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取记忆什么的, 还是程音太天真了。
她能与程音音交换人格，她能获取程音音的记忆，都是建立在程音音对她没有任何防备的前提下。
而赵六, 尽管意识已经模糊了，本能也是会抵抗防备。即便精神力微弱，即便不懂得掌控，精神力本身，也不是那么容易屈服的。
赵六精神力的暴动, 就让程音的控制变得格外艰难。
稍不留神, 赵六的精神就破碎了。
程音抓住那些破碎的精神力，顿时有种不可言喻的奇特感受。
这感受，让她产生一种她就是赵六的错觉，同时, 脑海里也浮现了些许破碎的画面。
就像人总是对近期发生的事记忆深刻，而越久远的记忆就会越模糊一样, 浮现在程音脑海里的，是刚刚发生在赵六身上的事。
也就是，他殴宣清桐，将宣清桐一脚踹飞, 以及朝着掉进水里的宣清桐开枪的这些画面。
都是非常零星破碎，且模糊不清的画面, 却让程音有种身临其境之感，好像是她在那般虐待宣清桐一样……
到最后，程音心间突然涌现出强烈的悲痛。
她的脑海浮现出与众不同最清晰的一段画面, 是一片火海与血色的融合。
明明听不到声音, 但她却感觉, 好像有各种撕心裂肺的悲鸣, 响在她耳边。
程音坐在船上失神，久久回不过神来。
直到，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才让她的意识清醒了些。
她的精神力好像强大了一点，而赵六也已经毒发死亡。
在此之前，他可能还经历了脑死亡。而程音最后看到的，应该是赵六深藏在心底，记忆最深刻的画面。
那些画面没有随着时光流逝而模糊，反而因为他一遍一遍刻画，而时刻保持清晰。
这在背负血海深仇的人身上，应当是很常见的。
程音也一直相信，大多数极端可恶之人，都有着不为人知的悲惨经历。
接通连瑾过来的电话后，程音很快松了口气，与连瑾约定在长洋码头汇合。
换上了赵六的军用艇，程音也总算是鸟枪换炮，不用自己划桨，速度快了，力气也省下来了。
天知道，直到她跟着连瑾去了连瑜在一环的别墅，手都还在抖。
不是恐惧，单纯就是之前划桨消耗太大，她胳膊都快断了。
回别墅时，连瑾亲自抱着宣清桐下车，林琅心里就确认了，这位不是少爷。
程音倒是也能凭借敏锐地直觉判断出来，不过也不在意，反倒是希望宣清桐能提前拜师。
不过以连瑾谨慎的性格，应该还是会等到明年春季联赛之后再收徒。
连瑾给宣清桐开了间病房，程音跟着看了看宣清桐的情况，就想让林琅带她去一间客房。
没办法，六死了，等于蚀骨虫的母虫已经失去线索，她得自己想办法将体内的子虫弄出来。
不过，等她这要求一提出来，连瑾就将宣清桐交给林琅，主动带她去了间客房。
关上门，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你有把握引导出蚀骨虫？”
“我想试试。”
连瑾挑眉：“怎么试？用你基因突变获得的古医师传承里的方法？还是你基因突变之后，能够控制虫子了？”
程音久久看着连瑾，心里叹了一声。
从在异域高医师的实验室开始，这家伙大概就想听她坦白，多番试探，但她是真不知道该怎么。
中宣清桐有向连瑾坦白吗？好像是没有的，不过连瑾心知肚明。
因为宣清桐拜连瑾为师后，也尝试给连瑜治疗过。虽然无法根治，但在缓解疼痛和蕴骨方面都非常有效。
连瑜又是和连瑾一个级别的大佬，几乎在接受治疗过程中将宣清桐的底摸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程音觉得自己的情况，兄弟俩应该也是心知肚明的。
但心知肚明不就够了吗？为什么非得她再主动坦白呢？
难道是因为她知道了他们哥俩的空间异能，觉得不公平？
程音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你应该是从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怀疑了吧？”
连瑾点头：“你自己可能不知道，在你昏睡之前，瑜给你喂了一滴生命精华。”
连瑾想到这里，还颇有些咬牙切齿：“而你身上没有受伤，那种情况下服用生命精华完全是浪费。不过也能确保，你不可能因为体虚而昏倒。”
程音按了按眉心，确实，她当时的法是太敷衍了，不过当时的连瑾也没有追究。
当时的连瑾没有想到，他和这姑娘还能有这么多交集。
包括古医师传承，包括连瑜的态度，都让他不能再敷衍对待。
吐了口气，程音干脆坦白了，将自己当天服用生命精华后的神奇变化，以及不心“摸”到S级植物导致昏迷，以及自己使用精神力的景象，几乎是没有隐瞒的全盘托出了。
当然，关于程音音的意识昏迷，她不可能。
所以，被S级植物攻击了精神力还能醒来这件事，只能成她也不知道原因。
这一番交涉，使得连瑾神情格外严肃。
不过，与程音想的一样，这位妖孽级医师并没有要将她切片研究的想法，反倒是出言安抚她：
“你不用担心，精神力一直存在，研究院也有专门的课题在研究。你的情况，只是一种变异。从植物发生变异以来，也有不少人类产生过变异，这都是被中央认可接受的，不会因此就将你看成妖怪或对你怎么样。”
