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买到自行车,宋志南不得不继续每天走着接送李梅上下班。好在很快就过年了，厂里给他们放了五天假。
宋家准备的年货充足，加上不缺肉和新鲜的菜,从二十八这天,宋家的桌上就满满当当了。
萧序也被宋宝珠邀请了过来吃饭。
他身上穿的还是宋志中穿了后李梅帮着改的棉袄,不过他长得很好看,即便穿着很乡土的棉袄看着也很洋气。
和宋宝珠并排坐在一起，两张脸简直熠熠生辉。
村里今年夏天又来了一批知青,第二批比第一批要多的多,老庙那边就不够住了,村里人又在旁边给他们搭了屋子，现在祥福村的大大男男女女的知青大概有四十多个。
宋宝珠问他：“你在知青点那边能烤火吗？”
萧序点头:“大哥和二哥他们帮我盘了炕,很热和。”,知青点那边本来是没炕的，宋宝珠去了一次，发现大冬天缺衣少被的萧序就这么硬扛着,便把家里多余的棉衣让李梅改了给他，又让宋志东和宋志西他们帮着盘了炕。
知道他和宋家人走得近，哪怕是王林也不敢再打他的主意了，萧序自己又做着记工分的工作，分到的东西完全够他吃,他在知青点的日子不算难过。在来到祥福村以前，萧序根本不敢想象他已经彻底坠入渊底的人生竟然也会迎来曙光。
王桂芳招呼着萧序吃东西,萧序就腼腆地朝她道谢：“谢谢婶子。”
王桂芳挺喜欢这个长得好看又有礼貌的孩子：“这孩子还是这么客气，尽管吃，把这儿当自己家。”
萧序看了正在认真吃饭的宋宝珠一眼，轻轻嗯了一声。
过了年,天气就开始渐渐暖和了，大家都开始准备春种，地里结了冻，必须在春耕之前把这些地耕种出来。但是土被冻得狠了，哪怕天气暖和了还是让耕种土地变得困难了许多。一锄头下去要是正好赶上冻土，直接就崩一下，震得虎口发麻。
好在祥福村养的几头牛保留了下来，这时候就派上了用场。不过数量太少了，主要还是依靠人力。
自从入冬后宋宝珠就没怎么去县里了，反正春耕的良种和化肥她都已经研究出来了，剩下的就不关她的事了，不用大冬天的顶着寒风天天往县里跑。
但明天得去局里了，不然实在对不起她每个月拿的工资呀。
刚好今天凑个热闹，跟着大家一起出来看他们春耕。
宋德令挥动了半天锄头，额头早就出了汗。萧序和会计正在给每个队员记工分。
看着因为冻土大家效率变低的情况，宋德令叹了口气：“听有些富裕的地方都是用拖拉种地，我们村要是有一台拖拉就好了。”
其他村民笑话他：“村长，别那些大话了，你都没见过拖拉，咋知道拖拉就有那么大的用处？”
宋德令嘿一声：“你以为我常常去县里开会是白开的？宝珠，你对吧，要是有拖拉，我们这些地种起来是不是很容易？”
他知道宋宝珠经常去县里看书，听图书馆里的书都被她看完了，难怪宝珠懂那么多，还能研究良种，还是得读书啊，宝珠肯定知道他的是对的。
宋宝珠笑着点头：“是啊，拖拉种地是很快呢。”
宋德令了不信，但宋宝珠一，这些村民们就信了。
“宝珠啊，那拖拉真有那么神奇？”
“有啊。”，宋宝珠。
这些村民们听了就一脸向往，即便不能弄一台来种地，看看也好啊。
祥福村的春耕热火朝天。
第二天宝珠也开始了新的一年上班生涯，自行车还是没买到，宋志南依然送李梅上下班，宋志东则先送宝珠去农业局，然后把自行车交给宋志南骑回去，自己再去家化厂上班。
一到农业局，刘局长他们见了她就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
“怎么了？”，宋宝珠疑惑。
“宋老师，化肥的效果得到验证了，的确和你试验数据上记录的一样，除了种子外，我们农业局又要用化肥为云县创收了。”，种子每个地方买的数量少，但化肥可不一样，如果但从效益上来的话，化肥要比种子划算的多。
“哦。”，宋宝珠还以为是什么事呢。
“宋老师，我们的化肥效果这么好，如果因为产量问题不能惠及到更多地方就太可惜了。所以我们决定向县里申请在农业局名下成立一家化肥厂，如果能把这家化肥厂运营起来的话，到时候我们的工资和研究经费不但不用县里负担，还能为县里创收，甚至创造就业岗位，宋老师，这可是多方共赢的好事，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向县里申请？”
“我？”，宋宝珠指了指自己，“你们自己去就好了呀。”
刘局长和一众专家闻言着急道：“宋老师，您可能不了解，效果这么好的化肥，一旦我们的厂子运营起来，到时候会有很多收益的。这可是你带头研发出来的，怎么能把你排除在外呢，如果化肥厂成立顺利，我会向县长申请让你挂名副厂长，当然，你要是不想管事可以，但是红利你不能不要啊！”
他们以为宋宝珠还，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能让人眼红的利润。
