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市,一个既不晴朗也不温暖的早上,哥谭大学的学生们迎来了他们的心理学期末考试。
伊文斯把卷子发下去的时候,教室里响起了一片鬼哭狼嚎,紧接着,门外,皮鞋鞋跟踩在大理石地板的声音响起,一瞬间,教室就变得鸦雀无声。
席勒一边收拾上的雨伞,一边走进教室,看到所有人都在埋头苦写,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后他把雨伞杵在地上,放在伞把上,站在教室的正中央:“这次考试的时间是时40分钟,理论上来讲,你们可以提前交卷,但我在这里监考很无聊,你交上来的卷子,我一定会提前批阅。”
“至少,你得确保你写的内容,够我阅读到你走出这个教室的门。”
“另外,虽然我没有让你们分开坐,但最好不要交头接耳,卷面请字迹工整,不允许使用花体,最重要的是,请一定写清楚你的名字,我指的是法律名,不要再让我像开学那一个星期一样,反复强调不要写昵称了。”
“好了,开始答卷吧。”
接着整个教室完全的安静下来,只剩下笔尖在卷面上划动的沙沙声。
哥谭大学从来没有任何一间教室,拥有过如此浓郁的学习氛围,布鲁斯在下笔的间隙抬头看了看,坐在他右前方的,是东区鬣狗的侄子,这家伙十岁出头就抽烟酗酒、打架斗殴,是个纯粹的坏子。
但此时他正坐在座位上,0分钟过去了,他竟然还在埋头苦写,或者他那堆满酒精和烟草的大脑,竟然还能支持他写下去。
坐在布鲁斯左边的是哥谭大学很有名的涂鸦子,他擅长喷绘,经常把各处墙面搞得一团糟,甚至在谢顿执行校园禁酒令时,还把恶搞他的大头涂鸦喷到了校长室走廊的墙壁上。
他可就要差一点了,这会第一道论述题就写不出来了,正在卷面上画各种图案。
布鲁斯凭借良好的视力瞥了一眼,发现他画的正是席勒,不过不同于那些恶搞的涂鸦,他画笔下的席勒,背对着一颗黑色的太阳,双张开,一些粒子一样的花纹正围绕着他,整个画面看起来诡异但又帅气,只是不知道席勒愿不愿意看在他的精心创作之下,给他多加两分了。
半时过去之后,竟然还有超过三分之二的人在写字,这简直堪称是哥谭大学的奇迹了。
以往期末考试的时候,首先,就会有几个刺头直接缺席,座位肯定是坐不满的,开考两分钟,有人写完名字,站起来就走。
开考0分钟之后,就会有不少人把简单易写的选择题蒙完,扔下笔提前交卷,直接离开。
以往,20分钟之后,整个教室就剩不下几个人了,就算留下来的,也不是去写那些论述题的,只是他们之后没有安排,趁着教室的清静睡觉而已。
但现在,布鲁斯抬头看了一眼表,已经40分钟过去了,竟然还有一半的人在写字。
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提前交卷,就算他们当中大部分人已经绞尽脑汁,在黔驴技穷的边缘徘徊,但大部分都还是咬着笔,坐在座位上,指望他们那容量不大的大脑能够再挤出几个字来给他们写在卷子上,试图让这位教授在看到他们介于文盲和半文盲之间的答案的时候,能够不那么生气。
事实上,就算是心理学的入门教材,其中涉及的各个专有名词、人名、理论、定义,也都很难。
别提是这帮不学无术惯了的哥谭大学学生,就算是那些美国名校的学生,在进行专题讲座之前,也必须得预习,否则就容易陷入大脑一片空白的窘境。
背诵,对于这些大脑已经很久不转了的学生来,本身就是一件难事,更别提是在一两个星期之内突击背诵了。
等到一个时过去,绝大多数人已经停笔了,布鲁斯在草稿纸上记下那些依旧还在埋头苦写的人的名单,这将是他未来组建的心理学社团的骨干力量。
他想了想,还是把那个涂鸦子的名字,给写了上去,毕竟社团总是要有宣传的美工的。
足足等了时40分钟之后,等到坐在前面的教授嘴里吐出的“收卷”重重的砸在地板上时,教室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气声,显然他们都快憋疯了。
等到卷子收完,还是没有人敢离开,直到席勒把卷子都钉好,查好份数,检查完名字,然后抱着一摞试卷离开教室之后,教室就像一颗突然爆炸的炸弹,“轰”的一声炸开了。
“糟了!我填空题有一大半都不会,这下完蛋了!”
“该死的,我昨天晚上加紧的背了心理学的定义!可却没考??早知道我就不应该在前面耽误那么多时间的!”
“我把第二道论述题的答案写到第四道上面去了,天呐,这可怎么办?我论述题肯定一分都拿不到了!”
“你们谁写研究生申请了?伊文斯,你写了吗?昨天我爸爸跟我,如果我这个脑子能读研究生,那不如指望我们家狗会爬树!可我家狗是柯基”
“我还欠了两篇论文没有交,我必须得在放假之前都补全,不然这个假期我肯定提心吊胆的,别想好好玩儿了”
几个人凑在布鲁斯的桌子前,他们就是布鲁斯第一批邀请的社团成员,带着荧光黄色护额的涂鸦子雷尼:“教授会喜欢我的画的,我能看出来,他是个有艺术修养的人。”
“但他可能会更喜欢看到你的正确答案。”布鲁斯。
“得了,我一窍不通,背诵会污染我的大脑。”雷尼摸了摸鼻子,他是个典型的日耳曼种,有绿色的眼睛和一点雀斑,穿着雷鬼风格的衣服。
“而且谁那不是正确答案?谁答题就一定要写字?画画也一样,我会及格的!”
“好吧,我出钱请你帮我画一幅海报,要大一点,冲击力强一点,用来给这个社团宣传,价钱随便你开,但我希望一定要够震撼人心。”布鲁斯。
雷尼打了个响指:“阔佬,你找对人了!整个哥谭都不会有人比我更懂得震撼人心了!”
几个人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什么?你是你要”
“你真是个天才”
“加我一个,我也要来!”
