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谋娶臣妻 > 64.第 64 章 ·
    第72章烤全羊(1)

    且孟之微启程后的第二天就下了一阵冷雨, 本来和煦的天气也再度变得寒凉起来,人们纷纷窝在家里不肯出动。

    京城还好些,便是下雨屋里也是干燥的。以往琴濯在钱州的时候, 必得用碳火驱散屋子里的潮湿,若不然人都会觉得像长了一层毛, 浑身上下都泛着潮气。

    只是这冷雨天, 山里定然比外面还冷些,琴濯不禁担心孟之微带的衣服够不够。

    茶白以前随春猎的队伍去过长文山一次,便道:“长文山离这里也不过半日的路程, 若不出意外大人他们早已到了长文山,山上的帐子扎得很结实,专为避风挡雨的,夫人不必太过忧心。”

    是如此, 琴濯还是免不了多想一下, 且看天色还阴着,也不适合狩猎, 但愿那人也能注意一些,别仗着自己功夫好就让一帮人跟着他到处跑才是。

    听到门外有响动时,琴濯以为会是安安或者赵嫂子,孟之微随大部队一块儿去长文山,肯定不会是找他的,便自己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面色白皙的年轻人,琴濯一看他的穿着,便知道他是宫里的,心跳当即闪了一下, 神情紧绷起来。

    而对方对琴濯的身份也丝毫不认生,当即颔首唤了声夫人, 又道:“昨儿夜里下了场冷雨,孟大人不慎着了凉,有些发热,所以让奴才回来一趟,带些厚衣服过去。”

    孟之微走的时候琴濯虽也帮她准备了些保暖的衣物,可也没料到这一场冷雨之后的倒春寒如此之烈,况又听闻她受凉病倒,当即就顾不得许多了。

    她把收拾好的衣物拿出来,犹豫着问道:“公公可知道我家大人现在如何了?”

    “有太医随行,倒也不紧,只是大人的精神有些不济,春猎怕是也不能参加了,得等两日稍微顺些再回来。”

    琴濯哪里还能坐得住,急忙道:“公公可否通融一下,让我也同去?我实在不放心我家大人,我去照顾她也方便些。”

    “夫人言重了,来时孟大人也提过两句,只是怕夫人不方便出门,所以让的不必多言。”

    琴濯闻言,便顾不得多等,匆匆收拾了包裹跟着人启程去长文山。

    琴濯看那年轻公公只身一人前来,以为要骑马,特意换了一身简便的衣裳,出门看外面停着马车,车内也已经被碳火熏得暖融融的,不会令人觉得阴寒。

    她坐了没一阵就觉得身上热得冒汗,只得把特意换上的厚袍子脱下来。听茶白到长文山约莫半日,也没再多问,不时掀开帘子看一下走到哪儿,心里记挂着孟之微,便有些坐立难安。

    从早上出门,到长文山时太阳差不多快落山了。

    在路上的时候天气就开始放晴,到得山上正好能看到晚霞余晖,把天际渲染得极为炫丽。

    “请夫人在这里稍候。”

    带琴濯来的公公罢就退了出去,琴濯惦记孟之微的病情,一路上都没放下焦急的心。可看到空荡荡的帐篷,她心里总是有些奇怪,连声喊人却没喊住,愈发感到怪异。

    琴濯不知道孟之微在哪里,不敢随便乱跑,掀着帘子张望了半天,只看到重重把守的侍卫,看起来倒是安全可靠。

    她放下帘子,在帐子里不停地踱步,听到外面侍卫行礼的声音,原本不甚清晰的念头一下就浮了上来,一转身看到微微低头进来的薛岑,脑袋里就噼里啪啦的好似炸开一般。

    琴濯就是想装糊涂也装不出来,眼下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自己根本就是被眼前这条龙给骗了!

    在此之前琴濯已经试想过自己不来长文山的无数可能,可偏偏没料到身为一国之君居然用起了骗人的把戏。况且这青/天/白/日,文武大臣都在长文山,这人却丝毫不顾及会被人撞见,不但将她骗来,还堂而皇之地来这帐子里。

    琴濯气得脑袋发懵,见薛岑上前,旋即便退了好几步。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我家大人呢?”

