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历史军事 > 晋末凶兽 > 第146章 人逢喜事
    “长渊以为,本宫该当如何?”

    “既然已恢复太子的身份,齐王与东海王也就没必要盯得那么死了,不如将石崇调回洛阳,封他卫尉一职,与河间王共掌宫卫军!”

    贾南风怔道:“那石崇不过一商贾尔,长渊竟要本宫赏他九卿之位,且让他掌宫卫军?”

    被石崇数百万的财帛砸晕头的贾谧,自然要有所表示,因此道:“石崇此人虽热衷于商贾之事,但做事还是比较沉稳,他父子二人初到徐州,却抢了齐王数百匹战马,天后也是以此为饵,才获得河间王的全力支持,之后齐王与东海王竟频繁调动兵马,也被他父子二人压得死死的;再者,石崇的父亲石苞,是我大晋开国功臣,且历任大司马、侍中、司徒等职,让石崇与河间王共掌宫卫军,既能堵其余诸王之口,又能与河间王互相牵制石家根基不稳,除了做我贾氏之忠犬,很难有什么作为,由他牵制河间王,最合适不过!”

    贾谧得十分在理,但让一商贾成为九卿之一,且与河间王共掌宫卫这事,总让贾南风感到一丝别扭,因而并未回应贾谧的请求,“这事等本宫过完寿诞再议吧,对了,司马伦之死,可有结果了?”

    贾谧面色一凝,道:“如今并无结果,那夜西城方向接连出现响雷之声,可据侄儿所知,那晚星云密布,不像是打雷下雨的天气,加上案发现场,留下数个坑洞,外面竟传是司马伦惹得天怒人怨,被阴兵所杀!”

    “呵这样的流言,长渊信吗?”贾南风晒笑道。

    “侄儿自然不信,但这件事的确令人匪夷所思,一边是西城守卫,而另一边却是西大营的牙门军士,况且大营之中还驻扎着他司马伦最信任的两校宫卫军,西门至军营不到十里路程,要是有大批人马调动的迹象,如何瞒得住人?况且,过后侄儿派出数路人马,让洛阳周边各郡县密切关注是否有大队人马调动,可最终的结果却让人难以置信,那群人,仿佛上天入地一般,竟无半点踪迹!”

    “呵,灯下黑么?居然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一百宫卫军杀于城门之外,当我大晋无人么?

    以本宫推断,这件事多半为牙门军所为,若非如此,兵马怎会如此齐整?又如何能瞒过内外的眼线?

    另外,你是否问过当日的幸存者,那些人是如何杀死那一百宫卫军的?”

    “问了,但侄儿觉得那人似乎被吓傻了,每次都看见几团白光,听见几道雷声,然后,身穿铁甲的兵士便飞了起来,而且据侄儿所知,那群阴那群凶在杀人之前,曾有少数赵王府兵士逃走,如今应该是被某些居心叵测之辈藏了起来,但传出的话似乎与我们掌握的口供如出一辙,皆称见到几团白光,然后听见几道雷声,接着人就上天了侄儿猜测,外面传赵王乃被阴兵所杀,也正是这个原因。”

    “这世上,果真有阴兵的存在么?”贾南风喃喃自语,随即又道:“长渊,那人是否真的过,杀司马伦那人,自称是陛下派去剿灭反贼的?”

    “过,不但被我拿住那人如此,外面也是这么传的,甚至有人传”贾谧突然不下去了。

    贾南风双眉倒竖,厉声道:“他们传的什么?”

    “传天后乃是妖后,指示阴兵杀人!”

    “岂有此理”贾南风随口骂了一句,才道:“难道他们果真是故意往本宫身上泼脏水么?”

    “这道未必”贾谧言道。

    “嗯?”贾南风满是不解。

    “天后可曾留意那人的口供?杀人之前,自称是陛下派去剿灭乱党的!既然要往天后身上泼脏水,何须是陛下派去的?另外,那人称剿灭反贼,这其中,怕是大有深意啊?”

