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师妹难道是……棍修??◎

    “且慢。”顾泽之折扇一扬,一道罡风便擦着监督弟子指尖燃着的火符飞去。

    未伤那弟子一根发丝,却将那火符拦腰斩断。

    “贵宗难道任由这样的比试开场?”

    季云飘:“顾师弟,合欢宗的宗规如此。印花笺上的名单被确认后无法更改,而这时间一到,比试更不可能延迟。”

    轻飘飘地,把责任推给了负责登记的云秦。

    实际上,像这样颇有分量的筛选活动,往往都是三峰合作,各负责其中部分环节,最大程度保证公平。

    云缱虽然性子直率,但也不是听不出来对方这推诿的意味,当即反驳:“真是有意思,我们云秦师弟不过是个负责记名的,而且据他所,这温师妹的对手也不是李扶风!依我看,还是过了一遍你们荀草峰的手的印花笺出了问题。”

    何云渺:“云缱师妹,你对我有意见可以,但请不要中伤荀草峰!”

    “就事论事而已,你这是心虚了?”

    “云缱师妹,血口喷人可不是好习惯。”

    ……

    三两句的功夫,这两人之间的战火就似乎难以控制。

    牡丹峰的大师兄和二师姐不得不拉住激愤的云缱,季云飘也不着痕迹地将何云渺护在身后。

    一时间,谁也没有想着去解决这个问题。

    “在下倒有个办法。”

    季云飘眉心结:“不劳顾师弟费心,这是合欢宗宗内事务。”

    顾泽之无视了对方咬牙切齿的后半句:“我佛慈悲,见不得不公、不正、不平之事,我身为菩提宗的弟子,自当谨奉佛法教诲。”

    佛法还让你不近女色,你还不是一样来了合欢宗?

    众人心中虽然腹诽,但顾泽之这话得太冠冕堂皇,加之那一副加分不少的好容貌,再多的怨怼也被大家咽下。

    顾泽之晃了晃手中拓着一句佛偈的白符:“菩提宗有不少体修,师兄弟们切磋之时为了练技而避免伤人,会用上这一道‘一切众生平等’偈符,可将一定区域内的两人的修为暂时拉到同一水平,持续时间不多不少,正一柱线香。”

    这倒是能在不破坏规矩的情况下让比试进行,也能堵住围观的明显心思各异的弟子们的口。

    只是,毕竟是外宗之物,而且还出自向来跟合欢宗不算和睦的菩提宗。

    谁又敢去做主接下呢?

    一时气愤冷凝。

    一只布满伤疤的手捏住这偈符,李扶风站了出来:“我用。”

    “好。”顾泽之口中喃喃,吟诵一段佛经,将这偈符往戊字场上一抛,顿时,粼粼波光一样的纹路绕着场地转了一周,“咒成。”

    李扶风一拱手:“师妹,请。”

    温莎看了顾泽之一眼,微微颔首,聊表谢意,便随着李扶风一起登上戊字场的比试擂台。

    线香燃起,比试开始。

    身为外人的顾泽之施施然从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把婆娑木摇椅,筚钵罗木做成的雕刻迦陵频伽的木桌,摆上一叠定胜糕,一壶清茗,就这么安顿下来。

    纵然早就听菩提宗这位近几年势头大盛的佛子放纵无拘束,但头一回与顾泽之这么近距离接触的合欢宗弟子们还是忍不住瞠目:这、这简直没把自己当外人啊!

    可尽管如此,也无人提出异议。

    对于颜控的合欢宗弟子来,能欣赏到美人,其他都是事,事。

    大半人都痴痴地看着潇洒的顾泽之,全然没有注意到,戊字场的比试,已经开始。

    缥缈的线香之外,一男一女昂然对峙。

    李扶风取下背上背着的铁剑,那绕着一圈又一圈的白布自觉解开,又灵动地缠在了他的手腕上。

    他冲着剑刃吹了一口气,提剑便向温莎刺去。

    动作凌厉而又急切,来势汹汹。

    呼吸之间,剑刃已经近在咫尺!

    不同于傅元身上带着的装饰性大于实用性的佩剑,李扶风的这柄铁剑看着平平无奇,实则锋利无比,温莎躲过这一击,但剑气仍是将她弟子服的右肩处划破一道,白皙的臂膀露出一丝,还挂着血痕。

    像是雪上红梅。

    顾泽之重重地放下茶盏,剑眉不觉轻拧。

    温莎面如止水,毫不在乎身上的伤,游刃有余地取出一张急速符,贴在自己身上,以更快的速度避开了来自李扶风的第二击。

    她绕到李扶风的身后,但李扶风似乎已经看穿了温莎的意图,迅速转身,迎面一劈。

    温莎一跃后撤,甩出几个火球迷惑对方,拉开一点距离。

    可李扶风直接以铁剑斩断这些火球,体态轻盈,又攻至温莎面前!

    “这一连招,竟是没有明显破绽!”