    薛岑自动忽略了后边那句听起来就亲密的话,兀自问道:“决定得仓促了些,没来得及安排更好的车马,来的路上可受罪?”

    琴濯躲开他伸过来的手,终是绷不住道:“你知不知道我是孟之微的夫人!”

    “有什么区别么?”薛岑歪了下头,得风轻云淡,却把琴濯气得够呛。

    知道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琴濯骨子里的逆反也全部升了起来,若不是还在意外面有侍卫把守,真想上去就跟他扯头发。

    “是没区别,我不过一介平民百姓,大不了一死,赔上你薛氏江山我也不会亏。”

    薛岑看她一脸决然的样子,却是笑了笑:“哪就这么严重了,任何事情都有转圜的余地,轻易可别把自己逼上绝路。”

    琴濯不想听他的道理,此刻跟他独处于一个帐中,只觉得与猛兽同笼无异,不敢放松丝毫警惕,的话也一句比一句决绝。

    薛岑见她被自己吓得如同炸起尾巴的猫,暂且没有过去,驻足一边。比起琴濯紧绷的态度,他照旧太极一般,在琴濯看来大不韪的事情,在他眼里好似就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如常。

    自与他周旋以来,琴濯是软硬兼施,能的也了,正面又刚不过,只能躲着他走了。见他依旧是油盐不进,琴濯也不想多费口舌,低头就要从帐子出去,薛岑一侧身,便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干什么!”琴濯现在怕他怕得要命,生怕跟他有一点过多的接触,不等他碰着自己的衣袖,就缩着躲到了一边,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

    薛岑也不觉有种捉兔子的感觉,背过手道:“一会儿我会让你去见孟之微,既来了这几天就好好在这里欣赏一下长文山的风光。”

    这话听起来像是好意邀请,其实根本没有给人留拒绝的余地。

    琴濯知道,若非薛岑亲自开口,她怕是连这长文山都离不开。

    骂不出口,琴濯只能在心里将他捶了一遍又一遍。

    此处的帐子应是薛岑私人所用,除了外面守得跟个雕像似的侍卫,并没有其他的人过来。

    薛岑离开后不久,就有人带着琴濯去了另外的帐子,琴濯听到里边有孟之微的声音,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孟之微正半歪在榻上,刚放下赵文汐端来的汤碗,看起来面色确实不比平时,不过精神尚好,完全不是琴濯担忧之中已经病得起不来了。

    看到琴濯的时候,孟之微就乐颠颠地下了地,“喳喳你怎么来了?”

    琴濯僵硬地扯了下嘴角,只能硬着头皮道:“皇上派人来你病了,我放心不下,还是来看看你。”

    便是听在旁人耳中,薛岑这番举动也只是对孟之微关心颇多,并不会想到琴濯身上去。

    孟之微听了也满怀感激感激,叹道:“就是刚下雨的时候着了些凉,没有大碍,倒是还让皇上派人麻烦一趟。”

    “皇上关心你,也是你的福气。”赵文汐拍拍孟之微的肩膀道。

    琴濯听到这种“福气”就额头发紧,但对不知情的赵文汐和孟之微又没法什么,只能强笑着表示赞同。

    赵文汐一惯有眼色,见琴濯来了,便自发卷了铺盖去了别的帐子。孟之微跟琴濯呆在一块儿,倒是更自在些,夜里睡觉也不必担心自己不心暴露了身份。

    只这一点,琴濯心里还能稍微安定一些,可一想到这些天要跟薛岑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还是苦恼无比。

    因为忽下冷雨,众人来长文山后就一直在帐子里呆着,还没来得及出去驰骋一番。

    眼下虽已黄昏,但众人还是按捺不住想出去放风的心情,猎场上不时有马匹飞奔。

    孟之微带着琴濯在周围转悠了一圈,想带她去猎场看看,被她揪了回来,“你还病着乱跑什么,再了你也不会射猎,还是别去凑那热闹了。”

