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妈妈低着头，咬着牙，额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喻昭没有继续下去，只是耐心地等着冯妈妈的回答。
带有一丝压迫感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这让冯妈妈身子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她咬着牙，生生把所有的害怕和颤栗压了回去。
“奴……”
“孤知晓了。”
就在冯妈妈开口的一瞬间，喻昭出声。
她淡淡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仿佛并不在意冯妈妈的隐瞒：“起来吧。”
冯妈妈虽然不知为何太子殿下突然改了主意，但是这一句话倒是让她松了一大口气。
只是下一秒，喻昭的下一句话瞬间让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处。
“孤今晚会留宿太子妃寝殿。”
冯妈妈瞬间睁大了眼睛，她想什么，却被喻昭冷淡的目光阻止。
“她是孤的太子妃。”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堵住了冯妈妈所有的话。
原本新婚之夜她拦着不让太子进婚房本就是大逆不道之事，虽不知为何太子没有降罪，但是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再继续阻拦下去。
更何况，姐似乎还很喜欢太子殿下……
冯妈妈咬了咬牙，壮着胆子开口：“殿下，奴有一事相求。”
“。”
“……太子妃她年纪尚，还未通男女之事，殿下可否、可否晚些时候再行房事？”
冯妈妈想，能拖一时就拖一时吧。
喻昭没有立即回答。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而这种寂静让冯妈妈更为提心吊胆。
“姜儿今年多大了？”
喻昭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前些日子才及笄……”
冯妈妈一惊，下意识回答。
“及笄了？”
喻昭微微扬眉，低声嘟囔了一句：“我还以为她不过是金钗之年。还是得养养……”
“孤知晓了。”
她挥了挥手，算是应下了冯妈妈的这句请求。
这让冯妈妈的心安了不少。
“老奴多谢殿下。”
喻昭轻「嗯」了 一声，却没有立即让冯妈妈离开，而是问了她不少关于顾姜儿喜好的事情。
在冯妈妈漏了嘴，谈到顾家对顾姜儿并不好的时候，她清楚地注意到眼前的太子殿下身上的戾气更重了一些。
她下意识闭嘴，噤若寒蝉。
“顾丞相人老了啊。”
喻昭语含深意地了一句。
冯妈妈低着头，不敢应半句话。
这顾家再如何，毕竟是姐的娘家。虽顾家对姐不好，但是有顾家在，之后要是真发生了什么事，姐还是会有一些希望的。
方才是她失言了。
喻昭也没继续问下去，不过知道了这些之后还是难免心情有些郁结。
她之后又询问了一些关于顾姜儿的事情，便挥手让冯妈妈退下了。
空荡的回廊只留下了喻昭一人。
她微微偏头看着假山奇石罗列，绿柳含烟似锦，眸中的暗沉越来越浓。
“殿下。”
奚霄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喻昭的身后，脸色有些苍白。
“知错了？”
喻昭头也未回，声色淡然。
奚霄脸色又苍白了一瞬。
他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倔强：“奚霄不知。”
“这顾三姐明明就是陛下用来羞辱您的，她……”
“孤心悦她。”
喻昭转过头，目光冷淡中却又带着一丝奚霄从未见过的温情。
因着这一句话，奚霄直接愣住，不知该作何反应。
“就这一点，孤的太子妃是顾姜儿，也只能是顾姜儿。”
“奚霄，如今你可知自己的错？”
“奚霄……对太子妃不敬！”
奚霄低下头，双膝跪地，抱拳请罪：“请殿下责罚。”
“这是其一。”
喻昭推着轮椅到了奚霄的面前，“奚霄，你可有查过太子妃的身世？”
“太子妃……不就是丞相府上的三姐吗？”
“顾明是四弟的人，他的女儿，哪怕是不受宠的女儿，又怎会送到太子府上？丞相府的女儿成为了太子妃，对外人而言，就是丞相府站到了太子这一边。先不顾明，素来疼爱四皇子的静帝可会同意？”
喻昭勾了勾唇，眼底的笑意冰冷一片。
“去查查吧，孤要知道真相。”
“喏！”
奚霄脸上的神情严肃了许多。
他点头应下，很快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东宫。
喻昭抬头看了一眼骤然变阴的天。
“要变天了啊……”
“昭昭，我回来啦！”
下一秒，一道欢快的声音断了喻昭的沉思。
她偏头看着坐在自己肩膀上的人，眼底多了几分温情：“事情办完了？”
“嗯……”煤球重重地点了点头，眉眼中的喜色遮也遮挡不住：“白明已经去收拾那些坏家伙啦！”
“辛苦你啦。”
喻昭点了点煤球的脑袋，“那么现在，我在这个世界的任务是什么？”
“嗷！你等等呀！”
煤球立马掏出了自己的系统书，大概地看了一下。
“唔……这个世界的罪孽是嫉妒。不过昭昭，这个世界居然有两个碎片诶！”
“两个？”
喻昭大脑有些当机：“两个人？”
“不是啊……”煤球摇了摇头，“系统上显示的是只有顾姜儿一个人的。”
“既然不是两个人的话，那就是……”
喻昭眨了眨眼睛，心里突然起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该不会是双重人格吧？
而这个念头，在晚上的时候就得到了验证。
喻昭下午的时候被皇帝叫过去了一通废话，等到回来的时候才知道顾姜儿醒来后没看到她，正在一个人委委屈屈地生气。
听都不允许冯妈妈进屋了。
听着禀告的喻昭叹了口气。
“叫人准备晚膳吧。”
她吩咐了一声，然后就朝着顾姜儿的寝殿过去。
果然，还未到漪澜殿，就看到殿外站着的一群宫人，看样子都是被赶出来的。
“殿下金安。”
“起来罢。”
喻昭挥了挥手，便让人开了漪澜殿的门。
“孤一人进去。”
她微微偏头，阻止了其他人的进去。
顾姜儿坐在之前两人午膳时的位置上，背对着喻昭。直到听到了声响后才转过头，一双眸子安静地看着喻昭。
喻昭之前听到宫人禀告的时候，心中就有了个猜测。
来的时候看到外面冯妈妈似有若无地阻止着其他人进去，心中的猜测也得到了进一步的证实——
她的太子妃睡了一觉，换了一个人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