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身大事？
桃蓁蓁停了一停,“娘，怎么突然起这个？”
“你都二十四了。”姚妁华道，“跟你差不多年纪的都做娘了,还想在外面继续游荡啊？我看江烨也应该放下了,你不用介意他的。”
“我”桃蓁蓁迟疑片刻,不知该不该告诉她自己跟江烨已经和好的事儿，那边姚妁华已经转过身,拉住她的道，“对了,最近南安太妃搞了个花会，我这边情况不方便出门,让太子妃带你去可行？”
“太子妃？”桃蓁蓁记得那个身体孱弱的女人,她在府中常年闭门不出，并没有太多存在感,这次回来还只见过她一次。
“是,南安太妃是先帝的妃子，她一年才举办一次的花会，太子府不能不去参加。”姚妁华道,“如今天气正好，你就当陪太子妃去逛一逛，也能照顾一下她。”
“好。”桃蓁蓁点了点头,到底没会再起江烨的事情。
或许,还是等他回来了再吧。
因要赴宴,姚妁华特意为桃蓁蓁又定制了一堆衣服首饰，样样都是贵重精致的物件。
桃蓁蓁心中有些不安，总觉得似乎太过高调了一些，姚妁华却是不以为然。
“你是太子义女,这些都不算什么。”她笑着将一支红宝石的蝶恋花簪子插入她的发间门，仔细看了看，摇头，“还是刚才那个水晶琉璃发钗更配一些。”
她兴致勃勃地替她搭配着衣服，桃蓁蓁也不想扫她兴，配合她换了一套又一套，最后姚妁华才勉强选出合适的来，口中还道，“看来最近果然风向变了，那些见风使舵的送的都不是最好的。”
“这些已经很好了。”桃蓁蓁也算是被陈信芳教过几年，对这些东西的价格也能估摸出一二，别她只是个义女，便是给太子府的郡主用，只怕也是可以的了。
她看着姚妁华指挥婢女们将东西整理好，又叫人拿了库房册子来瞧，立志要寻些珍品出来给她，一举一动竟跟这府中的女主人一般，不由得生出几分陌生来。
这些日子所有人都敬着自己，她知道不是因为自己是太子义女，而是姚妁华如今深受宠爱，操持着太子府大事务。
明明她从前不爱理事，性子散漫温软，连账目都是爹爹看的，跟现在简直是判若两人。
无论如何，她都坚决拒绝了太过贵重的首饰，那一日她只是陪太子妃赴宴，并不愿意喧宾夺主。
姚妁华颇为遗憾，但还是依了她，到底给选了一身清丽精致又不失气派的打扮，又教导她一些赴宴要注意的东西。
等到出发那一日，太子妃徐氏久久打量着她，最后赞叹她她貌比花娇，今日只怕会要迷倒花会上所有男子时，桃蓁蓁这才恍然大悟，敢情今日还是场相亲宴？难怪娘亲之前那么上心。
啼笑皆非。
她扶着太子妃徐氏上了马车，打定主意今天不出头不做声，只当自己是陪侍的医者，万万不能闹出其他误会来。
徐氏先天体弱，虽是重臣之女，性子却很和善，平日里闭门不出，此时出来赴宴也有些拘谨，面对众人调笑也稍嫌软弱了些，了几句话便头晕，硬将桃蓁蓁一个人留在了外面。
只是她一走，周围人的态度就突然变了，刚刚还笑着和她搭话的几个女人互相看了一眼，转头去自己聊天，神态之间门颇为轻视不屑。
“要我，太子妃就是性子太好，什么阿猫阿狗都怜惜着，也不看它们配不配！”
“谁不是呢？仗着得了几分宠爱就不知天高地厚，其实不过只是个玩意儿罢了。”
“起来，我新得了一只西洋犬儿，长得跟个狐狸似得，最后讨人怜惜，可昨天一不心咬了我，你们猜怎么着？当时我就将它打死扔了出去，谁又能多几句什么呢？”
“就是”
她们的闲聊传入耳中，桃蓁蓁知道她们是故意给自己听的，这些京城中的夫人们，和太子妃父兄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自然要站在那一边。
就算不这个，这些正式夫人对那些妾室之流天生有着恶感也是正常。
在心里叹了口气，她也不想在这里起争执，于是干脆转身去了僻静处打算看会儿花，等待花会结束后便安安静静回去。
她原本是到处闲逛，谁成想竟看到了太子妃身边的侍女在前面走过，想着不如去太子妃身边呆着，也好看看她怎么样了，于是便跟了上前。
“素秋，那丫头怎么样了？”
太子妃的声音响起，又咳嗽几声，“那些人可有好好教她规矩？”
桃蓁蓁猛地站住脚步。
“听被挤兑了几句，就闷着离开了，不过您放心，今日绝不会有好人家看上她。”
“呵，不过是一个低贱教书先生的女儿，如今竟也似模似样地站在我身边，偏我还什么都不能，真是，真是咳咳！”
“娘娘，您别气，若不是因为那狐媚子，殿下难道还当真拿她当女儿看？一个被人退过婚，还在外鬼混了这么多年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有好人家愿意娶？那狐媚子最终还是要求到您面前的。”
“她也算是痴情了，对一个前夫的女儿这么好，只可笑我们那好殿下竟也不介意。”
“殿下是被她给蒙蔽了，娘娘，你别担心，日久见人心，殿下中会知道只有您才是对他一心一意之人的。”