    孟之微摸了下自己的额头,凉荫荫的已经没有发热的迹象,“也就昨晚稍微有些难受,并不严重,睡了一觉起来就好了,倒是让你白担心一场,还跑过来。”

    “跟我还什么两家话。”琴濯替她拢了下披风,两人转身往回走着。

    黄鹤风迎面而来,走到二人跟前行了个礼,道:“今儿晚上大帐里摆宴,皇上特意让大人带着夫人一块儿来,千万别拘谨了。”

    这话听着是没什么问题,好像还是薛岑关心臣子,琴濯却感受到了他赤/裸/裸的威胁。大帐里摆宴,又不是专为他们的,文武百官都有参与,又何必劳动人专程来告诉一声,还是黄鹤风这般重要的近侍,那人摆明了是居心不良!

    心里对薛岑不满,琴濯连带对黄鹤风也没了好脸色,偏着脸没有搭理。

    黄鹤风也知道自己向着自家皇上到头来肯定也讨不着琴濯的好,有此觉悟也不指望什么了,传完了话就赶紧跑了,他只望将来夫人若是真能跟皇上在一起,只别记恨他这“助纣为虐”就行了。

    回到帐子前给薛岑报告的时候,黄鹤风还默默地叹了几口气,他为皇上这感情,也着实是做尽了违背良心的事,来去还是怪自己当初那一句多嘴。

    “好的不灵坏的灵!”黄鹤风照着自己嘴边拍了个巴掌,暗记以后可再不胡了。

    第73章烤全羊(2)

    回去的时候琴濯就没精采的,不过想到大庭广众之下薛岑也不会做什么,她如果自己窝在帐子里不出去,难保他不会又偷偷找来,思前想后一番,琴濯还是随孟之微赴了宴。

    因来的那日时间也晚了,第二天又是连绵的冷雨,薛岑的千秋也没有大摆,众人被一场雨浇得兴致缺缺,在薛岑发令之后就各自安置了,今日也算补上原本的安排。

    作为跟薛岑同一天庆贺生日的孟之微,自然成了座上宾,连带琴濯也不得不跟着她坐在离薛岑极近的右手边。

    琴濯全程都憋着一股气,尽量把注意放在今日的菜色上。可薛岑总要时不时的借着孟之微来招惹她,她百般不愿却也不得不对着他笑脸相迎。

    帐子外面搭着篝火,旁边就是御厨支着架子在烤全羊,现烤的羊肉鲜嫩多汁,外皮的酥脆似乎已经散发出来,直飘到帐中。

    烤好的全羊御厨直接切片放在盘中,送到了众人的桌上,羊肉的香气更是直扑众人口鼻。

    烤全羊的料汁是御厨用秘方调制的,烤出来的羊肉皮脆肉嫩,一口咬下去多汁饱满,并不会肥腻。碟子里还有几块羊排,连骨头的长短都剁得一样,整整齐齐地摆着也十分悦目。

    只是琴濯现下只觉得芒刺在背,完全没有胃口不,面对不喜欢的食物也着实下不了嘴,便只捡了几筷子素菜。

    孟之微知道她不爱吃,便道:“一会儿还有别的烤物,再等等。”

    “我也不是很饿,这全羊烤得倒是正好,你多吃一些,也补补力气。”琴濯把自己面前的碟子也推了过去。

    薛岑一瞥眼就注意到了她的举动,开口道:“夫人觉得这烤全羊不合胃口?”

