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婴这才发现，原来冯彬也在这个班。
其实一想就知道了，冯校长怎么舍得把宝贝儿子交给别人？交给姑姑是最放心的了。
冯彬得意洋洋，迈着大步上了讲台，大声朗读起来。
“我的爸爸。我的爸爸是校长，他管理着上千人的学校，每天都在勤劳工作，早出晚归，妈妈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把你卖给学校得了”
同学们哄堂大笑。
“笑什么？这篇作文写的活灵活现，是范文，你们好好听！”冯老师气得又敲了几下黑板擦，一团白雾腾起，把冯彬呛得咳嗽起来。
同学们继续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玉婴没有跟着同学一起笑，凭心而论，冯彬这篇作文很不错，虽然有点糙，可是真实。
“全班没有交作文的只有一个同学，郑直，你站起来！”冯老师点评完冯彬的作文，大赞一通后，突然话锋一转。
“我咋了？”郑直懒洋洋站起来，漫不经心的把目光投向窗外。
“你不交作文，你咋了？”冯老师气得用教鞭点向郑直的方向。
“不想写。”郑直还是懒懒的，完就想往下坐。
“他的作文没办法写，他总不能写我的妈妈是疯子吧”冯彬突然怪叫一声。
这下可炸了庙，这些孩子都知道郑直的出身，平时都怕他太暴力，今天得了嘲笑他的会，怎么能放过？
冯老师刚还一本正经管理班级纪律，现在突然就装聋作哑起来。
玉婴坐在郑直的身边，看不到他的脸，只看到他在桌边的那双，紧紧握成拳头，青筋暴流。
她知道这是有多痛。
就像她读书时，去地方的学。
学老师似乎跟家长有仇，每次写作文不是我的爸爸就是我的妈妈，或者我最好的朋友。
这三种，玉婴一个也没有。
玉婴不肯交作文，宁可被老师罚站打板，也不会去写。
历史重演在郑直的身上，玉婴恨不能站起来，保护他
突然，玉婴被撞得随椅子转了半圈，郑直已经从她的身边窜了出去。
接着就听冯彬杀猪一般嚎叫起来。
“姑！姑！快救我！”
冯老师冲下讲台想把郑直拉开，可是他疯了一般，力大无穷。
等体育老师闻风赶来时，冯彬已经被打得满脸开花了。
这下可闯了大祸，冯校长去教育局开会了，接到电话马上骑着自行车跑回来。
进校门连自行车都不急锁，他就往教导处跑。
玉婴是跟同学们一起挤到窗口看到这一幕的。
她担心这次郑直要吃大亏。
他再厉害，也是个孩子，怕冯校长不讲道义，直接动打人怎么办？
冯老师带着冯彬去医务室，走得匆忙，也没嘱咐班长看着同学们。
这些孩子都兴奋得坐不住了，哪有人肯学习。
玉婴犹豫一下，从教室溜出来。
她找到教导处，先扒着门听了一下里面的动静。
“你敢动打人？有娘生没爹教的东西！反了你了！”
啪！
玉婴身体一震，这是冯校长动了。
她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用力一推，闯了进去。
屋子里只有冯校长，体育老师和郑直。
不用，体育老师是冯校长留下当保镖的，他一个人对付郑直，还有点没把握。
郑直一动不动站在屋中间，嘴角有血迹，面颊上有清晰的五个指印。
“不许打人！”玉婴稚气的声音很严肃，有点莫明喜感。体育老师的嘴角抽搐一下，没敢笑。
“去去去！你出去！懂什么？”冯校长看她就烦。
“我是来作证的。”玉婴瞪着溜圆的大眼睛，寸步不让，一点惧色也没有。
“你作什么证？”冯校长一愣。
“是冯彬先骂郑直的。”玉婴一句话，把冯校长得一愣。
他只听郑直打冯彬，并不知前因后果。
正好这工夫，冯老师带着冯彬走进来。
一见儿子满脸开花，冯校长又不淡定了。
“骂人！骂人就要下死打人吗？”冯校长怒吼一声。
“他骂郑直的妈妈是疯子！”玉婴迎着他的目光瞪回去。
冯校长有点心塞，这败家孩子，骂人也不找个背人的地方，一个教室几十个孩子，嘴是堵不住的，这只怕这话早晚要传出去。
这就有点出师无名了。
“我又没错，他妈妈就是疯子！”冯彬鼻子还堵着棉球，在止血。
见爸爸和姑姑都在，刚受的委屈就要撒出来，跺着脚。
郑直的脸色一变，拳又攥紧了。
“看！当着这些人，他还在骂。冯校长，这是您的儿子。您是校长，要教书育人，讲师德，自己的孩子就可以不管了吗？”玉婴走到郑直的身边，唯恐他再动。
现在动只能吃亏。
玉婴这几句话，高帽子可是扣下来，冯校长刚去教育局开会，讲的就是师德建设。这不是给自己上眼药吗？
他瞪了冯彬一眼，想让他闭嘴。
可是冯彬错会了他的意思，竟然扑向郑直，拳打脚踢。
郑直怎么会干站着让他打，抬腿就是一脚，正踢在他的肚子上。
冯彬哎哟一声，捂着肚子就蹲下去。
见儿子疼得脸部扭曲，冯校长的冷汗都下来了。他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把冯彬抱起来就往外跑。
冯老师也跟着跑了出去。
“快跑！”玉婴忙声。
郑直不知是早做了打算，还是听了她的提醒，撒腿就跑。
体育老师虚拦一下，又假意追了几步，就放他跑远了。
玉婴这才慢吞吞回到教室。同学们还是一片混乱，见她进来，突然就安静下来了。
玉婴走到自己的座位，见一个女孩正拿着她的书包在看，翻来调过去的。
“这是书包吗？我以为是座椅套呢。”女孩子讥笑道。
玉婴没理她，夺过书包，放进书桌里。
女孩扬着头回座位去了。
冯老师没有回来，下堂课是陈老师上数学课。
他进来先在教室里找一圈，好容易看到了最后一排被人海淹没的玉婴，不由得皱了一下眉。
他想不到冯老师如此不留底线，这报复来得太明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