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近他,声问,“你知不知道张弛奕或者顾墨屿在哪儿?”
齐垣闪躲了她的目光,没有回答,神情十分犹豫。
那他显然就是知道,如果真不知道,根本不会有犹豫。
她抓住他的胳膊,咬牙道,“带我去找他,不许瞒着我,快点儿!”
后面两句话,她是压着声音对他低吼出来的,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齐垣点头,直接大步往校场外去。
沈贝棠吩咐魏杰才回家去,自己跟着齐垣上了军/队里的车。
车子发动,她才略略松了气,“他在何大夫那里对么?”
“嗯!”
“他怎么会这样?”她问。
齐垣当然知道她指的是顾墨屿的病。
“他为了要孩子,所以不敢用药,发病就只能忍着。”
“我问的是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病?”她捏紧了双手。
“那年仗的时候,他被俘虏了,在穴奴的监狱里,被穴奴人注射了两种药,一种是毒药,能让他的内脏器官出现非人能承受的痛苦,因为穴奴人想从他嘴里得到线索,然而穴奴人失败了。”
提起这件事情,齐垣心情十分沉重,他舔了舔嘴唇,继续道,“所以给他注射了第二种扰乱神经的药,何大夫,那种药会致幻,他越害怕什么,越执着放不下什么,就越会出现什么不好的幻觉,给他造成心理上的痛苦,还有……”
“还有什么?”她极力让自己冷静些。
“他在穴奴监狱里受过很多虐待,幻觉发生的时候,那些过程会重新在他脑子里发生,也就是,他在穴奴受到的虐待,不管是心理上的还是肉体上的,都会重新上演,那种痛苦,跟真实发生的,一模一样。”
她浑身一颤,眼泪当即掉了下来。
她难以想象那些画面,和那种痛苦。
只记得当日在监狱里,他逼着她拿刀刺向那个穴奴人腰间的时候,她还骂他不是人。
多讽刺啊,她从来想象不到,他当年究竟是怎么苟全性命活下来的。
她擦了眼泪,问,“他腹上那道二十几厘米长的刀疤……”
“为了救他的命,手术开的刀。”齐垣侧目看了她一眼,“大嫂,你想象不到穴奴人是怎么折磨他的,他也从不想让你知道,所以你知道这些就够了。或许他自己都不愿意再想起了,用何叔的话来,他都那样了竟然还没死,也是上天多给的一条命了。”
沈贝棠一路上记着齐垣的话,脑子里一遍一遍想象着顾墨屿在穴奴时受到的各种虐待,可总是想象不出来,她总觉得她能想到的,都不足以让强大的顾墨屿如此痛苦。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才停下,只知道车子还没停稳,就听见了顾墨屿撕心裂肺地叫喊声。
他从没在她面前这么抓狂过,她听着他的叫声,浑身颤抖。
大步冲进屋里,就看见他躺在地上,张弛奕和文彬,一头一尾按着他,他身上的汗湿了一地。
齐垣过来就换了文彬下来。
张弛奕大惊,“大嫂,你怎么来了?”
她不理会他,只看着扎针的何大夫,“怎么缓解他的痛苦,是不是要跟以前一样泡药水?”
她看了眼顾墨屿疼扭曲的脸,心如刀割。
他在她心里几乎是王一样的存在,她怎么忍心看他这样?
“没用,他不配合,做什么都没用,我给他煮的药,都被他摔了。”何大夫倒是麻木了一般,语气毫无波澜。
“再去煮,我让他喝,他必须喝。”她抓住顾墨屿死人一样冰冷的手,眼泪再次涌了出来,“快去煮药!”
“嫂子,大哥他要孩子,他不肯喝药啊!”张弛奕是亲眼看见他摔破碗的,他知道顾墨屿有多坚决。
“谁让你来的?回去!”间隙里,顾墨屿咬着牙对沈贝棠了句话。
“我不回去,要什么孩子?孩子没你重要,顾墨屿,孩子没你重要!”她捏着他的手,对他怒吼,吼着吼着肩膀都抖了起来,“你要不吃药,我以后才不跟你生孩子。”
他闭上眼,神情冷漠,“不吃!我不吃!”
她灵机一动,赶紧擦了眼泪,大声,“我这个月月事都推迟好多天了,何大夫你快跟我把把脉,万一怀上了呢?”
屋子里全是几个大老爷们儿,起这种话来,挺不好意思的,可是只有这么个办法了。
这话一出来,各个都睁圆了眼睛看着她,就连顾墨屿都在痛苦中带了一丝期待。
她瞬间涨红了脸。
何大夫转身就捏住了沈贝棠的脉搏。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她拼了命地跟何大夫眨眼睛,希望他能懂吧。
这段时,屋子里出奇的安静,就连顾墨屿都不叫了,各个等着何大夫的答案。
何大夫眉头往上一挑,轻轻笑了一声,“嗯,还真怀上了,大帅,你可以吃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