    琴濯心底里不想跟他话,神色也表现得兴致缺缺,孟之微便忙道:“她不喜欢羊肉,从就不沾一口,倒是枉费皇上的美意了。”

    薛岑听后,为自己没有提前了解而感到一丝懊恼,旋即吩咐黄鹤风:“让人去烤些兔肉鸡肉什么的,再看看夫人喜欢什么菜,让御厨准备一些。”

    琴濯待“不必”,就见黄鹤风已经领命去了,根本没有她话的余地。她坐在原地暗自懊恼,对薛岑的关心半点感觉不到顺意,只盼着这场合快些结束才好。

    期间,也不时有人庆贺孟之微生辰之喜,她难免多喝了几杯。

    琴濯见她面颊染上红晕,轻压了下她的手腕,低声叮嘱:“我看别的大人也不是为难你,你不会喝酒,便少喝一些。”

    孟之微嘴上答应着,可面对同僚的真诚,总是一不留心就喝多了,琴濯只能时刻盯着她,多提醒她吃些菜压一压。

    身为这里最重要的寿星,薛岑也喝得不少,只是他身边并没有个琴濯来规劝。他手边的酒壶早就空了,可他的脸上却没半点酒意,反倒是越来越清醒了,清醒得可以看清琴濯对孟之微的每一个动作,本来期盼的春猎,如今是半点没了兴致。

    稍后,孟之微因得喝得有点多,不得已起身去外面,琴濯也连忙跟着出去照应了。

    薛岑看着他们的位置一起空下来,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坐了一阵见他们也未回来,便放下酒杯,“众卿自便,朕先去一下。”

    春猎本来就是难得自在的时刻,众人也没因为薛岑的离席而感到为难,照旧吃吃喝喝。

    且琴濯和孟之微那头,因为孟之微喝得委实有些多,她那半吊子的酒量根本就挡不住多少,眼见她话都开始没有次序了,琴濯只能揪着她先回了帐子。

    “我的话你是半个字都没听进去,不知道自己酒量多少么?难受也罢了,瞧瞧你都开始耍酒疯了。”琴濯不满数落,拧了条手巾给她擦了把满是酒意的脸,让她稍微清醒一些。

    “当官难啊……”孟之微努力往上抬了下眼,额头上都是挤出来的褶子,就像个操了半辈子心的老学究,“我是醉了么?我怎么看你都重影了?”

    这可不是真醉了,琴濯无奈不已,只能先扶她躺下,“醉了就好好躺一下,这里人多眼杂的,我们得心些,回头我叫人去跟皇上一声,他也不会为难你才是。”

    孟之微翻了个身,嘟嘟囔囔:“皇上记着我的生日,专门把这宴席摆大了些,我这么缺席了,实在是太罪过了……”

    她嘴上得不好意思,可最终也没能起来。体内的酒液翻腾上来,让她觉得浑身都热烘烘的,像条烤鱼一般翻来覆去,后又半支棱起身子,手伸进胸口扒拉,嫌那裹胸布勒得难受。

    琴濯看她醉得不轻,今晚想是不走动了,便帮她把一身包裹拆卸了下来,让她能睡得舒服一些。

    胸口的束缚一除,孟之微就像活了的鱼,伸展着手臂在床板上划拉了好几下,一副得获新生的自在模样。

    琴濯见她像条泥鳅似的,将她往里拨了拨,免得她一个翻身就滚下去。

    孟之微却忽然一伸手抱住她,两眼闭着嘟起嘴巴往她脸上贴,“喳喳你真好……”

    “梦话了你……哎哟,快松开!”琴濯脚下没站稳,怕整个跌回去压着她,她偏又抱着自己不放,只能两手撑在床板上,两腿半跪上去,俯身安抚,“你勒着我脖子酸得很,先松开,乖啊。”

    孟之微只听到了一个“乖”,就真的乖乖巧巧松开了手,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倒也逐渐安生了。

    琴濯把她摆弄好,已是出了一身汗。

    怕她喝醉了一会闹起来了什么不该的,琴濯也不敢放任别人来照顾,出了门想找个人去大帐里通传一声,正好看到朝这里走来的赵文汐。

    “赵大人!”琴濯跑上前,“之微喝得有些醉,怕是没法再回大帐了,烦请赵大人一会儿跟皇上告声罪。”

    赵文汐本也是见孟之微喝得不少,所以过来看看,闻言便道:“我知晓了,若有需要之处,夫人只管来寻我。”

    “多谢赵大人。”

    “顺口的事儿,当不得谢。我看皇上喝得也不少,方才也离席了,想必今夜到此也就尽了。”

