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前这个木雕的关老爷, 眼睛确实是睁着的。

    “闭眼关公能保财,睁眼关公……”叶惜媱看了眼李钰,凉凉的道:“睁眼关公能保命。”

    道家的手段保存的东西, 还是杀气这么重的木雕,这二愣子真是好运气。

    “你再看看这材质。”叶惜媱努了努下巴, 指着墨漆色的木雕, “这东西你不想供也可以卖出去, 不过卖了就亏了。”

    李钰这才把颤巍巍的视线投向了木雕,开始仔细量这个让他兴奋的物件儿,从优渥的生活环境造就了他的眼界不会低。

    “紫檀木?!”他猛地起身一声惊呼, 半天才慢慢的坐回座位上。

    “所以你卖了就亏了。”叶惜媱喝了一口水, 慢悠悠的继续道:“这种凭缘分得来的东西, 你要是不想供奉,那就得原价转手, 加一分钱都会倒霉。”

    紫檀木雕刻的睁眼关公,且被道家手段保存过, 看雕刻的风格是宋朝的东西, 距今至少一千年历史, 玄学圈子里如果能得到消息, 争着抢着要的人绝不会少于两掌之数, 价钱也不会低于一千万。

    “我我当宝贝供奉, 别一天一炷香,就算一天三顿大鱼大肉我都抱紧了不卖!”

    李钰听了叶惜媱的话有些飘飘然, 啧了一声,眼光好真是天生的,没办法。

    “一天一炷香,早上八点之前, 记好了,一天都不能少。”

    叶惜媱看他又要犯二,赶紧拿话头堵住了他。

    “那,那如果少一天会怎样?”李钰看着木雕的视线都带着一股子恭敬的味道,但就是不敢看木雕的眼睛,他心里发怵,总觉得和那双凤眼一对视就会出现不好的事。

    “如果少了或者迟了,那么关二爷晚上亲自跟你来讨香火。”

    李钰连忙点了点头,深信不疑。

    [噗哈哈哈,主播你太坏了。]

    [啧,这傻子真傻。]

    [傻是真傻,那么问题来了,主播你的解封符谁给你画的?]

    叶惜媱在见李钰的时候就开了直播间,群里的观众看着她吓李钰,个个喜闻乐见的哈哈哈,弹幕蹭蹭蹭的刷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直播间里的弹幕,见有人问她解封符的事,她一挑眉,“为什么那么笃定是别人给我画的,所以,各位知道什么?不来听听?”

    叶惜媱一句话,成功让直播间里的水友们秒闭嘴,直播间陷入了死一样的安静。

    李钰心翼翼的将木雕双手捧着安放在一旁的茶桌上,这才出门招呼了服务员上菜。

    “怎么心情忽然不好了?”他看了眼叶惜媱的脸,思考了一下自己的言行,咱三确认没招惹叶大师,这才发问。

    “没什么。”叶惜媱勾了下嘴角,看了一眼安静的仿佛没有一个观众的直播间,按了关闭。

    她气的自然不是李钰,是直播间里那些有些年龄的老鬼们,明明知道一些内情却不吱声,刚才问她解封符谁画的那鬼就算那个叫劳资不想活的。

    他如此笃定却不告诉她原因,叶惜媱有些气,她有预感这不是事。

    “我一哥们儿的朋友,买了一栋别墅,地段挺好的就是一进别墅就睡不着,吃安眠药都睡不着,叶大师你有心情赚个钱钱吗?”

    李钰给叶惜媱杯子里添满水,想起了朋友跟他吐槽的那件事,就跟叶惜媱漏了个口风,至于去不去,就看叶大师的意思了。

    “行,两天后吧,我今天下午见一个人之后可能要去外地。”

    叶惜媱一口答应下来,她的房子车子还有仇人,都等着她发愤图强呢。

    “去外地?是有人请你去捉……吗?”