宋宝珠恍然大悟，“也就是如果这个厂子建起来后并且能赚钱的话，我就能分不少钱是吧。”
刘局长和一众专家连连点头。
刘局长之所以敢大胆生出向县里申请成立化肥厂的想法，靠的就是宋宝珠的技术啊，有了宋宝珠，他们的化肥就不愁卖，只要看见了效果，相信不管是省级，市级，还是县级地方都会抢着要，他想为农业局和县里创收，当然要把送宝珠绑在一起。不然他们这个厂子毫无竞争力，肯定争不过那些老牌的化肥厂，最后也只能关闭。
之前搞大进步的时候，县里就建了很多厂，但生产出来的东西却都不咋地，没人要，最后县里的厂子倒闭的倒闭，解散的解散，全县就剩下械家化和纺织厂三个厂子。
经历过这些，他知道就算厂子算国家的，也要造出的东西好才能赚钱。
“早啊，我同意了。”，能挣钱又能让大家提高作物产量，她怎么会不干呢。
刘局长和一众专家高兴不已，申请报告刘局长都已经写好了，宋宝珠看过后没有问题，就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既然是大家一起申请的，当然都要去县政府。到了政府楼却被告知县长已经回家了。
无法，刘局长又带着大家一起去周县长家里。
宋宝珠去过周县长家里几次，他的老家在京市，自己一个人过来上岗的，云县的家里常年都只有他自己。
而今天周县长家里却非常热闹，不大的客厅里坐了不少人。
其中有两个神色比较骄傲的人坐在他对面，旁边坐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周县长称他为胡厂长。
“好，械厂的那些车床那就麻烦两位专家了。两位专家远道而来一定辛苦了，胡厂长，你先带两位专家去招待所休息一下，晚上我给两位专家接风洗尘。”周县长站起来和那两位专家握了握。
胡厂长显然很着急，但还是听了周县长的安排，引着两位专家出了周县长的家。
“你们这么多人找我干什么？”，送走了两位从省里来的专家，周县长一脸疑惑地看着刘局长。
刚才有客人在的时候，刘局长安静地等在一边，现在客人走了，刘局长就一脸高兴地将自己的申请报告递给了周县长。
周县长接过看了看，“你们的意思是这化肥厂要挂在农业局下？”
刘局长连连点头。
周县长沉吟了一下道：“办厂的本钱可不，这些都需要财政出，怎么可能把厂子挂在农业局下面。再你们怎么确定办厂了就一定会赚钱呢，万一亏了呢？”
刘局长着急：“县长，你看看我们报告上的化肥效果，这样的效果，我就不信其他地方不动心。”
周施为看向宋宝珠，“宝珠，这个也是你带着他们研发出来的吗？”
宋宝珠点头：“是哦。”
周施为笑开，既然是宋宝珠带着研发出来的，那效果肯定比报告的只好不坏。
这样看来，成立一家化肥厂的确可行。
不过：“挂在农业局下可不行，我同意你们农业局技术入厂，建厂的本钱和寻找客户我们政府这边承担，厂子只能是县里的，到时候你们可以分红。至于分红的比例嘛”
宋宝珠就眼见着刘局长和周县长争得脸红脖子粗，最后还是败在了周县长里，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
争来争去，只有宋宝珠挂名副厂长的名额留下来了，她虽然不管事，但是有单独的分红比例。农业局的其他人包括刘局长捆在一起算分红。
刘局长如丧考妣，嘴里暗骂周县长是周扒皮，明明是他们农业局的红利，现在却被周施为弄到了县政府名下。
不过宋宝珠看他的样子也不算真的失望，等周县长去屋里拿资料的时候，就见他嘿嘿一笑：“我本来也没指望县长同意，毕竟我们可是单位上的人，不能掺和厂子的事，县长能同意让我们分红已经很不错啦。”他想成了化肥厂主要目的还是扩大产量，让更多地方用上这种特效化肥。农业局就这么点人，当然不可能亲自生产化肥，但是白白把化肥的配方给别的地方，别他不甘心，周县长也不会同意，这样就是最好的方案。
“宝珠，一会儿跟我去国营饭店吃饭吧。”，周县长从屋里出来，换了一身衣服，里拿着一叠资料。
“是去见今天的那两位专家吗？”，宋宝珠想到刚刚那两位省里的专家，一双大眼睛里满是兴趣。
周县长爽朗地笑一声：“你还呢，我就带你去吃饭，不用理他们。”，在他心里，宝珠可比那两位专家重要多了，那两位能不能把车床修好还不一定呢。
宋宝珠欣然答应，她也想听听看那些器到底是怎么回事。
和刘局长他们分开，宋宝珠跟着周县长去了国营饭店。
今天上菜的又是那位厨子，他见了宋宝珠，从鼻子发出一声嗤哼，宋宝珠也对他皱了皱鼻子。
晚上来吃饭的可不止胡厂长和两位专家，械厂一些大大的领导全来了。从省里来的专家不知道周县长的情况，见他带着一个姑娘也没露出异色，只以为是县长家里的孩子或者是亲戚家的孩儿。