    琴濯一听,由不得四下看去,好像生怕薛岑从哪里冒出来,又一想这里是朝臣的帐篷,薛岑就是再大胆也不会冒冒失失就闯过来才是。

    别过赵文汐后,琴濯又回到帐子里,见孟之微这会儿正睡着,便想去后厨弄些解酒茶来,免得她一会儿起来又嚷嚷不舒服。

    这会儿宫女太监都在大帐那边伺候,这里除了把守的侍卫一时没有使唤的人,琴濯便掩好门,自己寻往后厨。

    因为这周边的帐篷都长得差不多,琴濯走的时候没来得及留意,从后厨出来乍一看就迷了眼,犹豫了一下后从一边走过去,原想找个侍卫问一问,可方才还五步一哨的侍卫也不知去了哪里,倒是半天找不着一个。

    琴濯三转两转,好不容易找着一个看起来好像眼熟的帐篷,正要试探着推门进去,里边忽然一双手将她一把拽了进去,她的惊叫随着合上的门跟帘子,一起被里边的晦暗所吞没。

    茶碗摔碎在地上,清脆的一声响后便没了别的动静,琴濯努力瞪大眼睛在晦暗中找寻方向,听到近在咫尺浓郁而粗重的呼吸,心如擂鼓。

    “薛……”琴濯很快意识到桎梏住自己的人是谁,这里怕是再没有谁比他大胆的,情绪一激动,待要开口痛骂,就被一片温热地唇舌所堵截。

    甘冽的酒味随着深入的舌尖充斥着她的口鼻,一种从未有过的张皇从她心底直窜,让她忍不住浑身发颤。

    理智告诉她,她应该现在就有所反抗,所以毫不犹豫抬起了巴掌。

    薛岑好似早就知道自己这么无礼定然会遭到她的怒斥,所以先一步将她的手臂反困在背后,掐着她的腰微微下压,令她轻易动弹不得,将她步步紧逼至帐篷一壁,愈发肆意而张狂。

    四肢被紧紧禁锢,琴濯只能奋力拧了几下脸,薛岑腾出一手便捏住她的下巴,舌尖压制着她,愈发深入而缠绵。

    只是见过猪跑的琴濯哪里受过这些,胳膊和腿,还有眼耳口鼻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均被眼前之人所侵占,就连牙关都被事先攻破而闭合不得,生生被逼出了两眶眼泪。

    觉察她嘴角浸入微微的咸湿,薛岑方才停下,分开彼此之际尚听到暧昧的声响,令他止不住心猿意马,也更令琴濯感到羞耻万分。

    “别再气我了,喳喳……”薛岑抹了下她颊边的眼泪,一臂撑在她身后的地方,仍没有放她离去。

    天知道他方才一时冲动去到她的帐子里,看到她跟孟之微那般亲密无间地凑在一处有多难受,妒火已经将他的理智都烧没了,趁着酒意上头,他当真是什么都顾不得了。

    眼下理智回笼,薛岑也没有为自己的冲动而后悔。他深知不破不立,在任何情形和关系中,都是如此。

    左右他动了心思,已经是个觊觎臣妻的下流皇帝了,把事情做绝了似乎也没什么好的。

    琴濯脚底发凉,心中冒火,面对薛岑如同亲密爱人一般的呢喃,也只是瑟瑟发抖,连动也不敢动,僵着身体只顾流泪。

    “喳喳,跟孟之微和离吧,别再逼我。”薛岑再度提起之前的事情来,温和的语气中没有半点商量的意思。

    琴濯终是哆嗦着抬起手来,没有犹豫一巴掌甩过去,“混蛋!”

