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太傅他后悔了 > 第二十七章 他跟孟沅澄从来都没有一个……
    见裴钰不话, 宋玉竹又继续道:“你一直也在调查吧,其实不用我你也知道,我叔叔还有你爹你娘,都是被那个人害死的, 可是你不愿意相信, 是吗?但这就是真相, 以前你可以服自己她什么都不知道, 这一切都是意外,你还可以放下这些, 跟她在一起,但是……知道了这些,你真的还要继续装聋作哑?即便她是无辜的, 可那个人是她的亲生父亲!你真的能放下吗?你有没有想过无辜枉死的他们?”

    “好,即便你能做到,那她呢?你觉得她知道了这些,你们之间的那道坎能过去吗?”

    宋玉竹忽然抓住了裴钰:“我现在带你去见一个人。你不是不想相信吗?那就听听他怎么,看你听了之后是不是依旧能无动于衷,坚持要跟她在一起。”

    宋玉竹带着裴钰出了府,来到了一处十分偏僻的屋子, 宋玉竹敲了敲门,等了不久,门便被开了。

    两人进了屋里, 宋玉竹对着裴钰道:“这就是当年派出去三名内卫之一的妻子, 你要是不信的, 你自己问清楚,看我有没有半句不实。”

    这妇人听到宋玉竹的话,眼神有些闪躲, 只敢偷偷瞄了裴钰一眼,不敢抬眼直视裴钰,对着裴钰行了个礼。

    见裴钰只是盯着眼前的妇人,并不话,宋玉竹将她推到了裴钰面前,有些激动地道:“好,你不问,那让她告诉你,她是什么身份,她那死了的相公又做了什么事,究竟是谁派她相公出去的,又下了什么样的命令,让她一五一十地告诉你。”

    这妇人看着裴钰,有些胆怯,宋玉竹大声对着她道:“你啊!”

    裴钰看向宋玉竹,不懂她今日为何如此急躁,她极少会像这般性急冲动的。

    这妇人瞻前顾后,犹豫许久,终于开口了:“七年前,他回来之后立刻让我收拾东西带着孩子离开京城,当时我觉得奇怪,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着急,他看上去特别害怕,我想问两句,可他只是急着帮我收拾行李,根本没给我问话的机会,他送我跟孩子到了城门口,却不跟着我们一起离开。”

    “我当时不明白,问他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走,他没原因,一直催促着我们快走,让我们先走,他有机会的话一定会去找我们的。”

    “我带着孩子在乡下家里等了半个月也没等到他,就只等到了一封信,信我还留着”着,她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递给裴钰,“这位大人,你自己看吧。”

    裴钰迟迟没有伸手去接。

    宋玉竹道:“怎么,你不敢看了?”

    裴钰沉默许久,终于是接过了那封信。

    或许那人早知自己这一趟任务,即便成功回宫复命也是必死无疑,所以杀完人后立刻将自己的妻儿送离了京城,随后便自尽了,只留下这封遗言。

    信中虽未清楚指明究竟是谁指派他们去灭口,可看他的令牌,能差遣内卫的人,除了当今皇上,又还能有谁。

    信上所,裴家当时全府上下包括丫鬟下人在内的十八口人,包括府上的鹦鹉与厨房中的家禽,一个活口不留。

    而裴钰的叔叔,宋玉竹娘亲带着她所嫁的夫君,因那日正好在裴家,也不幸遭此一劫,没能活下来。

    这封信上来看,这人身为内卫,向来只听皇帝命令行事,活着时执行这样的任务肯定不在少数,杀人灭口一事早已习惯,可当年完成裴家这一任务后,却没再回宫复命,而是选择了直接了断自己。

