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5、朱怀的阴谋!

    众人有些狐疑的看着蓝玉。

    这朝会才刚开始,气氛都还没热身,你蓝玉懂不懂规矩?

    哪有皇帝刚坐下就上书奏请的?

    再了,现在大明又没有十万火急的事儿,至于这样么?深怕别人抢了你上奏一样。

    于是众人都打量着蓝玉,想看看凉国公究竟要搞什么鬼。

    朱元璋眉毛一挑,乜着蓝玉,沉声道:“奏来。”

    蓝玉走出班列,弯腰对着朱元璋,道:“臣陡闻东南海域之上,有倭夷登陆嘉兴海盐,一村数十名百姓被伤,被杀!”

    “国家承平,倭夷此举无异不宣而战,东南沿海百姓叫苦不迭。”

    “臣请命,祈求领军远赴东海之上,亡其国,灭其种,绝其苗裔!”

    东南沿海的倭患,致使明东南百姓负伤死亡,这是对大国的挑衅,对国家尊严的侮辱,如果大明没有一点动作。

    那么谁替百姓鸣冤?那么谁还敢久居东南沿海?

    大国的威严何在?明廷的威严何在?

    何为仁义之君?什么样的国君该流芳后世?其实“八零七”每个朝代无论文武,都有一个共同的答案。

    百姓!

    只要百姓安稳的活在世上,不会遭受战争的洗礼,不必日夜担惊受怕,那么这样的统治者,在百姓眼中就是好的统治者,就该被流放万代。

    蓝玉完,兵部尚书茹太素便出列反对:“启奏皇上,国之大,好战必亡。”

    “臣私认为,当以礼部以外交方式和东倭日本谈判。”

    户部侍郎傅友文也出列道:“国朝承平太久,当下以恢复民生经济为首要,我们现在也负担不起一场海外征战,经济后盾跟不上,打下日本的成本代价太大,且大明没有海上征

    战的经验,臣认同茹尚书之言。”

    等傅友文完,各科给事中言官也出列分析。

    反正大方向都不建议大规模出兵远征日本,都觉得国朝还没有海上打仗的实力。

    都察院右都御史也出列奏陈道:“启奏皇上,辽东建州女真人在边境闹了一场矛盾,北疆的鞑靼人也在边境制造动荡,臣认为,应当将钱财放在北疆,多给北平布政司拨款防御

    北疆和辽东。”

    就事论事,到也没有单纯的针对蓝玉。

    蓝玉的也不错,大明在东海确实受到了欺负,有些耻辱,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不是儿戏。

    更不是邻里闹矛盾,一言不合就能开大。

    国j战争,需要考虑的因素太多,无论经济、军事、兵员的素质以及作战前的演练准备等,都要筹备好。

    国朝是大国,要么不动如山,要么动则一泻千里!

    反正要在有十足的把握之下,才能出东海之上,若是不然,国与国之间的战争若是落败,才更丢国人的脸。

    大明丢不起这个脸!

    而且这一场灭国之战,外邦四海之国可都看在眼里,这不仅仅是大明和日本岛屿之间的战争,这更关乎则外界怎么看大明,怎么衡量大明的实力!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大明没有完全的准备之前,都不应该轻易动灭国之战。

    群臣看着朱元璋。

    朱元璋沉默片刻,道:“东海之上的跳梁,打是一定要打的!”

    “凉国公的不错,既敢欺辱我大明,那自当灭其国,绝其苗裔!”

    “诸卿的也不无道理,大明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贸然出兵也为不妥。”众人松口气。

    可朱元璋话锋一转,哼道:“咱三番五次给日本下过国书,他们非但不听,还如此猖獗,若不给他们点疼,他们不知大明之威。”“咱要让这个国家知道疼,知道怕,尔等都,何以为之?”朱元璋看着群臣。

    蓝玉继续建言道:“启奏皇上,臣以为可派遣舰队,出海巡查;我大明早有计划出海,东南也在紧锣密鼓加大宝船建造,等舰队完全制造出来,怕还需要几年的功夫,既然如此,何不让人先行出海探索航道呢?”

    “一来,可彰显大明海上之威。”

    “二来,也可让人早日适应海上生存条件。”

    “三来,也可震慑倭奴,适当之时,可遣舰队,如日本岛屿,给予屠灭几个村落的人口,给予反制裁报复!”蓝玉今日上奏,所有核心点都为了烘托出这些话。

    出海!

    今日朝堂上所有的话,可都是他外甥孙教他的!

    蓝玉心里有些好笑,虽然那子不在朝堂,可今日蓝玉突然感觉有种朱怀在和群臣交锋的感觉!

    无论如何,朱怀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这子,果真有些本事!

    这一次,群臣不在反对。

    下西洋是早就定下的国策,毕竟群臣谁不想看看海上的财富究竟多么富足。

    上一次的红薯问世,可让群臣振奋了许久!

    出海就如行军打仗,需要有先锋在前一般。

    朝廷这里,几艘海船还是凑得起的,况且现在东南沿海已经造成了一只领头的五层宝船!

    如果组成一个队,先去探探路,似乎也是稳妥的办法。朱元璋若有所思地道:“诸卿怎么看?”

    “凉国公所言,不是没有道理,可以试一试,臣建议,兵部派人出海,先行下西洋,作为试探。”兵部左侍郎钟勖出列道。

    蓝玉心下一惊,默默看着兵部左侍郎。

    今天朝堂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在朱怀的意料之中啊!

    蓝玉有些震惊,今早朱怀帖耳对自己的话,现在正在一一应验!

    那子,当真有本事!

    闻言,蓝玉再次出列摇头道:“启奏皇上,此次航行,凶险未知,兵部诸位堂官都是国之重臣,万一出海遇到个意外,岂不是国朝的损失?”“故此,臣建议从宫廷中选拔太监,担任出海之事。”

    “扯淡!”兵部尚书茹太素出列,横着脖颈,指着蓝玉道:“我兵部能出什么意外?士不可不弘毅,为国捐躯,出意外又何惧?”蓝玉道:“那也不定了,你兵部那些吊人万一受不了海上寂寞,闷死几个人可咋办?”

    “凉国公!”茹太素打断蓝玉,你这狗东西,真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啊,兵部的人死了哼,真真欺人太甚!他忍不住道:“启奏皇上,我兵部员外郎方齐祖上就是浙江人,臣推举其作为出海巡洋使!”“臣以项上乌沙保证,兵部绝出不了乱子,保证完成试航任务!”