听了一会儿，桃蓁蓁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走了。
虽然觉得太子妃不可能会喜欢娘亲，但平日里看她含笑可亲的样子，还以为她是天性温善绵软之人，想着要尽力帮她调理好身体，也算是替母亲弥补一二。
没想到却是当面一套，内里一套。
也不稀奇，哪个妻子会喜欢自己丈夫的妾室？哪怕那个人是太子。
回去后还是提醒一下娘亲，让她平日里稍微注意一下才好。
虽然有些插曲，但这次花宴也算无风无浪过去了，桃蓁蓁陪着太子妃回了府，又见她在娘亲面前依然温柔地夸赞自己，不由得地觉得几分不自在。
及至送走了太子妃，姚妁华看着她笑，神色也放松了许多，“今日玩得可好？”
“挺好的。”桃蓁蓁点了点头，犹豫片刻，“娘亲，你和太子妃娘娘她好像不太喜欢你？”
“她自然不会喜欢我。”姚妁华笑了笑，“只是她还是要敬着我，所以你不必担心。”
正室敬着妾室？
桃蓁蓁心中不免更加担忧，“娘，太子妃娘娘毕竟是太子原配，又是权贵之女，你现在怀着身孕，万万不要跟她起什么争执。”
“是发生什么事了？”姚妁华若有所思，“还是你在外面听了什么闲话？”
“闲话是有一点。”
桃蓁蓁顿了顿，“而且，我听到了太子妃娘娘和她身边姑姑的闲聊，她们并不像平日里表现得这么友好。”
“她们没有为难你吧？”姚妁华担心道。
“没有。”桃蓁蓁摇头，虽然故意把她扔给那群女人，但也算不上特别为难吧？
姚妁华松了口气，“这还差不多，算她还能看清楚自己的处境。”
“娘！”
“好啦，别担心。”姚妁华笑，“她的确有父兄撑腰，但遇事总喜欢明哲保身，早已经惹得太子不满，日后掀不起什么风浪了。况且她自己身体不好，又没有儿女傍身，将来还能有什么指望？我不愿为难人，她若安安静静的，自然该有的尊荣待遇都会有，我本也不在乎那个名头。”可若她主动挑衅，那可就怪不得自己了。
“总之，您还是多注意一点儿的好。”
桃蓁蓁还是有些不放心，又替姚妁华检查了下胎像，看一切都好才起身回房歇息。等到她离开，姚妁华唤来侍女，“去问问看，今天花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太子妃又做了些什么。”
“是。”那侍女点头，不一会儿就回转，将事情一一禀告而来。
“也就会这些不入流的段了。”姚妁华轻笑，眼神慢慢转冷，平日里见她不声不响的，还以为是个聪明人，看来是高估她了。
难怪会主动跟她提起蓁蓁的婚事，原来是以为可以借此来辖制自己？真是天真！这次便罢了，反正也从没指望过她，等日后她们会知道，她姚妁华的姑娘，从来就不需要求着任何人。
只是姚妁华虽懒得惹事，却没想到太子妃徐氏自己竟主动过来，找她起了一门挺不错的婚事。
“那是我娘家的一个远房侄儿，如今在宫里当差，是陛下的御前侍卫统领。”
她柔柔笑道，“他在家中排行老二，生得也算是一表人才，虽然家底子薄了些，但日后我们给蓁蓁多陪嫁一些也就是了。”
“侍卫统领？”姚妁华笑，“听起来是不错，不过我们蓁蓁才回京，我还想多留她一段时间门。”
徐氏怔了怔，之前她可不是这么的，到底还是有些不死心，“可是蓁蓁已经二十四了，若是再等，恐怕年纪方面就不太合适了？”
“可你也知道，她前面议亲的是威远侯。”姚妁华似笑非笑，“如今不找个比他强的，但至少也要差不多，对吧？”
徐氏大怒，这是嫌弃她的对象身份低微？这满大晟，除了几位皇子，哪里还有能跟江烨媲美的？难道她要把这个丫头也嫁入皇家不成？
简直是异想天开！
“好了，妹妹你身体孱弱，就不必操心这些事情了。”姚妁华唇角含笑，“听闻您最近有些上火，我觉得许是那燕窝鹿茸之类的吃得太多，已经吩咐下去，以后三日才送一次。”
“你！”
徐氏气得发晕，幸好旁边的侍女扶住了她，声道，“娘娘，我们走吧，人家不领情就算了。”
“好，好，算我多事！”她点了点头，努力恢复平静，“既然你自有主意，我也就不瞎操心了，最近心烦气躁的，也就不劳蓁蓁看诊了。”
“好。”姚妁华端起茶杯送客，等到她们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才猛地将杯子摔落地上。
“娘娘！”婵赶紧上前安抚，“别跟她们置气，您还怀着孩子呢！”
“果真是我太好性子了。”姚妁华眼中闪过一丝寒意，“竟然敢给蓁蓁这样的人家，打量我不敢对她怎么样么！”
婵不敢做声，只叫人赶紧去收拾地上的碎片水渍，这一回，也是太子妃太过份了，虽然外人不知道，但太子书房中的事情从来不瞒娘娘，自然里面也有太子妃娘家的一些卷宗。
那个远房侄儿看上去什么都好，但之所以至今还未娶妻，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喜好龙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