    “长渊是”贾南风不解道。

    不知为何,贾南风总觉得提起司马伦被杀一事,贾谧的眼神顿时变得十分古怪。

    “侄儿怀疑那帮人即使不是护佑陛下及天后的阴兵,对天后也无丝毫恶意,不定是因为识破了司马伦的阴谋,然后”

    “长渊越越玄乎了”

    洛阳某栋民宅之中。

    刚刚恢复太子身份的司马遹,容颜萎顿,眼珠不停转动,俨然一副草木皆兵的态势。

    一旁的王卓却是满面愁容。

    司马伦刚死,王卓内心还有些惴惴,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整件事的影响逐渐消退,自从太子被放出,王卓总算放心了。

    司马伦利用他与太子的旧事来威胁于他,甚至还骗到了太子的书及信物,可王卓并非傻子,答应司马伦发动兵变的条件之一,却是要司马伦将太子的书以及信物交在他中。

    同时,司马伦也清楚,王卓跟太子虽然有着隐秘关系,可即使出去,最多也就让王卓从此受贾南风猜忌而失去眼前的荣华富贵,以琅琊王氏盘根错节的关系,王卓并不至于掉脑袋,因此司马伦接受了将太子书及信物交给王卓的这一条件。

    如今太子已经出来,而司马伦又死了,即使流出什么风言风语,王卓也不至于太过担心,反倒是彻底失去斗志的太子,让他很是恼火。

    “王将军,你那司马伦被何人所杀?”司马遹冷不丁的问道。

    王卓身体忽的一紧,道:“下臣不知!”

    “孤推断,司马伦十有八九,死于死于贾皇后之!”司马遹神情灰败道。

    王卓呆呆的望着司马遹,却不知如何接话。

    司马遹继续念叨:“她这是要将对孤忠心的臣子,尽数铲除啊!”

    王卓心知司马伦之死绝非贾后所为贾南风早已不是过去那位只能用驱虎吞狼之计打击对的太子妃,如今就连构陷太子司马遹,也只是翻之间的事,更何况对付司马伦这样的爪牙?

    贾后若要收拾司马伦,只需随意构陷一条谋逆的罪名,便可下,而不会派几十骑去对付司马伦,那样做不但容易失,且容易打草惊蛇,以至于最后遭到司马伦的反噬;

    但王卓不知如何跟司马遹解释,就算解释,对方也未必听得进去司马遹年少之时,不但武帝尤为看重,就连一众朝臣也认为此子聪慧,甚至许多大臣猜测武帝传位于陛下,是看在孙子司马遹聪慧的份上,哪知最后却被贾南风带偏了。

    王卓是个重情之人,太子虽然成了废材,但王卓依然幻想着能辅佐曾经救他一家的恩人顺利继位

    咬了咬牙,王卓打算兵行险招:“既然殿下如此忌惮贾后,不如趁眼下宫卫军群龙无首,殿下召集朝臣发动兵变,并就此废了贾后,殿下可从此高枕无忧!”

    司马遹顿时打了个激灵,眼中划过一抹兴奋之色,随即一闪而逝,最终却被内心的恐惧取代,“此事万万不可,皇后下爪牙无数,岂是你我轻易能对付的?这事王将军休要再提,若被有心人听去,会害了孤啊,夜深了,孤要回去了,晚了怕”

    一双眼顿时暗淡下来,王卓强自笑道:“那好,殿下路上心!”

    这日正午,洛阳东门之外,车马浩荡,行来一大群人。

    为了表示一路披星赶月,石崇骑马而来,就连绿珠也不曾待在身边。

    除了五百牙门,最显眼的,却是那一辆辆捂得严严实实的马车,守城之士全都猜测着马车中究竟装的何等贵重之物。

    今日正好轮到何山当值,以过往的经验,这一大票鲜衣怒马之人,必定是一方大佬,可不是何山惹得起的,正打算上前摆摆样子,哪知骑马在前的白面中年却调转马头,将一名低级将官叫到近前低语一阵。

    随即,那将官带着五百牙门离开。

    何山顿时一脸讨好的迎上前去。

    何山正待盘问,却见一名骑在马上的黝黑少年朝这边看来,何山随即望去,却见那人似乎有点面熟,且对着他龇牙一笑。

    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此人,何山正自疑惑,一名军士打扮的人走上前来,且从怀中掏出一册路引递向何山,“此乃徐州刺史车架,尔等可要盘查?”

    嘴里忙称不敢,眼睛却向路引瞟去,果然是徐州刺史府的凭证,何山内心再次生出熟悉之感,“怎么又是徐州刺史府?”