“这是个大惊喜没错,我看准行”
“不定看在这个的面子上,他会给我们及格呢”
几天后,席勒正在边批卷子边积攒怒气条,虽然他对哥谭大学这帮不学无术的学生的水平已经早有预料,可他还是没想到,他们能考成这个鬼样子。
由于不想被这些学术垃圾持续的污染大脑,席勒打算今天加加班,一口气把所有卷子都批完,然后狠狠的给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一个不及格。
突然,他听见办公楼的窗外传来一声尖锐的鸣叫,有点像是消防警笛,但比那更短促和尖锐。
席勒站起来,往窗外望了望,发现有些灯光在晃动,现在才刚刚天黑,还远远不到路灯亮起来的时候,大部分老师和学生也都还没离开学校。
他听见楼底下一阵人声嘈杂,似乎有人在喊他的姓氏,席勒放下笔离开办公桌前,走到窗边。
对面楼的整个侧面的楼体都被巨大的幕布包裹住,之前席勒听人,那是在进行墙面改造,他不常从那条路走,因此也就没太在意。
但结果他刚走到窗边,对面墙体的幕布瞬间掉落了下来,那上面似乎有一个巨大的涂鸦,有层楼那么高,底下一排射灯突然亮起,把整个楼体的侧面照的如同白天一样亮。
那的确是一个巨大的涂鸦,底部是席勒的背影,而上面则是一个充满无数奇怪花纹的黑色太阳,太阳的周围是由金色图案组成的几圈火焰,席勒的身影就站在黑色太阳的前面。
席勒的身影几乎被融入黑色太阳的背景里,或者这颗巨大无比的太阳,像是他的影子。
席勒站在窗前,他先是被大功率的射灯晃了一下眼睛,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
席勒:“”
共生体:“哇哦。”
整个涂鸦的侧面写着:“加入心理学社团,直面人心,直面这黑色太阳。——蓝鬼雷尼”
席勒一低头,看到一群人站在楼底兴奋的冲他挥,那是大部分哥谭大学心理学专业的学生,其中也包括布鲁斯韦恩。
席勒又抬头,看了看那颗由无数诡异花纹组成的黑色太阳,它充满了一种离奇的恐怖美学,让人看到就挪不开眼睛,仿佛灵魂都要被它吸进去。
恐怖、诡异、离奇、荒诞,但又充满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美感。
席勒回想起来,“哥谭”原本的意思是“愚人村”,这里的确充满各种荒谬的愚人,生不知何处、死不知何往。
但同样,这里又充满了各种天才,他们拥有无与伦比的天赋,带着让人着迷的生命力。
席勒的确有些着迷了,这种大胆又古怪的荒唐行动,充满世界上任何地方都没有的特殊生命力,像从无底深渊中攀缘上来的恐怖藤蔓,也像比肩无数大师的顶尖艺术品。
席勒比这些学生们会的更多,但他刚刚明白,他还没有学会一件事——
他也的确,还没有学会哥谭。
生活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是疯狂的,但同时又是清醒的。
这座黑暗之城,并不需要谁来矫正,他们在深渊中如此疯狂的活着,活出一种扭曲又诡异的生命力。
这种生命力从黑暗中生长出来,这里的人以疯狂为刃,如此准确的直指任何人的内心。
席勒直直的盯着那颗黑色太阳,他想,或许,这里的人都是无可比拟的天才,唯一的愚人,是他自己,是每个在漫画外妄图充当救世主的人。
这里的人凭借不会半点心理学理论知识的大脑,如同读心术一样的看透了他们的教授。
黑色的太阳也是太阳,这是对席勒再精准不过的侧写。
席勒化身的,的确不会是烈日骄阳,而是一颗不会亮,也没有热度的太阳,一颗黑色的太阳。
过了几分钟,席勒用指在满是雾气的玻璃上,写了一行字——“你们及格了。”
一瞬间,楼下爆发出剧烈的欢呼声,在黑色太阳之下,就好像这颗永远不会亮的恒星照耀下的子民,为新生的庆典而狂欢着。第六十八章黑太阳与蝙蝠灯(中)在寒假期间,哥谭大学的教师公寓和博士生公寓都还是开放的,大部分实验室也在继续工作,席勒在整个哥谭市只有哥谭大学教师公寓这一个住所,并没有其他的房子,因此当宣布放假的那天,他也无处可去,继续宅在学校的办公室里写论文。
哥谭大学心理学系考试的成绩不算太理想,这让他的考评积分不会很高,所以他得争取多发几篇文章,来把自己履历上这一段经历的评分给拉高。
哥谭大学的大部分学生都游好闲,十分散漫,而且大部分人家都住在本地,哥谭是不算太大,大部分的学生都处于一种随叫随到的状态里。
布鲁斯趁着刚放假的时间把心理学的社团给组织起来了,他对此似乎有不的热情,不过也难怪,因为他需要伪装,所以他的考试成绩只能勉强算是中游,但他又很迫切的想从席勒这里学到一些本事,所以钞能力去组织社团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天,布鲁斯正拿着社团筹备的资料,打算去送给席勒,他站在席勒办公室的门口,还没等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讲电话的声音。
“考虑过额叶切除术吗?不人道?难道让他满医院疯跑就很人道了?那位阿黛拉夫人怎么样了?还是不肯穿拘束衣?这样吧,我给你介绍几个玛丽大街的黑帮女打,让她们去那当护士,几下就搞定了”
“那位诺夫曼也拒绝接受治疗?也不吃药?我之前看过他的病历,他和当地的黑帮有仇,待会我去给他们的老大打个电话,让这位头目问候他一下,他肯定就乐意配合你了”
“别管那几个醉鬼了,他们有没有病,酒精会告诉他们的有人上门推销酒水?伏特加送药?我记得你底下的那个道格拉斯以前是给哥谭最大的酒商打工的,让他往他前老板的宅邸写一封信,就教父告诉他,少往精神病院卖酒,还嫌那帮人不够疯吗?”