    第74章红烧鹿筋

    冷雨过后的天气空前晴朗,在长文山上更是可见万里无云,远处的山脉绵延一片,仿佛跟天黏连在一起,有种分不清边际的空旷遥远。

    可琴濯的心情却并未像这天气跟好景一样舒坦,昨晚她堵了一夜,翻来覆去把自己气得连觉都没睡,今早起来就顶着两个乌黑的眼圈。

    孟之微还以为是自己喝醉了,闹腾得她也没好觉,所以心中十分内疚。只是她越赔不是,琴濯的脸色跟心情就越差,到最后她也糊涂了,想起那句“女人心,海底针”,终是不解其中的奥妙。

    好不容易天晴,身手好的人早就跃跃欲试了,朝食之后便争相去了猎场。

    赵文汐策马过来邀请二人,“天气晴好,你们夫妻二人不算出去放放风?”

    孟之微虽然不太精通骑射,不过既来了领略一下此地的风光倒也不错,便回头询问琴濯的意见。

    琴濯想到那人的肆无忌惮,万不敢一个人呆着了,便是本来没有心情,也只得装作好奇,收拾一番骑马跟孟之微出去。

    如今薛岑还顾着君臣之间的面子,所以在孟之微跟前还未表现出什么,琴濯便一路紧跟着她,半步不肯错开。

    只是上了猎场之后,孟之微就跟撒了欢儿的豹子,连媳妇儿也不顾了,追着一只兔子就跑得没影儿了。

    “这个呆子!”琴濯又急又无奈,只能着马朝着孟之微的方向追赶,只是她对此地的路完全不熟悉,不敢骑得太快了,只能沿着边儿慢慢赶上前。

    隔着老远琴濯就看到前面几队侍卫守着,心知薛岑在那里,赶忙扯紧缰绳,只是迟了一步马匹已经跑到了侍卫坚守的地方,她正欲调转马头,当先的一排侍卫就自发走上前,迫使马匹沿着他们护卫出来的空地拐了进去,一转两转,琴濯就转到了薛岑面前。

    光天化日之下薛岑这么使诡计,琴濯更是看不上,干脆翻身下马,算自己两条腿跑回去。

    那些侍卫却把地方守得跟铁笼子似的,均背对着中间的空地,一眼不多看,一句也不多。琴濯由两人中间扒拉都没扒拉开,赌气不肯看薛岑。

    薛岑利用身份之便如此明目张胆,琴濯也不惧当着别人的面儿给他难堪,一味不肯言语没有笑脸。

    “昨日是我酒后唐突,我这厢给你赔个不是,便不生我气了吧?”薛岑歪着头去看她的脸,对她的躲避也并无不悦,只当她是发着脾气。

    论装傻充愣的本事,琴濯觉得自己实在敌不过他,听他这般熟稔自然的语气,亦是有气不知道怎么撒,纠结到最后只是沉默,又徒手扒拉了一下跟前把守的侍卫,破不开出路便气急败坏地在那侍卫身上的铠甲上挠了两把。

    侍卫觉察身上不痛不痒的动作,僵硬地抖了下嘴角,没有薛岑的吩咐连头也不敢回。

    薛岑笑了一声,抓过她纤细白净的五指,“这么挠疼的还是你自己,何苦呢。”

    琴濯把手抽出来,藏在背后却怎么也抹不去熨帖其上的炙热,浑身都不自在极了,怒急吼道:“你别太过分!”

    “昨日是过分了些,往后没有你的允许,我再不过分了,如何?”

    昨日的记忆对于琴濯来是想忘都忘不掉,偏偏薛岑一再提起。除了一开始的赧然,琴濯如今只觉得烦躁异常,反手将他倾过来的身体推开,一通粉拳砸上去。

    “你是不是有病有大病!你非要逼死我么!你这么不要脸你哥哥知道么?你这么肆无忌惮,你倒是干脆当着孟之微的面儿把我抢进宫算了!随你怎么折腾死了了事!”

