,她面露难色。
江舒宁不解,“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姐,那药大人不让不让你用了,今日早间大人就将剩下的药全都收了去,严厉叮嘱我们不许再让您用药。”
她心头一慌,拧着翘眉,“夫君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平常分明都瞒,他瞒得紧怎么还”
倏地,江舒宁回想起昨夜,在自己意识朦胧的时候,他似乎问过她些话。
好像的就是这个。
江舒宁心里发沉,攥着手中的帕子望着院子外,竟一步也不想再踏出去了。
“姐你也莫要太难过,有些事情顺其自然也好,姐和大人都还年轻,这事可以”
“不可以的。”江舒宁揉捏着眉心,只觉浑身乏力。
上辈子的七年已经给她足够的教训,这辈子她只是想好好把握而已。
她很羡慕旁人,很羡慕张静初能有自己的孩子。
在江舒宁身边侍奉了这么久,周嬷嬷当然能看出她的难过。
在上前一步,凑到江舒宁跟前弓下腰,“大人今早是发了脾气的,往常那样温柔的人,难得惩治了夏然厨房,那几个平常帮姐煎药的已经被发走了。”
江舒宁不解,“为何,他为什么要这样?”
“是药三分毒,再怎样的良药,那也是药,又不是吃食,是不能经常服用的,大人他也是担心你。”
她轻抿嘴唇,“我当然知道。”
她就是有些想不通,有些不甘心,她需要些时间去接受。
“大人,还与老奴了一事。”
“他了什么?”
周嬷嬷牵过江舒宁的手,声音温和,“大人,他要一个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姐,他不希望您为任何事烦扰。”
江舒宁愣了愣,回过神来,脸颊热得发烫。
“他为何要与嬷嬷这些,真是”
真是太没有分寸,这让她该如何自处
“大人是真心诚意,所以才叮嘱老奴要好好照顾你,好好开解你,姐你若是真的有什么事情,该试着与大人坦诚相待的。”
这快两年的相处,周嬷嬷也了解了自家姐的这个夫君。
他待人接物融洽温和,几乎从未发过脾气。
可就是今天,却冷着一张脸,一分情面都不留的将厨房里的两个丫鬟发,任谁求情都不为所动。
周嬷嬷在那时才恍然大悟,平常他们这些丫鬟奴仆便是失误了,怠慢了,只要没涉及到他们姐,大人都是不会生气动怒的,可今日这桩事却实实在在和姐切实相关的。
若不是真真心疼姐,哪里有必要发那样发作。
江舒宁低垂下头,看着青灰的地砖,若有所思。
坦诚相待么?
*
日子匆匆,转眼江舒宁就在淮安府待了两年。半月前,纪旻叙接到朝廷传来的调令,即刻召他回京述职。
纪旻叙在淮安两年,惩治了不少贪官污吏,还了淮安一片清明,将原本就繁华的港口码头经营的越发风生水起。
即便在淮安府的百姓中,他的名声也是有口皆碑。
这样政绩昭昭,调回京师无疑必有升迁。
这日江舒宁起的很早,天色黑半黑的。
可外头的丫鬟仆妇却早已忙碌起来,开始收整行李,搬进马车。
他们这趟回京师,走的还是水路。
如今是春上,杏花开放的时节。
这路上景致很好,风平水静,杨柳依依。春风拂面而来,卷着阵阵花香。
原本来的时候天气寒凉,不曾注意水上路况,这会儿倒是有了闲情雅致。在水上待着的半个月也连带的过着快了些。
出发时纪旻叙就依着行程写了信,送去驿站,约莫等到他们到时,京师的宅子已经扫好了当即便可住进去。
到时是下午,又是一阵忙碌。
这日,江舒宁与往常一般在辰时起来,梳洗用膳过后,她便在房里开始整理前些时候还未绣完的衣裳图案。
张静初的孩子已快有两岁,她这个干娘之前送的衣服肯定是穿不下,抓紧时间再做些,兴许还能赶得上他两周岁之前送过去。
江舒这里方才落下几针,院门外就传来一阵嘈嚷声,她停下手中女工,从窗牖朝外看去。
春光明媚下,一抹明媚的身姿,由远及近。
她穿着海棠花纹窄袖罗衫,裙澜随着她的步子摆动,她笑容灿烂,迎着春光格外灼人。
是几年未曾见面的安庆。
她似乎又长高了不少。
江舒宁将手中的还未绣完的女工放到一边的竹筐里,迈着步子要往外走,可在门槛处,却与安庆迎面撞了个满怀。
安庆拉住她的手她才没往后仰倒。
江舒宁松了口气随即站正,朝安庆行了一礼。
“没撞着你吧?”着安庆随即挑起眉,上上下下仔细的量了一会儿江舒宁,“比两年前更漂亮了。”
江舒宁扑哧一声,抬袖掩唇轻笑。
安庆不解的看她,“我这可是夸你呢,有什么好笑的。”
“确实没什么好笑的,公主夸我,我太高兴了,”着,江舒宁将安庆拉进了内室,在一边的梨木嵌珐琅圆桌边坐下。
起来,两人在这两年间也有互通书信。对于安庆的近况江舒宁算得上有些了解,而江舒宁那边的如何呢,安庆也略有耳闻。
也因此即便两年都未曾见面,甫一见着还能一见如故。
安庆凝目望着她,“你这次回来,应该不会再走了吧?”