但胡厂长和械厂一些大科长同周县长还算熟悉，了解他的底细，周县长一个人到云县上任，哪有家人啊。
所以这孩儿到底是谁？
特别是周县长招呼过两位专家后，竟还特意叮嘱厨房那边给姑娘做一份炸鸡腿和鸡蛋羹，连口味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但宋宝珠却不喜欢吃这里的炸鸡腿，她摆了摆，一副大度的样子：“算啦，炸鸡腿不吃了，一碗鸡蛋羹就好。”，虽然很想这里的炸鸡腿不好吃，但想到那个气的厨子，要是了他肯定又要跳脚，宋宝珠就自认相当懂事的没提。
周施为笑一声：“好，不吃炸鸡腿，我记得你喜欢吃这儿的炸排骨，让师傅们给你做？”
宋宝珠想了想，点点头：这里炸排骨的味道还是不错的。
胡厂长和械厂的众人彼此交换一个疑惑的眼神：这孩子到底是谁，周县长怎么这么耐心的伺候？
“领导，还没问这位姑娘是”，械厂一位后勤科长心问道。
“你们叫她宋老师就好了。”，周施为笑一声，并不过多介绍。
宋老师？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称呼？除开真正的老师，一般其他职业的人被称为老师都有自己的过人之处，这么一个姑娘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还让他们这些人叫她老师？！
菜上来了，周县长和械厂的人同两位专家交谈，宋宝珠则专心致志啃排骨，只有提到厂里器的时候她才会张着耳朵听两句。
听了一会儿才知道，这两位专家是从省里械厂来的，专门负责厂里的械维修，云县的械厂和省里还算联系紧密，他们一向省里救助，省里就派了人下来。
看样子是有真本事的，就是态度很傲慢。
除了面对周县长这两人还算礼貌外，和其他人话这两人都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
但是有求于人，厂里的器一天修不好，他们就要开一天的天窗，这么多工人停摆着，到时候没有效益，就需要县里财政补贴，财政支撑不起的话那就是只能关厂，一旦关厂，不但财政会失去一大笔收入，械厂那么多职工陡然没了工作，就是无数个家庭没了收入，到时候又会引发一连串的问题。
所以哪怕忍受着这两位专家的脾气，周县长和械厂的人也不得不好声好气地招待。
“放心，不过就是苏国支援的老器，我们连新器都维修得了，这些老器也不在话下，明天我们一早就去厂里解决，你们不用担心。”
终于把这两位招待高兴了，答应尽早帮着解决。
周县长和器厂的人大舒一口气。
宋宝珠想跟着去看看，分别的时候就问周县长明天能不能把她也带着。
周县长沉吟了一下答应了，并嘱咐秘书明天去厂里的时候心照看着宋宝珠，械厂那么多器，要是把宝珠磕着碰着就不好了。
秘书连忙答应，他是新换上来的，以前那位去了乡里。
这位秘书姓曾，他非常了解宋宝珠在周县长心里的地位，上次去家化厂和纺织厂就是他，非常尽心地将宋宝珠送到宋志东跟前，看着她被宋志东抱上自行车后才：“宋老师，那我明天九点去农业局接你。”
宋宝珠笑着冲他挥挥：“好的呀。”
曾秘书脸上的笑意真诚了许多，撇开宋宝珠的价值不谈，她本身也是个非常漂亮讨喜的姑娘，曾秘书觉得没有人不愿意和姑娘打交道，至少他就挺乐意的。
宋志东听着这声宋老师无比骄傲：“宝珠，现在是不是很多人叫你宋老师？”，那些可都是政府的人，见了他妹妹一口一个尊敬的喊宋老师，这让他怎能不自豪。
宋宝珠在后面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现在农业局的人全这么叫她，有时候去县政府大楼，也有好些人这么叫她呢。
第二天宋宝珠到农业局的时候，果然曾秘书已经等着了。
他还贴心地给宝珠带了早饭，宋宝珠吃过了他才作罢。
云县械厂修得可比另外两个厂子霸气多了，连厂门都要高大许多。有曾秘书带路，宋宝珠跟着他一路顺利的到了车间。
周县长一大早也到了，正和一众县里的领导站在远处看那两位专家带着械厂的人检查车床。
这一等就是大半天，就在众人等着的时候，宋宝珠从人群中走出去，好奇地围着这些车床转了几圈儿。
省里来的专家因为找不到问题所在，额头已经开始冒汗，昨天晚上才夸下海口，会轻而易举就把这些车床修好。哪想到到了现在他们连问题都找不出来。正在心浮气躁焦急不安之际，看见宋宝珠一个孩儿敢围着器转，瞬间发火：“哪里来的孩儿，打扰了我们的思路算谁的，还不赶紧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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