    按他所,因为当年一事牵扯极广,早在他接下这任务起,他就已知自己是必死无疑,若是回宫,也是一死,所以事成之后他便直接去见了妻儿最后一面,再没回去。

    信上还,让妻儿走得越远越好,隐姓埋名,等到事情过去了,一年,两年,越久越好,直到确保没人再找上来,才是安全的。

    而且,让他们若是十日内没等到他就不必再等,他肯定已遭不测,他留给他们的银两足够他们安稳过完下半辈子。

    见裴钰死死抓着手中的信纸,几乎要把那张纸给捏碎,宋玉竹道:“看清楚了吧,害死叔叔还有你爹娘的人就是那个人,即便不是他亲手做的,可人是他派出去的,裴家上下十几条人命,甚至连我们平日爱逗的那只鹦鹉,一个活口都没留。这样,你还能当作没事发生吗?你忘了你我当日回到府里看着满院的尸首时,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你都忘了吗?这种血海深仇,你怎么能忘记?就因为一个女人,你就要放下仇恨,你能做到看着他们无辜枉死,你还要跟凶手的女儿在一起吗?”

    “若不是你那日离开不在府上,你也早已没命了!”

    裴钰当然记得,那日是他第一次遇上孟沅澄,也是他父母双双惨死的日子,所以,他跟孟沅澄从来都没有一个好的开始,以这样的方式认识,又怎么能毫无芥蒂地继续下去。

    每每想起那一日,父母惨死的场景就会出现在他脑海中。

    对孟沅澄来,那一日可能是轻松幸运的,可对他来,却是永远难以忘记的惨痛。

    裴钰时常在想,若是那一日他能及时回去,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

    若是他没有救下落水的孟沅澄,要是没有与孟沅澄耽误那一段时辰,也许,他至少也能来得及回去见他们最后一面。

    他一直想忘记那日的悲痛,强迫着自己不去想当年的事,可是,此时裴钰再去回忆那一日的细节,却又想起了许多被他忽略的东西。

    孟沅澄那时就是活泼外向的性子,跟如今一样,他不过顺手救起她来,她便软磨硬泡地非要缠着他。

    她那时还是个没长大的姑娘,什么心思逗藏不住,想法逗摆在了脸上,他哪里不懂她在想些什么,在她看来,那时的他不光是她的救命恩人,还是个长得不错的哥哥,所以她便见色起意,非要赖着他,他提出要走,她便撒娇自己衣服还是湿的,不想穿着湿衣服,要找个地方把衣服烘干,还自己不敢一个人回去,要让他送她回去。

    孟沅澄当年虽然年纪还,可也是在宫中长大,耳濡目染,该的不该的,她也清楚,她虽赖着他不让他走,可起自己的身份时,也只是简单带过,只自己是京城人士,本来身边是有丫鬟跟着的,可两人不慎走散,她意外落水,幸好裴钰经过,才救了她。

    其实裴钰早在这以前便见过孟沅澄。

    半年前边关了胜仗,皇上大喜,在宫中设宴庆祝,他爹虽只是吏部的一个官,按理以他爹当时的官职,这样的宴会是没有资格参与的,可那时皇上龙颜大悦,破了例,因此裴钰他爹也得以进宫,还带上了裴钰,就是在那时,裴钰第一次见到孟沅澄。

