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机车的引擎轰鸣。

    秋风呼啸的江畔,那辆奔驰商务停在了江边的沙砾滩上。

    吱呀一声刹车声,重机车扬起大片的尘土,稳稳的停在了距离奔驰不远的地方。

    头盔摘下,女孩捋了捋有些凌乱的长发,薄唇紧抿的看着四周。终于……在江边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挺拔如松。

    末瓷抱着头盔,略微松了口气。

    一步步向那个男人的背影走去。

    “别过来!”

    末瓷的脚步在距离他五米的距离时被制止了。但是……仅仅停顿了一秒钟,沙沙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不让我过来我就不过来?你算老几?”

    末瓷走到男人的背后,头盔往地上一丢,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背。

    一瞬间,男人的肌肉紧绷成了一块钢板,不住的颤抖着。

    “原来上午的时候,你真的不是紧张啊……”末瓷的额头抵着男人的肩胛骨,轻声低喃道:“跟我回家好不好。”

    “我不想回去,你……你先离开,我不想……不想伤害到你。”

    男人的声音带着极度的克制:“让我自己一个人熬过这段时间就好,我保证……不会出任何事情。求求你……”

    男人的臂膀青筋暴起。

    “如果我一定要陪着你呢?”

    突然,男人猛然弯腰,抓起脚边的石头用尽全身气力将它狠狠的砸进了江水中。

    “走!!”

    身后的女孩一动没动。

    下一秒,末瓷感觉手腕传来刺骨的剧痛,然后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扯的几乎要飞出去。

    然后,她便站到男人的面前,看到那双被狂热吞噬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自己。

    背后,是滔滔江水。

    拍到岸上的水浪浸湿了两人的鞋子,寒意从脚心慢慢向上蔓延。

    “听话,离开这儿。否则……我可能会做出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疯狂的声音在末瓷的耳边缓缓响起,两人的鼻息渐渐纠缠。

    末瓷踮起脚尖,搂住了男人的脖颈,主动亲吻了上去。

    尖尖的虎牙轻轻的碾咬着那双唇角:“比如?吃了我吗?”

    末瓷几乎是被男人拖回到车里的,然后死死的按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一切,陷入了疯狂之中。

    像是一头极度兴奋的野兽,撕咬玩弄着它的猎物。

    末瓷任由啃咬的疼痛从颈窝,肩头,胸前传来。

    然后一个肘击,上一秒还疯狂的凶兽,下一秒便像是睡着了一般,安安稳稳的躺在了末瓷的怀里。

    “真是不听话。”

    末瓷摸了摸已经渗出血迹的肩头,嘴里啧啧了两声,自言自语的嘀咕:“有我在,就绝对不会让你做出任何后悔的事情。”

    警车赶到现场时,所有人看着后车座上那个被用皮带五花大绑的男人,全都惊掉了下巴。

    “辛苦大家了。”末瓷冲赶来的警察叔叔们深深的鞠了一躬:“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吧,我会带他去医院的。”

    “可是……他万一醒了……”

    末瓷甜甜一笑:“醒了也没关系,我系的是猪蹄扣,三百斤的公猪也挣脱不开的。”

    众人:“……”

    他们接到任务时,上司再三强调,对方非常的危险,很可能战斗力爆表,且情绪极难控制,和武疯子没什么区别。

    现在怎么感觉……这个战斗力爆表的男人……有点可怜唧唧……

    私人病房中,注射过镇定剂的男人躺在床上,睡得还算安稳。

    “叔叔,阿姨,现在能告诉我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吗?”

