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妄整个身子开始不可抑制地颤抖，那些哀鸣声哽在喉咙。
难受和绝望一点点碾压过心脏，细细密密的痛只要稍稍呼吸一下，就会觉得难以控制。
池妄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喜欢上一个人。
他也没有想过，只要那个人的一句话，就会让他堕入到更深的深渊，无法自救，也无法被救。
可是池妄却又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罪有应得。
“昭昭、昭昭……”
他用力地抱住喻昭，声音发着颤，一遍又一遍地叫着。似乎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能让他从那股绝望的窒息中稍稍得到一些缓和。
喻昭叹了口气，一遍又一遍地应着，不厌其烦。
好不容易安抚下这人，看着少年哭红的眼眶，喻昭一时间也不知道心里是个怎样复杂的情绪了。
“只有一次。”
池妄哑着声音，突然开口。
就在喻昭还在疑惑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池妄已经继续了下去：“只有第一次见面，我……”他抿了抿唇，似乎是有些难以开口，“是我设计的。”
他知道自己的优势，也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获得最大的利益。
那个时候的池妄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而季对他的针对其实很早就开始了。
一开始只是的殴，但是到了后来，季甚至想要弄死他身边最亲近的人。
对于池妄来，那个从领养他的老人家大概是这个黑暗世界上最后的一点温暖了。
但是他也知道，季背靠着季家。他去找季，无疑蚍蜉撼大树。
“季明达很早就知道季不是他的儿子。”
池妄很冷静地了出来，“但是对他而言，季能够给季家带来利益，这就足够了。所以我只能找上你。”
“你怎么知道季明达在袒护季呢？”
喻昭眯了眯眼，一针见血：“你亲自去找了季明达？”
那日知道季不是季家的孩子后，季明达和他的夫人无数次过来找过喻昭。从他们的表现来看，喻昭是能确定这两个人并不知情。
“季的。”
池妄声音很沙哑，“他还带来了录音。”
“录音可以伪造，季也可以撒谎。”
喻昭叹了口气，微微别过头。
她的这句话一出来，无疑让池妄愣住。他垂眸，好半晌才开口：“无所谓了。”
于他而言，季家的一切其实都无所谓了。
池妄其实心里知道，季也好，季家也罢，不过就是一个幌子。
他其实就是想往上爬，从骨子里就烂透了的人，其实就是那么世俗。
“你之后给了我很多，甚至还帮奶奶转院……”
池妄哑着声音，眼眶隐约又泛红，“我其实很感谢你。”
但是那种感情只是感谢，并没有喜欢。池妄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一个认识了一段时间、却没有一点心动的人，在之后的一次见面下，他会怦然心动。
池妄永远都记得那天午后，那人清冷的抬眸。
他甚至都不知道原来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 眉眼一丝一毫都合着他心意一般长着。
明明理应是一个人，但是池妄偏又觉得不同。这种感觉匪夷所思，但对池妄来却又是理所应当。
喻昭安静地听着池妄的讲述，心也跟着一点一滴软了下来。
少年的脸在灯光的照耀下苍白到透明。
他一点一点地把心中腐烂的那部分撕开，只剩下一颗鲜血淋漓、但又最为忠诚的心捧出来，心翼翼地送给他爱到了骨子里的人。
哪怕那个人不要，他也只会一个人默默地捡起来，然后缩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任由着绝望和难过蔓延窒息。
“池妄。”
房间里的寂静持续得时间越长，池妄脸上的苍白就更多了一分。
喻昭看着这样的池妄，不难过心疼是假的。她伸出手，握住了少年冰冷的手，语气温柔但又带着一丝别扭：
“这是我最后一次允许你的欺瞒和算计。”
其实她的声音很轻，但是落在池妄的耳中却无疑是平地惊雷。
少年猛地抬起头，张了张嘴，目光呆滞，一副完全傻掉了的模样。
他下意识抓紧了喻昭的手，生怕这只是一个美梦，等到他醒了，眼前的这一切也都不复存在了。
“你……”
“不过就算你只是刚开始算计了我，我还是很不舒服。”
喻昭微抬起下巴，语气有些傲娇：“毕竟之后一直都是我在追着你，你什么反应都没有。这让我很不满！”
池妄眨了眨眼睛，纤长的眼睫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此时的模样看上去倒是意外的呆萌。
有些迟钝的大脑这个时候醒了过来，运转得快速。
他几乎是下意识一句话就脱口而出：“那之后我来追你。”
面色苍白的精致少年微微抿唇，低声温软：“如果你累了，那这次我来追你好不好？你如果还生气，那就让我追你的时间更长一些。就是，别不要我……”
到后面，池妄低着头，语气也愈发可怜了起来。
喻昭瞧着他模样，觉得像极了害怕被抛弃的奶猫。
她忍住笑，佯怒道：“你还有一件事还没有和我清楚。”
“还有？”
池妄怔怔地眨了眨眼睛，眼神茫然。
“就是剧组发生事故的那一次！”喻昭伸出手捏着池妄的脸，语气咬牙切齿：“池妄你出息了啊，还以身涉险？”
喻昭原本是想狠狠捏一下这臭孩的，只是没想到这人如今瘦到快只剩下一层皮了，最后满心的怒火也变成了心疼。
池妄抿了抿唇，扯出一抹极的笑容。他伸出手握住喻昭的手。
“季这人狂妄又自大，对身边的助理不是就是骂，想要收服人心其实很简单。”
他其实算好了一切，但是唯独没算到喻昭会过来救他。
池妄轻轻地解释道，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喻昭：“我错了。”
认错态度极其诚恳，反倒让喻昭一时间也不知道什么，只能假装生气地捏着他的脸，却又不敢太过于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