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安的问题问得十分奇怪，但沈贝棠没有多想，她所有注意力都集中起来，在心翼翼撕他膝盖上的膏药，所以只随口回答了一句，“我不心一点，把你撕痛了怎么办？”
他的目光一直紧盯她的脸颊，此时见她这话，像是不经思考吐出来的话，不像谎。
季宴安的嘴角忽然向上弯了弯。
右腿的膏药撕下来后，她拧了毛巾帮他敷在腿上，然后去撕左腿上的膏药。
他见她认真的样子，明明还和过去看起来一样，额前散落的碎发，目不转睛的眼神，可他心里又涌过一阵难过。
他不自觉地抬手轻抚她的头发，“棠儿……”
“嗯？”她目光依然集中在他膝盖上，轻轻撕扯着膏药。
她应他了，他手里动作不自觉一顿，倒是心跳反倒快了几分。
呲啦一声，膏药总算撕了下来，她抬头看他一眼，接触到他炽热的目光，她才恍然觉得不对劲，赶紧站起身，将两张废掉的膏药丢进了垃圾篓里。
季宴安也从恍惚里回过神来。
他多希望这是真的，可是，这都是假的，这都是她为了顾墨屿哄他的。
只要顾墨屿平安无事地回来了，她马上就会远离他。
“我再去拿块毛巾来，两只膝盖一起敷。”她着就要走。
季宴安赶紧抓住她胳膊，将她拉过来，“不用，你陪着我。”
她将手抽了回来，蹲下去，揭了他右腿上已经冷掉的毛巾，放进热水里烫了烫，重新拧干，给他敷上，“季指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顾墨屿在哪里了吧？”
他的脸迅速冷了下来，就这？仅仅这样就想要他帮她？
呵，他在她心里就是那么好话的人？还是她吃定了他会对她心软。
“沈贝棠，求人，就拿出点儿求人的姿态来，行不行？”
“我求你，我求你！”她咬着牙。
“我这膝盖疼了这么些年，甚至还会疼一辈子，都是为了你。”他低头看着她。
“对不起，都怪我。”她道。
“我这些白头发，也都是为你生的，你知道么？”
“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你就没别的话了？”他盯着她冷淡的脸，心里的恨再次溢了出来。
她又给他烫热了毛巾敷在腿上，双手紧紧按着毛巾道，“那你还想要我怎样？能做的，我都可以做，但是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他到底在哪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抬起她的脸，“只要你乖乖听话。”
“季宴安，我不会做任何背叛他，对不起他的事情。如果他死了，我就陪他死，绝不独活。”她的目光，坚定不已，每句话都充满了份量。
季宴安轻笑一声，松开她，靠进沙发里，强忍着心里泛滥成灾的嫉妒，“你们要是都死了，孩子不管了？你舍得下你的孩子？”
“我自有安排，我和顾墨屿都明白，孩子们将来长大了都有自己家，都有自己最爱的人，相对来，我和他才是要一起共度余生的人。”
季宴安沉下眸子，很久都没再话。
沈贝棠去换了桶水来，又帮他敷着左腿，这个过程，两人再也没过话。
“还要贴膏药么？”结束后，她问。
季宴安回过神来，指了指旁边的抽屉。
她拿了膏药出来，重新帮他贴上，然后去倒了水。
再回到客厅的时候，她冷冷道，“你得先告诉我大帅的情况，不然我就走了，我不是傻子，即便是交易，你也得先让我看见我想要的东西。”
他点燃一支烟，“我了，只要你乖乖听话。”
她没吱声。
片刻沉默后，他又道，“告诉你地方也没用，总之顾墨屿那边，我得上话，我让人手下留情，对方就能留情，我让人下死手，对方就能下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