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养大的皇帝是病娇 > 60、60【正文完结】
    ◎公主大婚◎

    磅礴大雨中的京城一片昏暗, 守夜巡街的金吾卫身着蓑衣顶着大雨在京城中巡逻。茫茫雨帘遮掩视线,放眼望去,不见一点光亮。

    公主府中点起的地灯被风雨湿, 满园的花树灌木因为暴风而剧烈摇晃,散落下的枯枝残叶被风卷的到处都是。

    外头不住的落雷闪, 卧房中传出低低话声,伴着清脆空灵的镯铃声, 温馨和暖。

    在男人怀里哭了一会儿, 玉明熙爬到床上,拉了床尾的一床被子裹在自己身上,与裴英在床榻上对坐。

    她眼角还带着未若干的泪珠,看着乖巧的男人, 忍不住低声微笑, “我记得你时候刚入府里来, 怕生不亲人,晚上睡不着了就跑过来粘着我。”

    “有吗?”裴英微红了脸, 抬起手来抹去她眼角的泪水。

    “当然有了,我记得你时候就这么大, 长得还不如我高。”玉明熙在他面前比量一下两个人的身高,回想起那时候的裴英, 她忍不住偷笑,得意道:“你那时候长得特别瘦, 我稍微使点力气就能把你抱起来,你应该还记得吧。”

    少年时就是一只乖顺的猫, 不但长得瘦可爱还很听话。玉明熙十分疼爱他。

    想起那时候的旧事, 裴英有些不好意思。他记得自己是怎么咬伤了玉明熙又被她抓回来, 来京城的路上, 他常常做噩梦,也是明熙照顾他的心情,每天都搂着他睡。

    “我现在长得比姐姐高,也能抱得动姐姐了。”裴英裹着被子往她面前凑过去。

    玉明熙看见他不老实的动作,赶忙将身子向后仰去,警惕道:“你可别乱来,胳膊上的伤还没好呢,刚刚还淋了雨,当心崩开了伤口。”

    男人整个身子都被裹在淡粉色的锦被中,像穿上了冬日的雪裘一样,只露出一张俊脸来,半干的头发垂在身侧,原本粉色的唇也因为湿冷褪去红色,一双浅色的眼眸痴痴地盯着她身上,模样颇有有几分凄楚之色,玉明熙心弦一动,迎上去亲了一下美人儿柔软的唇。

    只轻轻一触便从容分开,安抚道:“今夜雨大风大,咱们早些睡吧。”

    “嗯。”裴英沉沉应了一声,掀了自己的被子堆到床边,赤着的身子就往玉明熙被子里钻进去。

    冰凉的身体靠过来把她搂住,反客为主。玉明熙早知道他不是个安分的性子,身上有伤还这么放肆,是吃准了她心软不会拒绝。

    敲在窗外的风雨声从未停歇,玉明熙耳边越发清晰的却是他平稳的呼吸声。她就坐在他怀中,脑袋轻轻往他胸膛上靠过去,就能听到男人那强健有力的心跳声。

    他的手臂环在她肩膀上,右臂搂的紧,左臂虚软无力便搂的松一些,低下头了缓缓闭上眼睛,在她颈窝中轻蹭,“姐姐,我好冷,你抱抱我吧。”

    听罢,玉明熙羞地红透了脸,耳垂因为他的呼吸染上了粉嫩娇羞的颜色,撅起嘴轻哼道,“瞧你这么大的个头,我可抱不动。”

    男人并不在意她的拒绝,反倒在她颈边张开口,对着那处消不去的疤痕轻轻厮磨。

    少女时期留下来的伤疤哪怕用最好的药抹了也无法完全去除,被男人的犬齿轻咬,有些疼,但又泛着些麻麻的痒感。

    玉明熙赶忙捂住自己的脖子,趁着裴英没有反应过来,双手扶住他的肩膀,张开口警示性地用力咬在他白皙的脖颈上,留下浅浅的绯红牙印。低语道,“不许再咬我了,不然……下一次就没这么简单了!”

