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p>
巴格达的豪宅里，杜蔚国猛然腾身而起，目露凶光，澎湃的煞气不受控制的透体而出。</p>
房间里刹那间阴风怒号，墙壁也陡然结出白霜，犹如置身冰天雪地。</p>
别墅外的胡大姑娘，梅林他们各个都是超凡之辈，感知敏锐，几乎同时都感应到了，齐齐朝里边望去。</p>
沉不住气的胡三更是直接叫了出来：</p>
“我艹！这特么是谈崩要火并了？老五，咱们用不用进去看看？”</p>
“没事。”</p>
胡大姑娘摇了摇头，语气从容，还朝跃跃欲试的梅林，苏卡丽，以及袁家兄妹压了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p>
胡大姑娘的五感冠绝群雄，她一直听着别墅里的对话呢，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p>
交换完秘密实验室的筹码之后，尼科诺夫抛出了一枚重磅炸弹，他把最近发生在四九城轧钢厂的刺杀事件，告知了杜蔚国。</p>
书房里，直面杜蔚国散发出来的恐怖压迫，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尼科诺夫也是脸色发白，混身恶寒。</p>
别看尼科诺夫貌不惊人，即便抛开显赫的身份，眼前这个老头也不是一般炮。</p>
他今年53，出生于一战，早早就成了孤儿，独自求生，还完整的经历了二战，身经百战。</p>
他在斯大林格勒绞肉场里从头走到尾，并且最后还能从死人堆爬出来的绝世狠人。</p>
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人类有史以来最惨烈，最血腥的战役，没有之一。</p>
个月的时间里，光是参战双方的正规士兵，就伤亡了200多万，平民更是不计其数。</p>
啥概念？每天死伤一万多人，每时过千，持续了整整200多天，就算是杜蔚国去了，估计都不敢保证自己能从头撑到尾。</p>
直面如山如海的压迫感，尼科诺夫的声音依然保持着沉稳和冷静：</p>
“是的，卫斯理，我们得到的消息就是这样，应该是确实的。”</p>
“米娜派了刺客去四九城，郝山河死了？”</p>
杜蔚国死咬住后槽牙，一字一句的确认道。</p>
“没错，刺客代号毒刺，美籍韩裔，控物系能力者，没有归属，是个见钱办事的独行侠。”</p>
“那杨采玉呢？”</p>
虽然在盛怒的状态下，杜蔚国的理智尚在，而杨采玉，始终都是他的心尖尖，须臾不敢忘。</p>
房间里冷的咋舌，尼科诺夫下意识的紧了紧西装外套：</p>
“卫斯理，这点你可以放心，你太太她安然无恙，不过她目前正在某营地接受训练。</p>
至于具体位置，那边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我们也不得而知，相信毒刺也找不到。”</p>
末了，他又非常客观的补充了一句：</p>
“就算真找到，他也没胆子，没能力潜入，抱歉，卫斯理，我们的能力有限，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p>
尼科诺夫的法非常谦虚，事实上，在当下几乎内外断绝的状况下，还能把情况了解到这个地步，已经从侧面证明，他们的情报能力究竟有多可怕。</p>
如果连他们都不知道杨采玉去了哪，那个叫毒刺的狗杂碎就更是休想了。</p>
除非他跟胡大姑娘一样，拥有无比强大的精神控制能力，可以随心所欲的抠脑子。</p>
但是，尼科诺夫刚刚已经过了，毒刺是控物系能力者，应该跟杜铁，还有被他干掉的那个夜枭一个类型。</p>
“呼”</p>
吃了一颗强效的定心丸，杜蔚国长长的呼出一口白练似得浊气，稳住了心神，收敛了煞气。</p>
对于杨采玉加入特勤司训练云云，他也可以理解，无非就是胡斐想出来的应急保护措施。</p>
杜蔚国万万想不到，此时此刻，杨采玉正在经历非人般的地狱式训练，同时，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脱胎换骨。</p>
“多谢，尼科诺夫先生，我欠你一个人情。”</p>
