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纨绔揽细腰 > 43. 第 43 章 竟是晕了过去
    次日一早, 新荔望着桌上的二百两银子和一张地契发呆。

    “主子去赌坊了?”她问。

    荣澜语照照镜子,看见嘴唇晶莹粉嫩之间,更稍稍带些肿, 不由得恹恹道:“差不多吧。”

    “那……您下回可别去了。”新荔叹道:“下回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听见这话,荣澜语耳尖又红了, 戴上一对蓝宝石的耳坠,瞧着却衬得耳朵更红, 赶紧摘下来换了一对红宝石的, 方念叨道:“卿罗阁这回扩充门面, 流水一定能好许多。只是仙鹤缎坊那依然不景气, 如今跟咱们一样的缎坊起了好几家, 咱们显得不再有什么新意了。”

    外头,宋虎拎着今日要采买的菜肉单子要进来问话, 荣澜语换身衣裳出去,才知道不仅仅是采买的事。

    “您记得上回春分的时候万福过来替老太爷问安, 许是听谁走漏了消息,竟把大人秋分时候要面圣的事也传给了老太爷, 老太爷听完就不大坐得住, 昨儿派人来传话,是过两日要来盛京替大人点一二。”宋虎瓮声瓮气道。

    听他完,荣澜语才感觉到他语气里有怨气, 不由道:“我每月给老太爷写两三封问安的信, 回回都请他来。如今总算要来了, 在这有我们照看着,总比在老宅子享福,这也是好事,你怎么这样不情不愿?莫不是老太爷过你什么?”

    宋虎觑了新荔一眼, 又瞧瞧清韵,见二人都一样诧异,不由骂周平嘴严。可他又唯恐荣澜语受委屈,只好叹道:“这话奴才不该,可又唯恐夫人难做。您有所不知,上回我去宁州的时候,老太爷让我转告您和大人,要么,要么就早日同房,要么就赶紧给大人纳妾。若是看不着孙子,他是不会来盛京的。”

    荣澜语与清韵对视一眼,心里了然道:“怪不得每回给老太爷写信,他总爱答不理,原来还是在埋怨我。”

    “这会老太爷来了,您,指不定又要把这两件事提起来。到时候要是再闹大,可就不好看了。”

    “你先出去吧,别乱话,夫人会有主意的。”宋虎毕竟是外男,不好多听多的,清韵见他传完了话,便赶紧把人撵了出去。

    屋里只剩荣澜语三个。清韵方问道:“夫人怎么就不跟大人同房呢,这都快一年了。您这样,日子往后也不好过吧。”

    “夫人不喜欢大人?”新荔试探着问。

    荣澜语叹叹气,知道两个人早想有此一问,今日总算问出来了。可她也真的不知该如何回答。昨儿倒是有肌肤之亲,可总觉得距离同房还差那么些感情。

    她不知为什么抗拒,而周寒执似乎也没有这些念头。

    但对于如今的荣澜语来,给周寒执纳妾,是近乎不可能的事了。

    “到底是我的不是。”荣澜语思量片刻道:“不过老太爷如今想着大人应对圣上的事,大概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提起这事。你们好生给老太爷收拾屋子,别弄得像客房似的,这是周府,是自己家。”

    “其实咱们这位老爷,除了抱孙子的事,旁的事都挺好话的,对您也算不错。只不过,您要防备着郝夫人,奴婢总觉得她窝着一口气要报复咱们呢。现在还则罢了,若是老太爷进了府,她又折腾生事可怎么好。”清韵柔声劝道。

    “我不会再纵容她了。再一再二不再三。”荣澜语干脆利落道。“从前不是没法子料理她,只是毕竟是周家亲戚,我做得太过也不好。但若她再耽误咱们好好过日子,我肯定不能再忍着了。”

    “夫人能下决心就好。这种人实在不必姑息。要紧的是,咱们也别因为这种人惹大人和老爷生气,那就顾此失彼了。”清韵又道。

    荣澜语知道她得是真心话又句句为自己好,不由得爱怜道:“你们也大了,往后也要嫁人了,却还在整天操心我的事,连寻亲的空都没有。”

    “奴婢的娘亲是您的乳娘,还能委屈了奴婢吗?”清韵笑道:“反倒是新荔。姑娘得多疼一些,别让她总跟周平一块胡吃瞎闹,多想点正经事。”

    “什么叫胡吃瞎闹!什么叫跟周平,分明是他总黏着我。”新荔不乐意喊道。

    可荣澜语与清韵对视一眼,二人早已笑出了声。新荔这才反应过来,追着清韵道:“我才瞧不起周平那没出息的蜜糖嘴!你别胡……”

    主仆吵吵闹闹,又笑作一团。府上之人早已听习惯了,可谁能不喜欢笑呢?这边有笑声,外头侍候的人心情也松快。

    这会,外头门房的人又来传话,是钱夫人请荣澜语到府上叙话,有贵客想与她一见。

    钱夫人,便是从前的参议夫人。而今荣澜语所在的位置。

    “这话怎么了半截?”新荔不再追赶清韵,赶紧过来替荣澜语上妆扮。

    “参议夫人最是谨慎。”清韵把荣澜语乌黑的发丝绾成温柔的挽月髻,又换上一袭浅蓝色的遍地缠枝玉兰花裙,方继续道:“如今您已是五品大员的夫人,往后这样的应酬只会多不会少,这样话一半的人也会越来越多了。”

    荣澜语笑笑,倒是并不见担忧的神色。“人都是一样的,只是高位上的,更会藏着掖着罢了。可人的心思无非就是那么几样,佛祖跟前得明明白白,七情六欲贪嗔痴,还有能逃出这几样的吗?”