    不管她了多少次,裴英总是不知收敛,玉明熙下定决心要把他这个坏习惯纠正过来,普通人哪会对着别人的脖子下口,又不是森林里的野兽要茹毛饮血。

    扶着他的肩膀半晌没听到回答,玉明熙抬起头来看他,却瞧见男人面色绯红,眼中满是心动。

    她警惕的松开他,佯装怒道:“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我咬人可疼了。”

    闻言,男人眼中的光亮更甚,颇为期待的看着她,甚至抬起右臂送到她口边,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诱哄:“那姐姐也给我留一个牙印吧,这样,我身上也有姐姐的印记了。”

    看着他主动送上来的手臂结实饱满,玉明熙紧张的吞了一下口水,尴尬的推开,支吾道:“你还真是……执迷不悟。”

    “姐姐不喜欢吗?”裴英的俊脸可见地开始失落,原本神采奕奕的瞳孔也黯淡了下去,垂下头怏怏地道,“可是我本性如此,若是姐姐不喜欢,我……我就……忍忍吧……”

    一副好孩子的模样,倒显得她不近人情了。

    玉明熙无奈扶额,总觉得裴英是在算计自己,可听他这些,又感觉她没有道理因为自己的喜好让他压抑自己的心情。而且,他近来的确是咬的轻了,比起从前动不动就咬破流血,现在这样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高高在上的太上皇家财万贯,武德充沛,偏偏是个无欲无求的主儿。满满的心思都在她身上。

    现在想想,她自己很在乎皇帝、家族和大靖国,而裴英却从来没在她面前提过这些事,甚至与皇族的关系也不怎么亲近。

    每个人都有自己在乎的事物,她以为理解了裴英对自己的执念,可现在看来,这个男人身上还有许多事值得她慢慢挖掘。

    “你要是实在想咬,就留在不会给人看得见的地方吧。”她选择了让步。

    裴英很少对她提什么要求,眼下有这么一件,就随他去吧。

    坐在他怀中的公主肌肤雪白,透着桃红的脸颊仿佛已经成熟的水蜜桃一样柔软,涂抹着口脂的唇艳红诱人,毫无瑕疵的,如月一样皎洁的女子,是他的。

    裴英嘴角微微勾起,拉着她的手臂搂在自己腰上,一起缓缓躺到床上。

    两具冰凉的身子在亲吻中渐渐升温。

    窗外风雨呼啸,床榻上一片安宁。

    从连续数天的沉睡中醒来,裴英没有一丝困意,看着怀中渐渐睡去的爱人,他伸手触摸她的睫毛手指顺着她的鼻梁滑到被他吻到红润艳丽的唇上,回味着那香甜的滋味。

    抱着她柔软的身子,就像在冬天泡在温泉里,整个身子都被暖化了。

    外头的雨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玉明熙按时醒来,听到外头人在扫昨夜被吹落的残枝树叶,她迷迷糊糊坐起来,看向身边安静睡着的男人,手下抚着他温热的身体,一时有些担心,他是睡着了还是又晕过去了?

    她紧张的捏他的脸,“裴英?”

    男人的手臂缓缓抬起来,握住她的手,慵懒道:“姐姐……早啊。”

    听到他的声音,玉明熙总算放下心,从被子中起身下床,同他:“既然你已经没事了,在婚礼之前就好好养伤,把身体养好比什么都重要。”

    裴英坐起来挪到她身边,从身后搂住她的肩膀,听话道:“都听姐姐的。”

    玉明熙拍拍他的手又:“那你这一阵子就在你的院子里睡吧,我还有些事要忙,婚礼的大事宜如果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就让管家告诉我。”

    关于二人的婚礼,裴英一早就开始准备筹划,自是没什么担心的,他搂着她的肩膀不放,不悦道:“不能一起睡吗?”

    “不要任性。”玉明熙转过头去看他,对上那一双微皱的眉眼,一指点在他蹙起的眉间,慢慢揉开,“你肩膀上的伤还没好,大夫都了取出蛊虫对你的身体伤害极大,我托人去寻了好些药材,可单是吃药也不能彻底好全,还需要你清淡饮食,禁怒禁欲。”

    裴英冷哼了一声,凑到她脸上亲了一下,“是那个老头的?”

    “巫医和太医都这么,你就乖乖受着吧。”玉明熙松开他的手站起身来,回过身,“亏了你年纪还,现在只是体虚没力气,若真到了三四十岁受这么一遭,怕是连命都没了。”

    闻言,裴英没来由的红了脸,伸手将被子遮在身前,哑声道:“我没虚。”

    “嗯?”玉明熙有些没听清他的话。

    男人身上不着寸缕,从被子里露出来脖颈和肩膀被外头照进来的阳光照的一片白亮,像是素净的白玉。但那脸上的红晕又像是点了两团胭脂,暗含着男人不出的情愫。

    瞧见他不自然的表情和动作,玉明熙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顿时转过脸去,羞道,“总之,在婚礼之前你都不许进我的院子,否则,这个婚不成也罢。”

