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失忆后死对头人设崩了 > 第33章 你要照着三书六礼,光明……
    日落月升, 倾泻满地流辉。

    花羡鱼鬼鬼祟祟出现在风临渊的门口。

    大殿内,风临渊坐在桌前,握着个白瓷罐子, 正在捣着什么。手边一盏孤灯,浅浅清辉映出他舒朗的眉眼。灯下是个花篮,篮子里堆着绯色的花瓣。

    风临渊不断往白瓷罐子里添着花瓣,细细捣碎。

    花羡鱼趴在门口半晌不敢动弹。一阵风拂来, 吹得她透心凉,思及身上穿着隐身衣, 心想怕他什么, 再冻下去,都给她冻傻了,索性双手叉腰站出来。

    那厢,风临渊猛地抬眸,对上她的目光。

    花羡鱼得意不过一秒,神色僵住, 刚要把肚子里早已准备好的草稿辞拿出来应付, 风临渊毫无反应地收回目光,继续捣着手里的花瓣。

    花羡鱼心里一乐。他没看见自己,这件裙子还真有用。

    她牵着裙摆在门口转着圈, 没有注意,低下眉眼的风临渊又抬起头来, 唇角隐晦地弯了一下。

    风临渊既没发现她, 她的胆子大了起来, 左手支着下巴,大摇大摆跨进殿内。

    她悄然踱步到风临渊身后。

    那些新鲜的花瓣,都被风临渊捣成红彤彤的汁水, 她趁风临渊转头,手指飞快地插入罐子里,抹了一手的红色汁液,伸出舌尖舔了舔,尝到满口的涩味,吐着舌头心翼翼呸了出来。

    风临渊的动作不可察觉地僵了一瞬。

    红色的花汁残留在她的唇角,点缀着菱唇,如春日枝头绽放的一抹嫣红。偏偏那姑娘毫无所觉,绕到他右侧,半个身体趴在桌子上,手指扯着嘴角,对着他做出夸张的鬼脸。

    真是恶趣味。

    风临渊当做什么也没看见,继续添着花瓣。她低下头,鼓起双颊,往篮子里的花瓣用力吹一口气。

    “起风了。”风临渊自言自语,扬袖合起殿门。

    花羡鱼玩得差不多了,就收起心,琢磨起正事来。

    她走到榻边,从床上到床下,细细摸索着。

    风临渊枕头底下藏着一本破烂的本子,翻开一看,里面的字迹泡过水,都糊了,她勉强辨认着,心底念道:“风临渊欠什么什么鱼什么什么两万什么的……”

    “似乎是个欠条。”她得出结论,“不对,这么厚,是账本。”

    风临渊观察着她的背影,眼底透出些许无奈的神色。

    花羡鱼丢开账本,上蹿下跳了半天,愣是没找到自己想要的,转头看见风临渊的腰间赫然挂着他的储物袋,只是被外袍掩住。他起身后,那储物袋的轮廓就露了出来。

    他朝花羡鱼的方向走来。

    花羡鱼赶紧让开。

    风临渊行至榻边,抬手宽衣。这番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花羡鱼闭上双目。

    失忆后倒是明白男女有别了。风临渊嘴角微勾,忽见花羡鱼又睁开双目,眼神极亮。

    风临渊:“……”

    花羡鱼表情认真。

    善恶双剑的主人,凌华仙君的身体,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见到的。

    好吧,她承认,她就是好奇,龙化作的男身,是不是跟普通人不一样。因为她听,龙比普通人,多了那么点配置。

    风临渊除去身上衣袍,只留下单衣披在身上,花羡鱼大失所望。她注意到他解下的储物袋丢在床上,等他背过身去,用手一勾,把储物袋揣进怀里。

    风临渊将衣袍挂在椸架上,回头就见花羡鱼脑袋一缩,钻进他的床底。

    风临渊:“……”

    风临渊靠坐在床头,拿起一本古卷,随手翻开。

    花羡鱼趴在床底,开他的储物袋,在里面翻找着自己的契书。

    花羡鱼轻手轻脚,并未弄出什么动静。风临渊翻页的动作极慢,他的心思都放在床底下的那只野猫身上,根本无暇去关注书上都写了些什么。翻到第三页时,花羡鱼蹑手蹑脚,探出半个身体。

    因风临渊始终面向这边,花羡鱼不敢有所动作,等到风临渊终于将脑袋偏向里边,花羡鱼飞快把储物袋塞回床角,然后呼哧呼哧爬出来。

    她身上灰扑扑的,头顶半张残破的蛛网,风临渊抿住唇角,忍着没有笑出来。而后,他又沉下脸来。

    春生被罚后,他的屋子由菩提扫,菩提定是平日里偷懒,才让床底有蜘蛛偷偷结网。

    花羡鱼没找到契书,急得搓着手,在风临渊的屋子里转。

    风临渊热闹看够了,开一本书,故作不经意地从书页里掉下一张纸。花羡鱼眼睛一亮,那张纸烧成灰她都认得,是她亲手签下的契书。

    花羡鱼用脑子拐着弯想,也想不出来,他这间寝殿她来来回回进了无数次,床头的书都被她翻出折痕了,怎么先前就没瞧见契书?