“麋鹿大街尾巷的那个患者,他是家里财产继承权惹的纠纷,你不必掺和这个烂摊子,让他们自己解决就好,我们这里收疯子,但不收满肚子坏水的穷鬼”
“明天我就带我的学生过去,你再坚持一天,什么?不,你的担心有点多余,我带的其中一个学生,是哥谭教父的儿子,另一个”
这时候,门突然自己打开了,席勒回头一看,正看见站在门口的布鲁斯,他:“另一个是世界首富。”
此时,听完电话内容的布鲁斯,特别想自己还是不去了。
这位席勒教授听起来实在太像个疯狂怪医了。
放下电话,看到布鲁斯愣在那,席勒:“进来吧,我给你提供了一个不错的实习会,看在你把社团经营的还不错的份上。”
布鲁斯抿了抿嘴,然后张口,犹豫了一下,:“您的治疗风格和我想象的颇有差距。”
“你想象的是什么样?像给你们上课一样,对着病人长篇大论,告诉他们那些写在课本上的心理学知识?”
“难道不是吗?起码也不应该是”
起码也不应该是打电话给黑帮,让黑帮去威胁吧?布鲁斯想,这是心理治疗吗?这是物理治疗吧!
席勒摇了摇头,他:“犯罪心理学是应用心理学的一种,应用心理学的重点在于应用,而不在于心理学。”
“如果是在大都会,我可能会尝试和他们好好讲话,但这里是哥谭,阿卡姆疯人院中的精神病人有一大半是黑帮斗争失败被强行送进来的。”
“那另一半呢?”
“把自己脑子喝坏的酒鬼、吸毒吸到神志不清的瘾君子,以及主动过来躲仇杀的人。”
“就没有一个精神病人吗?”
席勒叉着腰,用敲了敲桌子:“在一个大号的精神病院里,为什么还要再建一个号的精神病院来专门关精神病人?”
布鲁斯想回答,但他仔细想了想,席勒的好像非常有道理,哥谭这个鬼地方根本就不需要一个精神病院,这里人人都是精神病,就没有几个正常人。
“而且我能做什么?把精神病治好?让他们积极乐观向上,变成一个善良的正常人?那出院之后就可以直接送进火葬场了,反正也活不过三天”
布鲁斯问:“乔纳森如何了?”
“明天你自己去见他吧。”席勒。
布鲁斯坐到他的对面,然后:“我最近仔细思考了那个建议,我觉得我的确需要一个坚固的基地,它应该是一个综合设施,集监狱、仓库、监控室和实验室为一体。”
“而且我打算建立一个全面的监控系统,用来覆盖整个哥谭市,并且之前雷尼给了我启发,我觉得我也可以给自己设计一个特殊的图案,让人们知道我是谁,知道他们应该求助于谁。”
“你想好了吗?“
“蝙蝠,当然是蝙蝠。”
“我知道是蝙蝠,我问的是,你真的想好,非要和这座城市死磕到底了吗?”
席勒用笔尖敲了敲桌面:“现在你还有后退的余地,蝙蝠侠也只不过是个古怪的义警,可一旦你开始全面的掌控这座城市,给了所有人呼唤你去打击罪犯的会,那你就再也没有退路了。”
“当人们知道,有一位神秘又强大的英雄,可供他们呼来唤去,总有一天,他们会把这当成他们生活的一部分,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你也会因此参与到一些难以想象的麻烦事当中去,到时候,就算你想丢开,也不可能了。”
布鲁斯:“我想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但现在令我怀疑的是,我是否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席勒直起身来开始,收拾桌子上的文件,他一边收拾一边:“你当然有,并且你也不止于能做到这一切。”
“为什么您好像一直对我很有信心?”
“因为你是蝙蝠侠。”
完,席勒就站起身离开了。
第二天,席勒和布鲁斯从哥谭大学出发,开车前往阿卡姆精神病医院。
本来伊文斯也要先来学校里和他们会合的,但法尔科内那边的产业有些问题需要他儿子去处理,他不得不晚两天才能开始实习,于是就只剩下了席勒和布鲁斯。
带着蝙蝠侠去阿卡姆疯人院实习,听起来实在是有些古怪,但其实这个时期的阿卡姆精神病院还不是后期人才辈出的疯子乐园,就像席勒之前的,现在阿卡姆当中大部分都不是真正的精神病人。
也因此,原本的主治医生布兰德已经快被弄疯了,他是席勒的老同学,只比席勒早来了两个月,用他的话,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就职经历,是他人生当中最大的一道坎。
席勒边开车边回想着布兰德昨天告诉他现在精神病院里的现状,车还没有从大学开出去多远,就被堵在了路上。
一条不到200米的直行道,足足开了快半时,席勒原以为纽约已经够堵了,他没想到上下半高峰期的哥谭还能更胜一筹。
哥谭的基本交通规则就是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这里大多数人的开车风格都是车很值钱但命不值钱,这里红绿灯的唯一作用就是给堵车的人们看个乐子,交通指示牌的作用也只是在人们路怒症犯了的时候被踢上一脚。
以往由于席勒工作和生活都在哥谭大学内,出门也基本就靠走路,他没有在高峰期在哥谭的街道上开过车。
等车子开过直行道进入转盘的时候,一波车过去,席勒不动,又一波车过去,席勒还是不动,等转盘上的车都转了一圈,席勒还是没有动。”呃教授,您打算我是,您打算什么时候过去?”
“我在登指示灯,你看不出来吗?”
“可是”布鲁斯一时有些无语,他:“您对哥谭的交通规则不太熟悉吗?”
“当然不,我昨天才刚看完大都会驾驶员册。”
“但那是大都会的,哥谭没有这种东西。”
“那你有没有想过“席勒一脚油门踩下去,狠狠一拧方向盘,“就是因为没有它才会堵成这个鬼样子!!!!!”
布鲁斯摸了摸耳朵,把身体往旁边挪了挪。
最后他们还是放弃了开车,登上了附近最高的一幢大楼,然后坐韦恩家的直升过去了。
到了精神病院,布兰德出来接他们,他是个有些胖胖的医生,看起来脾气很好,总是笑呵呵的,但现在显得有些憔悴,他见到席勒之后,热情地和他拥抱了一下,然后又和布鲁斯握了握,他:“你们来的可真早,我以为要下午呢。”
“我们早上就走了。”
“正因如此,我才觉得你们可能得被堵到下午,没想到这么快。”他一边走一边和席勒,“你给的那些建议真是帮大忙了,我感觉我来这就不是治病的,而是当法官来断案的。”
“病人们情况如何?”