    蓝玉摇头,含笑道:“茹尚书莫闹,你兵部都在朝廷中枢呆成啥样了,这出海,海上何其凶险,万一出个好歹,丢脸的不是你兵部吗?一把年纪了,你就别动不动拿乌沙开玩笑,真要死人了,皇上也为难,总不能真卸了你的乌沙吧?”

    茹太素气的全身乱颤。

    这个蓝玉,平常就和这群淮西勋贵吊儿郎当的,话口不遮拦,一把年纪了,话如此浮夸,如今更是欺辱到我兵部头上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好胆!

    兵部左侍郎出列跟着怒斥蓝玉,道:“够了!凉国公你够了!我兵部虽职末官微,却也不是你可以随意羞辱的!”“我兵部哪一个不是铁血男儿?凉国公就不要瞎操心了!”蓝玉笑笑,事情的发展,和朱怀预料的简直一模一样。

    只是兵部真能死人么?

    朱怀兵部的人出海,用不了多久就会死人,从而放弃出海。

    蓝玉有些想不通,也不知道朱怀为什么会这么笃定。

    不过无论如何,他今天的目的达到了。

    蓝玉哦了一声,看着兵部两位高官,点头道:“既如此,那成吧,不过本官还是要问44一下,如果你兵部真死人了,咋办?”

    “你!”

    茹太素哈哈大笑:“我兵部若是连试航都完成不了,那我兵部以后对此事就闭嘴!而且本官亲自上疏卸下乌沙帽,你蓝玉想推举谁就推举谁,这样总成了吧?”蓝玉点头:“哦,那也行,那祝你们旗开得胜吧!”

    朱元璋不厌其烦,蹙着眉宇道:“这是咱的朝廷!不是当年的白虎堂!尔等能否别山贼议事一般,动不动吹牛夸海口?”“都退下!”

    众人缄默不语,对老爷子的话,可没有一个人敢忤逆,朱元璋对大明的控制,绝对是一不二的。“就按照兵部的意思,先派遣人去东南。”

    “你礼部、吏部、兵部都协商一番,通知浙江都指挥使司和东南备倭总军,拨调定额的军兵、火器、火炮,随同出海试航。”“一会下朝,尔等去谨身殿,咱已经制定了航行路线,来拿。”“成了,今日就这样,若无事议论,退朝吧。”朱元璋挥

    吧446、爷爷教你如何杀官!

    退朝,各部堂回到自己衙门。

    茹太素回到兵部,左侍郎钟勖给茹太素斟茶。

    茹太素端着茶,淡淡呷口,对钟勖道:“此次出海试航,责关重大,你认为兵部员外郎去真合适吗?”这一次出海试航,不仅要试验大明军兵在海上生存能力,更多的还要对周边海上国家形成武力震慑。

    虽然第一次试航的航线不会太遥远,但这对大明来无疑是跨时代的一步。

    要是完成了,他兵部跟着沾光,作为兵部尚书,茹太素一定是首功!

    钟勖沉思一下,道:“戴大人是余姚人,靠近浙江沿海,自幼就是水上一把好。”“唔!为确保万一,臣以为,要么将戴大人叫过来询问一下?”茹太素点头:“兹事体大,不可马虎,速去。”没多时,兵部员外郎戴圭急促跟随钟勖走来。

    茹太素道:“戴员外,事情刚才钟侍郎和你过了,此海航关乎着兵部的荣辱,你可有信心?”

    戴圭忙是抱拳:“下官有幸被茹尚书推举,下官自幼就活在水上,这出海之事,自然在熟稔不过,两位大人放心,下官不会丢兵部的脸!”茹太素嗯道:“好!此事便交给你了!”

    “本官明日会去工部火器监申请一批火枪和虎蹲炮,届时会调到你船只上,记住这次航海的意义,威慑!”

    “是!下官明白!”等戴圭走后。

    钟勖便笑呵呵的坐在茹太素身旁,笑着道:“茹大人,听闻最近火器监造了不少火枪火炮。”

    “你工部也是的,这些东西,咱兵部居然不知道定额有多少,以后万一哪天要调兵打仗了,这火器咱兵部怎么调配预算?”钟勖有些埋怨。

    茹太素也一脸不悦的道:“皇上自有用意,哎,我们又能怎么办?”

    钟勖点头:“也是,皇上最大,他老人家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不过这些日子火器监紧锣密鼓的在造火器,恐怕最少造了有万余只火器了。”茹太素笑着道:“扯淡!就火器监那效率,能造一千只火器都不得了了。”

    钟勖噢了一声,又问茹太素道:“大人,您这怎么就忽然传出来皇孙没死啦?”“这是哪门子邪风刮过来的,皇爷知道还不大发雷霆啊?”茹太素笑笑,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钟勖:“这谁知道。”很显然,茹太素也守口如瓶没有乱。

    钟勖继续道:“话回来,当年的朱雄焕都死了这么久了,大人,你会不会是有心人利用此事祸乱朝纲啊?”茹太素笑着道:“应当不会,宫外这股子风,宫廷内不可能不知道,老爷子既然没有出,就已经明一切。”

    钟勖愣了愣,似乎明白了什么,心头忽然一震。

    户部侍郎是正三品高官,能做到这种掌实权的官,几乎官场上的任何一句话,对他们来都能揣摩出更多的讯息。

    茹尚书老爷子没有出,换言之老爷子是知晓的,在换言之,这股子风,源头会不会就是从宫里传出来的?

    老爷子那么护犊子的性子,有人长了一百个脑袋也不敢拿他老朱家的后人开玩笑。老爷子纵容此事成风,就明老爷子是默许的嘶!

    看来这不是空穴来风啊!

    傍晚,霞光轻轻的洒落在地上,映出了一片的红艳。

    朱怀正在为户部人才发愁,双托腮的坐在书房的案牍前,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不知在思索着什么,他将嘴巴中咬着的毛笔拿下,提起袖笼,轻轻的在宣纸上写着什么。

    门被轻轻推开。

    “大孙,写啥呢?”

    朱怀回头看着朱元璋,示意朱元璋过来。“老爷子,您看看。”

    朱元璋有些好奇,走到案牍旁边,拉了凳子坐下。“累进税率?这是啥?”

    朱怀道:“增收的一种商业税。”

    朱元璋有些疑惑:“商税就商税,累进是个啥意思?”

    朱怀解释道:“在商业这个大框架下,尽可能的实现税收公平。”“譬如老爷子和我都是经商的。”

    “老爷子做本生意,一月只有一百二十两收入,那么如果我将商税按照三十之一来征收,老爷子是不是就要交四银子的税?”朱元璋点头:“然后呢?”

    朱怀道:“再比如我一个月有一万二千两收入,那么再按照三十之一来征收,是不是只要交四百两?”“对一个收入过万两白银的商贾来,仅仅交四百两税收,是不是少了?”