    风临渊捡起契书,重新塞回书页,抬眸望了眼窗外的明月。月色如霜,颇具几分诗情画意,他放下书,叫菩提备薄酒,算在院中赏月。

    好机会呀。

    花羡鱼开他先前放下的书,拿到契书,略略看了一眼。

    没错,是她签下的契书。

    她激动得几乎热泪盈眶,把契书揣进怀里,从窗户中翻了出去。

    而出门的风临渊其实并未走远,他站在门口,隔着厚重的殿门,目光仿佛具有穿透性,沉沉盯着花羡鱼离去的方向。

    *

    花羡鱼点燃一盏烛火,亲眼看着那纸契书烧成灰烬,方才放下心来。她长长地舒一口气,仿佛长久禁锢她的恶毒诅咒,终于化为乌有。

    她祭出青阳鼎,召出天南星。

    天际的一抹微云逐渐染上鱼肚白的颜色,花羡鱼全身无力瘫倒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帐顶:“累死我了。”

    身形瘦弱的少年微微垂首:“恭喜主人,大功告成。此香尚无名字,请主人赐名。”

    花羡鱼翻身坐起,掐着下巴,喃喃自语道:“就叫做‘睡美人’好了。”

    天南星拿出一本册子,刷地写下“睡美人”三个字。

    花羡鱼歇了会儿,吊儿郎当地翘着腿,拿起玉简。玉简泛起柔光,片刻后,里面响起君少疾的声音:“阿鱼?”

    花羡鱼确认玉简是在他手上,回道:“是我。你旁边没人吧?”

    君少疾似乎因她的过于谨慎轻笑了一声,:“只我一人。”

    “那就好。我只问你一句,你有把握混出神剑宗吗?”

    “这点你大可放心。”君少疾顿了顿,“萧子慕给了我一枚可以通行的玉符,还有七日就是试剑大会,届时各大门派都会齐聚青云峰,我们趁机离开,纵使风临渊发现你逃跑,暂时也无暇顾及你。”

    “这倒是个好办法。”花羡鱼点点头。

    试剑大会在即,各大剑宗都挑选出最具潜力的弟子,企图大展身手,一战成名。神剑宗乃剑道第一宗门,又是此次大会的东道主,挑选出来的弟子都是经过层层选拔的,花羡鱼第二轮就因修为不济被淘汰。

    风临渊和萧子慕都未对花羡鱼抱太大的期望,她落败的结果早已在他们的意料之中。考虑到花羡鱼身份的特殊性,风临渊特令花羡鱼在试剑大会期间,不许出无垢峰,不许惹麻烦。

    花羡鱼跟在风临渊身后,做着稀奇古怪的表情,嘴上着:“我知道了。你放心,就算我惹出麻烦,也保证不牵连你。”

    风临渊后背仿佛生了眼睛,突然驻足,回身道:“那是什么表情?”

    “这你都能看到。”

    风临渊忍不住捏捏她两颊的软肉,摸出一个精致的瓷盒递给她。

    那盒子上绘着雅致的合欢花,单手就能握住,花羡鱼甫一开,甜甜的香气扑鼻而来。红彤彤的脂膏填满盒底,颜色艳丽若云霞。

    花羡鱼用手指挖了一点,就要往嘴里送,被风临渊握住手腕。

    风临渊摇摇头:“不是吃的。”

    “这是口脂。”风临渊沾了点口脂,在花羡鱼的唇上抹开。他去了趟人间,给花羡鱼买了女孩子的衣裙首饰和胭脂水粉,还跟卖胭脂的老板娘学了自制口脂。

    花羡鱼忽的记起,她以前在书里读过,用四时的花瓣捣成花汁,过滤后,浸透丝绵,晒干即可当做胭脂用。她恍然明白过来,那日风临渊是在捣弄胭脂。

    她凑近闻闻:“有桂花味。”

    “加了点桂花油。”

    “我喜欢栀子香。”

    “嗯。”

    “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

    风临渊走后,花羡鱼犹捧着那盒口脂发呆,她对着镜子,把口脂抹在唇上。镜子里憨头憨脑的假子,忽然有了几分女儿的灵动。

    花羡鱼躺倒在床上,琢磨来琢磨去,又是送珠花,又是送胭脂的,这条龙真的在追求她。

    她是那么好追求的吗?

    花羡鱼不稀罕地翻了个身。

    过了一会儿,她又翻回来,拿起枕头下的玉简,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开道:“你得照着三书六礼,光明正大地迎娶我回家。”

    玉简那头沉默许久,终于有了回应:“好。”

    这个声音……

    君少疾!

    玉简蹭地从掌中滑下,砸上花羡鱼的鼻梁。花羡鱼捂着鼻子,“哎呦”叫了一声,眼泪都冒了出来。

    玉简那头君少疾轻声笑着:“阿鱼很激动?”

    “呸。”花羡鱼晦气地啐了一声,“你想得美。”

    她昏了头,拨错号了。

    君少疾再没了声响。

    玉简上的光芒已黯淡下去,是他单方面掐断了联系。

    花羡鱼眼泪汪汪抱着玉简,没了心思再去找君少疾的麻烦,更没了心思去找风临渊再试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