    “姐姐别生气,我听你的就是了。”裴英捂着身子,低下头害羞道,“那……新婚之夜,姐姐可都要补给我。”

    虽只有十八岁,可也是做过皇帝的人,为什么总像个孩子似的爱耍无赖。

    玉明熙不看他,也不应承他无理的要求,坐在梳妆镜面前理自己的头,淡淡道:“的像我欠了你什么似的,你都十八了,又不是个孩子,以后少这样的话为妙。”

    被训斥的裴英并不沮丧,抬起头来看着梳妆镜中她的脸,微笑着:“别家的姑娘二十一岁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姐姐是不是也要……”

    闻言,玉明熙猛的站起,面红耳赤,只觉得脸上一片热烫,转过头去想要骂他几句,可瞧见他那副又乖巧又心的模样,又不知道要骂什么。

    看到她如此可爱的反应,又等不到骂声,裴英得寸进尺,将自己裹在被子里,纯真无暇的眼眸看着她,神采奕奕地,“我会把身体养好,然后,和姐姐生好多孩子。”

    “你……你住口!”玉明熙顶着一张涨红的脸紧张道,“我是为你的身体着想,你想什么呢!”

    “姐姐没想过吗?”裴英一脸天真的看着她,满怀期待地,“我是希望孩子越多越好,姐姐想生几个?”

    玉明熙扭过头去,感觉自己不过他,不如不浪费这时间。

    她换了女使进来,梳洗扮。

    期间,坐在床上的男人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除了半张脸,别的连一根头发丝也不让人看了去。只那张妖冶俊美的脸已经是格外引人注意,偏他一直在旁边絮絮叨叨,让女使们想忽视都不行。

    “我觉得要四个最好,两个随你姓玉,两个随我姓裴……啊,不对,应该是姓李。那就要两个男孩两个女孩怎么样?”

    “姐姐,你怎么都不跟我话?是觉得生四个太多还是太少?”

    谁能想到,在外人面前如同孤狼一般嗜血冷漠的太上皇,如今正在长公主的闺房里撒娇卖乖,瞧着那副乖巧又献媚似的模样,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是公主养在府里的男宠,这般不知羞。

    在男人的话声中,玉明熙梳理好了头发,穿上了朝服。

    忙活完,女使们走出门去,燕候在门里请她出门。玉明熙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走到床边,托出掌心到他面前,男人从善如流的把下巴搁到她手掌心,扬起一个微笑。

    玉明熙捏捏他的下巴,恶狠狠地答:“这种事顺其自然就好,少替我做决定,不然,一个都不给你生。”

    她的郑重其事,为了表示自己的态度还特意加重了手上的力气,想要让他吃痛,知道她的厉害。

    得到她回答的裴英怔了一下,脸上笑意更深,一双凤眸深邃勾人,松了身上的被子,白花、花的身子暴露在空气中,起身来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玉明熙愣在原地眨了眨眼睛,随即松了手倒退两步。

    她好像上当了,又好像没有。

    裴英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不花上个几年,她很难轻易弄明白。

    离开之前,她特意给他把被子裹紧,吩咐女使去给他拿新衣服过来,才出门去上朝。

    大雨过后的京城一片清凉,街上处处可见扫水清理树枝的人,玉明熙走出府门,还未坐上马车,瞧见自家大门外街对面种着的一排绿树被风雨袭卷后零落残枝,甚至有一户人家的房瓦都被掀掉了。

    玉明熙让人叫来管家,吩咐:“收拾府中还是次要的,先带人出来把咱们府上附近这几条路清干净,别碍着人走路。”

    “是,公主放心去上朝,老奴会办好此事。”

    玉明熙坐上马车,外头地上多枯枝落叶,玉明熙便让燕上来与她同坐,往皇宫赶去。

    经过一夜大雨,今日天空澄澈无云,从东边升起的阳光格外灿烂。

    来到议事大殿上,照常处理一些事务。前天将协约签订后,便派兵护送南疆使者离京,前去勘察水利工程的巡察使也有密信传回,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臣有一事上奏。”一向在朝堂上寡言的中书令出言道,“臣听闻长公主有意与太上皇结亲,臣觉得此事不妥,请长公主重新定夺。”

    中书令已进花甲之年,在前几次宫廷剧变中明哲保身,年纪大了也不想事事都管,这次站起来话,不但挑明了玉明熙还未公之于众的婚事,也让众臣忍不住在心底嘀咕:中书令是想跟公主作对吗?