他的语气诚恳，甚至还使用了先生这个尊称。</p>
杜蔚国并不是刚愎自用，不识好歹的自大狂，四九城和杨采玉的消息，一直是他最在意的信息。</p>
但是，这些事跟人家克格勃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告诉他是情分，不也是本分。</p>
更何况，当前华夏的局势下，能把情况了解到如此细致的地步，人家无疑是花了大心思的。</p>
这个人情，杜蔚国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p>
尼科诺夫点了支烟，笑着摆了摆：</p>
“客气了，卫斯理，你还是叫我伊万吧，这样听着更舒服，我过了，我们对你，始终抱有最大的诚意。”</p>
杜蔚国压住心中的怒火，也点了支烟，沉声问道：“为什么？”</p>
尼科诺夫笑笑：</p>
“首先，你是地球上最可怕的人类，有充分的能力干掉任何人，我们不想跟你交恶。</p>
其次，我们还拥有共同的敌人，无论是花旗还是共济会，我们都希望你能继续狠狠的教训他们。</p>
最后，卫斯理，你能做到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情，变不可能为可能，我们有很多艰难的委托想跟你合作。”</p>
呼出烟气，尼科诺夫耸了耸肩膀：</p>
“我想，这些理由已经足够了吧？”</p>
杜蔚国点点头：“嗯，伊万，感谢你的坦诚，所以，你想委托我做什么？”</p>
他又不傻，瞬间就听出了尼科诺夫这段话里的重点，这特么是又有活想找他干了。</p>
四九城，现在又回不成了，虽然杜蔚国自信能找到杨采玉，但是想在秘密训练营里把她带走，那可就千难万难了。</p>
除非他在四九城里像其他地方一样大开杀戒，直接莽出一条血路，这显然是扯淡的。</p>
给老郝报仇也不现实，毒刺那个畜生只要脑子没病，眼见事不可为，大概率应该已经离开华夏了。</p>
人海茫茫，去哪找？还不是得依仗人家克格勃无孔不入的情报络？</p>
尼科诺夫这样顶了天的大人物，巴巴的亲自跑到巴格达来找他，还开出来天方夜谭一样的优渥条件，又表现出极大的善意，显然是有大事所图的。</p>
“呵呵呵”</p>
尼科诺夫笑了：</p>
“卫斯理，很高兴你已经恢复了冷静，你应该知道，地球上是存在外星生物的。”</p>
他这个词用的非常有深意，存在，而不是来过。</p>
做到他这个位置的大佬，怎么可能随口乱话，杜蔚国的兴趣登时就被吊起来了。</p>
这就是尼科诺夫的可怕之处，他总能掏出杜蔚国无法拒绝的理由，又或者必然感兴趣的事情，牢牢的掌控着节奏。</p>
就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钓鱼佬，总能拿出最适宜的鱼饵，让猎物欲罢不能。</p>
杜蔚国挑眉：“外星生物？”</p>
看见他的反应，尼科诺夫笑得像个偷到肥鸡的老狐狸似的：</p>
“没错，就是外星生物，比如年前，你在亚马逊丛林见过的那种。”</p>
一听这话，杜蔚国顿时心头剧震，瞳孔收缩。</p>
他最早遭遇铁血战士是在玻利瓦尔的雨林之中，那片号称上帝遗弃之地，当时是为了完成雷娜的委托。</p>
本以为这件事他做得密不透风，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居然被人家轻而易举的叫了出来。</p>
细思极恐！</p>
看他一幅见鬼似的表情，尼科诺夫依然笑呵呵的：</p>
“卫斯理，你不用那么惊讶，那片雨林离海域不远，发生了巨大的能量波动，恰好被我们的潜艇侦测到了。</p>
于是我们派人超高空伞降到那片区域，先后损失了上百人后，才拍到了那片被夷为镜面，寸草不生的雨林。”</p>
呼出烟气，他的声音略显凝重：</p>
“如此恐怖的威力，绝不是目前已知的任何武器，所以，我们才断定这不是人类的段。”</p>
尼科诺夫这段话透露出的信息量极大。</p>
玻利瓦尔临近的海域是加勒比海，墨西哥湾，也就是花旗的后院，这里居然停着毛熊的潜艇。</p>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杜蔚国再一次深刻感受到了权势的可怕之处。</p>