    李钰声的隐去了那个字,叶惜媱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不是捉鬼,是招魂。”

    看到他眼里浓厚的兴趣,叶惜媱率先开口断了他即将要的同行请求,“这次不能带你,事关家丑,不可外扬。”

    “好吧,叶大师你收徒吗?端茶倒水开车随叫随到还顺便介绍生意人傻钱多那种徒弟。”

    叶惜媱看了他一眼,递给他一个你吃饱了撑的的眼神,“不收。”

    李钰垮下肩膀,默默念叨:“从那天你一卦救我性命之后刷新了我的世界观,我是真觉得神奇。”

    “但凡你能围观的,你可以跟着,满足你好奇心。”

    叶惜媱对李钰这么特殊,不仅是因为这人能让她在上流圈子里出名头,还因为他是他们现在所在的这本书里的一个重要配角,她已经改写了书中叶惜媱早死的命运,但造成这一切的所有刽子手都还畅快的活着,李钰还有大用。

    当然,这个人虽然二是二了点,但当朋友也是不错的。

    “以前我干的那些事儿,难得叶大师能不计较还对我这么好,正式跟你道个歉。”李钰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端起茶杯很郑重的双手递给了叶惜媱,终于把想了两天的心事出来了,他想为自己以前嘴欠的话道个歉,到底没拉下面子,如今算是豁出去了。

    “行了,不用搞这一套,我大人有大量。”叶惜媱笑着端过茶杯喝了一口,“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吃饭吧。”

    从餐厅出来,叶惜媱视线扫过停车场里西北角那辆白色的捷达车,冷笑了下并没有搭理。

    拍她又能如何,孙采薇也就这点伎俩了,黔驴技穷莫过于此。

    孙采薇和钱广源的报应马上来了,她又有什么可怕的。

    不过还是得给李钰个招呼。

    “刚才有人拍我,可能会写一些不实的绯闻,会连累你。”

    叶惜媱没有隐瞒,她对李钰直言相告。

    “我?我早就花名在外了,不过那些就是假的,我不在意罢了,就一个真的还戴了一摞的绿帽子,也许是我连累你呢。”李钰看得挺开,顺便还自嘲式的开了句玩笑。

    “不过你放心,这条新闻是没机会面世的。”

    叶惜媱好歹也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虽然很乐意和她扯上关系,但绝不是以这种伤害她的方式。

    “谢了。”

    叶惜媱点了下头,跟他道谢,她不在意但不想连累别人。

    她和李钰并没有什么其他超出普通朋友范围内的关系,但她给孙采薇和钱广源算的卦还没有应验,处理这种不实的新闻她目前还真没有能力和人脉。

    跟李钰道别之后叶惜媱回了酒店,兰芝酒店一楼大厅里几个记者拿着话筒扛着摄像机还坐在沙发上,显然是为了早上的事,就连办理入住的人流量,也明显的多了起来。

    叶惜媱没有多做停留,径直上了九楼,临午睡前她看了一眼直播间,还是安静的仿佛电脑蓝屏了一样,她轻笑了下并没有在意,下了播躺在了床上静静地闭上了眼睛,本来午休于她而言可有可无,可今晚她指不定什么时候能睡觉呢。

    下午两点,闹钟准时响起,叶惜媱缓缓睁开眼睛,她一双眼睛呆呆的盯着房顶,眼前一阵恍惚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喧嚣的离别和悲凉的曲子似乎还萦绕在心头耳际,但具体……

    似乎又隔了一层纱,朦朦胧胧间她怅然若失的叹了口气,竟是做了个梦,并且还不是好梦,虽然梦境里的一切仿佛笼上了一层烟雾,但那种无力的绝望如今还是萦绕不去。

    深深吐出一口气,叶惜媱赤着脚下地去浴室洗了个澡,吹干头发换了衣服化好妆,她因为莫名其妙的梦境而受了影响的心情这才平静了下来。

    镜子里的人长发披肩,一身白色镶黑边的运动服穿在身上,俨然一个象牙塔里青春正好的大学生,她拿起架子上挂着的墨镜扣在脸上,拎起包包出了门。

    车到那天摆摊儿算命的天桥底下,出租车司机只是减慢了车速还没完全停下,叶惜媱已经透过车窗看见了闷着头叼着一根烟来回踱步的男人,三天前约好的那个开出租车的男人。

    “师傅,停车吧,就这儿了。”

    叶惜媱扫码付了车费,拉开车门的瞬间左脚刚踩在地上,那闷头抽烟的男人抬头的瞬间看见了她已经摁灭了烟头朝她走了过来,短短三天时间,一个看这很是强壮的中年男人如今胡子拉碴眼窝深陷,就连剪的不过寸长的头发,也东一绺西一撮的乱翘着,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颓废。

    叶惜媱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但她并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神色,哪怕再刚硬的汉子,遇上这种难以启齿的事情都得垮。

    “大师……”

    男人无力的张了张嘴,站着叶惜媱跟前连挺得笔直的脊梁似乎都弯了下来,明明身高比叶惜媱高出些许,却被颓废的气场压得矮了一大截儿。

    等他站到叶惜媱跟前的时候,看着这个光鲜亮丽的姑娘丝毫没有那天初见的狼狈,他一时有些唏嘘,谁能料到,他不过一时好奇,会让美满平静的家庭一夕之间支离破碎。

    他在来的路上也曾想过,要是没遇上叶惜媱,没有起了不该有的好奇心,是不是他的家就不会散?