    第一次在朝堂上听到有人启奏玉明熙的私事,李澈有些不知所措,但又被姑姑教导过不许东张西望,更不许让人看出他的紧张不解,只能呆坐在龙椅上,听玉明熙如何回答。

    “南宫大人,本宫的婚事是玉家与李家的事,就算是有不妥之处,也该是由御史台上奏,你是辅佐皇帝的重臣,本宫的事就不请你操心了。”

    中书令是一朝之宰相,从他手中过的都是国家大事,而官员的私德家事若有问题,也都是交给御史台来监督上奏,中书令此举是越权了。

    听罢,中书令拖着年迈的身躯跪在地上,诚恳道:“臣恳请公主慎重定夺,太上皇偏执任性,并非良人,身边若有此人,臣担心公主家宅不宁,更担心太上皇是借机报复公主夺权之仇。”

    当初宫宴之前,皇帝宴请群臣,又当众求娶郡主。中书令愤而离席,随后家中便有子孙被人推落水中,差点没了命去。

    亲身体会过裴英的狠毒,中书令很难接受如今摄政的公主竟然要嫁给那人。

    朝堂上有人出口,必然是背后已经有人知道并且在议论了。玉明熙一向施以仁政,不会轻易压官员,更何况此事是她与裴英的婚事,解铃还需系铃人,的确需要她出面解释清楚。

    “南宫大人将太上皇视为洪水猛兽,本宫问你,若不让他做本宫的驸马,你可有其他的办法让稳妥安置太上皇?”

    中书令犹豫了一会儿,认真思考以后回答:“南方天门府有一处皇家避暑山庄,可请太上皇前去居住,远离京城,可得一世安稳。”

    “他若不愿呢?”

    当初派了不少人将裴英送出京城,刚到郊外不远就让他挣脱了锁链,还把护送的一众人都晕了,不但逃回了京城,还闯进了公主府中。

    这些事虽然没有在明面上摊开,但刑部当夜上门逮人,事件原委全部都记录在大理寺的案卷中,中书令位高权重,自然也知晓。

    中书令被她问住了,沉默。

    玉明熙当着群臣的面:“太上皇虽然退位,可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本宫与他结亲,一来是他有心求娶,二来是我心甘情愿,这第三也是为了朝堂安稳过度,不好再让他生出异心。”

    众臣听后,纷纷鞠躬高呼:“公主圣明!”

    跪在地上的中书令有些下不来台,玉明熙开口道:“南宫大人,你起来吧。本宫知道你是为了大靖为了皇帝着想,可本宫觉得,安置太上皇堵不如疏,你觉得呢?”

    与其施以蛮力让其屈服,不如以联姻的手段将其柔化同化。

    中书令从地上站起,心悦诚服:“臣没有异议了,公主圣明。”

    服了下面一众人,玉明熙终于松了口气。好在朝堂上的人并没有那么死板,看的书多了也不是全无情理可谈,同他们开此事,她心里的负担也了许多。

    散朝之后,玉明熙走到后厅,看到皇帝站在那里等她,走过去便看到皇帝嘟着嘴有些不高兴。

    扬起一张脸气鼓鼓地质问她:“姑姑要和皇叔成亲了吗?”

    这一声姑姑她实在不该当,之前已经托长孙怡下了圣旨,断绝了她和先帝的义女关系,现在,她和李澈也就没有名义上的亲戚关系了。

    玉明熙没有纠正他,孩子年纪还,等他再长大些自己就明白了。

    她蹲下身来问:“澈儿不高兴吗?”

    “不知道……”皇帝眼角含泪,委屈道,“姑姑成亲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就不疼澈儿了?”

    闻言,玉明熙表情瞬间严肃起来,问他:“澈儿,这话是谁跟你的?”

    “是五皇叔家的晋堂兄。”皇帝在她面前一向很诚实,有什么便什么,“他朕现在能做皇帝都是因为有姑姑的扶持,等姑姑有了孩子,就会让自己的孩子做皇帝,就不要澈儿了。”

    简单听这几句,玉明熙瞬间明白这不是孩子的之间的戏言,定是有人在背后想要破坏她和皇帝之间的关系。

    她拉起皇帝的手,安抚:“你的晋堂兄错了,澈儿能做皇帝不是因为姑姑,而是因为你的爹爹。”

    “爹爹?”从玉明熙口中听到早逝的父王,李澈更加委屈,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玉明熙一边帮他擦眼泪,一边:“是他当初支持姑姑入朝为官,也是因为他提拔寒门的官员,才让姑姑有了权力保护你。如果没有他,我们不会有今天的好日子。”

    “我好想爹爹……”李澈一边哭着一边张开手臂要玉明熙抱。

    玉明熙温柔的将他抱起,在他耳边提醒:“澈儿,姑姑嫁给了你的皇叔,以后就是你的家人了。日后若有人在你面前姑姑的坏话,你要仔细想想他为什么会那样的话,兼听则明,偏信则暗。”

    “嗯。”皇帝点点头,又疑惑道,“那朕以后要叫你姑姑还是叫婶婶啊?”