“病人?哦,病人”布兰德。
“吃完药能灌两瓶威士忌再抽一整包烟的病人,他们好的不得了,前天晚上还在地下室的库房里开了盘,赌我什么时候离职。”
席勒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在意,哥谭就是这样。”
布兰德露出一个苦笑,:“但凡我有一点别的办法,也不会来这里。”
“我不是也一样吗?”
布兰德摇摇头:“咱们两个可不一样,我是躲仇家,虽然你也是,但其实,如果你不”
到这,他看了一眼布鲁斯,然后闭嘴了。布鲁斯的好奇心立刻就升了起来,看起来,这位布兰德医生似乎对席勒教授的过去有所了解。
“好了,让我们开始工作吧。”席勒。
布兰德推开他办公室的门:“得委屈你用我的办公室了,这座医院的设施比较老旧,也就这里还不错。”
“现在主要的问题是,新任的警察局局长上台以后,经他审判的不少犯人都需要精神病鉴定证明,也有很多直接打算在这里预定床位的。”
“来的人太多,成分又太过复杂,这里的医生和护士都忙不过来。”
布兰德露出一个难看的表情,他:“你知道的,那帮人身上都带着一大堆的麻烦事,这一周里,医院的窗户被打碎了次,起码进来了十几个不同势力的杀,死了四个人,其中还有一个是倒霉的保安,更别提那些拼命往里运送大麻和高度酒的人了”
“看来情况不容乐观,但没关系,我有一整个寒假都可以耗在这里,总会有改观的。”席勒。
布鲁斯不由得感觉后背有点发凉。第六十九章黑太阳与蝙蝠灯(下)“喂?帮我转教父阁下,谢谢。”
“午安,教父。我想跟您谈一笔生意”
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办公室里,席勒放下电话,他扯了扯电话线,吹了一下听筒上的灰,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拿起那个老式电话,转圈拨号,然后:“喂?布兰德?你到夏威夷了?不,不必担心,好好度你的假,我搞得定。”
过了会,布鲁斯走进来,把一摞文件放在席勒面前,席勒:“下班了,要来一杯吗?”
“谢谢,我不喝。”
“你好像有点憔悴。”
“毕竟我快五十个时没睡了。”
“当然,你新弄出来的那个巨型蝙蝠射灯最近总亮,整个哥谭都知道有一位蝙蝠侠了。”
“但”布鲁斯叹了口气,他犹豫了一下:“来一杯吧,谢谢。”
“什么事能让蝙蝠侠借酒消愁?”
布鲁斯:“我觉得我不该这么做,蝙蝠根本就不会点灯,也不应该点灯。”
还没等席勒问,布鲁斯就:“我在整个哥谭设置了6个蝙蝠灯塔,之前几天,它们一共亮了25次,其中9次是恶作剧。”
“于是,我为它们设计了保险,之后,我接到了2次求助,全部都是黑帮火并,要求我为他们撑腰。”
“我不允许黑帮使用它们,他们就拼命搞破坏,当然,我设计了安保程序,效果还不错,有穷人和乞丐去按它们,然后第二天,他们就被黑帮杀了。”
布鲁斯捂住脸,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喝了口酒,他艰难的把酒液咽下去,:“没救的人,也不允许任何人得救,如果这就是哥谭,我要,好吧,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我就知道没有蝙蝠会点灯的。”布鲁斯最后。
“我建议你休息几天,遇到难题,就牺牲休息时间解决,然后遇到新的难题,继续如此,这是个恶性循环,你得停下,这毫无益处。”
布鲁斯有些疲惫的:“好吧,我回去睡觉,明天就来上班,复印病历、接电话、查房,随便什么都好。”
第二天,布鲁斯的确如他所的一样准时上班,席勒已经坐在办公室里了,喝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布鲁斯也给自己泡了一杯美式,拿着一份论文开始看。
过了会,一位女护士敲了敲们进来,:“医生,二楼5号房的安德烈一直在吵,他一直在要求护士提高吗啡镇痛剂的剂量,否则就要投诉我们。”
席勒头都没抬,平淡的:“给他,市面三倍价格,再吵就五倍。”
布鲁斯差点被咖啡呛到。
“三楼的伯德想让我们给他开头痛药,昨晚闹了一晚上。”
“告诉他,卖药丸的昨天从护栏上摔下去了,头着地,现在没有货。”
“6号病房里那个”席勒翻了翻档案:“霍尔还是高尔的,是不是有点门路?让他派人进来,我们七他三。”
护士离开后,还没等布鲁斯话,电话又响了,席勒一边看着档案一边拿起电话。
“喂?威士忌断供了?对,最后一瓶在我这,那天谁自己里有酒吧来着?我看看四楼号,让他从酒吧牵一条线过来,告诉他别拿兑水货来糊弄,不然我给他开个永久治疗建议的诊断单”
席勒挂断电话,然后又拿起听筒拨号,对着电话那头:
“告诉他们,杀一律不让进,要进来必须有大门通行证,十万美金一张,住院部大门五万,三楼以上再加三万磨损费,买全套礼包再送一张保安巡逻图”
“喂?昨天器材科脑波器坏了,五楼2号是谁的人?东区老班德?捐一台器,让他把人带走,过会过来拿康复建议。”
挂完电话,布鲁斯:“教授”
还没等他完,电话又响了,席勒接起来:“喂?没谈拢?告诉他,南边的双胞胎兄弟开价50万美金,而且不是买断,如果他不同意,那这里的酒水生意他别想拿到一分钱。”
“喂?不,现在阿卡姆疯人院的安保工作是法尔科内家族负责,他想硬闯,那就让他来,教父向他问好。”
席勒刚挂电话,布鲁斯看准时,:“这是不是有哪里不”
“喂?明天几个人?不,不行,那只秃鹫榨不出什么油水,比他爸爸差远了,让他去监狱,我这里可不收破烂他把他爸爸的产业弄到了?好吧,二楼号病房留给他什么?诊断书?那是另外的价钱”
“把剩下那三个都拖到下个月,让法官找个理由,拉肚子什么的,五楼没位置了还有个警察?黑警?被发现了?我们这收精神病,不收智力障碍,想进来就去找他老东家”
“还有谁?不,他不行已经抓了?那就让警察把证物放回去,找那个姓布洛克的,他会明白的”
席勒忙完,一抬头,布鲁斯正注视着他,那目光很复杂,有点“怎能如此”的震惊,又有点“果然如此”的鄙视。
“别看我,医院现在运转良好,不是吗?”