    “如此一来,穷者更穷,富则更富,国家的税收结构是不公平的,因为如果一视同仁,就是在优待富贾。”朱元璋咂摸咂摸嘴:“有道理,然后呢?”

    朱怀道:“累进税率就是给他们划档,比如当收入高于一万两,税率就不在三十而一,应当按照十取一来收,这样一万两收入就需要交一千两”朱元璋愣了愣,等朱怀完,他才明白朱怀的言下之意。

    “有点道理,如此一来,倒是能缓解商人阶级之间的矛盾额!”

    朱元璋再次愣住:“好子!你将爷爷都绕进去了!如此一来,你非但让交趾商人阶级之间稳住了,还将农人阶级也稳住了!”“在发展商业阶级之前,就开始征收商业重税,就是让农民阶级看到均衡,同时也让商人阶级内部看到均衡。”“按收入档次征收商税妙啊!高,着实高!”“你子,聪明是真聪明,这脑瓜子比咱灵活!”朱元璋到现在才反应过来朱怀的目的是什么。刚开始他还没觉得什么,现在细细回想起来,忍不住交口称赞。

    沉默了一下,朱元璋道:“可是如何把控商人的收入?你总不能让他们如实上报吧?”

    商人驱利,朱元璋一直不信任商贾,指望这些见利忘义的人如实上报收入,根据如实收入上报的课税司,这不现实。

    朱怀也在思考这件事。

    实际他已经大大简化了交趾税收架构,要按照后世的税赋,是需要按照收入抛开成本之后的净利润缴纳税收的。

    但朱怀就是怕税赋的架构太复杂,难以征收,所以才一刀砍了,直接按照收入征收。

    税收的过程是不断的完善过程,只要财政班子搭建出来,一定会有人不断发掘税收漏洞从而加以改善。

    无论如何,在这个时代,首次提出累进税率的概念,这已经是足够划时代的。

    要是不然,朱元璋也不会如此惊讶。

    朱怀挠挠头:“我也正在想这茬事,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立法。”

    “可惜这又涉及到了刑部,还有这种税收还需要户部给以完善哎,掣肘太大啊!”朱元璋默默看了朱怀一眼,心里无比震撼。

    现在能阻止这子发展的,已经不是其他问题,而是权柄了!

    换句话,这子需要一样东西,将他所有的眼光战略支撑起来,而这种东西就是皇权!

    只有站在权力巅峰,他才能更好的调动六部合作。“刑部、户部成!”

    “这事你0且莫要烦心,咱回去给你。”朱怀一喜:“那就多谢老爷子了!”

    朱元璋笑着道:“你恐怕就在等着咱这话呢吧?前面和咱了那么多,都为了推出这些。”“哼!今天朝会,蓝玉推进开海的事,是不是也是你算计的?”朱怀挠挠头:“凉国公上疏了?”

    朱元璋嗯了一声,道:“你不是想让郑和去推进开海之事么?为何最后让兵部捡了便宜?”朱怀不以为意,“故意的。”

    朱元璋呆呆看着朱怀:“咱就么!为啥蓝玉那么轻而易举就妥协了,这也是你想看到的局面?”朱怀点头:“嗯,兵部派出去的人,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失败,那时候才是真正开海的时。”

    “兵部失败?怎么可能?你子胡扯呢吧?”朱元璋饶有深意的道。

    朱怀笑笑:“这个反正海上不是老爷子和兵部想的那么简单,没有绝对信念的人,很难支持海上的生活。”正在祖孙话之时,外面忽然传来迅速的脚步声。

    蒋璈拿着该有加急印章的文书进来,走到朱元璋身旁,声道,“左都御史的信件。”

    霎那间,朱元璋身上那股慈祥老人一般的平凡褪去,迅速转成铁血弑杀的帝王,眼神锐利如刀。“给咱看!”

    “呵!”只听冷哼一声,朱元璋满脸冷笑。

    “老爷子,怎么了?”朱怀问道。

    “左都御史传来东南的消息”着,朱元璋仰头大笑,对朱怀道,“还真被你中了!”“大孙!爷爷教你处理过官吏,可却没教你怎么血洗大明官!今天爷爷教你血洗东南!”一股冷冽的霸气,陡然从朱元璋口中出,声音中带着无限愤怒!

    &p;lt;/dv&p;gt;44、老爷子,皇长孙是谁啊?!

    朱元璋脸色阴沉,朱怀心里暗道:恐怕又有人要遭殃了!

    蒋璈冷汗涔涔的自觉退下。

    他知道,接下来的时间是这对爷孙的时间。

    东南的官场和商民,究竟会死多少人,完全都在这对祖孙的一念之间。

    这一老一少,一言能决定千万人生死!

    等蒋璈离去,朱元璋才看着朱怀,将左都御史暴昭的奏疏冷冷掂量着递给朱怀。“大孙,你看看。”

    朱怀嗯了一声,接过暴昭的文书,心翼翼的翻着,瞬间,朱怀的双目便瞪大起来。

    上面写的文字,每一个字都触目惊心!

    “查处,嘉兴县林氏家族暗中勾结倭奴,藏匿倭奴,泄露军情秘密,致明军挫败。”

    “查处,嘉兴县主簿联合林氏家族,走私大明瓷器、茶叶、丝绸于海外,共获利三十七万两白银有余。”

    “查处,海盐知县卖备倭军布控秘密给倭寇,此外,海盐村落百姓之伤亡,非倭奴所致,实乃县衙自导自演”等朱怀看完,已经面色铁青。“畜生!”

    朱怀面上升起几分火气,“海盐县衙是不是找死?他们就不怕么?”

    本来以为海盐村落的百姓伤亡是倭奴造就的,可谁能想到,居然是当地县衙导演的一场戏,真正杀伤村落的不是倭奴,竟是自家人!

    这简直伤心病狂!

    朱元璋冷笑:“怕他们就不会干了!”

    “咱皇帝天高水远的,他们以为皇帝看不到东南!”

    “咱皇帝贪八十文就要剥皮实草,可依旧有许多人记吃不记打。”

    朱元璋看了一眼,道:“大孙,咱皇帝也有管不到的地方,看不见的东西,大明的天下太大了,想挑起这个梁子不容易。”“咱皇帝越是高压对待贪污,可却依旧堵不住人心这种可怕的东西啊!”

    朱怀很想,洪武皇帝给大明官吏的俸禄太低了,在他们权柄和收入不对等的情况下,贪污是正常现象,不贪污才真不正常了。

    譬如一个官吏,成天看着几万几十万两的白银从眼前过,而他自己一年的俸禄只有七十两,他能不动心么?