    这个问题比之前的问题都难太多,玉明熙一时有些想笑,随口答:“澈儿想怎么叫都成,微臣觉得都可以。”

    她抱着皇帝从侧门出去,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陛下,虽然微臣不知道日后会不会有子嗣,但微臣向您保证,在朝堂之上,臣一心为您和大靖国着想,绝不会徇私枉法,也不会对皇位有异心。”

    皇帝微笑着看她,奶声奶气道:“朕知道,姑姑向来话算数。”

    将皇帝送去御书房后,玉明熙走出门来,面色沉重。

    原本拔除了三王爷一家,本以为他们能安分一些,没想到她还没成亲,风言风语都到皇帝耳边了。

    玉明熙没有出宫,在议事大殿旁的偏殿中召见了敬王爷李闻。

    王爷走出宫门还没坐上马车就被宫里的羽林卫请了回去。

    来到偏殿里,李闻看四周无人,有些不解,走进来看到玉明熙后,他有些疑惑,躬身问道:“不知道公主找我来有什么事?”

    从他的反应中看不到害怕和紧张,要么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要么是装的太好。玉明熙虽处事温和,却不是能息事宁人的主,遇到问题自然要好好解决,放着不管,日后必生事端。

    她开口问:“王爷府上人丁兴旺啊。”

    李闻腼腆一笑,“公主笑了,我不过是喜欢风花雪月,养了几个妾室。”

    玉明熙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淡淡道:“本宫只知道你的王妃为你生了一儿一女,侧妃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至于你的妾室们为你生了多少孩子,本宫就不清楚了。”

    听到这些,李闻更加疑惑起来,“不知公主为何如此关注我家的人口?”

    “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你的儿子叫李晋的。据我所知,他并非正妃与侧妃所生,一个妾生子,是如何进宫见了皇帝,又因何在皇帝耳边妄议本宫?”

    听罢,李闻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也不管面前的玉明熙与他是同级,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他一向胆子,不掺和朝政,来上朝从来都是走走过场,那成想会碰上这么大的祸事。

    “公主明察,儿不过十岁,他娘亲也没读过几年书,怎么会妄议公主呢。”

    玉明熙转过身来冷冷的俯视他,“既然不是他娘亲的事,那定然是你这个做父亲的在他面前了些不该的,让孩子耳濡目染。”

    “我不敢。”李闻战战兢兢道,“我在家中一向让孩子们学习诗书乐理,做事奏曲,从来不议政事。”

    “那一个毛头儿为何要到皇帝面前本宫有易主之心?”玉明熙盯着他,让李闻坐立不安。

    “公主可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回府彻查此事。”

    “不必了。”玉明熙看向门外,有几人已经等在那里,“你是一家之主,正好让你清查自己的妻儿。本宫已经传了大理寺主事过来,此事他会派人到你府上调查清楚。”

    “可是……”

    玉明熙摇摇头,俯下身来同他:“王爷,此事传出去对王府的名声不好,我会让他的暗中调查,不会声张。日后你要管好自己的家宅,再出现第二次,本宫就无法顾及你的脸面了。”

    自家府中出了这样的丑事,李闻慌乱的不知道如何处理为好,如今玉明熙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他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应下。

    请李闻离开后,玉明熙又单独面见了大理寺主事陆万,二人交谈了一会儿,她才走出大殿。

    离开皇宫回到府上,玉明熙进书房处理政事,连裴英想来见她都被拒绝。

    吃晚饭的时候,裴英兴高采烈的和她分享自己亲手写的请柬。

    玉明熙看着那一沓红色的请柬,忐忑不安地翻开一个,看到那不忍直视的字迹,顿时就合上了,劝道:“到时要请的宾客多了去了,你不会都要自己写吧?交给下面人写算了。”

    “我也知道要请的人很多,所以只写了这些,都是与你我关系近的。毕竟是我们的婚事,我想亲力亲为。”裴英着,温柔的摸上她的手背。

    正吃饭呢,瞎摸什么。

    玉明熙掰开了他的手,一边吃饭一边问:“离婚礼还有二十几天,你一个人做忙得过来吗?”