一声令下，战争器马力全开，各种装备纷至沓来，千百人前赴后继，想要什么结果都可以。</p>
“所以，伊万，你的外星生物到底是什么？委托又是什么？”</p>
起这个，尼科诺夫正了脸色，直起了身体：</p>
“北冰洋，北极圈，我们的核动力潜艇，在海底500米的深度，发现了庞大的建筑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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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蔚国的眉头皱起：“深海里的建筑群？多大规模？”</p>
尼科诺夫把烟头熄灭，语气严肃：“目前探测出来的规模，最少30平方公里？”</p>
“嘶，这么大？”</p>
杜蔚国眼珠子都瞪圆了，跟尼科诺夫相处，他算是完全破功了，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了。</p>
语不惊人死不休，爆炸性的消息一个接一个。</p>
30平方公里，听起来好像稀松平常的，实际上非常大。</p>
相当于40几个故宫，4200多个足球场，差不多相当于一个几十万人口的县城了。</p>
这么庞大的建筑群，出现在海底，听起来就不可思议。</p>
尼科诺夫目光灼灼的盯着他：</p>
“没错，这还是最保守的估计，因为这个庞大的建筑群跟冰山嵌在了一起，目前无法勘测出建筑群的全貌。”</p>
杜蔚国略作沉吟：“伊万，这么大的一片建筑，有没有可能是史前文明之类的？”</p>
尼科诺夫摇头，语气非常笃定：</p>
“不可能，我们曾经尝试着朝这片建筑发射过导弹，结果毫发无损，疑似全金属结构。”</p>
顿了一下，尼科诺夫的眼睛里异芒闪烁，语气铿锵：</p>
“卫斯理。这很有可能是一艘外星文明的飞船。”</p>
深夜，巴格达，大雨瓢泼，杜蔚国独自站在阳台上抽烟。</p>
尼科诺夫已经离开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他总共只逗留了2时43分，其中还和杜蔚国密谈了2个时。</p>
至于依国先后的两位总统，他连鸟都没鸟，倒也不是单纯的傲骄，主要他的身份敏感，贸然现身，甚至会涉及到外交态度，还是不见为妙。</p>
“杜大，你怎么又在这里发呆？不是明天要起早打架吗？”</p>
胡大姑娘走到杜蔚国的身边，她的头发湿漉漉的，才刚洗完澡，浑身都散发着难以言诉的幽香。</p>
“胡大，你觉得尼科诺夫开出的条件怎么样？我要不要去北极转一圈？”</p>
杜蔚国伸拦住她，抚摸着盈盈一握的细腰，他的声音里，满是疲惫和唏嘘。</p>
大狐狸的本事，他是清楚的，她必然是听到了所有的谈话内容。</p>
胡大姑娘的语气也有点无奈：</p>
“杜大，你明明心里已经有了定论，何必还要问我？”</p>
杜蔚国呼出烟气，摇摇头，语气变得更加低沉了。</p>
“并没有定论，真的，胡大，我现在都不确定自己的决断是否正确了，瞻前顾后，有种莫名的恐惧感。”</p>
胡大姑娘目光怜惜的望着他，她可以充分理解杜蔚国此刻的情绪。</p>
盘子做大了，地位提高了，牵扯到的人和事也就越来越多了，这就是所谓的影响力。</p>
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杜蔚国现在的一举一动，都能影响无数人，甚至是几个国家。</p>
这可不是开玩笑，他现在是奎亚那，港岛，芭提雅，三角地，乃至即将得的波斯东部的无冕之王。</p>
只要杜蔚国现在身死道消，这几个地方必然要面临残酷的清算，乱是一定的，搞不好甚至会发生大规模的战争也未可知。</p>
“杜大，我明白，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无数人跟你休戚相关，所以有些投鼠忌器。”</p>
杜蔚国弹碎烟头，长长的叹息一声。</p>
“是啊，这次我被困百慕大，短短0几天，外面就闹出了好大的事端，死了几千人，我这点基业险些被人连根拔起，还有”</p>