    何山查看路引之时,中年及他身边的黝黑少年仿佛都懒得多看他一眼,径直骑马穿过了城门,何山再次向那名少年看去,却只有一个背影。

    等车马走远,何山却像一同值守的几名兵士打听道:“不知马上少年是何人?”

    一人答道:“什么少年?那人是石七郎,又称桃花郎君,听现在已是什么地方的郡守了!”

    何山表情一僵,且暗道:“上次碰到那位马夫,怎么跟这人如此相似啊?不会是我看花眼了吧?”

    一行人进到洛阳,甚至来不及休整,石崇便差人前往贾谧府上报信。

    过了半日,石崇终于等到贾后传召,报信之时,石崇虽请求父子二人一同进宫面见天后,哪知最后却只召见他一人。

    石韬反倒落了清闲。

    傍晚,石崇回到别院之时,竟是一脸的兴奋。

    “何事让父亲如此开怀?”石韬奇怪道。

    “呵呵,天后及贾侍中尝过七郎所酿酒水,且无不击掌叫好,回来的路上我已经将你的打算告知了贾侍中,贾侍中让七郎放心,无论是让你逗留东莞,还是帮你帮你‘打广告’,想来问题都不大!”

    只需动动嘴皮,贾氏每年却能分得百万,这样的买卖只有傻子才不答应,这一点石韬早有预料,但这件事,应该不至于让老头子如此开心,石韬忍不住问道:“父亲就为这事?”

    石崇先是一脸神秘,终究忍不出笑出声来,笑到最后,竟不能自持。

    石韬从未见过老爹笑得如此肆无忌惮,一时有些发懵。

    “哈哈贾侍中告诉为父,他有意举荐我做那九卿之一的卫尉,且跟河间王共掌宫卫军!”

    “我擦,有这种好事么?要是你成了卫尉,那我,不是成了名副其实的衙内了么?九卿?宫卫军?特么这不会是骗人的吧?”石韬暗自嘀咕道。

    过了一阵,石韬问道:“天后会答应么?”

    “原本连贾侍中也没有多大把握,但有你这每年百万的红利做敲门砖,想必问题不大!”石崇一脸开怀的样子,心里却暗自道:“若非如此,老子哪里舍得给他贾谧一百万钱?最多五十万得了,哼哼!”

    眼珠子一转,石韬打蛇随棍道:“父亲,石家的绸缎生意”

    “呵呵,绸缎生意暂时不能完全抛弃,还得等你的酒水问世之后,再行定夺,但为父打算将石家的生意暂时交给七郎打理!”

    “此话当真?”石韬大喜。

    石崇佯怒道:“哼,为父还能骗你不成?”

    一路舟车劳顿,父子二人随意聊了几句,便各自回到房中。

    刚刚回到自己房间,青衣很快端来洗漱之物。

    雨荷不在身边,郎君几乎不让旁人伺候,多为自己动,青衣却是例外。

    人逢喜事精神爽,无论与贾谧敲定合作关系,还是正式接石家的生意,乃至老头子还未到的卫尉,总的来,都是利好的消息,这个世道,掌握刀柄之人,腰杆总要比旁人硬气几分,老头子哪怕只掌握半数的宫卫军,石家也不会再成为别人眼中的鱼肉,只要运作得当,石家的未来可谓一片光明。

    石韬笑得跟花儿似的:“青衣,那些家伙,还习惯么?”

    似乎不敢看石韬的眼睛,青衣低头道:“这些都是苦水中泡大的孩子,怎会不习惯?此刻,恐怕一个个都欢喜上天了!”

    “半年之后,我打算将他们全都派出去历练!”

    “嗯!”青衣一面应道,一面用试了试水温,这才将石韬的双腿放入盆中。

    “这些都是你的弟子,你不会舍不得吧?”石韬随口问道。

    “郎君还是他们的老师呢,郎君舍得,青衣自然舍得!”

    “呵,青衣很会话呢!”

    “人家哪有啊?”语气中似乎有着撒娇之嫌,就连青衣自己都觉不妥,因此急忙换了一副语气问道:“郎君碰到什么事,值得如此开心?”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

    “什么?”青衣抬头,却发现郎君那双眼闪动莫名。

    “想当初,你不过将酒水洒在那孙秀的身上,最后差些惹来杀生之祸,过了没多久,霸城侯又找人刺杀于我,呵呵,如今总算好了,就连孙秀的主人也被我们干掉,这天下,还有什么值得你我害怕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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