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南疆来了个黑心莲 > 第18章
    为了赶紧摆脱这家伙的纠缠,清黛就差没跪下给他赌咒发誓自己不生气了。

    可易君彦仍旧半信半疑,话里话外,像是非得从她手里套点什么回去才肯罢休。

    清黛被缠得实在没了办法,只能先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谁能想到,才隔了一天,这厮便趁着午时用过饭那一丁点的空档,当着众人的面,拿出了只憨态可掬的布老虎。

    “我外家有一位表亲姑姥姥,外祖母在世时姊妹俩素来亲厚,待我极好,只是近年来姑姥姥年事渐高,记事渐渐糊涂起来,竟还以为我仍旧是个娃娃,硬要在今年给我的生辰礼将这布老虎塞过来,昨儿被我母亲翻出来,我一瞧那对又大又圆的眼睛,活脱脱不就是咱们阿宝妹妹么?是以我和母亲过之后,便拿来妹妹玩了。”

    那只布老虎被南太夫人拿在手中把玩,围坐她身旁的孩子们越看越觉得他所言非虚,除了沈猎俱都笑了。

    清黛不好意思地缩着脖子,呵呵直笑:“我如今都十岁了,再玩这些别人知道只怕是要笑话死我了。依我看,倒不如给了旭弟弟,唯姐姐你觉着如何?”

    南怀旭是素唯同胞弟弟,自生母难产而去之后就被抱到了孟槐身边,如今刚满六岁,正跟着他们一起在学塾里启蒙。

    素唯笑得温婉斯文:“父亲前日才,弟弟既然已经开始读书,那就要收敛收敛玩性了,为此他屋里也甚少再见这些玩物了。”

    南太夫人点头表示赞成:“旭哥儿六岁上才叫开蒙读书,比起前面几个哥儿确晚了些,是该加紧努力才是。”

    清黛想起那个还没到她胸口的豆丁,仇生看他是庶出,还没了生娘,也不怎么上心,每日只看到他坐在几个哥哥后面默默描红学字,累了困了也只敢悄悄个哈欠、揉揉手。

    清黛很人地揣测,他一定很羡慕角落里想睡觉睡觉,想发呆发呆的沈猎。

    南太夫人见清黛低头发呆,以为她还在犹豫,便慈和地笑劝道:“女孩子屋里摆这些玩意儿也无妨,像你唯姐姐床头至今还有一只兔子布偶,夜夜都要搂着睡呢。”

    骤然被点名的素唯大窘,扭进老太太怀里娇声道:“祖母!这事儿你怎好帮孙女往外呀。”

    清黛眼见推脱不得,只得强笑着收下了。

    一抬头,却又撞见易君彦一脸捉弄地笑看自己,仿佛是在:看你这下怎么逃。

    她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梆硬。

    “……他真敢这样消遣你?!”清照啪一声将手里的笔重重砸在笔山上,抬头无比惊讶地看向缩在那儿擦眼抹泪的堂妹。

    自南家回来,她就像根被霜了的茄子一般蔫了吧唧的,上了马车便低着头,摆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半年的相处再加上上回的事,清照越发觉得自己这妹妹是属鹌鹑的,甚至都已接受了自己从高高在上、目下无尘的侯府大姐到护崽老母鸡的身份转变,一瞅她神色不对,回了家就把人拖到自己屋里让霍妈妈绕话。

    可霍妈妈才问了一两句,丫头就没完没了地哭了起来,清照表面上虽云淡风轻地练字画画,心里却急得跟猫儿挠的一般。

    直忍到入夜,丫头终于吐露了实情。

    “那易公爷分明就是敲竹杠嘛!”清照身边那个最心直口快的丫鬟袭香脱口而出,被霍妈妈瞪了一眼,犹自不服气地闭了嘴。

    只听霍妈妈低声对清黛和清照道:“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顽皮,最爱使坏,尤其像这般聪明伶俐的最是难缠。更别他出身高贵,那宁国府又一向不好惹,唉。”

    她所言正是清黛心里的忌惮,此事是易君彦私下纠缠,他却已明面送过了一道礼,自己若想要还礼也决不能隐没过去,免得日后被有心人翻出来胡乱编排。

    所以,她便觉着应该先把这事儿和家里人摊开来。

    但她转念又想起现任宁国公也就是易君彦他老子刚好是孟岸的顶头上司,如若让孟岸得知女儿被上司儿子欺负,夹在中间定然为难。

    清黛不想父亲为难,也不想父母吵架,更何况这事儿其实也就芝麻绿豆点大,易君彦的行为应该算是想跟她套近乎却用错了方法,若要闹到惊动父母的地步,未免题大做。

    是以她便决定还是只跟清照商量就好了。

    清照又是气闷又是烦躁,蹙眉冷笑道:“要他是敲竹杠,他也先拿了只布老虎出来唬人。可若他不是存心使坏,他却还是有意逼得四妹妹在这事儿上矮他一截。我也是奇了,观他平时作为,虽爱袖手旁观,但也不像是这样好欺负人的无礼之徒啊。”

    “许是瞧咱们四姑娘面柔心软,起了逗弄的心思。”霍妈妈叹了口气,还是把问题绕回十三四岁的少年本性上,“也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四姑娘便送一碗羹汤给他,堵住他的嘴就是了。”

    清黛两只眼睛已经又红又肿,“我原也是这样想的,只盼能息事宁人就好。”

    清照摇了摇头:“不论是羹汤还是点心,都是吃食,一旦进了嘴便什么都不剩下了。万一他不守信用,抹抹嘴巴不认账,要了一回还耍赖来要第二回 呢?”