    可是无论假设多少回,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无法挽回只能硬着头皮前进,何况,他也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你知道了?”

    男人下意识的点了下头,又机械的摇了摇头,“我,我回了老家一趟,我……”男人咬了咬牙,似乎是难以启齿,动了动嘴唇,那几个字梗在喉咙里到底没能轻松出来。

    “你——”

    叶惜媱正要话,被男人的手机铃声断了,她看着他骤然变得铁青的脸色,停下了原本要的话。

    男人死死攥着手机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联系人里昔日异常甜蜜的“老婆”两个字,这时候只觉得讽刺。

    “不接?”叶惜媱看他按下了挂断键,摇了下头。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回去听到了什么结果,但显然他认为的所谓的真相一切都是他妻子的错。

    “大师,我们找个地方谈吧。”

    这一通电话,反倒让他无措茫然的心里因为愤怒和仇恨冷静了下来,这里不是话的地方。

    “好吧。”叶惜媱跟上他的脚步,上了他的出租车。

    到一家外面看着装修品味很不错的餐厅门口,出租车停了下来。

    男人下车恭敬的拉开车门,他这时候已经想好了,他还用得到叶惜媱,何况这是个有本事的大师。

    两人进了二楼的包厢,男人给叶惜媱拉开座位,这才开始介绍自己。

    “大师,我叫张亚东,出了这样的事,我没办法再装作不知道一样和她生活在一起,请您帮帮我。”

    至于帮什么,自然是让那个恶毒的女人净身出户,想起自己养了那个孽种十七年,张亚东心里的怒气怎么都平息不了。

    “你回去到底听到了什么?”

    叶惜媱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这个男人觉得是自己妻子是这一场意外的罪魁祸首?

    而且最重要的是,看他一脸屈辱又隐忍的表情,分明内心是真的这样觉得一切都是妻子的错。

    张亚东想起自己三天前下午回老家的情景,恨恨得咬着牙攥紧了拳头,对叶惜媱的一字一句,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三天前我回了一趟老家……”

    当时他满心怒气,甚至后悔给叶惜媱的那三百块钱,但开车走到自家楼下的时候,鬼使神差似的,他买了最后一班回老家的机票,他和妻子都不是帝都的人。

    他们的老家在千里之外的海宁省,他和妻子是同村的邻居,从青梅竹马,他在帝都当兵五年时间,妻子一直在等他,他从军队退伍之后在帝都成了一名消防员,当时结婚的房子都是租的,对于妻子孟佳玉,他真心爱她,也感激他等他那么多年。

    可是他从来没想过,温柔贤惠的妻子会骗他。

    当他回到老家,问他的妈妈当时孟佳玉坐月子的事的时候,他妈当场就气的变了脸色。

    “坐月子?我辛辛苦苦伺候她坐月子,这些年她是怎么对我的?你心里心心念念惦记她等你五年,你在军营里不知道,你以为她是真心等你?她从没叫过我一声妈,逢年过节没回过老家,她一个生不出蛋的母鸡,差点断了我们老张家香火!”

    在母亲对他劈头盖脸的怒骂里,他才知道他妻子生孩子的时候伤了身体再也怀不了孕了。

    这些事情,他以前都不知道,他去了一趟陵县的县医院,托战友找了关系送了礼,终于查到一条记录,当时他妻子生的孩子体重是六斤七两,可是他记得很清楚他儿子的出生证明上写的是四千克,八斤……

    最终,他还是没有告诉母亲他养了十七年的儿子不是母亲的亲孙子的事,怕老人家受不了。

    这几天,他没有回家,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孟佳玉为了给他生孩子伤了身子,这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但他接受不了他十七年都是在养别人的孩子。

    “陵县县医院的记录上,我妻子当时生的孩子是六斤七两,可是我儿子出生证明上,是八斤。”

    咬着牙出这句话,张亚东颓废耻辱的垂了下了头。

    “一个才生了孩子的女人,她就算有那个心机你觉得她会有那个力气吗?”

    叶惜媱无语的看着他,“是你母亲亲口跟你这一切是你妻子做的吗?”

