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初领会衍悟大师的话时,李玉裴觉得有些荒谬。
衍悟大师究竟看出了什么才会认为她会嫁与皇家。……◎
初领会衍悟大师的话时, 李玉裴觉得有些荒谬。
衍悟大师究竟看出了什么才会认为她会嫁与皇家。
李玉裴天生就比常人敏锐,她能察觉出十一皇子对衍悟大师这番话的排斥,何况衍悟大师也不是皇子就能串通的。
那么只剩一种可能, 李玉裴抿抿嘴唇, 看向赴约的十一皇子。
叶氏皇族有胡人血统,五官深邃,但并非草莽出身, 前朝时叶氏是关西世家, 又有几代皇帝选秀基因改良, 皇室相貌平平的都很少。
原身生母是宫女, 能被风流的圣上宠幸, 貌美绝对是重要原因。
结合双方优点的原身, 相貌自是不俗。
剑眉星目,神仪明秀,气宇轩昂。
上次池边一见,李玉裴是第一次注意到这位十一殿下。
她的记忆力向来好, 回去后竟回忆不出之前这位皇子的相貌, 皇子无论如何也是要出席宫宴的, 这位在皇室的存在感属实太弱了。
但今日, 李玉裴却审慎以待, 是在韬光养晦吗?
“李姐不必多礼。”叶敛朗声道。
孤男寡女, 有情人会脸红心跳。
轮到本不熟悉的二人,李玉裴只觉得尴尬。
她太冲动了。
叶敛首先开口破沉默, “听闻李姐常去抚幼院?”
“算不得常去。”李玉裴自谦道,“偶尔去帮些忙。”
抚幼院不是朝廷开设的正式儿童收养机构, 而是盛都几家贵族夫人心善出资修建。
李家站在世家的风口浪尖, 殷氏虽没参与, 但女儿要去抚幼院帮忙,捐些钱财还是欣然应允的。
“抚幼院的孩子可有归置?”叶敛的话是问句,实则盛都谁不知抚幼院的现状。
饶是大成国力强盛,农经济的脆弱性不可避免,自抚幼院修建以来,人数连年增长,多的是家中养不起将孩子扔在抚幼院门口的。
这其中大部分是女孩。
李玉裴常去抚幼院也有物伤其类的意味在,她足够幸运托生于高门世家,识文断字、高床软枕,更多的女孩却挣扎在生存线上。
一旦家中遭遇变故,首先被抛下的永远是她们。
“殿下可有好去处,她们识得几个字,都是勤快的。”提起这个李玉裴真诚地推荐道。
这几家夫人,这些年已经有了退却的念头,她们修建抚幼院初心是怜悯,但未尝没有在盛都刷个好名声的意思。
眼看抚幼院的摊子越来越大,所需要的银子也越来越多。
这么多银子用来刷个好名声,属实不划算。
最初的一批孩子已经长大成人,李玉裴向母亲的嫁妆铺子中推荐了几人,又让管家收进府几个机灵的做丫鬟,再多却是做不到。
孑然一身的女子放到庄户中,不是救人而是害人了。
叶敛点头应道,“手工工场需要女工。”
大成的手工业足够成熟,就纺织业而言,江南的丝绸技艺精湛,一匹好绸缎价值一金。
但百姓则更多穿的是麻布衣服,是的,不是棉布。
叶敛将纺织机的构造和木匠沟通好后,才意识到大成中原地区并未种植棉花。
想到他托商队从西域带回的棉花,仍是作为观赏植物,好在已经种在庄子中,让有经验的老农按他所记的方法照料。
李玉裴的眼神亮了,“女工?”
“处理商队收来的羊毛,纺成线,制成御寒衣物。”棉布纺不成,草原上却缺不了羊毛。
操作起来当然没有得容易,但女子的力气足够胜任。
显然李玉裴也清楚,“殿下工场需要多少人直接遣人去抚幼院挑选便是,她们都是做惯了女红的。”
“就是不知殿下可需要年龄稍些的……”李玉裴知道自己的话有些难为人,脸上有些羞红。
李玉裴愿意出钱,但她李家嫡女的身份敏感,只能隐居幕后。
“抚幼院的制度存在问题。”叶敛点道。
这些孩子都是被父母遗弃,抚幼院类似于私人收养院,没有大成律法支持。
孩子养大后干什么,若有父母认回应该怎么办,如何获取稳定的资金支持,都是问题。
这也难怪最初出资的几家夫人不想干了,方方面面都难办。
李玉裴何曾不知道这些问题,她也曾想过让抚幼院的孩子学些技能,日后有一技之长傍身。
但平民百姓家中有门手艺尚且“传男不传女”,遑论教给外人。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交通不便,一个地方的市场有限,这句俗语可不是空穴来风。
李玉裴找来找去,只能偶尔去教几个字,不让她们大字不识罢了。
盛都最中央,金碧辉煌的皇城之中,朝阳出生,清的第一抹阳光斜射在宫殿的琉璃瓦上,遮掩不住的皇家气派。
正值早朝,宣政殿上的气氛格外冷肃。
“狄人犯边,夺略数城,杀戮近千边地百姓,守将呢,去哪了?”