“但是”
布鲁斯张了张嘴,他想质问席勒,但一时竟不知从何问起。
“我跟法尔科内做了笔生意,他操纵黑套去惹火一些有油水的黑帮,然后让底下的警察局长抓人审判,我给他们开精神病诊断证明,让他们入院,至于之后,那就要看是他们东家还是仇家出钱多了。”
布鲁斯盯着席勒,席勒摊了摊:“怎么?觉得不可思议?还是你真的觉得我是个和哈维一样的好人?是什么让你有这种错觉?”
布鲁斯无语。
接下来几天,布鲁斯眼睁睁的看着席勒打不过就加入不,还不是加入,而是及其有创意的凭空创造了一条新的哥谭式产业链。
他的好教授以一种头也不回、一骑绝尘的姿态光速的融入了哥谭,并且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但是布鲁斯还不出什么,这套完美的哥谭产业链,受伤的只有黑帮。
从结果论来,黑帮被坑钱,阿卡姆精神病院迅速的建立起秩序,医护人员也安全了,医院里的各个黑帮成员更是乖的不得了,布鲁斯去查房时发现,这帮黑帮老大还见鬼的会对他谢谢!
他们以为布鲁斯是医生,能给他们开止痛药,有几个黑帮老大看到他和席勒关系近,还天天给他递雪茄套近乎,想让席勒松松,能让他们把线也牵进来。
一次,布鲁斯去跟着席勒去看病例,休息时,他听见隔壁黑帮老大正在聊天。
“柯尔特是个坏子,十足的混蛋,他自己弄来苦艾酒,还让人把另一家全砸了,就为了垄断这里的酒水生意,他和那对双胞胎起了冲突”
“要我,他做的很利索,毕竟是几百万美金的大生意。”
“真有那么多?”
“楼下那个红头,靠着在这里卖烟,一个礼拜挣了两万块!这里谁不抽烟?谁不抽雪茄?他能从码头拿到好货,还有人特意进来,就为了弄到这条走私线”
“2号房也发了大财,谁不知他走了好运,和教父阁下搭上了线,下个季度,他又要多一家餐厅了。”
“待会护士过来,都把烟熄了,心惹火了那些姑娘,那可都是红桃妈妈底下的黑寡妇”
这短短几天里,在这个医院里见识到的事,让布鲁斯有种及其复杂且纠结的感觉。
布鲁斯想,换他来,他会怎么做?他想了半天,然后承认,他确实没有想出更有效率也更光明正大的办法。
某天晚上,席勒正在病房里,对着一个没有双脚的女人:“还不错,药物已经在起效了,很快亢奋状态就会消失”
那个女人躺在床上,很平静,或者有些麻木,就像听不到席勒话一样,但席勒还是自顾自的:“最近病例有些多,不过没关系,心理诊疗已经快结束了”
他的声音很适合出现在这样的夜里,总是带着一种平静的力量。
席勒一回头,发现蝙蝠侠站在他的背后,蝙蝠侠声音低沉的:“她怎么转院到这来了?”
“你治好了这个乞丐身体上的问题,帮她做完了截肢术,但她有些先天的精神问题,之前就被送进来了”
席勒看了眼蝙蝠侠,他的嘴角总是向下,比起白天,他总是显得冰冷又锋利,令人难以靠近。
“你好像很惊讶,怎么?你该不会觉得我只会和黑帮同流合污吧?是什么让你有这种错觉?”
蝙蝠侠一直沉默着,席勒也没理会他,转过去,把那个女人的床头调下去,然后把被单拉上去。
席勒没有看蝙蝠侠,只是自顾自的问:“你感觉到失望了?”
“为这座不领情的城市,为那些不值得救、也不让你救任何人的人?”