    自家夫人的妆容依然温柔简单,但那一枚簪子的花样却日渐复杂。有此便可看出地位的攀升。随之而变化的,是荣澜语越发高贵的气质和愈发玲珑剔透的心。

    备过礼物,荣澜语照例带着清韵出门往孙府去。

    穿过抄手游廊,便是高阔平和的孙府花厅。荣澜语步伐稳当的走过去,但见里头坐着两位夫人。

    一位是钱氏,另一位妆容华丽,细眉长眼,唇色嫣红。荣澜语虽不认识这一位,但能瞧见她身后站着的是莫文轩所纳的那位贵妾柳云月,一时心下好顿纳罕。

    但钱氏很快笑着起身给她介绍道:“这位是通政使夫人。”

    她言笑如常,亲昵地拉着荣澜语的手道:“不是我向通政使夫人您嘴,这丫头真真是极讨人喜欢的。如今我家大人告老还府,我也少了许多人应付,竟是很多时辰都跟这丫头一起发。”

    这话亲切,荣澜语笑着问过礼便也答了几句。那位通政使夫人倒也话客气,笑着送了香囊,又指着身后的柳云月道:“你们大概见过的。”

    “自然见过。”柳云月的弱柳身姿依然柔美万千,此刻柔柔笑道:“自然见过,这是我们家夫人的亲妹妹,常跟我们走动的。”

    通政使夫人嗯了一声,心疼地瞧了柳云月一眼道:“你也坐下,一会脸色差了,文轩下回该不让你跟我一道出门了。”

    “哪能呢。文轩巴不得姨母带我见见世面。”柳云月笑着回,丝毫不见之前在荣家几位姑奶奶面前的惺惺之态。

    荣澜语这才知道柳家有些手段,连通政使大人都已经攀扯上。

    握着通政使夫人送的香囊,荣澜语其实并不是很能插得上话。毕竟,眼前一位是浸润富贵场多年的钱氏,另一位更是正三品的诰命夫人。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是白来的。通政使夫人时不时扫过来的眼神就能证明这一点。

    趁着中途二人去更衣的功夫,荣澜语才稍稍松快一些,便听清韵在后头低声叹道:“夫人,这位贵妾实在很不一般。幸亏咱们府上没有这一号人物,要不整日该多堵得慌。”

    荣澜语颔首称是,却又道:“方才你没瞧见,咱们插不上话,可柳氏也一直伺机与这两位攀谈。可见虽是熟,却仍然要巴结着,未必就交了心。”

    主仆二人才议论两句,那边钱夫人已经随着通政使夫人回来。似乎通政使夫人被得心下舒坦,此刻正细眉弯弯笑道:“哪有你得那样潇洒。光是我家那孙子就怪闹人的,昨儿还穿错了衣裳,那绸子不中用,竟把细皮嫩肉的孩子给划伤了,儿媳妇只知道哭,还得是我亲自出马,请了医士又请了绸缎铺子的人来。”

    荣澜语见缝插针,起身笑着虚接一把道:“正好给通政使夫人带了礼物,还望夫人别嫌弃。”

    通政使夫人耳上硕大的珍珠微微晃动,唇边嗪笑道:“那可得好好看看。听周府如今富丽华贵,全靠你一手操持。”

    荣澜语口不敢,又让清韵捧了早已准备好的两样东西上来。众人一块上眼瞧,见竟是一匹草绿色的绸缎,与寻常绸缎不同的是,那绸缎手感极软,又流光四溢,正适合孩子所用。另一样礼物则是一串精致锃亮的镀金九连环,大适宜又贵气。

    通政使夫人果然瞧得双眼奕奕有光,拉着荣澜语的手笑道:“好孩子,你有心了。”

    荣澜语垂眸笑笑,又听人家跟钱夫人埋怨道:“叮嘱了你不许传话的,怎么还是传了?”

    “并非夫人传话。”荣澜语容色晏晏的把话茬接过来,柔声道:“夫人什么都没,全是澜语自己猜测的。”

    通政使夫人心念微动,哦了一声坐下来,抿着熟水慢慢道:“那你怎知我府上有孩童呢?”