    末瓷坐在予靳年的床前看着赶来的予家父母,两位长辈的眼中带着极度的痛苦和懊悔,显然是一段难以弥补的伤痛往事。

    “都怪我,全都怪我……”

    予妈妈的眼睛早就已经哭肿了。

    “我以为这是这个孩子的荣耀,却没想到会害了他一辈子。”

    末瓷一言不发的听着予妈妈讲述着整件事情,予厉城重重的叹了口气,最后实在听不下去了,出门抽了颗烟。

    等再次返回时,关于予靳年的故事已经结束了。

    “靳年太要强了,也太倔强了。他的痛苦从来都是自己消化,不对我们……所以当我们发现事情不对劲时,已经太迟了。”

    “医生,他的躁狂随时可能会复发。一旦发作除了使用镇定类的药物外几乎没有太好的方法,更要命的是,歇斯底里的躁狂之后,他整个人的情绪都将陷入低谷,抑郁消沉等等的负面情绪都是十倍百倍的放大……”

    予妈妈的目光痛苦到几近空洞。

    “你能想象吗?一根钢筋,反正折叠挤压,最后断裂……大夫,这种情绪上的大起大落才是最致命,最危险的。”

    末瓷目光转向了床上那个「安睡」的男人身上。

    “除了镇定剂,其他一点方法都没有吗?”

    “有,但是几乎无法实现。”

    “您看吧。”

    予家父母去找心理医生商量对策,这一次发病突然,不明原因,和上次一样,治疗起来都格外的棘手。

    四年前,他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如果那些诱发躁狂的人能够亲自前来安抚,效果会好很多。

    但是,几乎找不到人,即便在他年少时找到了那些恶意中伤他的人,也没有人会真心长期配合他做心理治疗。

    所以,最后所有的伤痕,几乎都是他自己默默的缝合,默默的等待着它不再流血,却永远……都难以愈合。

    这时,林河的电话了过来。

    “靳哥没事吧??”

    末瓷握紧了予靳年的手,压低声音道:“目前已经安全了,正在医院。对了林河,四年前出现的那次类似的事件,你能给我详细一吗?”

    电话那头沉吟了片刻,道:“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具体的过程,我那时候刚刚成为靳哥的助理,靳哥也是刚开始拍摄出道的第二部 电影,我记得当时靳哥还拍完这部电影就离开娱乐圈来着。”

    林河的叙述一如既往的详细,很多细节的描述让末瓷有种身临其境的熟悉感。

    “当时我们正在片场拍戏,然后好像是导演的妹妹带着她的一个朋友前来探班,我印象中那个导演妹妹带来的朋友带着个鸭舌帽和墨镜,留着短发,脾气非常不好。”

    “两人在片场边缘看了靳哥拍的几场戏,然后中间休息的时间,导演的妹妹好像找靳哥要签名。

    然后……然后就被那个短发女生狠狠击了一顿。我远远听着,那个女生把靳哥从演技到台词的一无是处。”

    末瓷张了张嘴,憋出来一句:“谁特么这么嘴欠啊!”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如果真的是哪个疯婆娘胡言乱语靳哥肯定无视。但是……那个女人的有理有据,刀刀见肉……所以……靳哥就陷入了和现在相似的状况中……”

    “艹!”末瓷爆了一句粗口:“要是被老娘逮到是谁,非特么揪着她来道歉不可!”

    “嗯……具体的长相我们都没有看清,导演的那个妹妹也讲义气,坚决不。我只记得那个女孩带着一个很奇怪的手工山核桃手串。

    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吧,自从发生那件事后,原本算退圈的靳哥就决定留下来了。”

    手工山核桃的手串?

    末瓷听到这个细节,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自己的那个手串。

    养父当年为了哄她开心,一颗颗亲手磨的。那个时候家里条件实在不好,这些孩子的玩意儿基本都只能自己去做。

    四年前……正好是他们意外去世的时候……

    也就是那个时候起,那个手串她就再也没有戴过。

    等等!

    电光火石的瞬间,某个开关突然在末瓷的脑海中开启。

    一个极度不祥的预感从心底一下子冲上了脑门,让末瓷狠狠的了个哆嗦。

    “喂喂?末瓷老师?末瓷老师您还在吗?”

    手机里的声音渐渐遥远,末瓷僵硬的转着脑袋,目光死死的定格在了予靳年的这张脸上。

    她就,当初相亲第一次见面,感觉此人脸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