    张亚东一愣,心里闪过一丝动摇,但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当兵五年时间,她和别人定过婚,而且,她因为生孩子伤了身体,再也不能怀孕了。”

    “所以你觉得你妻子不爱你,因为生不了孩子了,所以换了你的女儿?”

    这么牵强的逻辑,他怎么会信的这么理直气壮?叶惜媱有些无语。

    “因为她曾经跟人订婚的事,我母亲一直不怎么喜欢我妻子,而且我妈她有些重男轻女,我妻子这么……肯定是怕我妈逼我们离婚,可是……可是孩子是她怀胎十月生的,她怎么舍得不要!”

    张亚东知道,自己母亲和妻子这么多年都有矛盾,他理解妻子在以后不能生孩子当时还生了个女儿的情况下面对重男轻女还对她有意见的婆婆时的无助和担忧,可是他无法理解,她怎么忍心丢了亲生的女儿。

    当时在帝都一无所有,妻子怀孕七个月的时候腿肿的路都走不好,他白天是消防员晚上还在跑出租车,正是最辛苦的那段时间,就把妻子送回了老家,那时候他妈因为媳妇儿大着肚子怀着老张家的孩子也没有为难他媳妇儿,妻子预产期那天,他出任务,加油站爆炸死伤严重,当时他也受了伤,等出院回家,他妻子连月子都坐完了。

    “张亚东,你有爱心,对国家有责任感,可是你对你妻子,连夫妻之间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你回去问问她,孩子是怎么生的,她的月子是怎么坐的,你再来找我,孝顺是美德,但是愚孝,真的能害死人。”

    叶惜媱冷了脸色心里有气,一个还什么都不清楚的男人,只凭借出生证明上和医院的记录档案上孩子的体重不相符就把所有过错归结在了妻子身上,他自以为是的愤怒和挣扎,真的是可恨又可笑。

    张亚东有些懵,难道……难道事情不是这样的吗?

    他心里一慌,当时叶惜媱铁口直断他平生,他心里动摇了一下,回去医院查到新生儿的体重,又根据母亲的话联想到以前那些事,难道事情的真相不是这样的吗?

    “大师,我……我要跟我妻子直吗?她,她不会承认的……”

    “就因为她曾经跟人订过婚,就因为你母亲重男轻女而你妻子她以后生不了孩子了,所以你觉得她才这么做?这动机没毛病。”叶惜媱似嘲讽又似感慨的了一句,“其实,她曾经跟人订过婚是一直梗在你心头的一根刺吧,你回去跟她直,看看她有什么反应。”

    张亚东心里一梗,却没有看叶惜媱的眼睛,青梅竹马早就相恋的妻子,可是新婚之夜不是处、女,他一直感激她等他,但这件事确实一直也梗在他心里,她骗了他十八年,他还有什么好舍不得的呢。

    叶大师得对,直接面对对两个人都好,她既然决定骗他,他又何必自作多情呢。

    叶惜媱不过一眼就看穿了张亚东的想法,有些人,不到黄河心不死。

    “算了你这一卦,我就不能半途不管,你回去问清楚再跟我电话。”叶惜媱将自己的电话号码写在纸上递给他,起身就走了,至于桌上的菜,她看都没看一眼。

    从餐厅里出来,叶惜媱走在路上,再次感叹人真是个复杂的动物,在某一面光鲜耀眼的时候,或许另一面是猝不及防的不堪,当时匆匆一眼,倒是没发现张亚东对妻子藏着那么大的意见。

    不过有些人没有尝过失去的滋味儿是不会懂得珍惜的,但任又有多少事多少人,能有机会言一句后悔呢?

    叶惜媱招手刚到一辆车,包里的电话忽然响了,她拿起来一看,眉头皱了起来,没急着接听,跟司机道了句歉:“师傅抱歉,我这儿有点事走不了了,实在抱歉。”

    司机点了下头,虽然有些不高兴但到底没什么,正要升起车窗踩油门儿,叶惜媱忽然跟他:“师傅,你家有喜事登门,赶紧回家吧这一趟不用跑了。”

    在司机怔愣的眼神里叶惜媱挥了挥手转身走了,这司机大叔的妻子中了彩票,如果这一趟他还载客,接到老婆的电话得知巨大的惊喜会出撞上一辆越野奔驰出个事故破财。

    司机下意识的停着车子在后视镜里看她,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将载客状态换成了有客,开着车一路回家了。

    叶惜媱看着还在锲而不舍的闪烁的手机屏幕,按下了接听键,却并没有话。

    “叶惜媱,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听筒里女人的声音略微沙哑,带着一种慵懒的性感,很独特的嗓音让人过耳不忘。

    “范姐和我有什么交易可做?”

