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都市言情 > 小泪包[娱乐圈] > 正文 第105章 第 105 章
    “我不明白但他表现得很平静,一般十来岁的孩儿碰到这种事不是会感到无助崩溃甚至大哭一场么?”

    项欢无奈道,“他太安静了,我反而不知该怎么处理。”

    房间里只有她压低的话声,语毕便连同呼吸声一起隐匿。这个沉默的房间里,连光都被拒绝进入,窗帘拉得严丝合缝,显露不出一缕街灯的影子。

    “知道了。先回去休息吧。”

    沈闻霁将背包丢在沙发上,调成静音,“有什么事明天早上再。”

    项欢不确定地看了他好几眼,又去看岑意的反应。

    床上那坨被子自始至终没有理睬他们,似乎睡得很沉。

    宁如青只交代了她把沈闻霁接回来,接下来要怎么做并没有明。什么事都要请示会显得她优柔寡断。老板也过,必要的时候应该学着自己处理决断。

    “那好。沈老师您早点休息。”

    她,“明天早上我给你们带早餐过来。”

    沈闻霁阖眼躺进沙发里低应了一声,等她离开后,才又睁开眼睛望向床上。

    上次见面还是在一个月前。

    这一个月里他和秦骁相继回国,没有再接其他的工作,将孟岚可能会选择的藏身之处全部搜寻未果,便知道并不是一时半刻能完成的事。近几日找了朋友开始地毯式寻找线索,自己不再出去做徒劳的奔波。

    这件事早在七年前他们就已经做过一遍,或许当时孟岚就已经身处国外才没有找到他。如今凭着猜测再从头来过,希望依旧渺茫。

    但无论如何,总要做些什么。

    悬而未决的感觉令人生厌,沈闻霁试图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事情上,但不想工作也不想回家,正在丧失生活感的当口——

    岑意出事了。

    沈闻霁对失去视力没什么概念,也没有闲到在家里玩过“蒙着眼睛过一天”这样无聊的体验游戏,但只凭想象也知道感官被禁锢的滋味必定不好受。

    来之前也以为会看到一张哭得泪眼朦胧的脸,飞没落地他就已经开始在心里合计怎么哄了。

    现在虽然不用哄,但就像项欢的,情况并不比看到他嚎啕大哭更乐观。

    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是他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翻了个身,被子边缘露出发顶,乱蓬蓬的发丝散在枕头上。

    沈闻霁想起身过去,但终究没舍得动他。望着出神,没一会儿自己也困了。

    那颗脑袋里面到底都在想些什么,真想进去看看。

    **

    岑意睡得很沉。

    甚至是并非本意的深睡。他在梦里醒了好几回,每次以为自己已经彻底苏醒时又会再醒一次,这时才发现自己刚才看到的不过是一场梦。如此反复几次,自己也不清是在梦还是在现实中。

    他曾经看到过这个世界本来的面貌,因此梦里从来都是五彩斑斓的。如果是在平时,醒不来就继续赖床,也没什么大不了。可现在,他迫切地想要来到真正的现实,迫切地希望真正苏醒时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五彩斑斓的世界。

    但他只是坠入下一个五彩斑斓的梦境。

    像是要把他短暂的十几年人生全部重现一遍。他从自己从生活的房间里醒来,从医院的病号床上醒来,从基地练习生宿舍里醒来,甚至在某一架飞的座位上睁开眼,看到窗外浮动的云海。十七岁以前的经历和近半年的生活剪影交织在一起,分不清究竟哪一段是梦,哪一段是现实。

    或者都是梦,也都是现实。

    最后一次在酒店的大床上意识回归,他是被饿醒的。

    有哗哗啦啦的水声传来,是前一天使用过的浴室的方位。这个房间里还有别人。

    能进他房间的只会是项欢或团里其他人。岑意暂时无暇顾及,从憋了一整晚的被窝里探出头来,深呼吸好几遍,才下定决心,睁开了紧闭的眼睛。

    茫然而空洞的景象。

    这次会是梦吗?

    他静静地坐了两分钟,闭上眼睛又睁开,才终于脱力般靠在床头,揪紧了被角。

    时候他会在脑海里幻想自己看到的并非是一片空洞,而是片一望无际的永夜的荒原。只要一直努力地往前跑,总有一天能看到黎明曦光升起的地平线。

    长大之后反而没有那样自我慰藉的兴致。他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水声,心绪渐渐平静下来,接受了现实。又感觉自己饿出了幻觉,洗发沐浴剂的香味之外,好像还闻到早餐的味道。

    直到淋浴被关停,有脚步声响起,逐渐靠近。岑意听不出具体是谁,但能确定不是项欢的脚步声,谨慎地问了句,“谁啊。”

    在他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沈闻霁一丝//不挂地跟他对视了一眼。花了两秒钟接受他看不见的状况,便又泰然自若地走出来,沙发上拿起浴巾往腰上随一裹,“醒了?”

    昨天半夜觉得冷,把浴巾拿来当毯子用了。

    “”

    是沈闻霁。

    听到他的声音,岑意突然觉得有点委屈。

    做了那么多五光十色的梦,在那么漂亮的地方一次都没有见到他。偏偏他在这个破破烂烂的现实里。

    眨两次眼的功夫,沈闻霁便见他一个翻身又缩回被子里继续躺着了。

    像是在闹别扭。好不容易才等到他睁开眼,沈闻霁两步上去又把人从被子里拎了出来,“生谁的气?总不能是我吧。”

    “就是你!”