圣上叶铖将折子向下一扔,劲风扫过,只听见重重的落地声,足见圣上的怒气。
人到晚年,格外看重身后名。
叶铖继位兢兢业业处理朝政,自认为无愧叶氏先祖,绝不想晚年再下罪己诏。
朝中臣子静默无言,叶铖凌厉的目光扫过最前方的几位重臣,甩袖而去。
陛下年纪长了,脾气更是见长。
留下宣政殿的诸位大臣面面相觑,齐王示意太监捡起折子。
“父皇一时愤怒,诸位大人切莫着急。”
齐王倒是主动担起长子的责任,只是这话得实在是不好。
翼王不甘落后,紧接着开口,“父皇担忧边关百姓,诸位大人为君主分忧,着急也是正常。”
成年封王的皇子都有上朝的资格,圣上叶铖没有封太子,几位王爷地位相同,话语间已经闪过刀光剑影。
随着皇子成年,朝堂之上不自觉因关系亲疏分为几大阵营。
李、陈、宋、苏四大世家,家主面上倒是格外沉得住气,像是坚定的保皇派。
叶铖回到紫宸殿内殿,尚宫局的太监来报,“豫王陈侧妃有了身孕。”
圣上听见这开枝散叶的消息却不见高兴。
世家精明,面上不愿掺和进皇家储位之争,几个皇子倒是上赶着纳了世家旁支的的嫡女为侧妃。
尚宫局的太监久不闻圣上话,内心已经后悔揽下这差事。
“一个侧妃的身孕不必和朕。”圣上沉沉地道,丝毫不见前些时日见翎王妃有孕时的欢喜,就连赏赐都只是吩咐一句,不冷不淡。
叶氏就是世家出身,大成建国之初,依仗过世家之力。
如今数代皇帝过去,世家和皇权的掰手腕就没停过。
叶铖是有志向的君王,近些年收揽军权,压世家,虽然进展缓慢,但始终未曾停过。
看圣上后宫,嫔妃无一人出自四大世家,就该知道他的态度。
然后成年皇子为争皇位,先后纳了世家的侧妃……
四大世家,除去李家,全部有旁支女子进了皇子的后院。
默默将这些皇子的分数扣掉,圣上很是心累。
圣上和世家斗着,看似是龙虎精神,但灰白的鬓角已经暴露了他的年纪,纵使身上的威慑不减,对朝政却已经力不从心。
宣政殿一怒,他到现在胸口还在发闷。
不怪他生气,他花了大力气将边关军权握在手中,穷文富武,朝中武将或多或少和世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圣上好容易扒拉出一个没有世家背景的武将做关西节度使,结果是个草包。
叶铖没有一口老血吐出来都是好的。
强起精神,圣上在这寝宫之中,透露出一丝老态。
好在,他的儿子多。
大太监听见上首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十一皇子在兵部待得如何?”
有李玉裴从旁协助,抚幼院的招工很顺利。
从麦冬手中接过信件,李玉裴迫不及待地展开要看。
一心将注意力放在信上的李玉裴忽视了麦冬的欲言又止。
叶敛给那些女工的待遇很厚道,月钱二两银子,管吃管住。
“姐,你和十一殿下的事不用和夫人吗?”麦冬试探道。
李玉裴从叶敛那里得到启发,准备同样招收女工。她知道一些胭脂方子,开间工场制作胭脂,正好给自家铺子供货。
正是干劲十足的时候,她和叶敛的书信内容也不是风花雪月,自是不知道麦冬何时产生的误会。
刚想解释,便听见通报声,母亲殷氏身边的嬷嬷来了这随心院。
“母亲为何要我回暨东?”
李玉裴不相信所谓的外祖思亲一,明明母亲之前还在准备她在盛都的及笄礼。
殷氏点点女儿额头,不肯透露实话,只道,“你出生还未去过暨东,你外祖疼你,和母亲一般在暨东办及笄礼也是一样。”
李玉裴却不上当,“母亲,我同样是家中一份子,您何必瞒我。”
就在刚才,宫中冷不丁传来旨意。
圣上赐婚,陈家嫡长孙女与九皇子赐婚,宋家嫡幼女与十皇子赐婚,七公主下降苏家嫡长孙。
四大世家,除去李家,全部被圣上赐婚。
李玉裴骤然成为盛都焦点。
该圣上这招釜底抽薪玩的是妙。
就陈家而言,嫡脉的女儿和九皇子有婚约,豫王还能相信旁支的侧妃吗?
作者有话:
今天入v,双更奉上。
码了一天,手速委实是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