    叶惜媱攥紧了电话,范涟漪,这本书的女主角,还有一个身份,就是一百万买了她的那个煤老板的女儿。

    “楼兰影视传媒要拍一部剧,投资商指名要你演女主角,这部戏我看上了,你退出,你那张落照我替你解决了,这个交易你不亏吧?”

    范涟漪的话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异常笃定,显然她完全没把叶惜媱放在眼里,她又漫不经心的补充:“你放心,只要你不演那部剧,我绝不会让对你不利的消息流出去,那个投资商还能给你投资其他剧。”

    这是笃定了叶惜媱被包养才被指名要演女一号,理所当然的口吻还带着一股子高高在上的施舍和鄙视。

    原身叶惜媱是一本名叫《都市宠婚:豪门大佬太难撩》的里的女配,本来三天前她就该死了,死的时候还让这本书的女主角范涟漪赚了一波人美心善的热搜。

    可惜她来了,本该死的人还好好地活在世上,剧情线已偏离,至于那个楼兰影视传媒,原书里是根本没有的。

    “不亏?啧,范姐不愧是煤老板的女儿,到底是谁给你的错觉,觉得我能忍气吞声任你为所欲为呢?既然你用这个号电话,我也麻烦你给这个号的主人带句话,欠叶惜媱的债,她要来讨了,等着。”

    叶惜媱完,不想再和她废话,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

    这个电话号码,就是当初一百万买她的那个煤老板范建荣的号。

    坐车回到酒店里,叶惜媱站在窗前看着日暮缓缓下落,因为那一通电话的搅和她也没了吃饭的心思,范涟漪和李铮,这本书的男女主角,一个是未来的娱乐圈影后,一个是京城里百年豪门李家的太子爷。

    怎么看她这个满身黑料一无所有的过气女星都是个炮灰的结局,但叶惜媱从来没在怕的。

    本来她断慢慢来,但既然有人上赶着还债,她又何必推辞呢。

    作死吗?满足你!

    晚上夜幕降临的时候,叶惜媱拉上窗帘关了灯,睡衣里面的内衣也没脱,枕边放着五张符闭上了眼睛。

    淡淡的呼吸声均匀又绵长,显然是一副已经睡熟了的模样。

    十二点刚过,空气里忽然沁出一股冷香,淡淡的似有若无。

    黑暗中叶惜媱睁开了眼睛,放在被子里的手已经捏在了定鬼符上。

    “晚上好。”一声低沉的轻笑撞进叶惜媱的耳廓里,似金非玉的磁性质感竟然让她有种异常熟悉的错觉,仿佛轻笑的这个人,曾经在她耳边轻声过些什么……

    既然被察觉了,叶惜媱索性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今晚她特意换了睡衣,没有穿吊带睡裙,因为要招待某些不速之客,白色的丝质睡衣上扣子扣的一丝不苟,她按开了床头灯看着站在她床边闲适的犹如散步归来的不速之客。

    “你我素不相识,大半夜的闯我房间,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叶惜媱言语间的冷意让男人眉头下意识的皱了下,又快速的松开,薄唇边噙了一抹笑意,冷艳俊美的脸配上唇边的笑,让人竟然能产生一种他深情如许的荒唐错觉。

    “媱……”薄唇里吐出一个字,他又倏地住了口,冰冷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懊恼,视线似不经意般绕过叶惜媱的脸,才复又轻笑:“叶姐盛情相邀,我又怎能不来。”

    他视线扫过叶惜媱指间捏着的符纸,眼里促狭一闪而过。

    可去你吗的盛情相邀吧。

    你当我的房间是你家客厅呢你这么不请自来!

    叶惜媱被他气到了,她到底多眼瞎才能昨天在电梯口见了他觉得他冷艳,这就是个神经病!