    贪之后就是大贪,大贪之后是巨贪,人心对财富和权力的欲望只会滋长,不会浇灭。

    所以久而久之,贪腐之风盛行。

    这可以理解,最起码朱怀能理解。

    但朱怀不能理解的是,这群伤心病狂猪狗不如的东西,居然假扮倭奴,将屠刀对准了自己的同袍,自己辖下的百姓!

    这简直就是畜生,是败类!

    顿了顿,朱元璋目光凌厉的道:“怎么处理?!”朱怀咬牙:“杀!”

    朱元璋再次问道:“怎么杀?”

    朱怀冷冷的道:“嘉兴林家商人,交给浙江按察使司,查明罪证之后,以通倭祸国之罪,屠其满门!”朱元璋暗暗点头。

    家伙,杀人的段日长了!

    “灭门不够,宜诛其九族!”朱元璋补充!

    对商人,朱元璋给予的惩罚,一定是最重的!

    朱怀此时到也没有丝毫同情,继续道:“至于海盐和嘉兴两县的知县和官府,由都察院押回应天,让三法司会审,该杀的杀,该灭族的灭族!”朱元璋呵呵笑着,缓缓摇头。朱怀道:“老爷子,怎么了?”

    朱元璋道:“杀官,不是这么杀的。”

    “两个知县才有多大的权柄啊?没有人袒护着他们,他们敢这么嚣张?”“这样杀官不行。”

    朱怀愣了愣,似乎觉得老爷子的有些道理。

    两个知县,怎么敢有这么泼天的胆子。

    况且,浙江之地的势力错综复杂,保不齐还有人在后面撑腰。

    朱元璋道:“遇到这种情况,就不要先押到应天了,将他们抓到浙江按察使司,只要他们活着,就有人不安。”“暴昭在浙江,可以牵扯出更多更多的人出来,大孙你看着吧,顺着这两条线,能吃到更多更多的大鱼!”

    着,朱元璋缓缓抬头,有些忧心忡忡的道:“咱怕的是,恐怕浙江的大半个官府已经烂了,要真是那样,杀官是需要有个度的。”朱怀不解的道:“难倒还要留着他们继续胡作非为?”

    朱元璋叹口气:“在没有确定权力交接,没有足够的人能接替浙江的官衙系统之前,不能一刀砍了。”“咱还需要他们在江浙办事,需要他们治理浙江,所以不能让那里的官衙系统瘫痪了。”“所以有一部分人,是不能处理的,但账,要记着!等权力交接完毕了,再秋后算账!”

    他看着朱怀,语重心长的道:“大孙,你懂了吗?这才是杀官的道理,有些人能杀,有些人要立刻杀,有些人要拖着杀!”朱怀似懂非懂,他真想不到,这杀官居然还有这么多门道在里面。

    不过很快朱怀就想明白了。

    朝廷每三年才能出一百多名进士,而大明的官位实缺实在太多,这些新进的进士,不能立刻外调为官,需要培养。

    国朝培养人才不容易,培养封疆大吏和各地方要衙门的官更加不易。

    所以在没确保官位能顺利对接之前,轻易动会造成地方紊乱。牵一发而动全身原来杀人还有这么多艺术!

    朱怀点点头:“老爷子,我明白了。”

    朱元璋笑笑:“呵呵,那就好,你是要快点明白咯。”

    老爷子笑完,脸色有些冷峻,随拿着宣纸和湖笔递给朱怀。

    “杀人是爷爷的意思,怎么杀,你来写,爷爷会命人递给远在浙江的左都御史暴昭!”朱怀愣了愣,到也没有过多的心软,直接提笔,思考片刻,迅速有力下笔!

    朱元璋收好,背着默默走出去,显然是将这书信递给蒋璈。

    朱怀抬头看着外面的天,老爷子来的时候还有夕阳余晖,这会儿已经霞光尽散。

    朱怀起身,去点了煤油灯。

    厨房那边已经端了两旁菜和米饭过来。

    老爷子很快去而复返。

    朱怀搀着老爷子来吃饭。“对了老爷子。”

    朱怀给老爷子盛饭,似乎想起什么,问朱元璋道:“老爷子有没有听啥皇孙复活之事?”朱元璋愣了一下,笑呵呵的看着朱怀:“为啥问这个?”

    朱怀道:“昨天檀儿来和我啥皇孙复活不复活,还问我人死能不能复生之类的。”朱元璋含笑看着朱怀:“你觉得呢?”

    朱怀摇头:“不清楚,不过我也问了凉国公。”“凉国公咋?”朱元璋笑着道。

    朱怀回道:“他的也是奇奇怪怪的,了,又和没没什么两样。”

    “老爷子你和皇帝熟悉,我记得皇长孙不是朱允炆么?这皇孙复活又是什么鬼?难倒还有别人?”对宫廷这段秘闻,如果不是身在这个时代,朱怀很少会去研究宫廷内部的史料。

    正史上自然记载过朱雄焕,因为八岁就薨了,所以朱怀自然而然和多数人一样,认为朱允炆就是老大,实则不然!朱元璋似笑非笑的看着朱怀,道:“是啊!朱允炆上面,还有一个孩子。”朱怀一愣,迫不及待的问朱元璋道:“他谁啊?”

    朱元璋一字一顿的道:“追封虞王,讳曰:朱,雄,焕拖!”还有一个字,朱元璋没,朱雄焕,谥号怀!!!

    史称虞怀王!

    p:朱雄焕正史是真的存在的,不是杜撰的啊!死后也是享皇子待遇,追封的虞王,谥号为:怀

    &p;lt;/dv&p;gt;44、县衙惊魂!

    入夏之后,应天城一直万里无云,一片晴朗。

    应天是江南中枢,再朝南端,天空则开始阴沉。

    到沿海,已经有点点细雨迎风而落。

    初夏的南湖,湖面被点点细雨溅起一阵阵水花,有身穿蓑衣的渔舟子,在清晨时分,正划着舟,吃力的将南湖内的渔收齐。

    一片片跳跃的白色鱼在渔内活蹦乱跳。

    蓑衣之下,渔舟子脸上洋溢着丰收的笑容。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今日收成不错,想来去集市还能沽二两酒。

    渔舟子正在收之际,倏然之间,神色微微一震。

    触目望去,南湖岸边,一列列身穿蓑衣,持雁翅刀的卫军,正带着杀气急促朝前奔袭。

    瞧他们奔袭的方向,似乎是朝嘉兴县衙而去。

    嘉兴县衙。

    一片紧张肃杀的气氛弥漫,连带着坐在中厅的官吏,无不面色凄然。

    外面雨渐渐落大,一阵阵雨滴落下之声,没有惬意,反倒更令人心烦意乱。

    “王大人,怎么办,怎么办啊!都察院的人已经查到海盐,海盐县衙全部被掳掉送按察使司。”“海盐县林家所有人被抓,听上面的意思,林家主犯皆要被凌迟处死!”嘉兴县衙内,一名主簿战战兢兢,端着茶盏的都在微微颤抖。

    当初都察院左都御史来浙江,他们还没意识到问题多严重。

    仅仅不到六天时间,海盐县衙被一窝端了,上到知县,下到典吏、狱卒,全部被浙江锦衣卫缉拿送浙江按察使司。

    朝廷已经直接调翰林院编修过来接替海盐县衙。

    次雷厉风行到了极点,看这架势,似乎要追根溯源到底!

