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都市言情 > 迟迟闺正好 > 正文 第511章 拈酸闲话
    玉雅莉脸上所有残存的血色在瞬间褪了个一干二净,整个人也被迫陷入了难言的惊恐之中。

    自那日偷听到太子和许公公的对话后,她就知道太子有心想要自己的命。

    她一直都心防范着,也在无声的煎熬中不断设想自己接下来该怎么走出一条活路。

    可谁知道,秋祭大典还有四五日,太子现在就忍不住对她下了

    在极短的刹那之间,玉雅莉的脑中飞快闪过无数种不出的念头,可就在她浑身发僵到几乎不能动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宫女试探的声音。

    “贵人?”

    “贵人您睡下了吗?”

    往常这样的问询并不少见。

    可今日宫女看似谦卑恭敬的问候,却刺得玉雅莉失控地颤了起来。

    这人是来试探她的吗?

    她

    玉雅莉在极大的惊惧中反复吸气,逼着自己把所有在胸腔咆哮着要挣脱而出的情绪都压制回去,颤着起身飞快地把桌上死了的兔子收起来藏到了床底下,站定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又抓起桌上的胭脂朝着脸上抹了一道重重揉开,对着铜镜看了一眼确定自己的脸色没有异样之后,才平复下呼吸:“还没,怎么了?”

    门外的宫女似乎是没想到能听到她的回答,愣了好一会儿才慌忙:“没什么,只是您白日里曾过想要几支早开的金桂来插瓶,奴婢剪了几支品相好的,想问问您是不是此刻就要。”

    玉雅莉目光晦涩地看了门前一眼,用力地闭上眼:“夜深了,就不折腾了。”

    “明日再吧。”

    “是。”

    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走远,玉雅莉强撑出的那种淡然在无人可见之处瞬间分崩离析。

    她双捂住脸死命地搓了搓,吹灭了屋内的烛火,等到夜深后原本是心烦坐不住想出去透透气,可谁知道刚走出去不远,就听到不远处的竹林中传来了有人压低了的话声。

    “今日伺候殿下的又是巧儿?”

    “对啊,巧儿可真是好福气。”

    “你殿下什么好的花的没见过,怎么最近偏生就好上了巧儿那样的?要我,巧儿的姿色也就是寻常,也没什么本事和家世,可怎么就独得了殿下的宠?”

    “你这么就是你的不对了,巧儿再是寻常,那也是她的福气,而且殿下回东宫的时候,只要随口句话就能把她带走,入了东宫,那就是有了享不尽的福气和好日子,跟她的福气相比,徒有家世傍身的有什么用?到底不还是个被人舍弃的废物。”

    “这样的话你也敢,你不要命了?”

    “我有什么不敢的?”

    “现下除了那位所谓的贵人梦还没醒,这满行宫里的人谁不知道,那位的命只怕是保不久了?”

    “巧儿虽是出身卑微,可有命在,有殿下的恩宠在,想要什么在不久的将来都是指日可待,可那位现在看着尊贵有什么用?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且看她还能快活几日得了。”

    “你别胡。”

    “这样的事儿心里知道就得了,可不敢出去,不过话回来,那位也真是够不值的,我在宫中伺候过,在行宫也待了好几年了,就从未见过如此被人轻贱的贵女,这要不是知道些内幕,出去谁能相信这竟是定北侯府出来的姑娘?”

    “谁不是呢,我听同样是定北侯府的姑娘,大姐被皇上赐婚端王,就在下月完婚,四姐嫁的是个有名的清流人家,同样也很是不错,一家子出来的姐妹,姐姐妹妹都高高在自己之上,而她在这里白白舍了身子,最后还丢

    了性命,来也真是可笑。”

    “嘘,声点儿,虽都知道她活不久了,可这话出自咱们的口中,终归是不合适。”

    “也是,人家是出身尊贵的千金,就算是命不久矣了,也永远都是咱们这样的奴婢不得的,不过我要是她,我可不会就这么甘心赴死,你听没?秋祭大典的地点定在定北侯府的农庄上,到时候要来的可全都是汴京城中的权贵和大臣,我要是有她那样的出身和来历,我就在那日把事儿闹大,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得一点儿都不值。”

    “你也就是嘴上,可你怎么不想想,要是自己来行宫爬床的事儿出去,被人扣上了蓄意迷惑太子殿下的罪名该当何罪?而且定北侯府的家风何其严谨,出了这样的丑事儿,怎么可能有命活?只怕是一根白绫就直接吊死了。”

    “你是不是傻?”