    岑意倔强挣扎,胡乱扑腾几下,碰到他的瞬间触电般缩了回来。即使什么也没有看到,仍旧惊恐地睁大了眼。

    沈闻霁被他的反应逗笑,“烫?”

    “你这个人你真是的你!”

    他气红了脸,缩在床头用力甩,像要把刚刚碰到的不属于自己的体温都给甩掉,“你是不是故意偷偷不穿衣服!”

    “嗯。”沈闻霁答得倒是一本正经,“我是故意偷偷不穿衣服洗澡的。”

    “”

    谁穿着衣服洗澡啊。

    岑意被噎得不出话,也不过索性不出声了。捂着被子严严实实,好像没穿衣服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沈闻霁随拉了条毛巾,坐在床边揉干头发,看着他问,“为什么生我的气?”

    大概是看他带滤镜带习惯了。总觉得发个脾气都可怜兮兮的。

    “就你怎么来这儿了啊。”

    他徒劳地扒了几下刘海。也不知道自己刚睡醒现在是什么样,不定很丑,可都已经被看见了。于是更加懊恼,闷声闷气地抱怨,“你都不来我的梦里。”

    “”

    啊,原来是因为刚才没有梦见我才生气的。

    没头没尾的一句,沈闻霁却也能理解得相当愉快。听见他饿得肚子咕噜噜响,很有条理地问,“先吃饭还是先撒娇?”

    “”

    他根本就不懂我的悲伤。

    岑意决然道,“我不吃!”

    “好。”

    沈闻霁爽快地起身走到桌边,顺便播报,“今天的早餐是项欢买的,虾饺烧卖和南瓜粥。”

    “”

    居然不是幻觉,真的有早餐。岑意偷偷吞口水,竖起耳朵听他动静,逐渐被馋得不行,想着要是他再多两句话,就顺杆爬下算了。

    结果他连一句话都没多,就自己坐在那儿吃。

    “”

    好香。

    岑意被饿得放下面子,倍感屈辱地主动开口,“你干嘛在我房间里吃东西!”

    “酒店没别的房间了。要不我去走廊上吃?”

    沈闻霁伸拨楞两下外卖盒子故意发出声音,不慌不忙地,“那我全带走了。”

    “”

    好香!!

    是男人就要能屈能伸。

    他把被子一推,坐直了高傲道,“不许走,我也要吃。”

    沈闻霁嘴角一弯,把摆满食物的折叠桌整个端着搬到他床上,夹起虾饺放到他嘴边,“昂。”

    有香喷喷的热汽靠近。

    岑意准确判断,一口一个,饿了太久嚼得满口生香。项欢点的自然都是他爱吃的。幸福感一上来,刚刚的屈辱都不再计较了。从被沈闻霁提醒到迫不及待主动张嘴等着,像只嗷嗷待哺的雏鸟。

    吃到半饱后昂了半天也没有食物降临,倒是听到有人隐隐压抑的笑声。

    “沈闻霁!”

    岑意昂了半天空气才反应过来,愤怒地骂骂咧咧,“我都这样了你还把我当玩具!你有没有心!”

    “我看你倒是还活蹦乱跳的。”

    沈闻霁把汤匙递给他,一只托着南瓜粥碗,另一只牵着他去捂在碗外确定位置,风轻云淡地,“多大点儿事,不定还没上飞就已经恢复了。接着吃吧,填饱肚子比什么都重要。”

    他把碗放得很近了,自己喝个粥还是能做到的。岑意不服气地哼唧两声,到底也没反驳他,低头认真补充能量。

    睡一觉起来吃饱喝足,精神比昨天好多了。

    再听他这么,就觉得好像真的不是什么天大的难事,起码他也真的这么想——仅从他不同旁人的态度就可以证明。

    昨天大家嘘寒问暖是很贴心,但无形之间也会让心理负担加重。反倒沈闻霁这样,让人觉得这的变故跟一次感冒没多大差别。

    吃过饭项欢过来确认情况,看岑意精神不错才松了口气,提醒他们,“下午回明市的票已经订好了,过会儿要出发时我再过来。”

    完就颇有眼色地闪人——能让岑意恢复精神的人又不是她。

    沈闻霁把早餐收拾撤掉,倒杯温水放进他里,“昨天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不这个还好。岑意捧着杯子,又有点抑郁,“我找不到你。”

    不是没想过打电话。但如果没有别人的帮助,他连这样的事都做不到,挫败感一上来就只想自己待着了。

    “我是不是没有给你电话号码?”

    两人打电话一直都用的是微信。沈闻霁顺势把自己的号码存到他里,把教他,“连按两下,叫我的名字就行了。试试。”

    岑意照做,呼出语音助,听到一声“正在打给’沈闻霁’”。沈闻霁同时震动起来,往他脸上贴了一下,“记住了吗?”

    脸上被震得麻麻痒痒,他缩了下脖子躲开,“记住了。”

    “岑意。”他忽然郑重其事地,“我为没能出现在你的梦里道歉。”

    “啊?”岑意反倒被他得有点难为情,“诶呀,其实也不用这么”

    “作为补偿,给你当几天助理怎么样。”

    “”

    “我要去朋友家啊。”岑意下意识地回避,“是那种很私人的朋友,带你去好像不太方便。”

    “在基地的时候,不是过以后都带我一起玩么?”

    “”

    “秦骁和燕凡都走了。我只能自己在家里,没有工作,也没有朋友。”

    “”

    沈闻霁清了清嗓子,放出杀锏,“我可以每天弹吉他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