    嘉兴县知县王仕鸿淡淡的端着青瓷茶盏,轻轻吹口气,道:“都慌什么?”“海盐县的事,如何也牵扯不到我们。”“伪装倭夷洗劫村落,又不是咱们指使的。”“他们为了钱不要命,咱们可没有!”主簿刘楷之依旧有些心绪不宁。初夏的天,按照道理来已经有些热了,可这一场雨,竟又让江南的天气返寒起来。

    不知是天气原因,还是心里原因,刘主簿只觉脚冰冷。

    他端着热茶,环顾众人,道:“王大人,咱们虽然没有掺和洗劫海盐村落的事,可是”

    “可是和林家也有走私往来的。”

    “林家人要是将咱们供出来,这事儿不好收场啊!”

    王县令微微一笑,道:“走私?走私的账目全部被清空了,口无凭,他林家我们走私就走私吗?”“退一万步,这些财富,已经分散到你等家族中各人中。”“就算都察院真要查,没有个一年半载也查不出什么来。”

    “一年时间?本官不信都察院有这么大的耐心,你们都稍安勿躁,不要遇到点事就慌不择路。”“上面总是雷声大雨点。”

    “皇爷这次的大动作,顶多就是屠一个海盐县结束罢了,事情不可能闹太大,除非皇爷想让东南地震!”王仕鸿在嘉兴做了五年知县,浙江官场盘根错节,可不是一个都察院的御史就能查清楚的。

    他此时到也不担心什么。

    刘主簿依旧有些后怕,面色凝重的道:“王大人,诸位同僚,你们有没有发现,近一年来,朝廷办的事,好像都不是皇爷在掌控着。”此言一出,众人倏地一愣。“什么意思?”

    刘主簿道:“下官也不晓得,但总感觉皇爷在这一年来下达的政令都无比奇怪。”

    “在农政上,改了曲辕犁耕种,在海防上,东南抓紧建造船只,而且上一次还试点开了海禁”

    “总而言之,以前的皇爷不会做这些冒险的事,就好像好像突然换了一个人在掌管大明这片天一样!”刘主簿完,众人顿时陷入沉思。

    不深想还没发现,如今细细品味起来,嘉兴县衙众人面色无不凝重起来。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刘主簿继续道:“我听应天的同窗,现在的应天,似乎都在充斥着皇长孙复活的法。”“不知道朝廷那边究竟会出什么事了。”

    王县令听完,缓缓地呷口茶,眉宇渐渐拧了起来。

    不过很快释然:“无论如何,和咱们关系也不大,即便换了一片天,浙江的官场谁也动不得!”刘主簿就没有王县令这么心宽,他总觉得心神不宁。

    尤其外面的初夏暴雨,更令他心中感觉今日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一朝天子一朝臣,皇上六十有六了,谁知道老爷子在做什么打算。

    如果真有新君出现,皇爷一定会为新君披荆斩棘,浙江是盘根错节,可退一步,新君想立威,清理江浙官场就是最好的段!王县令环顾众人,淡淡的道:“成了,诸位就莫要忧心那么多了,大家各自回去办差吧。”众人点点头,刚要起身。

    轰隆!

    一阵硕大的雷声从天而降。

    而后,县衙的大门被蛮横的推开。

    外面有吏的争吵声:“你们是什么人?敢闯县衙。”“包围!一个不许放过!”

    “这里是嘉兴县衙!你们想造反!”

    外面的吵闹声继续,只是很快,吏就不出声了。

    铿锵!

    无数刀戟出鞘声,震的嘉兴县衙一片恐慌。

    中厅内,刚才还一脸泰然自若的王县令,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脸色顿变起来。

    而后。

    暴雨之中,就见一人身穿绯红官袍,左右有军兵为其打着雨伞,那名官吏缓缓走到中厅之前。随即就听他中气十足的道:“来人!将这里全部包围!”“找几个人,将今日未当值的县衙官吏全部请过来!”“控制住现场!”

    一系列命令完,就见几名身穿所以,刀剑出鞘的军兵倏地冲入县衙。“都坐下!”

    一阵爆喝之声,将嘉兴县衙各官吏吓的面色愈加惨白如纸!

    那绯红官袍的官吏裙摆下的皂靴已经沾满了泥水。

    那官袍上,似乎还能看到点点血丝,应当是刚杀过人。

    他很快走到中厅。

    “本官左都御史暴昭。”

    言毕之后,嘉兴县众人无不大惊失色。

    暴昭脾气火爆,走到中厅之前,一把将县令王仕鸿给甩了过去,大咧咧坐在主位之上。

    他端着王仕鸿喝过的茶盏,大口灌了一口,便横眉冷对的看着众人。“都给本官跪下!”

    王仕鸿有些愠怒,道:“本官是洪武十八年进士及第,大明也素无跪礼,暴御史,你欲僭越也?”“废话真踏马多嘶!”

    暴昭倒吸一口凉气,摸着嘴角上的水泡,“妈的!这几天火气有些大,要心平气和。”

    一路从海盐杀到嘉兴,暴昭脾气越来越大,尤其看到这群兔崽子在浙江沿海做的这些畜生事,容不得他脾气不大。

    今天一早,又收到了皇爷的命令,责令他快刀斩乱麻,不要在浙江耽误太多时间,回去之后有要事要宣布。

    什么要事?

    暴昭心里大抵已经明白了。

    今早接到的文书很奇怪,以前老爷子杀人,哪会管那么多后果,可今日不同。

    文书上交待了自己如何钓嘉兴县衙的鱼,如何让他们主动认罪,甚至如何审讯,事情无比详细,段无比高明。

    这分明不是老爷子的笔!

    暴昭心里在颤,他知道,应天那边在杀浙江官场的,怕就是老爷子口中的那位大明皇长孙!