“你觉得蝙蝠灯这个决定是对的吗?”蝙蝠侠低沉的嗓音回荡在病房里。
席勒停顿了一下,:
“不必失望。黑色的太阳,也是太阳,蝙蝠的确不会点灯,但黑夜中,蝙蝠亮起的灯,也是灯。”
冷光照在医院洁白的床单上,席勒俯身,把床角床单扯平。
窗外,哥谭的夜依旧灯火微弱,席勒直起身,转头向窗外看去,蝙蝠侠看到,席勒逆着光,月光让他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
蝙蝠侠抬头,他看到,大半边墙壁和天花板上,是他的影子,是一只有着尖尖耳朵的,漆黑蝙蝠。
蝙蝠不会点灯,他甚至没有一盏能照亮自己的灯,这个世界上从没有一盏灯为他亮,多年里没有一点茕茕萤火。
但现在,这只蝙蝠还是决定去学着点灯,为这里黑暗的夜,为这座无药可救的城市。
蝙蝠侠也看向窗外,看向一片漆黑中那星星点点的、几乎不可见的灯光,他想,如果这座充满荒诞的城市,终有一天不会再有太阳升起,那起码,在末日的前夜,这灯火微弱的寒夜中,还有他点的灯。
一盏亮也没用、没用也亮的灯。
一只蝙蝠点的灯。第七十章天才在左、疯子在右(上)布鲁斯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这次实习之旅,会出现这么多他意料之外的情况。
最让他感觉到纠结的,当然是他的心理学教授席勒。
这位教授就好像不是才来哥谭几个月,而是这里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不,或许绝大多数本地人,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席勒以一种布鲁斯都措不及的速度,迅速的弄清了这座城市所有的规则,并且在此基础上,不但融会贯通,还成了其中的佼佼者。
布鲁斯曾听戈登过,哥谭就像一个大泥潭,任谁进来,都会缓缓的陷入这难以自拔的泥沼。
可席勒,这位自称普通人的教授,他就当着布鲁斯的面,一头扎进了这个泥潭里,不但反应迅速、动作敏捷,一跃就跳进了最深处,并且丝毫没有想自拔的意思。
他摇身一变,无缝衔接的变成了比烂人更烂的烂人,下到黑帮火并的人员配置和地理优势、酒吧餐馆的保护费标准、地下赌场的赔率,上到大宗违禁品交易规则、军火运送安保、危险品走私路线,就没有这位教授不会的。
他给出的建议,法尔科内都听的连连点头,并称赞席勒天生就是干这行的,他要是早来哥谭三十年,十二家族必有罗德里格斯一席。
这让布鲁斯对席勒的观感变得十分复杂。
你要这位教授是在做好事,可他用的段已经不能称得上是不光彩,干脆就是同流合污。
可你要他是在作恶,但他的确在凭借自己的能力不断撬动哥谭原有的局势,并且通过一些分外离谱的方法,让局势朝着他想要的方向改变。
并且在布鲁斯看来,这种改变似乎还并不是朝着坏的方向,而是十分诡异的建立起了一种摇摇欲坠的、但又更好的新秩序。
尤其是在布鲁斯从戈登那接到了最近两周里哥谭的犯罪率有明显下降的消息的时候,他甚至感觉到了荒唐。
在席勒塑造的这个产业链里,警察的战斗力被大大的加强了,因为他们和哥谭最大的黑帮法尔科内家族是一伙的。
因为警察局长直接受到法尔科内的支持,教父给他们提供了大量的重武器,他们也借着教父的威势震慑其他人。
现在,哪里有黑帮火并,他们甚至能在0分钟之内就赶到现场,迅速的把两方都压制住,然后把他们都抓起来丢进精神病院里。
不同于以往,警察们的工作热情可太高了,现在出外勤的会甚至都要抢,只要能向精神病院投入一位正式成员,他们就可以在他住院所付的所有费用中抽2个点作为自己的报酬。
戈登这几天快忙疯了,就连那些万年划水怪都嗷嗷叫着要冲上前线,为维护正义、打击黑帮而斗争。
最近,这位正义的警探甚至都不知道正义是什么了,明明如此有效的打击黑帮应该是件好事,可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但是,这样的行动既让黑帮的气焰得到了遏制,警察们的生活也变好了,让他们开始爱上了这份该死的工作。
最近,戈登无比震惊的发现,现在,整个警察局竟然会有人加班了!他们是被什么魔鬼给控制住了吗?!
的确,那是一个叫贪欲的魔鬼,里有枪,心中不慌,当你架着一柄弹药充足的重枪要求黑帮停火时,你也会觉得这份工作不过如此,而当在你这么做之后,还能得到一笔不菲的报酬,你就会觉得,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工作了。
最开始,还需要法尔科内派出他的黑套,去挑拨某些黑帮之间的关系,让他们开枪火并。
可后来,火气被挑了起来,“鬣狗”和“船长”联合起来对两条大街之外的“抢断”发起了阻击,东区边缘的“火车头”迅速的加入了战斗,伊丽莎白大街四巨头有三个都想帮帮场子,刚消化完红乌鸦帮尸体的马罗尼正好在一团乱战中打了个过瘾仗,整个东区都乱成了一锅粥。
本来黑帮之间的火并就死了不少人,打的正酣的时候,警察端着重枪和火箭筒就冲进了战场,黑帮人都傻了,到底我们是黑帮还是你们是黑帮?哪有用火箭筒执法的警察?!
就这样,自己火并死了一波人,又被警察抓走了一波,东区最能打的黑帮们都元气大伤,一个个也不敢往外跳了,都躲回自己的老家舔舐伤口去了。
戈登带领的外勤组一战成名,全哥谭都知道这帮警察的暴力战术,武装皮卡油门踩到底直接入场,防弹盾牌架好之后,重枪一顿乱扫,rpg重点打击,一路推进,最后再用雷洗地。
东区那几个最能跳的黑帮都趴了,剩下的人哪敢什么?
虽然这更多的还是看在法尔科内的面子上,毕竟老教父愿意全力支持警察,那道理和武力他就占全了,寻常黑帮不愿意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去捋这位老教父的虎须,愿意付代价的,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顿乱拳给揍了个五劳七伤,哥谭就这么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这一切,都是因为某个普通教授,在某天早上的灵光一现。
布鲁斯想,这位教授成了一群害群之马里的害群之马,害群之马们把他当成同伴,可敌人的敌人又成了正义的好朋友。
布鲁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种行为。
当然,蝙蝠侠是个天才,在最初的纠结之后,他觉得自己从席勒的这种行为里发现了一种新可能。
原本他总是觉得,打击罪犯就应该快准狠,杀鸡也要用牛刀,最好能把邪恶势力连根铲除,让他们再也不能死灰复燃。
但席勒用的却不是这种方法,每当他打击一个势力的时候,不但不斩草除根,甚至还会在某些时候,再给这个他曾经打击过的势力施点肥,让原本已经被割掉一茬的毒苗再次茁壮成长起来。然后利用他们当楔子,去拆解另一团复杂的藤蔓。
在布鲁斯看到这些行为之后,他又一次向席勒问了那个问题,布鲁斯:“您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吗?还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特殊力量,能够做到这一切?”
席勒坐在办公室的座位上,他把里的圆珠笔转了一下,然后点了点桌面,示意布鲁斯坐下,他:“我告诉你我是一个普通人,这个答案的重点并不在于我是否掌握了某些普通人没有的神奇力量。”
“而在于,我要告诉你,人类最神奇的力量,就是他们那会思考的大脑。”
席勒站起来,走到窗边,主治医师的白大褂穿在他的身上,显得他更加挺拔。比起学校里那个看起来颇为严厉的教授,医生形象的席勒显得更平静,也更温和。
他:“这个问题的答案不在于我是否真的是一个普通人,而在于,就像我曾经告诫你的那样,你那身先进的盔甲和那些昂贵的装备,都不能让你成为真正的蝙蝠侠。”
“因为那些令你困扰的问题,答案并不在这些外物里。”
“而在任何一个普通人都有的、我们的大脑里。”
“其实你只要冷静下来想想就会知道,完全的暴力无法达成你所想要的任何一个条件,不论是复仇,还是拯救这座城市,这注定是一条死路。”
席勒低头双摆弄着那支圆珠笔,然后:“其实,你选的这条路本身就是一条死路,但如果你不想死,就得从无数条死路中,找到一条生路。”
“我只是给你展示了其中一个方法,但不是全部,并不是”
布鲁斯:“这还不够吗?武力、智慧加上坚定,还不够吗?”