    裴英认真道:“我不像你是个大忙人,平日也就是管宅子,理家业,时间够用了。”

    “那就好。”

    玉明熙专心吃饭,坐在一旁的裴英却像有心事一样,犹豫了一会儿问她:“姐姐,你屋里的床是不是有些?要不咱们换个大点的吧?”

    “我觉得不啊。”玉明熙抬起头来,“那张床我都睡了十几年了,怎么,你嫌弃它?”

    裴英摇摇头,后厅伺候用饭的下人不少,他只得偷偷凑到玉明熙耳边:“我想和你试试更多……”

    春、宫图里五花八门的知识都学到了脑子里,难免有心想实践一下。

    理解了他话中的意思,玉明熙一张芙蓉面像是被热水泡过一样,被热气熏得发红,想给他一拳让他知道点厉害,可又忌惮着他身上有伤,只伸手把他从自己耳边推开。

    故作冷静道:“你别想了,我一会儿就让青竹去把你房间里藏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烧了。”

    裴英倒不紧张,从容道:“烧它们做什么,只要有心,我去哪儿都能弄到。”

    玉明熙无奈地看向他,羞愤道:“我记得你以前挺正经的呀,不是习武就是看书,怎么上进了没几年,现在满脑子都想这些事?”

    裴英轻笑出声,伸出手臂支在桌子上,手掌托着自己半张脸在她面前,仗着自己容貌过人,在她面前格外放肆。

    “我现在也坚持习武,每天都会看书,还学会了品茶。而且,我想和姐姐亲近可不是这一两年的事。”清朗的声音着让人羞臊的话,玉明熙饭都要吃不下去了。

    她实在不敢问下去,按照裴英自己的法,他是刚满了十五就对她有了那种心思……

    唉,家门不幸。

    玉明熙装作冷静继续吃饭,裴英却在身边动手动脚,一会儿扯她的袖子,一会摸她的腰,见她不愿意搭理,便可怜兮兮地求:“我对姐姐痴心妄想了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修成正果,姐姐就许了我吧。”

    “不成,你要是再敢提,我就敢让你新婚夜睡书房。”玉明熙低声着,一口咬碎了莲花酥。

    “那今天能不能……”

    “不能!”

    盛夏一场又一场的雨下个不停,进入八月后,青天终于多了起来。裴英独守空房二十几日,玉明熙反而夜夜睡的安稳,精神都比之前好了许多。

    她忙政事,他忙家事,一番紧锣密鼓的准备后,大婚之日渐渐逼近。

    从广阳府赶来的玉家和黎家人如期而至,一行叔叔婶婶,姑姑姑父,舅舅舅母,还有几个堂兄表兄表妹,数都数不清。

    下榻公主府当日,玉明熙在府上举办了家宴,将裴英引荐给自己的亲人们。

    桌上的玉显看到裴英后,面色顿时不好,却没有当场发作,等到家宴结束,众人们一一散去,他特意把裴英单独叫出来,然后……狠狠给他胸口来了一拳。

    玉明熙正在屋里与叔父和婶娘话,没有注意到外头的异样。

    被突然袭击的裴英很快反应过来,赤手接下了他第二拳,笑:“再过两天就是大婚了,你想让明儿的驸马脸上带着淤青见人?”

    两拳下去,玉显气也消了一大半,“末将对太上皇不敬,甘愿受罚。但是末将希望太上皇永远记住,你欠她的,欠她一辈子。”

    无论是一开始的恩情,中途的背叛,后来没有落地的孩子。

    他作下的罪孽不会因为玉明熙的原谅而被她身边的人当做无事发生。

    “我知道,所以我甘愿一辈子被她束缚在身边,画地为牢。”裴英表情淡淡的,看着照在窗户上的玉明熙的身影,眼中闪着光亮,凝视着他一生的信仰。

    男人之间直来直往,哪怕有恨和不甘,玉显也不会替玉明熙做决定,只会以堂兄的身份祝福她和驸马幸福美满,半带威胁的对裴英:“太上皇若是负了我妹妹,末将就算拼了这条命不要,也会替她讨个公道。”

    裴英微笑着点头,“我想你没这个机会了。”