“当然是不会的,除非陛下还有什么外派的差事,不然我肯定是会一直留在京师的。”
听了这话,安庆下意识皱起眉,“还能有什么外派的差事,朝廷又不是没人了,专拣着纪夫子一个么?”
到这里,安庆都有些生气了。
那时候江舒宁才大婚多久?差不多也就一个月的样子吧,就要跟着一道去淮安。
知道这事,她是相当不情愿的,可他和父皇好歹,父皇还是一意孤行。
反正在她这里肯定没有下回。
大魏又不是缺乏能人,还有什么外放的,让另外一个人不就行了。
且前些日子,她进宫的时候听母后太子哥哥议论提起过,纪夫子不出意外应会留在京师任职的。
江舒宁拉了拉她的手,笑得有几分无奈,“就算要外放那去外头的人也是我呀,公主何必如此动怒呢,而且这事也不一定啊,我们不这个了。”
安庆想了想也觉得有理,遂应和着她,“那便不这个了。”
江舒宁微微颔首,“公主这么大早过来找我,除了想与我话叙旧,可是还有什么事情?”
前些时候安庆在信里便有提到这事儿,还等江舒宁回京,要好好同她商量。
而这事儿呢,就是关于安庆的婚事。
安庆如今已经年满十七快要十八了,作为大魏朝最受宠爱的公主,无论如何,这个年纪也该考虑婚嫁了。
事实上当今皇后早早的就开始操心起了安庆的婚事,可可挑来挑去安庆都不满意,用各种理由搪塞过去,再加上公主大婚,也确实不该是一件着仓促的事情这么一来二去就成了公主如今快十八还未婚的局面。
皇后已经给安庆下了最后通牒。
无论如何,在今年须得把这驸马的人选定下来。
到这里,安庆叹了口气,双手托着腮,“江舒宁你,我该怎么办才好?”
“皇后娘娘都这样了,公主想来也是算遵从的吧?”
安庆无奈地应了一声。
如今再也不是时候,也不能和以前那样任性妄为了,这事安庆心中知道耽误不得,不然的话,她可不会日日牵挂着此事。
江舒宁又问:“皇后娘娘可有属意的驸马人选?”
“有是有,那人我也认识,算得上是我表哥吧”
与安庆有表亲关系的,也就是安国公一家了。安国公府有三位公子,嫡长子安国公世子已经成婚,已有正妻,孩子都五岁了,显然不是。嫡次子管弗清虽还未成婚,但一年前已经与人定亲,与安庆也不合适。
江舒宁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安国公的三公子算得上合适了。
可这位三公子并非嫡子,是安国公与妾室所生,不过这位三公子也倒算是个有本事的,并不仰仗安国公的荫蔽生活,自行参加科举,三年前高中探花,如今虽只是在都察院做个的吏科给事中,但实在是个可以直面天子的言官,比一般权贵子弟本事多了。
江舒宁凝眉,“是安国公府的三公子?”
安庆缓缓点头,“是啊,就是我这位表哥,我见过,长得倒是挺好看的,其他的也不清楚。”
“那公主可还满意?”
“和我满意没什么关系,我会给了我两个选择一就是嫁给我这位表哥,二就是自己找一个,可我哪来认识的外男,这不是为难我么?”
安庆仔细的想了想,自己身边要真正算得上男人的兴许就是教坊司那些替自己驯马的人,其他,实在是没有。
她怎么去找?
江舒宁拉过安庆的手,轻轻拍了拍,“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公主放宽心,肯定会有解决的法子,再了,三公子也不错的呀,放眼京城里的权贵子弟,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了。”
在自己两个哥哥的对比之下,也丝毫不显逊色,实在难得了。
安庆侧着头,目光涣散,回过神来,看着面前江舒宁这张脸,却陡然想到一个人。
江舒宁不在的这三年间,她倒也和这位见过几面,偶尔也能上几句话,但除开这些再没别的了。看那张脸却深得她意,每一处都是她喜欢的模样,以至每每看见,还能耐下心来主动和他话。
真要让他做自己的驸马的话,安庆心中倒是不排斥。
可做她的驸马,是不是会影响他之后的仕途啊?
虽然大魏朝律也没有明文规定公主驸马不得入朝为官,可安庆心里总觉得不妥。
看她几个姑姑的驸马,都是没什么雄心大智的模样,仕途平平,也不谋求什么前程,个个都谈得上是安分守己,难听点便是栽在安乐窝里不求上进。
似乎只有这样的人才适合做驸马。
无论是他还是自己那位表哥,若没有母后强行指婚的话,想来都是不情愿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