    “这李扶风师兄是什么来头?他这几下子,我觉得比很多剑修都强啊!”

    原本在一旁的有些弟子们被这场比试吸引,忍不住讨论起来。

    “虽然现在境界一样,但李扶风师兄这架势——实战经验明显比温师妹强太多了。”

    “看来,温师妹今年想进内门,悬咯!”

    “温师妹刚进外门,法术没学太多,又没有衬手的兵器,却是没有优势——哎?这……!温师妹,掏出了一根,堪当拐杖的……木棍?”

    “难道温师妹是……棍修?”

    怎么呢,美人耍刀弄剑还是英姿飒爽的,但把玩一根丑兮兮的手木棍——怎么看都显得不伦不类,不出来的奇怪,更有螳臂当车之感。

    弟子们对视几眼,纷纷摇头:这温师妹看来已经穷途末路,这是自己随便找了个东西,算死马当活马医啊!

    这么想着,几名自觉怜香惜玉的合欢宗弟子们已经缓缓闭上眼,不忍看着温师妹棍断人败的丢人场景。

    他们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监管弟子的裁决声。

    几人按捺不住,睁开眼,却见那擂台上——

    温莎手持那段木棍的一段,横着看着并不符合修真界审美的细木棍,生生接下李扶风的一击!

    李扶风那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愕然。

    剑身与木棍相撞,他竟是没有占到一点便宜!

    这看着平平无奇甚至有点丑陋的棍子抵挡得住他千钧的重刃,而且,剑刃之上,还传来一缕浓郁无比的灵力,顺着他的铁剑,钻入他的虎口、经脉——

    李扶风脸色大变,这股进入他身体的灵力极为霸道,他一时不察,竟是被这股灵力冲击,一连往后被推了三米!

    剑,仍在手中。但手上缠着的白布已经泛着不堪重负的焦味。

    场上隐隐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

    连牡丹峰、芙蕖峰以及荀草峰的内门弟子们也不由自主地探身,试图看轻那威力不的木棍的真面目。

    温莎没有藏着。

    虽然因为形势所迫,她不得不祭出身上唯一的武器——魔杖,但她用的也全是修真界的招式,真论起来,不怕追究。

    她抬眼,目光湛湛,一片清明。

    她不会输。她会赢得漂亮,像之前每一次一样,一往无前地满身荣光地回到光明神的身边!

    温莎没有对已有败势的李扶风乘胜追击,以魔杖为笔,在这擂台的地上划出几道纹样。

    在这档口,李扶风已经靠着铁剑稳住身形,深吸几口气,气势又起,横剑而起——

    噼里啪啦——第一道火柱于李扶风的右侧蜿蜒而起,接着,左侧出现了第二道,前方惊现第三道,身后又起第四道……

    窜天的四道火柱将李扶风团团围住!

    那四道火柱又在极短的时间内变幻形态,如同活过来一般,那火柱的顶端,更是隐隐约约,呈现出龙头的形状!

    四个龙头,齐齐地对着李扶风,热浪翻涌,几乎将这场地融化。

    “这、这是什么法术?!”

    “这看着有点像火龙符啊——但我没见着温师妹用过火龙符啊?难道是温师妹的动作太快了?”

    “不可能!温师妹的身手我看的一清二楚!她确实没有用……”

    “哼,你们看的也太不仔细了!”云缱也被这一场比试吸引,但她的阅历可比这普通的围观弟子丰富得多,兴致勃勃地解释,“都瞧见温师妹刚才拿着棍子在地上划了几道吧?你们以为她那是画着玩的?”

    有弟子壮着胆子问:“那……温师妹是在活动筋骨?”

    云缱:“……她那是在画符,画这火龙符的后半截。”

    “那前半截呢?”

    顾泽之折扇轻轻点过几个方位:“前几处,是被那拿剑的劈开的火球落下的位置。”

    这几处,在热浪扭曲的画面里,仍能看到几点焦黑。

    不是算计得当,就是反应迅敏——无论是哪一种,这位温姑娘定非泛泛之辈。

    他索性将剩下的话也完:“这位温师妹以这落下的灰烬以及棍下的符文构成了火龙符,而‘符纸’,就是这擂台地面。”

    此等能力、心智、魄力,假以时日,定能在修真界扬名立万!

    但与此同时,一个疑惑也渐渐浮上顾泽之的心头。

    他暂且按捺,只等温莎赢下这一局。

    戊字场上,比试明显呈现出一边倒的状态。

    温莎以场地为符纸勾画的火龙符形成天罗地网,将李扶风逼得几乎无路可去。

    线香,也燃得只剩下最后一点点。

    按照规则,先离开擂台范围的一方即为败者,如若双方都仍在擂台上,则以双方最后的状态判断,必要时可以加试。

    但现在看上去,温莎明显占上风。

    李扶风被热浪追逐,分身乏术之余仍是不忘盯着这线香。

    只见这线香剩下短短指节大,他一咬牙,竟是直接冲向火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