    ——

    一场蒙蒙雨过后,第二日是个大晴天,天空中有丝缕云彩飘过,被风吹着时不时遮挡在烈日之下,炽热的阳光透过轻淡的云彩后变得温和了许多。

    京城中从早上就热闹起来,公主府有大喜事,在府门外的几条街上发喜糖喜饼,街上的孩子人人口袋里都装的满满的。

    府门外挂上喜庆的红绸,府里更是处处贴着红双喜,连下人都要在腰间系一段红绸添喜气。

    新房中,玉明熙坐在镜前让燕为她梳妆,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的女使看上去比从前稳重了许多,看玉明熙的眼神十分柔和。

    公主就要嫁人了,燕期盼了这么多年的事,总算是成真了。

    看她眼角染红,玉明熙笑:“我可从来没瞧见你哭鼻子的样子。”

    燕揉揉发酸的鼻子,“我这是高兴,公主以后有自己的家,就不是孤身一人了,日后有人做你的倚靠,不管做什么都不用再害怕。”

    玉明熙微笑着看镜中的自己,“对啊,以后我就是有家的人了。”

    从外头走进来的卢氏看两个女娃笑得开心,示意燕先到一旁,她过去拿起桃木梳子,念着“一梳到尾,夫妻和美”的吉祥话,送女出阁。

    盘起一头长发,戴上一顶盛大的金冠,从旁插上了金簪银钗、耳朵上挂上金坠子,手上戴上粉宝石穿成的手链,脸上点上薄薄的胭脂,朱唇一抿,染上艳红的口脂,仿若仙女下凡。

    燕把大红的嫁衣捧过来,心帮着玉明熙一层一层地穿上。

    公主的婚服格外隆重,里里外外有五层,玉明熙身段匀称,平日里常嫩绿粉红,总是透着少女的羞涩意蕴,今日端庄正红的嫁衣上身,真正是流光溢彩、美艳动人。

    黄昏时分,院子里张灯结彩,挂满红布红灯笼。

    来赴婚宴的客人都到齐,坐了一院子,整个前院满满的都是人。上到皇帝太后,下到七品官,京中大大的官员权贵全都在这儿了。

    今日是公主与太上皇的大日子,没有人会缺席这一场盛事。

    红烛高悬,灯火通明。

    在众人的期待中,盛装喜服的女子头覆红色轻纱,在燕的牵引下款款步上院中红毯。裴英自厅堂上迎接,亦是一身崭新霁红色锦袍,华贵非常,衬得他面容白净,愈发俊俏。

    来客们吵嚷着赞叹这婚礼排场,叹着公主这场亲事来之不易,二人一路磕磕绊绊,总算修成正果。

    一阵清风徐来,众人瞪大眼睛,公主掩在红纱盖头下的脸蛋若隐若现,两缕轻柔的发丝垂在身前,虽然瞧不清她红纱之下的脸庞,但京中谁人不知公主的绝美容貌。

    走过红毯来到厅堂之上,燕将她的手放到裴英手中,那熟悉的温暖触感让玉明熙的心放松了不少。

    众目睽睽之下,她们是一切的焦点,玉明熙拉着身边人的手,任他带着茧子的手掌将她握紧,那是将要与她共度一生之人。

    拜过天地后,二人一同陪宾客吃酒。

    玉明熙已经不再喝酒,便以茶代酒,也不让裴英多喝。宾客们知道太上皇身子有亏,也不多让,催促着他们赶紧入洞房。

    前院有玉家李家和黎家的人料理,一对新人只简单敬了几杯后,便被亲朋簇拥着进了喜房。

    喜房内布置得很是喜庆,床榻上是绣着鸳鸯的合欢被,檀木桌上一壶合卺酒,一对红烛摇曳,还有一根掀盖头用的喜秤。

    二人坐在床上接受喜婆的祝词,“早生贵子,幸福圆满,大吉大利!”

    薛兰儿拉着傅琛的手,忍不住起哄:“驸马爷,咱们公主那么漂亮,您不想亲一个呀!”

    随即一帮辈也跟着吆喝起来,“表姐夫,亲一个!”

    “皇叔,您顺道把盖头掀起来,让我们也看看新娘子呀!”

    在一声声热闹的起哄声中,裴英心情高涨,拿起喜称缓慢挑起盖头来——眼前出现一张柔和的面容。烛光的辉映下,她脸上落下一层淡淡的金光,粉扑扑的脸蛋儿因为众人的闹腾而羞涩难当。

    男人被她的美貌惊艳,微红的脸凑过来,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顿时惹的一屋子的亲朋热闹起来。

    “祝表姐和表姐夫新婚称心如意!”