    这皇长孙,真给了暴昭太多惊艳,不别的,单钓嘉兴县衙这条鱼的本事,绝对比老爷子还要高明!暴昭收揽心思,抬一指嘉兴县令王仕鸿,喝道:“!走私了多少?敛财敛了多少?”“都跪下!”

    暴昭怒道,“还有脸站着!身为大明官,治国没见你们使出多大力,走私的力道倒是挺大!”他完。

    便有军兵直接将屋内八人给按跪倒在地。

    王县令面颊愠红一片,他知道现在不能露出丝毫怯弱,一旦露怯,一切就真全完啦。“暴御史你放肆!本官要向朝廷弹劾你暴力执法!”“你诬陷同僚,意欲屈打成招乎?”

    暴昭不耐烦的道:“屈打成招?本官需要屈打成招什么?若没证据,本官会如此?”“以为林家供出你们,你们也能没事是吧?以为本官查不到你们走私的钱财是吧?”“本官需要费这点事?”

    “本官若没点证据,会来找你们麻烦?”“来人!”

    “全部抓起来,压到牢狱内!”“一会让倭奴过去找他们对质!”

    暴昭龇牙阴冷的笑笑:“本官不需要什么物证,有倭奴的人证在,本官看你们怎么辩驳?”“还真以为本官会费事去查别的?直接抓了倭奴,所有事一了百了!”等暴昭完,县衙内,众人具都瞪大了眼睛。

    好几个人全身已经激烈颤抖。

    暴昭将所有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

    一会儿单独审的时候,搞个什么‘坦白从宽’之类的。

    就这几个怂包,怎能经得住诈?

    乖乖!不得不,皇孙这一招无中生有,单独审讯,段是真的高!

    哪儿有什么倭奴啊!不过都是暴昭瞎扯的罢了!就是为了给这些人造成巨大的心里压力!

    449、真假皇孙疑云!

    沿海起了一场台风,在浙江沿海掀起一场雨。

    雨势很快蔓延到应天。

    朱府的门外已经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雨越来越大,脆声打在院落内青石板的道路上。

    朱元璋躺在门前的摇椅上,淡淡看着门外,自顾自晃动着摇椅。

    朱怀在案牍上研究着交趾的税收。“朱雄焕?”

    这是朱怀第一次听到皇明嫡长孙的名字,不由有些好奇:“原来朱允炆之上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朱元璋点头:“是啊,不过可惜,很的时候,他就因病走了。”朱怀似有所悟,道:“难怪檀儿好奇人死之后会不会复活。”“等等!”

    朱怀有些惊愕,道:“现在官场都在传皇长孙复活,就连檀儿都知道了这事,那么想必民间肯定也会知道这些事。”“宫里面那位老爷子不可能不知道。”

    “有人拿着他亲孙子做文章,洪武皇帝为什么迟迟不见动作?”朱怀有些狐疑的看着老爷子,不解的问道。

    朱元璋笑笑,道:“兴许咱皇帝早就知道了呢?”朱怀道:“那为什么额!”

    面色有些震动,朱怀倒吸凉气道:“难倒皇长孙真没死?”朱元璋不置可否的道:“是啊。”朱怀有些凝重。

    现在突然又多出来一个皇长孙,朝廷内部的形式越来越复杂起来。

    不过很快又释然了,无论如何,这事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关系。他看了一眼淡定的老爷子,道:“我明白了。”朱元璋一愣,回首看着朱怀,道:“你明白啥了?”

    朱怀道:“想来之前皇长孙一直没暴漏于人前,甚至很多人都不清楚咱大明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洪武皇帝这是故意放出如此重磅的消息,等这消息在应天多传一会儿,传到家喻户晓皇帝好段啊!”“这是为了铺垫皇长孙进入众人视野了,我想用不着多久,咱们就能知道皇明嫡长孙是谁了!”朱元璋洒然一笑:“呵,就你聪明。”

    他深深看了一眼朱怀,“不过你的对。”

    朱怀想了想,又问道:“会不会有人假借此事来迷惑洪武皇帝?我意思是有没有这种可能,有人故意找到假皇孙,以博取年迈的洪武皇帝情感”朱元璋白了一眼朱怀,没好气的道:“皇帝是年迈了,但还没老糊涂,谁能迷惑住皇帝啊?你当锦衣卫都是摆设么?”朱怀讪讪笑笑:“额,老爷子和凉国公看法一样。”

    “成吧!无论如何,和咱也没多大关系,算了,不讨论他了。”

    朱元璋笑道:“怎么没关系,这可是和天下万民息息相关的大事,和你有关系,有很大的关系。”

    朱怀不以为意的噢了一声,继续看着上的文书:“老爷子,交趾的事,还是需要你把控,唔我还需要一名精通税务的户部官儿,您老费心。”朱元璋道:“成,咱知道了,明天给你领个家伙过来。”朱怀笑着道:“好!多谢老爷子。”

    “一家人,啥谢不谢的,了多少遍了。”朱元璋不高兴的道。“嗯。”

    午时吃晚饭,朱元璋便背着准备走了。

    老爷子做事依旧这么雷厉风行,要去户部尽快给朱怀挑选人。

    朱怀送老爷子到皇城,便独自折返回府邸。

    半道上,恰好遇到一蹦一跳的郢王朱栋。

    家伙正开心的拉着赵檀儿的,活蹦乱跳的迈着王八步走在应天大街上。

    朱怀笑着走过去。

    朱栋开心的看着朱怀,“姐夫,你也出来玩儿?”

    赵檀儿伸拍着朱栋的脑袋:“玩玩玩!你当谁都和你一样,逮到会就知道斗鸡遛鸟?”朱怀揉了揉朱栋的脑袋,对檀儿道:“你别打他了,怎么也是个王爷。”

    朱栋哼道:“就是!表姐,我可是男子汉,你别招惹我,等我长大了,你就打不过我了!”赵檀儿龇牙笑笑:“是么?那趁现在我揍死你!”“啊!表姐别动,我笑了。”朱栋一缩脖颈,赶紧远远地跑开。朱怀有些好奇的问赵檀儿道:“郢王今天怎么跑出来了?”

    赵檀儿无奈道:“国子监今天旬休,家伙没啥事,就吵闹着要出宫,然后就跑我这来了。”朱怀哦了一声,想了想,道:“走吧,去撵上他,别出岔子了。”赵檀儿嗯了一声,似乎有些紧张。

    吴氏交待的话还在脑海徘徊。

    “你得先拉着他啊!”

    “你两这么大人了,都是准夫妻,都没拉过?”