    薛岑任她发泄,听着她那几句话,也只是含笑静静地看着她。

    琴濯冷静下来之后忽然一哆嗦,怕自己的话真给了他契机。这人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薛岑将她的反应瞧在眼中,知道她这脑瓜也是敏感又聪明,捋了下她耳边散乱的细发,语气柔和:“你也知道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可别让我等太久,不然我也不好跟孟卿交代。好了,今日咱们不这些事,我带你去猎。”

    薛岑不由分便将琴濯拉到自己的坐骑前,率先上了马背后,不待琴濯如何抗拒,便拦腰将她抱了上来,将她纤细的身体揽于怀中,俯首在她耳边轻嘘了一声:“此处是我御用之地,不会有闲杂人等过来,若不想被别人看见,就不要跟个炸毛猫似的,当心从马背上掉下去。”

    干脆掉下去摔死算了!琴濯心中赌气,旋即就往一边猛力倾身,不管不顾就要把自己摔下去。

    薛岑岂会让她真摔了,手臂箍筋她的腰身,一扯缰绳,胯/下黑马的前蹄一扬,就朝前奔跑起来。

    琴濯吓了个瞪眼,下意识抓在了薛岑搭在两侧的手臂,在骏马奔驰中也没了落马的勇气。

    马匹颠簸之下,琴濯没有地方着力,总是不自觉地往薛岑的怀里后仰。她奋力支棱着身体,到最后只觉得腰酸背痛,连腿都要抽筋了。

    她又生怕给人撞见,连被风吹乱的头发也没顾上理会,只管扒拉到前头好似借以挡住自己的脸。

    薛岑把马骑到一处两侧都是枫木的出口,本是想让琴濯欣赏一下对面的云海,却见她跟个鹌鹑一样缩着,用马鞭的把手处点了一下她的后背。

    琴濯腰背一弹,立马直了起来,反手去抓他的鞭子。

    “这么好的景色不瞧瞧,多可惜。”薛岑任由她把马鞭抢了去,扯着缰绳虚环着她的腰,比起昨夜的逾越,如今看起来倒是谦谦有礼。

    可再有礼,他马背上这个还是别人家的媳妇儿,这在哪里都不过去。

    琴濯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山的云海,一啾恃洸根一根捻着马脖上的鬃毛,捻一根暗骂一声,把自己毕生所学到的贬义词都用上了。

    没当皇帝之前,薛岑也会偶尔回京配兄长来长文山狩猎,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哪里有好看的花,哪里有清澈的溪,他都很清楚。

    朝臣都在猎场上狩猎,后面还有侍卫守着,便没有多余的人到这里来。薛岑慢悠悠地策着马,带着琴濯把这山间的景色看了个遍。

    都美景最易抚平人心,琴濯虽然虎着脸不愿意,可心里多少还是平静了一些,前提是薛岑不要话。因为他一话,自己就没办法将他忽略。

    安静的时候,琴濯就将他当做一个稻草人,只是这个稻草人好像着了火一样,让她后背都觉得烫得慌。

    一路上,琴濯都不住往前窜,最后还是薛岑将她一把扯回来,语气含笑:“你再往前些就坐到马脖子上去了。”

    琴濯犟着脾气,跟头牛犊子似的,闷头往前。薛岑怕惊了马,只能自己下去,牵着缰绳继续往前走。

    琴濯的目光垂落在他的脸上,觉察他要抬眼,连忙别到旁边,心里实在弄不清他的脾气。

    回孟之微这里,她原是想逮只兔子给琴濯解闷,回来时四下不见她身影,才开始心急。

    赵文汐安抚道:“此处是皇家猎场,守卫森严,安全无虞。夫人大约是等不及自己先回去了,不必着急。”

    “唉……追兔子追上头,我又忘了她正生气呢,这下又惹得她更不高兴了。”

    “是不是因为你昨日醉酒,夫人心下不悦?”

    “可能吧……”孟之微其实也不明白,可她能想到的只有这件事,“我看她像是没睡好的样子,想是照应我的缘故。”

    “这确是你的不是,待会儿便带这兔子去跟夫人赔罪吧,我看夫人一向大度,昨日也是因为你跟皇上的千秋之喜才多喝了几杯,想必她也不会太多计较。”

    孟之微自然知道琴濯不会真跟自己生气,平常有什么没对的,也只是转头就忘,只是心里仍止不住有些着急,没有继续跟着赵文汐往前,调转马头匆匆回去了。

    只是回到帐子那边,孟之微也没见到琴濯,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才看见她牵着马回来,低垂着脸显然不是太高兴。

    “喳喳!”孟之微拎着兔子跑上前,忙不迭地解释道歉。

    琴濯看她手里拎的兔子都快被甩晕了,忍俊不禁道:“我何时过生你气了,你这人老是自己做了亏心事赖我头上。撒欢儿跑出去就捉了这只兔子回来?你也太气了!”

