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们冤我是叛徒，那什么大帅，不做也罢，我和兄弟们都想好了，从今往后，就待在这里了，反正原本我就是个混混。”顾墨屿低头用勺子在粥里搅了搅，妄图让粥冷得快些。
随后他又递了一勺到她嘴边，“以后不再是大帅夫，而是压寨夫人了，这里只有青灯几盏，良田几亩。我下田耕地插秧，你怎么都得在家里种种菜园子，洗衣做饭。愿意么？”
她吧唧着嘴，睁大双眼，“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起码不用担心受怕，不用遭人算计，更不用上战场。我这人自私，真的不想你和阿阳去当什么英雄。”
她仰起脸给了他个大大的笑脸。
她知他在开玩笑，原本他落草为寇，本也就是玩笑话。
他就不是个自私的人，真需要他的时候，他就算要丢掉性命，也绝不会退缩。
从她点头嫁给他的时候，就明白这点了。她只是祈求上天，望他平安。
“吃点儿菜？”顾墨屿夹了些菜喂给她。
她吃了几口就没什么胃口了，舒阳在外面听她不吃了，才端着药在门口敲门，“姐，药煎好了。”
顾墨屿接过药碗，拍拍舒阳肩膀，“我来，你赶紧去吃饭，不然一会儿没菜了。”
沈贝棠也对他笑，“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没事，你快去吃。”
他不好扰他们，点点头出去了，还不忘帮他们关上了门。
中药苦，她不想顾墨屿一口一口喂给她喝，不然苦得没个头，于是忍着疼半坐起来，一口将整碗中药喝了下去，然后才皱着眉躺了下去，这伤口是真疼。
就这一道伤口，都这么疼，他难以想象顾墨屿身上那些伤口，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没胃口了，顾墨屿拿着她没吃完的清粥菜吃了起来，“你睡会儿，我就在旁边守着你。”
“不，我要知道，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再累再疼，也得把心放下来才能睡得着。
他凝思想了想，把一切告诉了她。
“这里是我和兄弟们抢来的一处土匪窝。我们到安中的当天晚上就中了埋伏，别看你熟悉的这几个人都还在，光是我们校场上的人，死了一半。有埋伏必然是敌军事先得知了我们扎营的地点。上面得知此事，当场就派人把我抓了起来，疑我是叛徒。”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霍安的事情，导致加深了对我的怀疑。不过，兄弟们没几天就偷梁换柱把我救了出去。当年我在穴奴监狱里，他们也是这样救我出来的。”
“可换进去的人不是你，万一被人发现了不是更严重？”她光是听着都觉得惊心动魄。
顾墨屿放下碗筷，道，“我被抓的时候，脸上也全是泥土鲜血，人也受了伤，换进去的人，被毁了容，上面不去人的话，那边的监狱里人没人认识我。趁这段时间，我刚好出来查清此事。否则，我若一直被关着，相当于是砧板上的鱼肉，那些想置我于死地的人，想弄死我，则轻而易举。”
“究竟你手里的人要不要查？万一真有内鬼，即便这次过去了，将来还有麻烦。”沈贝棠皱着眉，这种事情，最是麻烦，不查不行，但真要查起来，万一失去了人心，也是麻烦。
“绝不是我的人。当日季宴安让我出兵，大家也只知要上战场，可具体去往安中何地，季宴安是私下与我的，除我之外，仅剩阿阳和司玥。”
阿阳绝无可能，可是司玥……
顾墨屿看清了她眼里的怀疑，：“司玥是老郑的亲侄女，一直是她秘书，从在他跟前长大，她若是内鬼，连老郑都不清了，若真如此，整个江城都得完蛋。”
“既如此，怀疑最大的就是季宴安和朱振齐瀚了，他们三个都在你之前得到支援安中的消息。”她顿了顿，又问，“你怀疑季宴安？”
“那你算怎么办？这种事情，傻子才会承认，一旦承认就是等死。”
“我已有办法，你别担心，赶紧休息，一碗粥装不满我的肚子……”
“那你再去吃点儿？我先睡了，太疼。”她着就闭上了眼睛。
他帮她盖好了被子才轻手轻脚出门。
夜里沈贝棠做了场噩梦，梦见顾墨屿浑身是血，独自一人站在遍地是尸体的战场上，他快不行了，撑着一口气不肯倒下，一直念着她的名字。
猛地惊醒过来，刚起身，腰间就传来一阵撕扯的疼痛，她不禁叫出了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