    “皇叔和婶婶早生贵子啊!”

    “祝公主与驸马凤鸾和鸣,一生携手,余生共白首。”林枫眠在人群之外微笑着祝福他们,得了二人一同点头道谢。

    屋里的人尽数散去,在主院依然能听到外头热闹的声音。玉明熙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将自己的领口扯松了一些,盛夏八月,身上穿着这么厚的礼服,她快要被压趴下了。

    裴英看出她的压力,伸手替她取下头上的金冠,随后又将礼服脱下三层,里头还剩两层,一件白色中衣,一件红色喜服。

    “成亲可真累人。”玉明熙拿了一旁的团扇,坐在床榻上扇风。

    裴英起身去将她的礼服挂起来,走过来笑着:“一会儿还有累人的呢。”

    “还有?”玉明熙端坐在床边,抓了床上的红枣,吃了一颗,“有事你自己去吧,我今天天不亮就起了,一会儿就睡了。”

    裴英站在床前开始脱衣服。玉明熙呆呆的看着他,忽然意识到,他们已经一个多月没同房了。

    抬头看他的眼神,死死的盯在她身上,像是要吃人的饿狼一样,玉明熙紧张起来,清咳两声,“那个……今晚就算了吧,你本来就身体不好,好不容易坚持了一个月,可别功亏一篑。”

    男人强健的肌肉暴露在她视线中,原本虚弱无力的左臂在她眼前伸展自如,胳膊上的线已经拆了,留下了一条狰狞的伤疤。

    修长的腿跨上床来,玉明熙紧张的往一旁挪过去。和他在一起久了,只是看眼神,她都能感觉到他今夜不会善罢甘休。

    “裴英,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还是身体为重。”她勉强扯出一丝微笑劝他,“外人又不会知道,咱们今天就偷偷懒,还是早些睡吧。”

    一遍又一遍他身体不好。

    裴英咬紧牙关,越发按捺不住心底的□□,伸手去把床上的桂圆花生都扫到床里,收回手来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按在她肩膀上,吓得玉明熙一个哆嗦。

    她心地要把他的手掰下来,奈何他手上捏的太紧,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姐姐总我身体不好……你就不想试试我到底是行还是不行?”

    等她听完这段话,才发觉腰带已经给他扯开了。

    “就,不用了吧……”玉明熙还想再挣扎,随即便被男人吻住了唇,唇齿之间蔓延着淡淡的药香。

    只一个吻便点燃了汹涌的爱意。

    候在院外的女使吃着领到的喜糖,守夜也变得很有滋味,只是随着宾客渐渐离去,夜色渐深,周围变得安静,院子里的声音便格外清晰起来。

    熄了烛火的房中看不到任何影子,隐隐能听到房中传来新人缠绵悱恻的爱语。

    犯困的女使偷偷靠在墙边休息,没有注意到新房里的动静越来越大,起先是床角晃动的咯吱咯吱声,紧接着是女子压抑的娇嗔,“你疯了吗?快停下!”

    男人不语,身体力行,给予了回答。

    宁静的深夜,新房中传来了咣当一声,吓得女使从半梦半醒中清醒过来,转头看新房,只听到公主声啜泣。

    房中一片狼藉,倒塌的床上趴着受了委屈的公主,一边哭着一边生气,“都让你收敛一点了,你还不听,床都给我压坏了……”

    “明儿,今夜先许了我,明日任你罚。”裴英从身后吻她脸颊,将她的哭声尽数吞没。

    红灯笼挂在院门外,笼中烛火随着风时起时落。

    “裴英……”她伸出双臂搂他脖颈,声声呢喃,情难自已。

    裴英低笑,撩起她鬓边青丝,吻她唇角,深情款款:“姐姐,该唤我夫君。”

    她轻咬红唇,溢出一声绵软轻呼,“夫,君。”

    一日夫妻,一生伴侣。

    六年半岁月走来蹉跎,也曾少年无知,也曾狂妄不羁,待时间的流沙退去,唯有一颗真心沉在水底熠熠生辉,等人捧起。

    互换真心,交托一生。经历过人生的风浪,属于他们二人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正文完—

    作者有话:

    主线已经走完,接下来就是婚后日常了,纯甜,夫妻的甜蜜生活~

    感谢系统好像卡了,不知道是谁给我投的营养液,但是谢谢富婆呀,么么,感谢可爱们把我这棵草浇成了树苗,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