    见她面色转晴,孟之微这悬着的心才放下来,道:“我以为你自己回来了,就没有再往远跑。”

    “这里侍卫守得里三层外三层我又不会丢了,你巴巴地自己跑回来,反在这里干等。”

    孟之微随后想起来问道:“我回来的时候没找到你,你去哪儿了?”

    琴濯心中咯噔了一下,贝齿轻磕了下唇瓣,轻摸了几下灰兔的脊背,垂眸道:“我看附近景色不错,就自己骑马逛了逛,后来找不着一开始的地方,便沿着其他的路出来了。”

    孟之微不疑有他,兴冲冲地给她讲起猎场上谁猎了只鸡谁又了几只鸟,琴濯尽量将注意放到她所的事情上,好让自己不去再想方才的情景,如此心中的怒意跟歉疚方才能好一些。

    一直到晚间,琴濯没再与薛岑见过面。

    晚间,大帐那边又在庆贺今日狩猎的收获之喜,琴濯完全没有心情,便托病呆在帐中,顺便让孟之微留下陪她。

    孟之微便跟薛岑了声,在后厨提了些今日的特色菜,回到帐中跟琴濯一起用。

    “今日吏部的陈大人拔得了头筹,猎了头鹿回来,所以人人有份!红烧鹿筋,葱爆鹿肉,还有鹿肉炖栗子。”

    琴濯不由惊叹:“都是鹿肉……这也太补了。”

    “你不是鹿肉补阳气?对我们两个倒正好!”

    琴濯看几道鹿肉做的菜分量倒也不多,整合起来也顶一道荤菜,便没有再多言,率先夹了一筷子鹿筋尝尝。

    刚做出来的鹿筋最具鲜美,经过御厨的处理,愈发透出美味来。琴濯细嚼了几口,便眯着眼睛直叹:“不愧是宫里的御厨,这红烧鹿筋做得太好了!”

    她平常用鹿筋做菜,买的也都不是现成的,必须提前用热水泡上,做菜的时候方才显劲道,但总归少了些鲜味。

    这鹿是今日现杀的,各个部位都是现取现做,因而其中鲜美软嫩,是平常不可多得的。

    孟之微看她喜欢,便把那碟鹿筋都留给了她,算是为自己今日丢下她跑出去赔罪了。

    吃饱喝足以后,琴濯的心情再度拔高了一些,在帐子里转悠了几圈消了消食,直至安寝也没再出去过一步。

    夜里的长文山并未沉寂下来,山间的虫鸣鸟叫和帐篷之间的火光均是彻夜不息。

    主帐的灯火更是长明如同白昼,将四周的晦暗都驱散一边。

    黄鹤风把一个彩瓷茶盏放在薛岑手边,只询问了一声,见他尚且忙着落笔,便安静地守在一边没有言语。

    直至薛岑把笔放下,端起茶盏却闻到一股甜腥味,揭开盖子看到里头雪白的瓷壁被殷红染就,皱了下眉又放了回去,“换杯苦丁茶来。”

    “这是御厨特意为皇上准备的,滋补养血,皇上不妨用一些。”

    “还嫌我不够上火的,弄这些东西。”薛岑把茶盏放回去,内心止不住有些烦闷。

    黄鹤风见他不喜,只好把那盏鹿血又端了下去,换上他惯喝的苦丁茶。

    苦味自舌尖蔓延,薛岑方才觉得这两日躁动的火气略微平静了一些,只是漫漫长夜,他犹觉得是如此难熬,自己引以为傲的好耐心,怕是真的不剩多少了。

    作者有话要:

    皇上日记——

    三月二十九,晴。

    谋娶计划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