席勒:“还有哥谭。”
“我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哥谭?”
“或许是到你死的时候。”
没等布鲁斯话,席勒就:“哥谭是一本永远也读不完的书。”
“我只是一个教授,我要做的,就像我在课堂上做的那样,我已经给你画好了重点,而试卷则要你自己写。”
布鲁斯:“重点是权谋和制衡吗?或者,是智慧的力量?是思考和远见?”
“不,也就像我在课堂上做的那样——全书都是重点。”
布鲁斯无语,他不知道席勒是在讽刺他没有听课,还是又在暗示些什么。
但席勒的答案,让他想明白了一个问题。
如果用暴力制止这座罪恶之城的犯罪注定是异想天开,如果蝙蝠侠拥有的武力和财力尚且不能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把这座泥潭填成平地,那或许,抛开纯粹的暴力,利用他的另一项特长,也就是智慧,来在背后操纵这一切,会更好。
这座充斥着无数暴力的城市,恰恰不能用暴力解决一切问题,强大的武力只是他的敲门砖,而绝不是全部。
当他以强大的财力和装备打开了大门,他遇到了席勒这位老师,而席勒给蝙蝠侠展示的,是一个全新的哥谭。
一个抛开表面上那些暴力、流血和激烈冲突的,充斥着无数迷雾、无数错综复杂关系的哥谭。
当蝙蝠侠沿着庞大树冠内部的脉络,来到土地之下深根处时,当他顺着冰山的沟壑从那一角滑落入冰冷海面之下的时候,他才终于看到了哥谭的真实面貌。
这是一片新世界,蝙蝠侠想。
但这对他来,并不是挫折和打击,而是一针兴奋剂。
他的大脑从未像今天这样运转的如此之快,他也从来没想过自己有这样的能力,去如此快的接受并理清这些复杂的关系,直到跟上席勒的每一步行动。
这种沿着细脉络逐步挖出庞大根系的快感,让蝙蝠侠着迷,他体会到了比用拳头揍罪犯更强烈的兴奋和快乐。
布鲁斯想,或许,这才是正确答案。
或许,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在面对这可能令任何一个普通人都感到无比绝望的复杂难题面前,像个疯子一样兴奋着。
这就是他,这就是蝙蝠。
一只偏执、追求病态的精神快感、比精神病人更加疯狂的——蝙蝠。第七十一章天才在左、疯子在右(中)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改变,被哥谭大大的黑帮看在眼里,他们当中不是没有人眼馋这块肥肉,可所有针对席勒的计划,都被他利用各个黑帮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因势利导破解掉了。
和席勒对比起来,以往让布鲁斯觉得很麻烦的黑帮看起来实在有点不太聪明,他们想到的第一个办法就是暗杀,这事儿他们很熟,哪怕就是再的黑帮,也能找出一两个杀。
但是席勒和法尔科内的交易,给这位教父带来了他意想不到的丰厚利润,教父的年龄已经大了,他迫切的想要给他的后代留下更多的资本,因此,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收获,让他非常看重,如果这个体系能够一直经营下去,那伊文斯从他里接的产业就又会稳固几分。
也因此,整个阿卡姆精神病院被教父守卫的水泄不通,席勒更是他重点保护的对象,为此他不惜高价请来了最顶尖的安保人员。
席勒的不可代替性,在于法尔科内从他身上看到了创造新秩序的可能,如果这位教授真的会给哥谭带来更多新的改变,那法尔科内家族抢占先,一定可以在这些新秩序中占有最重要的一席之地。
地头蛇中,最大的那条蛇要死保席勒,其他的那些蛇基本上也毫无办法,法尔科内统治了哥谭的地下世界这么多年,即使他老了,也是余威犹在,黑帮本来就伤了一些元气,更没法和这位教父硬刚了。
当然,不能杀掉席勒,那也可以想办法把他弄走,然后换上自己的人,不是所有人都有法尔科内那样的远见,他们只想到,如果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是自己的人,这里的利润可大的惊人,就算不谈那些席勒创造出来的规则中可能带来的财富收益,掌握着一个这样的地方,也可以让他们的权力一夜间膨胀数倍。
他们的确不敢正面对上法尔科内,更不敢从虎口夺肉,但搞些动作还是可以的。
哥谭的黑帮也是人才辈出,他们当中当然有些聪明人,他们找到了哥谭大学的校长谢顿。
谢顿也是个老倒霉蛋了,原本他是想招几个新教授来制衡席勒,但没想到新招来的急冻人维克多不但不和他一条心,还迅速和席勒打成一片,没多长时间,两人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谢顿的打算又一次落空了。
他还没安静多长时间,就又被黑帮找上了门。
谢顿是个外地人,他在哥谭没有什么势力,可是哥谭的规则就是,你身后至少要站着一个黑帮,话才能有底气,谢顿没有搞懂这点,所以在他拒绝了那些黑帮的第二天,他就在下班回家的路上挨了一枪。
那些黑帮留着他还有用,因此没有要他的命,再在医院里见到那些黑帮头目的时候,谢顿就明白了哥谭最大的生存法则——如果你有枪,那你最好有比别人多的子弹,如果你没有枪,那就闭嘴听话。
谢顿是可以名正言顺的把席勒叫回学校的,毕竟他是校长,有什么教务工作需要学校内的教职工来处理也很正常,而如果,教授拒绝这些正常的工作安排,那可就是他不占理了。
谢顿随便找了个借口,他觉得席勒不回来也没关系,这样他正好可以借此找他的麻烦,他正愁没有一个合理的借口呢。
但是,席勒在接到他电话的第二天,就从善如流地回来了,态度极其良好,行动非常及时,谢顿在校长办公室见到他时,愣是半点毛病也挑不出来。
谢顿把席勒叫回来的借口,只是一些处理档案之类的杂事,席勒就一边在档案室工作,一边远程遥控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状况。