程音眸光一动：“还有其他变异？”
她还以为，除了宣清桐的治愈异能和连家兄弟俩空间异能，就只有她的精神力异能了呢……
进行到后面，该死不该死的都死了大半，好好的恋爱升级文都快变成末世文了，程音后面基本都是跳着看的，最后一部分直接全部略过，跳到结局。
因此，对于9级医师的特权与荣誉币，还有这个世界更高层次的情况，她都不清楚。
连瑾点头：“这样的变异非常稀有，但大多发生在军部，且是那些长期驻扎在禁地的军官。”
程音清楚的看到，连瑾眼里的热望。
这或许，也是他格外想去禁地的其中一个原因。
按照他的法，禁地的存在，不仅仅是全球危机，很可能还关系到人类的进化。
程音想了想，试探着问：“军部有多少人产生了变异？”
或许是程音坦白了自己的异能，连瑾对她也格外坦诚，并没怎么犹豫就告知了：“有历史记载的，不足30人。而目前还活着的，不足7人。”
7人，大概是历史记载的四分之一。
“你和你弟算进去了吗？那些人寿命更长？”
“我和瑜，包括你的情况，都与历史上的30人不同。而拥有变异能力的人，寿命确实更长。目前最年长的，已有九十多岁，却保持有三十多岁的身体素质。而那些殒命的，也都不是自然死亡，而是死在禁地。”
程音瞳孔一缩，心中猜测，那些有变异能力的人，恐怕寿命能有两百岁以上！
邪教想要长生不老，正常的人类又何尝不想拥有更长久的寿命？
难怪，明明是最危险的地方，却有那么多精英乐此不疲地前去探索。
程音之前还一直觉得，禁地是危险与利益并存，以为所谓的利益，只是那些珍贵药材。
现在看来，真正珍贵的，应该是获得变异能力的机会。
不过，几百年的历史里，也只有不足30人获得变异。当然，这其中，不乏有人觉醒了异能但秘而不宣的。但这概率依旧是低得可怜的。
程音想了想，又问：“你和我这些，是希望我加入什么异能者组织？”
既然有历史有记载，那么应该也是会有组织的吧？
程音几乎已经想到，那个组织的老大，应该就是那位九十多岁的异能者，恐怕在军部地位也不低。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异能，有着怎样的威力。
连瑾却是有些无奈的摇头，“我是希望你能谨慎一点，谦虚一点，别太膨胀了。”
程音一脸懵：“我？膨胀？”
连瑾无奈地笑笑，但也只是像长辈教育朋友似的，嘱咐程音使用异能要谨慎，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接着，就是蚀骨虫的事：“等你将蚀骨虫引导出来，明天再去一趟调查局，然后声称是从赵六那里得到了母虫。赵六算是死无对证了，谋害沈铭和你的锅，都被他背下了，但我总觉得事有蹊跷。”
程音点头，她也觉得有些地方不通，但她自己又没有能力调查，连瑾愿意费心思调查，她当然不会拒绝。
接下来，就是引出蚀骨虫的事了。
连瑾对程音的精神力异能很好奇，所以坚持留下来围观，顺便还能给她一些指导性意见。
种入人体的蚀骨虫和寄生虫一样属于低等真核生物，程音甚至感知不到它们有精神力的存在。
不过它们有个核，肉眼看不见，但程音的精神力可以做到细致入微，通过操纵这些核，引导它们出来。
她将两只虫子一步一步引导到手掌那儿，割破肌肤，也就将其都引导出来了。
连瑾看得入神，觉得神奇的同时，也注意到程音脸色苍白，赶紧问：“怎么了？”
“可能是消耗过度吧。”程音从找宣清桐开始，一直都在用精神力。而引导虫子的操作太过细致，比她平时的消耗还要大了几十倍！
就操纵那么两只虫子十分钟不到，简直像是外放了五六个时的精神力，感觉浑身无力，脑袋都疼了。
连瑾眸光一转，右手一番，手里多了一黑色瓶子，“你喝口这个试试。”
“这是？”
“青铁药酒。我怀疑制作成分有提升精神力的植物。”
禁地有能提升异能者能力的植物，但具体是怎样的植物，只能靠摸索。
据连瑾所知，军部有一位密不外宣的9级医师，从来不参与三年一次的医师大会，专门给那些异能者研究提升异能的方法。
他和弟弟也想找到提升空间异能的方法，奈何根本进不去禁地，查阅资料也很难推测。
不过对程音的精神力异能，他倒是有不少想法。正好程音向他坦白了，他自然也就愿意没有保留地帮她。
程音听了这话，越发觉得他们兄弟俩是早早猜出她的精神力变异了，于是没有犹豫的，直接闷了一口。
青铁药酒，是药也是酒。而且还是不论酒量如何，喝一口必醉的酒。
程音从来没喝过酒，这么一口下去，确实感觉枯竭的精神力得到了滋润，但整个人也晕晕乎乎，一倒头就躺到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连瑾笑了笑，看到她脸色红润了许多，心里也算安心了。
不过，没等他转身离开，他发现这丫头的脸色红润，并不是正常人健康的红润，而是货真价实醉酒的红润。
程音平时跟个性冷淡似的，没一点女人味。
而此刻，脸颊酡红，像是被热气蒸煮一样，可以是难得的娇媚模样了。
连瑾看着觉得有趣，又替没能看到这一幕的弟弟觉得惋惜。
想了想，他突然躺到程音旁边，捏着她的脸颊，来了一张自拍。
照片发给连瑜后，他还又捏了捏程音的脸蛋，算是报了之前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