    “这种事儿能实话实吗?真话不能,那稍微润色一下,把自己变成被强迫被欺压不得不从的不就行了?”

    “要我啊”

    “谁在哪儿?”

    远处传来许公公不悦的呵斥声,正在在兴头上的两个宫女应声而止,慌不择路地躬着腰跑远了。

    藏在暗处的玉雅莉生怕被走近的人发现,趁着宫女落荒而逃的声响刺耳,忙不迭找会也跑了。

    出声呵斥的许公公站在原地眯起了眼,看着不远处踉跄着跑远的身影,唇边缓缓溢出了一抹冰冷的笑。

    出路已经指出来了,至于要不要抓住这个难得的会,那就看玉雅莉自己了。

    次日一早,玉雅莉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巧儿,妆容精致的眉眼间泛起一股浓浓的酸意,却又做出了大度的姿态,板着脸:“得了,动不动就跪下做什么?”

    “下去吧。”

    太子的伤已经好了许多,这会儿正歪在软塌上打哈欠。

    听到玉雅莉这充斥着酸味儿的话,太子内心的自大发酵充盈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程度,难得的没动怒,反而还好脾气地笑了。

    他带着哄人的口吻:“一大早的,你这是吃了多少酸的?怎么话一股子酸味儿?”

    “一个伺候的宫女罢了,也值得你如此大动肝火?”

    玉雅莉径直越过仍在地上跪着的宫女迈步向前,自然而然地在太子的身边坐下,纱衣下的臂软若无骨般地揽住了太子的脖颈,整个人靠在太子的身上,嗔怪地:“殿下惯是会取笑我的。”

    “我知道巧儿得您欢心,可殿下前日才的最是宝贝我,我见了吃几分心,这不是人之常情么?”

    “更何况,古人都过,唯女子与人难养也,我只不过是个女子,全靠着殿下的恩泽过活,您待别人也这么好,我肯定是会吃味的啊。”

    太子生来自负,最是见不得女子拈酸吃醋。

    可玉雅莉极晓得分寸,也懂得拿捏。

    不过短短几句话,看似埋怨却轻而易举就将太子哄得心花怒放。

    太子好性子地摸了摸她的,:“好好好,孤知道你吃味了。”

    他完抬一摆,:“快都下去,省得孤这内殿里全都酸味儿。”

    “殿下。”

    “哈哈哈!”

    “不了不了。”

    “对了,一大早的你怎么就过来了?”

    太子难掩爱怜地点了点玉雅莉巧的鼻尖,调笑道:“瞧你这眼睛红得,怎么看着像是一夜没睡似的?”

    “怎么,孤昨日没叫你来,你就夜不能眠了?”

    玉雅莉忍住身体的震颤和心中的恐惧

    怨怼,做出了娇嗔的模样看了太子一眼,从鼻腔中轻轻地挤出了一声轻哼,声:“殿下您也知道我夜里难眠。”

    “不过我夜不能眠的事儿,却不只是在吃味拈酸。”

    太子心不在焉地挑起了眉:“哦?”

    “那是怎么了?”

    玉雅莉顺势趴在太子的胸口,葱尖似的指尖在他的胸膛上画了画,低声:“我听人过几日便是秋祭大典,您是储君,那日来参加了大典的人肯定都要来行宫向您跪拜请安,人多眼杂的,我就是设法藏了,也怕会藏不住风声,万一被人知道,对您的清誉多少还是会有些影响的。”

    她捕捉着太子所有的反应,在太子皱眉之前轻轻地:“所以我就想,要不我还是先回去吧。”

    “我回到定北侯府的庄子上住着,就算是来了多少人,也不会有人知道,等秋祭大典后,殿下就该搬回东宫了,届时您再派人来接我,您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