杜蔚国欲言又止，胡大姑娘接过了他的话头：</p>
“还有，就连四九城里，你以为稳如泰山的杨采玉都险些送命，所以你怕了？对吗？”</p>
杜蔚国没有否认，默默的点了点头，胡大姑娘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身体依偎在他的怀里。</p>
“杜大，那你觉得现在还能停下来吗？按兵不动，甚至是伏低做能换来平安吗？”</p>
“呃”杜蔚国神色一窒。</p>
胡大姑娘语气幽幽的：</p>
“大争之世，不进则退，杜大，咱们现在根本没有退路了，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见招拆招。”</p>
胡大姑娘倒是看得通透，杜蔚国苦笑：</p>
“所以，胡大参谋，你的意思是接下尼科诺夫的委托？”</p>
胡大姑娘答非所问：</p>
“杜大，你接触过天外来物，它们很强吗？”</p>
“嗯，很强，超乎想象的强，无论是体魄，科技，还是能力都强离谱，我甚至连还的余地都没有，只能任人宰割。”</p>
起这个话题，杜蔚国猛然想起犹如梦魇般恐怖的莉莉丝，心有余悸，连声音都有点发颤。</p>
“连你都毫无还之力？这么强？”</p>
胡大姑娘惊了，目瞪口呆。</p>
她是有见识的，在她看来，杜蔚国现在的战力，无限趋近传中的陆地神仙，甚至已经摸到世界的天花板了。</p>
事实上也是如此，纯种的地球生物，不管是能力者，还是精怪，哪怕是号称远古魔神的相磐，杜蔚国都不虚。</p>
他确实已经无限接近天下无敌了。</p>
但是，地球并不是唯一的生命星球，浩瀚无边的宇宙之中，强者如云，杜蔚国甚至连个渣渣都不算。</p>
“嗯，强得令人绝望。”</p>
“呼”</p>
胡大姑娘没有追问具体过程，而是沉默了后一会，长出了一口浊气。</p>
“杜大，我原本是不希望你去北极冒险的，但是现在，我建议你去，我也会陪你一起。”</p>
杜蔚国挑眉：“哦？为什么？”</p>
“唉！”</p>
胡大离开了杜蔚国的怀抱，轻叹一声。</p>
“杜大，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枭雄，我肯定会劝你安分守己，守住眼下的基业，不再招惹未知的是非。</p>
可你不是，你是纵横天下的煞神，到了如今的高度，这些强大且未知的生物，你已经无法避免，而且还会首当其冲。”</p>
胡大姑娘突然脸色一正，语气变得格外坚定，其中还隐含了一丝肃杀：：</p>
“既然躲不过，那就还不如主动出击，起码，咱们还能抢得一丝先。”</p>
杜蔚国对她竖起大拇指：</p>
“不谋而合！胡大，我也是这么想的，躲是躲不开的，还不如先下为强，再了，尼科诺夫开出的条件，也确实让我无法拒绝。”</p>
通往星辰大海的新征程，就在杜蔚国客居巴格达的时候，三言两句间，定了下来。</p>
“杜大，不管什么地方，就算是九幽黄泉，我也会陪着你，生死与共。</p>
胡大姑娘的通透，果断让杜蔚国心生感慨，同时她的承诺也像是一道热流，瞬间暖心暖肺。</p>
得女如此，夫复何求，关键这么懂事，生死相依的女人，杜蔚国身边还不是只有一个，而是一堆。</p>
艹！老天爷真是瞎了狗眼。</p>
杜蔚国伸把胡大姑娘重新揽在怀里，轻轻贴在她的脸颊上，语气宠溺：</p>
“谢谢你，胡大，有你在我身边，真好。”</p>
胡大姑娘表情傲娇的撇过头：</p>
“切，口花花，杜大，你是不是对每个莺莺燕燕都会这套花言巧语？”</p>
大狐狸有点酸，彻底变成了人类之后，她也无法免俗，开始争风吃醋了。</p>
杜蔚国毫不犹豫的摇头：“怎么可能？胡大，我发誓，你绝对是最特别的。”</p>
“哼，我才不信呢”</p>
胡大姑娘面露喜色，不过嘴上不依不饶，杜蔚国突然凑到她的耳边，压低声音了句什么。</p>
“呸！你这个色胚，我才不要呢！”胡大姑娘的俏脸腾一下就红了。</p>
片刻之后，房间里的灯熄了，黑暗中，隐隐约约听见胡大姑娘声若蚊蝇，如泣如诉的了一句：</p>
“大王，请垂怜狐”</p>
一夜鱼龙舞，省略几万字。(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