    当着这种人精似的夫人,荣澜语没什么扯谎的意思,大方道:“澜语并不知夫人府上有孩童。只是做了两手准备而已。”

    “看。”通政使夫人兴趣大起,红唇重新有了些弧度。

    荣澜语吩咐清韵把另外两样东西捧上来,笑吟吟递给夫人跟前的丫鬟道:“澜语猜夫人家里或许有孩童,因此提前吩咐下人,若夫人提起孩童,便将绸缎与九连环奉上。若是夫人并未提起,以夫人的尊贵,偌大家私总要有寄托之处,澜语猜您或喜装扮,或喜美食。珍宝玉石自不稀罕,澜语为夫人精心准备了精制的脂粉,即便天气炎热也不会腻粉,另一样则是我亲手制作的点心,保证是这盛京城里的头一份味道。”

    这一席话完,通政使夫人早已笑得合不拢嘴,指着钱夫人道:“怪不得你喜欢这孩子。”

    “是,奉承也奉承得人心里舒坦,贵在实诚。”钱夫人笑着赞道。

    “什么叫奉承。”通政使夫人笑骂道:“这是孩子的一片心意。”

    钱夫人笑着称是。通政使夫人这才肯正眼看荣澜语,又从手上褪下白玉镯递给她,笑道:“有如此贤妻在家里,想必周大人也会仕途通畅。赶明儿我要回去告诉郭大人,可得对周大人多多照拂呀。”

    荣澜语举止并不见得意,反而越发恭谨道:“能成为郭大人的左膀右臂,是寒执的福气。”

    通政使夫人满意地笑笑,一脸和气赞道:“这才是嫡夫人的风范。通政司的几位家眷我都见过,真真没有比得过这一位的。”

    者无心,听者有意,后头的柳云月听见这话不由得脸色一沉,掐住了手里的帕子。

    再之后,也不知是什么缘故,站在后头的柳云月始终没再得到坐下的机会。大伙起话来,更是没有让她插嘴的意思。

    如此到了午后,钱夫人与荣澜语一道将二人送了出去。

    “可算是走了。”钱夫人拉着荣澜语的手慢慢往回走,长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知她今日怎么就来了,可现在才明白,她是特意来见你的。你知道,她为何赶在这个节骨眼上见你吗?”

    荣澜语点点头,在钱夫人面前并不藏私道:“寒执即将面圣,若是事成,往后她自然会与我多多走动。若是不成,也就不必再来往。今日见我,一则是探底,二则是先积累些情分,也好日后往来。”

    “没错。”钱夫人亲昵地拍了拍荣澜语的手。“今日你做得极好。寒执能娶你,是他的福气。”

    罢正事,又盯着荣澜语的肚子道:“不是你们夫妻和睦,怎么这么久没有动静。”

    荣澜语的脸上略显羞赧,借口道:“秋分之后再吧。”

    想起这事,果然钱夫人又蹙蹙眉长叹:“是啊,到底是我们家老爷不好,没弄清楚究竟就把寒执牵扯进来了,希望他能逢凶化吉吧。”

    “对了,你那匹软缎是怎么回事?”钱夫人又想起这茬。

    荣澜语心想,软缎这个名字倒是不错。

    “之前绸缎庄在想法子延长绸缎保存期限之时,用了各种法子,无意中制出这种质地特别柔软的料子。因太容易起褶皱,大伙都觉得不好卖。这些日子也是生意不好,加之总有主顾来问有没有适合孩童的料子,我才起了这种软缎的主意。”

    钱夫人见她话时不卑不亢,心里愈发赞叹。府内府外,能做得这样好的女主人,她这些年也没见过几个。又瞧她如今贵气天成,肌肤雪白饱满,暗想只怕将来还有大出息等着她。

    得如此儿媳,大概旧友在地下也万分心安吧。

    从孙府回来的时候时辰还早,荣澜语索性又去瞧了瞧卿罗阁的动静。花了二百两铺子钱给赵家,如今这一水的三间铺面,全是荣澜语所有。

    见荣澜语进门,常瑶笑道:“夫人来了。您吩咐的那种缎子,咱们已经摆好了,您瞧瞧?”

    顺着常瑶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货架上平铺着数十匹各色软缎,旁边七八个水晶瓶里插着时令鲜花,又有些尺子等物整整齐齐摆在旁边。荣澜语瞧着高兴,吩咐她务必守好软缎的制法之后,明日便可开门售卖。

    常瑶连声答应,又忧道:“仙鹤缎坊那边所需的料子越来越少,是不是买卖不好做的缘故?夫人可想出法子了?”

    荣澜语微微笑道:“不是没法子,只是这法子也有不可心的地方。不过你们也无需担心,仙鹤缎坊生意不好,不过是因为其余几家压低了净利,一时显得有些势弱。可你想想,这种生意,难道是走量就能赚钱的吗?并非吧。无论你怎样压低净利,全盛京城的病人老人也只有那么多,所以也销不了多少件的。”

    “这么,咱们只要等到其他铺子撑不下去,仙鹤缎坊就能缓过来了?”清韵道。

    荣澜语点点头。“正是这个理儿。所以先等等看便是,实在不行,我还有我的法子。”

    二人闻言都高兴不少,荣澜语又吩咐人传话给温长志夫妇,叫二人安心,这才回了周府。可才刚进正厅的门,新荔没等迎上来,便见荣澜语身子一软,竟是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