    “不,不会吧?”他好歹是个公府少爷,不至于耍无赖吧?

    清照鄙夷地嘲道:“他此番如此缠着你,不就已经是在耍无赖了么?哼,宁国府真是好教养。”

    “若不如此,那岂不是白叫他捏住了把柄?”清黛呆呆地问。

    清照垂眸寻思了一下,目光不经意就落在清黛的那方水獭皮暖手抄上,旋即有了主意,“不如就做些针线吧。”

    “女子针凿之物怎能轻易送与外家男子?”

    清黛瞪大了眼睛,她原本演上这一场只是为了把这事儿的来去坦诚给家人顺便问清照要个主意,谁知看上去最知书达礼的人一开口居然这么不着调?

    旁的霍妈妈脸色也有些不好,清照赶忙解释:“自然不止送他一人了。眼看这天没几日就要落雪了,到那时冰天雪地的只怕比眼下还要冷上许多,咱们就给学塾的诸位同窗和夫子都做上一只,便是……迟到的见面礼了。”

    清黛被她这个兼具创意和挑战性的想法吓得手脚发软,“好姐姐……这……以我的针线,只怕是明年冬天到了也做不完那么多人的呀?”

    清照有些无奈,轻拧了把她软面似的脸,“就你老实,谁叫你一人儿做了,当你院子里头养着的那些个都是吃白饭的?再了,不还有我么?”

    霍妈妈闻言,将这主意在心里转了几圈,又多添了两句,“姑娘的主意极是,若再将咱们自己家里人还有南家太夫人和大太太的份儿也捎上,想来外面的人也只会道你们姐俩蕙质兰心,对内孝顺长辈,对外有礼有节。”

    清照听了这话,傲气涌上来,不以为意地一昂首:“要那些虚名作甚,便是最后实在要算,也全算妹妹头上就是,少来牵扯我。”

    霍妈妈晓得这姐儿一贯如此心高气傲,从前也不是没全过,可惜她这样的内宅仆妇哪里敌得过这位才名满华都的千金姐,渐渐的,便也懒得劝了。

    清黛略略算过人手和用料,想着顶多累上几日,就能省下和易君彦的一番纠缠,不算太亏,最后也点头答应了。

    事情一拍板,两个院里的丫鬟婆子便都混作一堆忙活。

    阿珠领着子规银珠几个揉棉花,抱香袭香就带着苍烟落照里的几个丫头裁料子。

    而像明珠和知意那样针线不错的就跟在清照清黛姐妹俩身边,由霍妈妈时不时地看两眼,指点几下。

    大概是遗传上的问题,清黛的天赋和灵活好像全都用在了弓马拳脚之上,不论这些日子装得再像那么回事,一旦拿起那绣花针立马就现了原形。

    常念叨清照女红的霍妈妈见了,由衷地疑惑起来,这样一双水葱般纤细的手怎么是跟指头全都跟棒槌似的?甚至还开始怀疑自己从前是不是对清照要求太苛了。

    清黛内心无奈地表示,毕竟她这双手从前就是用来提缰绳、舞棒槌的啊。

    姐妹俩如此聚在一起熬了有半个月的夜,直熬得四眼发红,精神越发不济,才在冬至之前将里里外外每个人的份儿赶了出来。

    虽然其中大半都是霍妈妈领着绣活麻利的丫鬟们做的,但清照也没少下功夫,至少这些日子以来她拿绣花针的时间明显比捧书执笔的时间要多的多了。

    更别公认手最笨的清黛,也是实实地缝出了四个颇像那么回事的筒子,而且还是完全凭自己的实力,不曾借助外援的。

    “我的佛,这时候竟有些庆幸这家人口不多了,若是再多几口人,咱们姑娘这十根手指头只怕要成莲蓬了。”知意一边捧着清黛那双可怜的手轻轻给她抹药,一边忍不住心疼地轻声念叨。

    远山居里没有资历老的妈妈婆子支撑,只一个明珠老成谨慎,听了她这话连忙开口:“蹄子如今越发没规矩了,这种话怎的?”

    “都是自己人,何苦拘得这么紧?”清黛轻飘飘地饶过。

    收拾好床褥的南风正好走出来,愤愤不平道:“都怪那个公爷,就他多事又烦人!仗着家世好瞎欺负人!下次换我跟去南家吧,看我不替姑娘好好骂他两句!”

    “你个辣子成精的,要是真让你跟出去必要替咱们姑娘将整个京城都得罪光了。”明珠朝她笑得颇为无奈,转头又拿着清黛那两份得意之作来问,“不过话回来,这几只闷子里姑娘究竟要拿哪个给易公爷?”

    南风微微昂首一哼,抢道,“这还用问,定是那只最厚最实的了,那一只可是连里芯的棉花都是咱们姑娘亲手揉的呢,看那公爷该还如何嘴。”

    明珠将信将疑,但还是用眼神又向清黛确认了一遍。

    这会儿知意已经替她上好了药,她正捧了盏温温的热牛乳惬意地抿着,慢慢咽下后才静静地。

    “那只不是给他的。”

    作者有话:

    补一句,看到这里如果觉得清黛憋屈的,先稍安勿躁,耐心往后看

    如果还觉得憋屈,那就蹲蹲我下本预收《佞后》吧,这本女主嚣张跋扈,非常狂野,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不爽我退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