    半年前,孟沅澄跟现下相比,没什么变化,不过那时出现在大殿内的她,更加让人瞩目。

    皇上宠她是出了名的,那一场宴会下来,裴钰对孟沅澄的唯一印象便是骄纵无礼,但却格外会笼络人心,皇上被她哄得开怀大笑,脸上的笑意一直就未消失过。

    裴钰当时虽然年少,可也有了些如今这般的沉稳性子,看着孟沅澄那般骄横,十足是被宠得过了头的模样,他是十分看不过眼,只觉得这样的姑娘若是日后嫁了谁,谁就有得受了。

    没想到,不到半年,他便与孟沅澄以这样的方式再遇了。

    孟沅澄自然是对他毫无印象,可裴钰对她却是记得清楚。

    听到孟沅澄隐瞒自己身份的辞时,裴钰也未戳穿她,只觉得有些意思,她虽看着任性妄为,但在某些事上,还是聪明的,就像如今,还知道要瞒着自己的身份。

    可裴钰转念一想,她这所作所为又是十分矛盾。

    有防人之心,却又要跟他这样一个陌生人共处一地,虽他救了她,可她穿着扮都不是普通人家的模样,若他见财起意,她不成了落入虎口的羔羊了。

    再看孟沅澄,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点,抓着他的袖子只是一个劲地催促他快走。

    裴钰无奈,找了处干净些的地方,生了火,让孟沅澄把衣物烘干。

    他那时想着别的事,等回过神来时,一偏头,就对上了孟沅澄乌溜溜的大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一眨不眨。

    即便是被他发现,她却也不慌张,依旧睁着大眼睛,望着他。

    裴钰虽是有同龄人没有的稳重,可到底也还是个少年人,被孟沅澄这般直勾勾地看着,还是有了些不自在,侧过身子,躲开了孟沅澄的视线:“你看什么?”

    孟沅澄倒是直接:“看你啊!”

    裴钰拿着手中的树枝拨动了下燃着的火堆,道:“我有什么好看的?”

    孟沅澄理直气壮:“就是好看才看嘛。”

    裴钰:“……”

    他还从未见过孟沅澄这样的姑娘,他也没想到自己竟被一个几岁的姑娘搞得这般拘谨,甚至都不知该答什么好了。

    两人坐在火堆旁,时不时着话,大多时候都是孟沅澄问,裴钰跟着答几句。

    “哥哥,你家住哪里?我下次来找你可以吗?”

    “哥哥,你怎么不话啊,可以还是不可以啊?”

    ……

    裴钰很少接触这般年纪的姑娘,除了宋玉竹,这还是第一个。

    可宋玉竹是个乖巧还有些内敛的姑娘,孟沅澄跟她,简直是天壤之别。

    但对上孟沅澄那期待的眼神,裴钰也是招架不住。

    他才明白,像她这样的性子,怎么能不受宠呢。

    他刚要回答,却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听便是来者不善。

    拉起孟沅澄,他找了个山洞便躲了进去。

    从洞中的缝隙看出去,来的一行人共三人,穿着统一的深色劲装,腰间佩刀,一直在四处量。

    裴钰捂住了孟沅澄的嘴,生怕她发出一点声音,这几人在四周转了一圈,没什么发现,这才离去。

    如今再想这些,裴钰这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那时候,他以为那些人是冲着孟沅澄来的,可现在看来,那几人就是刚从他家离开的,或许那时候,他爹娘已遭不测。

    他以为那时自己藏得很好,这时想来,根本不是这样。

    他跟孟沅澄生的火堆就还在旁边,孟沅澄的外衣也还在旁边放着,这群人怎么可能没发现。

    他记起了,当时孟沅澄不心踩到了地上的枯枝,发出了声响,有一人是往他们这里看了的,他甚至还对上了那人的眼睛,可那人却并未朝着他们过来。

    想着孟沅澄,裴钰突然明白了。

    若不是孟沅澄在他身边的话,可能他早已没命了。

    那群人哪里是没发现他们,是认出了孟沅澄,所以他才幸免遇难的。

    裴钰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她那当皇帝的爹害得他家破人亡,但那日,假如孟沅澄不在的话,他又哪能活到今日,从另一面来,她又是救了他的人。

    见裴钰一直沉思着并未有什么动作,宋玉竹以为他是还不愿意相信:“事到如今,你就还不愿意承认吗?你就有那么喜欢她?”