谢顿之前就很喜欢当云玩家盯着席勒的课堂,这次席勒回来之后,他也同样用监控盯着档案室。
然后,席勒就让他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民风淳朴哥谭市。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谢顿从席勒接电话的对话内容中,听到了全哥谭最大的十二个黑帮家族头目的名字,席勒三天之内至少跟他们问了上百次好,伴随着黑帮头目名字出现的,要么是各类违禁品的名词,要么就是一些有关走私地点的黑话。
其中,最让谢顿胆战心惊的是,他们在对话中反复提到操控警察、法官和陪审团,就像讨论晚上吃什么一样轻松随意。
最重要的是,有一天,他听到席勒轻描淡写的:“如果这位市长不行,那就把他换掉,哥谭如此糟糕的交通情况,他应该负一半的责任,既然他没有能力为此负责,那总还有一条命”
谢顿当场就想收拾行李离开这这个见鬼的城市。
随着时间的推移,谢顿听到席勒的谈话内容变得越来越离谱,这当中开始涉及到一些法尔科内家族发家的秘辛,包括一些他们颇为隐秘的走私路线,以及能带来大量利润的种植园产业。
谢顿越听越心惊,他虽然不是哥谭本地人,但在其他城市的政坛混了这么长时间,他的政治嗅觉也足够敏锐。
此时,谢顿知道,这位教心理学的罗德里格斯教授,恐怕绝对不仅仅只是个教授。
当一件事超出人的认知范围的时候,人类总会用自己的联想能力把它脑补成合理的,大脑会自动在记忆中搜寻各种各样对得上的细节来佐证这种推断,谢顿也是如此。
他想,怪不得席勒敢如此强硬的直接给布鲁斯发退学通知书,他根本就是有恃无恐,这位心理学教授,或许就是哥谭最大的幕后黑,他在暗中操纵着所有十二个黑帮家族,是哥谭现在局势如此混乱的罪魁祸首。
谢顿越想越觉得合理,毕竟席勒那惊人的履历,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普通人能有的,而且他能从如此多的凶案当中完美脱身,或许也在其他地方布下了这样的大。
谢顿觉得自己正在逐渐靠近真相,他会是一个人吗?还是一个组织?他代表谁?正在做什么?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谢顿对这些问题的联想吓到了他自己。
在他的逻辑中,哥谭黑帮如此泛滥,大学教授会和黑帮有联系,也还算正常,就像这所学校里,大部分的老师和教授,多多少少都和黑帮沾亲带故,要么有亲戚和朋友在黑帮工作,要么干脆就是他们自己为黑帮提供一些专业服务,来换取安全和赚点外快。
但是这不是一位教授能够同时联络全哥谭最大的黑帮家族并且参与到教父的秘密事业当中的理由,最令谢顿坚定自己想法的证据,就是席勒在电话中的语气,并非像其他人那样,对黑帮既畏惧又谄媚。
他的语气总是很平静,就好像一切尽在掌控,谢顿听得出来,是他在支配黑帮,而不是黑帮在控制他。
谢顿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麻烦里,席勒有能力影响哥谭最大的黑帮,但他还是选择在哥谭大学继续任教,甚至他似乎把这个职位看得很重要,以谢顿的角度来看,他都有这么大的能耐了,为什么不去哥谭的富人区买一幢别墅?何必还要挤在哥谭大学的教师公寓里?
这只有一种可能,他留在哥谭大学是有利可图,或者这里一定有什么谢顿不知道的地方,在吸引着这位疯子教授。
没错,在谢顿看起来,席勒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黑帮可不是什么温顺的鹌鹑,尤其是哥谭最大的那些黑帮。
这座城市的罪恶几乎已经快要溢出来,而在这罪恶之海中沉浮多年的所有人,几乎都快被浸染成邪恶本身,能在这种环境里站到浪尖,成为这座黑暗城市最顶端的弄潮儿的人,和他们当中的任何人合作,都无异于与虎谋皮。
但席勒,他不仅和他们合作了,还是在同时和他们所有人合作,或者,他甚至试图去操控他们。
刚刚见识过黑帮狠辣的谢顿,当然会觉得席勒这种行为是疯了。
这就好像在成百上千根纠缠在一起的电线中,剪断那根最致命的线,一旦剪错,这群啖肉嗜血习以为常的豺狼就会一拥而上,将如此胆大妄为的人吞噬的一干二净。
谢顿开始后悔了,就让席勒在阿卡姆疯人院呆着不好吗?他好不容易出去了,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把他弄回来?
这就好像,他好不容易把一颗定时炸弹扔了出去,又不知怎么的,亲自把它捡了回来。
事到如今,谢顿在心里疯狂祈祷,席勒玩的这些花活可千万不要出事,如果出事,可千万别波及到哥谭大学,就算波及了哥谭大学,也千万别波及到他。
不过,谢顿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他还是有几分急智的,他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他必须得采取行动。
某天早上,席勒按部就班的前往档案室,打算一边摸鱼工作,一边远程遥控。
结果他刚到,就发现前一天还剩下至少三分之二没有归档的档案,全都被人整理好了,他充满疑惑的检查了一下,发现确实所有的工作都做完了。
这是什么情况?还有海螺姑娘不成?
不过,工作都做完了,那也就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了,席勒怀着颇为疑惑的心情往下走,刚下楼,就碰上了校长谢顿,席勒举了举里的咖啡向他问好,谢顿黑着一张脸,话也没,直接就走了过去。
好吧,席勒想,看来这位校长还是不待见他,不过他也习惯了,毕竟自从他给布鲁斯发了退学通知书之后,这位校长就没有给过他什么好脸色。
但唯一奇怪的就是,这位平常喜欢把自己打扮的精神熠熠的校长,今天看起来有些憔悴,还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