    赵檀儿心冒汗,颤颤巍巍的将伸过去,然后猛地拽住朱怀的大。“嗯?”

    朱怀抬头看着赵檀儿,见她胸口起伏的厉害,额头上都是冷汗。

    朱怀又低头看去,见赵檀儿那葱玉的,像是蟹钳一样,用力的捏住自己。

    朱怀有些好笑。

    这丫头单纯,还未经人事。“你要捏死我啊。”朱怀松开她的。

    赵檀儿有些惊慌失措,赶紧道歉,只是话还没出口,朱怀就再次牵着她的,很自然的朝前走去。

    这丫头有些冰凉,似乎还有些颤。

    她欲言又止的看着朱怀,见朱怀似乎很自然的样子,吓的赶紧扭头吐了吐舌头。

    两人刚走没几步,朱栋急忙跑回来。

    赵檀儿吓的赶紧要松,不过被朱怀死死拉住。“呀!呀!呀!”“呜呜呜呜!”

    “表姐你变心了,你不拉我了,哎,你竟然,你竟然牵别的男人咯。”朱栋感觉有些哀伤,见赵檀儿拉着朱怀的,哇的一下就哭出来了。

    “少装蒜!滚过来!”赵檀儿伸。

    朱栋破涕为笑,急忙伸去拉着赵檀儿。“表姐,你现在有两个男人保护你了!”

    赵檀儿无语:“你姐夫有本事保护我,可你怎么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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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敢欺负你,我,我我我尿他一脸!”噗!

    朱怀和赵檀儿皆忍不住大笑。

    “你慌慌张张的遇到啥事了?”赵檀儿笑完,又问朱栋。朱栋脸色顿变,赶紧道:“表姐!你猜我听到了什么?”“啥?”

    赵檀儿和朱怀都有些好奇。

    “他们,我侄儿在酒楼里面!”

    赵檀儿又好气又好笑:“你这不点儿,还有侄儿?”不过朱怀面色却是一愣。

    朱栋是朱元璋的亲儿子,虽然年纪不大,但辈分很高。

    掐着辈分算,他的侄儿那不就是皇孙?

    “怎么回事?”朱怀好奇的看着朱栋。

    朱栋摇头:“不知道啊,我刚才看酒楼那边围着好多人,都在瞻仰我侄儿呐!”赵檀儿奇怪的道:“你侄儿?谁啊?”“朱雄焕啊!”

    赵檀儿哦了一声,赶紧对朱怀道:“对对,那日我和你皇长孙复活的那个,他就叫朱雄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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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怀神色一变。

    朱雄焕?

    皇长孙?

    在酒楼?

    他好奇心大增,拉着檀儿和朱栋道:“走!我们也去凑热闹!”朱栋笑着道:“哦豁,好哇好哇!我要看看我大侄儿长啥样。”“我听母妃我大侄儿又复活啦,哈哈,我要见我大侄儿!”朱栋很开心。

    赵檀儿有些无语:“屁!不得就是别人乱传的,你姐夫都了,人死是不能复活滴。”朱栋狡黠一笑:“我刚才已经去应天府衙报官啦,走走,咱们去看热闹。”

    朱怀瞪大眼睛,这不点儿,心眼子也是蔫坏蔫坏的,长大了恐怕也是个不安分的藩王!

    三人很快挤进人群。

    酒楼的价格很贵,或许因为这个所谓的皇长孙存在,好一些富贾大户们,都花高价进酒楼。

    朱怀咬咬牙,付了百文钱,带着檀儿和朱栋走进去。

    单单进入酒楼就需要三十多文钱,这店家可真会做生意!

    谁知进入酒楼更坑。

    酒楼一层围了许多人。

    二层阁楼上,只是能透过薄纱看到一名白衣少年持折扇端坐在那里,宛如遗世独立一般,正优雅的仰头灌酒。

    “他好骚啊!”朱栋突然道。

    噗!

    赵檀儿揉着朱栋的脑袋:“熊孩子!谁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朱怀也在笑,“有一一,郢王的不错,他确实好风骚!”没多时,阁楼上传出对话。

    是店博士站在那名白衣少年身旁,恭敬的道:“你你是皇孙,何以为凭?”

    那白衣少年沉默了许久,叹道:“哎,不清楚,也不确定,我从未我是什么皇孙,我只是知道,我八岁之前,什么事都记不清楚了”八岁?

    朱怀心下一跳,默默朝上看了一眼。

    这‘皇孙’为什么和自己身世那么像?川450、税务司员外郎!

    八岁,又是八岁。

    朱怀不清楚这所谓的‘皇孙’为什么独独提了一下‘八岁’两个字眼。

    正当他陷入沉思的时候。

    酒楼外面被人蛮横的推开!

    呼啦啦。

    一群官兵围了进来,应当是应天府的吏。

    而后就见一名身穿绿袍的八品县丞走了进来,面色威严的道:“谁在冒充大明皇长孙?”楼上的店博士和那白衣公子明显身子颤了颤。

    周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富贾士绅们纷纷叫嚷道:“这位大人,你顶天不过八品官,敢和咱们皇长孙嚣张吗?”“是啊!刚才皇孙还,你这些不入流的官,他都不屑看一眼。”

    “呵!我可听皇孙,应天府的官都是酒囊饭袋!”

    楼上薄衫内的白衣公子双死死捏着折扇,身子颤抖的更加厉害!

    下面这群畜生!

    我啥时候过这话?

    只是这么想着的时候,应天府的县丞便怒喝出口:“将上面的狗獠给拎下来!”“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你踏马连脑子都没“八一零”有!”“当街冒充皇明嫡长孙!活腻歪了?”

    一群官兵倏地的冲上去,随后将那名白衣公子如拎死狗一般拖下来。“诶诶诶!”“你们莫闹!”

    “在下从没过在下是皇孙啊!”“是他们的!”

    “不要开玩笑各位官老爷,人”

    应天府县衙的县丞气的不轻,怒道:“竟挑事,一天安稳日子都不让本官过!抓回去,扔大牢关几天!”这群人来的快,去的也快。

    兴许楼下这些精明的商贾们早就看出楼上这位是冒充的,这是闲着没事,故意花钱来找乐子了。

    朱怀摇摇头,拉着赵檀儿和朱栋走出去。

    赵檀儿好奇的道:“这些人时不时疯啦?皇长孙都敢冒充?这不是吃力不讨好么?”

    朱怀笑笑,对檀儿道:“他哪里冒充过啊,自始至终他只是了一些模棱两可的话,从没有自己是皇长孙。”“这不过是一场作秀罢了。”

    朱栋挠挠脑袋,有些好奇的问朱怀:“姐夫,啥是作秀?”