    “我知道。”

    宋玉竹紧盯着裴钰,良久后才又道:“好,我相信你,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吧。”

    裴家上下十几条人命,裴钰自是做不到无动于衷的。

    那三个内卫早已死了,可元凶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若不能为裴家枉死的十几条人命讨个公道,他无论如何是过不去的。

    想来想去,若不是他死,便是要那个人死。

    可日后,一旦孟沅澄知道了真相,那他们两个是再无可能在一起。

    这日回去,裴钰彻夜未睡,整整想了一夜。

    孟沅澄回去后,也是辗转反侧。

    摸着颈间的项链,裴钰浑身湿淋淋地站在桥上的模样一直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她怎么不知道是裴钰帮她找回的项链,只要一细想他在冷水中泡了多久,孟沅澄没有触动那是假的。

    但是想到两人如今的关系,她又如何能有什么反应。

    她更是不懂,他如今这般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孟沅澄想起了第一次遇到裴钰的场景。

    准确来,其实那并不是他们第一次的见面。

    在七年前,他们就已经见过。

    那时候,她偷偷溜出宫去,那段日子正是七夕前后,她早已听民间的灯会是极热闹的,所以求了好久,才让沈子微同意带她出宫了。

    他们出宫时,时辰还早,所以沈子微便带着她在市集四处逛逛,那日人很多,她也因此跟沈子微走散了。

    她虽胆子不算,但第一次出宫,对宫外的一切都很陌生,心里还是怕的,到后来,她也不知自己走到了哪条河边,四周都是山林,十分寂静,连个人影都没有,她面上看着镇静,其实早已胆战心惊的。

    加上那几日又听了不少吓唬人的传闻,那时独自处在偏僻的林中,她吓得冷汗直流,腿都软了。

    这时突然听见身后有了动静,她警觉转身,一个不慎,脚下一滑,便落进了河里。

    水流很急,孟沅澄只记得自己一掉进河里,立刻便被灌了一肚子的水,呼吸不上来,想要呼救,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孟沅澄记得自己当时甚至都已经认定自己是必死无疑了,只是怨念自己还有好些事情没做,还有好多好吃的没吃过,年纪轻轻便这么意外溺水而亡,她还听溺水死的人,若是尸首被发现得晚了,肯定十分肿胀,难看得很。

    她想着想着,逐渐变失去了意识。

    等到再睁开眼睛时,她第一个见到的便是裴钰。

    她记得自己当时直接就伸手摸了上去,裴钰似乎是没料到她的反应,就任由她摸上了他的脸。

    孟沅澄上手,触感十分光滑,又是一张白嫩清纯的脸,她下意识地便捏了一把,听到裴钰轻呼一声,这才反应过来,她还活着。

    她立刻便坐了起来,一把抱住了裴钰。

    “太好了,我没死!”

    裴钰一把推开了她,脸有些微红,孟沅澄不知的是,虽她那时是男装扮,可裴钰一眼就能认出她是个姑娘。

    裴钰还从未见过这般奔放的妹妹,一时间还有些害羞,推开孟沅澄之后,立刻连着退了好几步。

    “哥哥,是你救了我吗?”依依向物华 定定住天涯

    裴钰看着孟沅澄那张稚嫩的脸,听声音也是脆生生的,分明就是还没长开的孩。

    “嗯。”

    孟沅澄才被从河里捞了起来,喝了一肚子的水,虽然吐出了不少,可脸色还是有些苍白,鬓边落下了一两缕发丝,都湿哒哒地黏在了脸侧。

    听到裴钰的回答,她还是一下从地上起来了,然后拉住了裴钰,眼睛透亮的,望着裴钰:“那刚才我听到后面有动静,是你吗?”

    裴钰抽出了自己的手,往边上挪开了些:“嗯。”

    “我把你当成坏人,心里害怕才掉进河里的,不过还好哥哥你救了我。”

    裴钰实在不习惯这么直白坦诚又热情的女孩,只得道:“你没事了吧,那我先走了。”

    哪知孟沅澄又拉住了裴钰,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哥哥,你不送我回去吗?我一个人不敢走这里。”

    “我还有事。”

    “那你带着我,我跟家里人出来的,现在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他们一定很着急,你办完事再顺带送我回去吧,可以吗?”

    见裴钰不答,她又继续问道:“可以吗?”

    孟沅澄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哪里来的勇气,明明是个陌生人,她就那么大的胆子非要赖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