    朱怀道:“就是最近官场和民间挂起一股子皇长孙的风,然后有人利用这个赚钱啊。”“你们想想,大明的百姓,谁不想瞻仰一下皇长孙?”

    “刚才屋内站着这么多人,一个人三十来文钱,这酒楼一天便可以赚三十两银子。”

    “即便这冒充皇孙的人被抓了,顶天也就关几天大佬,左右也没犯下什么大事,又把钱给挣了。”“这就是作秀赚钱。”

    朱怀不免有些莞尔,古人的智慧之高,他今日见了都有些目瞪口呆。

    这和后世那些短视频剧本的人才有啥区别?朱栋瞪大眼睛:“真是人才!”

    朱怀看了一眼朱栋,问道:“你知道朱雄焕身世吗?”

    朱栋一脸迷茫,忙是摇头道:“我才多大啊!我大侄子出生我都还在娘胎,咋知道?”朱怀笑笑。

    这屁孩的有板有眼的。

    朱怀突然想到,如果那位皇长孙真活着,也不知道见到这挂着鼻涕的屁孩,能不能开口叫一句叔。朱怀有些恶趣味的看着朱栋,问道:“我问你个私密的事。”朱栋点点头。

    朱怀道:“朱允炆会叫你叔叔吗?”

    朱栋摇着大头,道:“我和他不熟,我也不喜欢他,所以我们没咋过话。”朱怀好奇:“为啥不熟?”

    朱栋道:“那家伙太装啦,咱们一起在国子监上课,他天天装乖乖的样子,背后还和夫子们打报告,害我被夫子揍了不知多少回,蔫坏蔫坏的,见到我父皇,他就立刻变成尊敬的样子,反正不是啥好人!”

    “我娘了,让我少和他接触,多和表姐、姐夫玩儿!”

    朱怀愈加好奇,按他的认知来,历史上的朱允炆是属于忠厚仁义的君主,不该这样啊!

    难倒历史给他美化的太好了?

    不过转念一想,似乎也的通。

    朱允炆对文臣那么的仰仗,上台之后,几乎将不信任武将的性格发挥到了极致,也是从朱允炆开始,明朝的文臣渐渐独揽大权。

    又加上历史都是文臣们写的,所以对朱允炆大夸特夸,似乎得通。“姐夫我和你,还不止这些。”

    “东宫还有个朱允熥,朱允炆他的亲弟弟,我听东宫的宫女和皇宫的宫女们,朱允炆母子经常欺负他弟弟。”朱怀有些好奇,问道:“他弟弟?是谁?”

    朱栋道:“朱允熥啊!就是和我大侄子朱雄焕同袍的亲弟弟!”

    朱怀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不过太子走后,朱允熥无父无母,被欺负也正常额,你们皇室的事,真是乌烟瘴气,算了,反正和我也没关系。”朱栋嗯了一声,拉着朱怀道:“你,我大侄子真的还活着吗?为啥一夜之间,到处都能听到我大侄子的事呀!”朱怀摸了摸下巴:“很奇怪吗?”

    朱栋道:“当然奇怪!二十一哥他们朱雄焕很很的时候就死了,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没人敢在我父皇面前提朱雄焕,都怕惹我父皇生气。”“可现在,宫里面也有这种传闻,外面也都这些传闻,这还不奇怪?”朱栋瞪大眼睛,一脸惊恐。

    朱怀也解释不清楚。

    这件事确实有些诡异,但朱怀直觉能感觉到,洪武皇帝似乎在布局什么。

    这件事如今闹到民间都知道了。

    就是不知道皇帝在布控什么了。

    对于这个神秘的洪武皇帝,朱怀也万分好奇。“成了,别在这呆着了,出去转转吧。”朱怀拉着朱栋和檀儿离去。

    紫禁城,暴雨沿着燕角檐入珠子一般滴落

    谨身殿内,灯火很旺,虽是傍晚,这里依旧灯火如昼。

    傅友文带着课税清吏司员外郎黄迁恭敬的站在谨身殿的大殿内。

    朱元璋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黄迁,将中的文书交给郑和。

    郑和忙不迭将文书送下去,交给黄迁。

    朱元璋道:“你负责京畿的课税事宜,这些商税,你回去好好研究研究,明天在东华门外等着咱。”黄员外一头雾水,不过还是恭敬的道:“微臣遵旨!”朱元璋沉声嗯了一声,挥让黄文下去。

    傅友文道:“皇上,今天老臣听应天府那边又抓了一个假冒皇孙的人。”朱元璋点点头。

    傅友文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咬牙道:“皇上,此事还是尽快要有个定论。长此下去,臣担忧有人借此生乱。”朱元璋点头:“咱心里有数。”

    “对了。”朱元璋看了一眼傅友文,“你户部还能不能拨出点钱送去交趾?”

    傅友文有些为难,道:“皇上,全国十五省预算,去年就核算完毕,今年当真是抽不出钱送去交趾。”傅友文心里有些委屈,交趾是您大孙子的心头肉,可全国十五个省,哪个不需要钱财?您这未免也太偏心了。“成了,你也下去吧。”“微臣告退。”

    东宫。

    入夜之后,朱允炆母子心里皆不宁静。

    朱允炆看了一会书,怎么也看不下去。

    于是端着一碗参汤去找吕氏。“娘。”

    吕氏接过朱允炆中参汤,道:“娘都知道了。”

    “现在宫里宫外都在老大的事,看来老爷子是做好了打算。”

    朱允炆眼睑垂下去:“皇爷爷真厉害,一点点的,将大哥推向人前,现在百官纷纷在暗中猜测44,可从没有人对大哥的出现,有任何抵触心里。”

    吕氏点头:“你皇爷爷始终是皇帝,他是厉害,能平稳的从大元中交接过权力,现在又能平稳的将老大推向人前。”“不过孩子你也不必担心,咱们还有会。”

    朱允炆摇头:“娘,咱别自欺欺人了,赶明我向皇爷爷求个情,给咱封个藩地,我带娘好生去过日子。”吕氏脸色一变,怒道:“朱允炆!你生来就是做皇帝的!甚丧气话?!”朱允炆道:“可是娘”

    吕氏面色一冷:“你想只要老大出来,你皇爷爷就会抓紧定储是吗?可老大要是死了呢?”朱允炆大惊:“娘!你要做什么?你不能胡来啊!”吕氏笑笑,柔声道:“没什么,娘自有打算。”朱允炆欲言又止,可最后始终没有鼓起勇气开口。因为他心存希望他其实知道他的娘亲要做什么。

    但万一呢?

    万一成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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