    指间夹着的符纸一动,叶惜媱眉眼一厉唇边快速念了咒语,符纸从指间弹出去的瞬间,燃起一道带着恐怖威压的火光像男人飞去,与此同时她翻身一跃左手拿起床头柜上放着的重明琴,右手两指轻轻挑在了第一根弦上——

    “嗡——”一声沉若洪钟的声音响起,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

    重明琴第一根弦,弹出的声音能让百鬼退散,忍你厉鬼修行千年也好,妖物修炼万载也罢,都挡不住这重明琴第一根弦连连弹奏。

    叶惜媱立在床边手上的动作不由得停了下来,那定鬼符飞到男人跟前的时候忽然化作了一抹飞灰,几秒之后连飞灰都不见了,就像是供人戏耍的烟花,在黑夜里燃烧那么一瞬就悄无声息的陨落了。

    她脸色难看的看着他,重明琴的第一根琴弦的攻击也仿佛只是伶人奏乐,别是让他重伤,就连他一片衣角都没碰到。

    “你是谁?”嘴上这么问着,但叶惜媱并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她左手快速的扔出一枚功德钱,在阴阳眼的视角里可以看到散发着紫金色光芒的腐锈铜钱气势汹汹的朝着男人急射而去。

    男人修长的手指白皙又骨节分明,他仿佛随意的一伸手,不伤生魂专门禁锢世间一切阴邪之物的功德钱乖巧的停在他掌上,仿佛就是一枚没有多大价值的一角硬币一样没有存在感。

    叶惜媱如临大敌,后背抵在窗台上看着他,眼里第一次生了慌乱。

    这个男人似鬼非鬼,不是妖也不是魔,看样貌似乎是魅,但功德钱和重明琴也伤不了的魅,这方世界绝对没有。

    叶惜媱看着他,不合时宜的想起了上一世幼年的一件事。

    她天生阴阳眼,因为是女孩儿不得父母欢喜,几乎是被忽略放养的,时候跟村子里夭折的幼童变成的鬼聊天,玩耍,最后被丢弃,除了离开父母被无情抛弃那天,她没有慌乱过,自己学艺,拿吞噬鬼的恶鬼练手,被的满身鲜血,跟指甲尺长的紫毛僵尸对战,甚至施展上古禁术,她都没有慌乱过。

    因为她不怕,死又何惧,生又何欢。

    可是这一世,她不想受苦不想死,却遇上了从来没见过的这么厉害的一个男人,她心里不可抑制的生了慌乱。

    但慌乱归慌乱,叶惜媱并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定鬼符不成还有五雷符和屠魂符,她唇间飞快的念着咒语,指尖一边掐诀一边飞起符纸,纤纤玉手在空气中舞过一道残影,就像翩跹飞舞的仙子。

    “轰——”

    三张五雷符引来的雷声“轰隆隆”平地一声炸雷,带着灼人的火光从窗外飞驰而来,叶惜媱已经顾不上新闻不新闻的问题了,她只是被逼的又气又急,完全咽不下这口气。

    对,是被气的,自始至终她都没有从这个男人身上感觉到杀意,但这并不足以消去她被戏耍被无视的愤怒。

    男人眼皮子一跳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性子还是这么倔。

    他长腿一跨躲开朝他劈来的雷光闪电,大手一挥,窗外电闪雷鸣的异象顷刻间恢复了平静,而房间内似乎笼罩上了一层薄膜似的结界,叶惜媱愤愤的看着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屠魂符被她捏在指尖,到底是停下了口中差点随之而来的符咒。

    五雷符对他有用,那么道门禁符屠魂符显然也有用,她气归气,但这张符一出手威力过大容不得她后悔,鬼使神差般的,她住了手。

    好像惹毛了她。

    男人心里一紧,他本意并不是这样。

    给别的男人画解封符,不眠不休的画,给别的男人变戏法,满足他的好奇心……

    他看着叶惜媱被气的微微发白的脸色,以及眼里的防备,早已不会跳动的心忽然一疼。

    “媱媱……”他张了张嘴,上前跨出一步到了她跟前一步之遥的地方,手伸在半空似乎是想碰一碰她的脸,但叶惜媱下意识的头一偏,躲过了。

    她愤怒的瞪向他,可是被他眼里那复杂的神色惹得一怔,目光不知不觉的软了下来。

    “我认识你吗?”

    叶惜媱听见自己略微干涩的声音响起,她回过神来,静待他的答案。

    男人僵在空中的手一颤,忽然垂下了眼睑。

    原来比起防备和愤怒,一句无辜的“我认识你吗”的询问,也能让人那么伤……

    几秒后,他抬头,深深凝望她一眼,“或许……不该……”

    留下没头没脑的几个字,空气里的冷香一凝,男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叶惜媱下意识的向前跨出一步,可是空气里除了一股淡淡的冷香,什么也没有。

    她在窗台边怔怔的站了半个多时,翻遍了上辈子的回忆,再次确定她不认识这个男人,身上一凉,她回神,外面已经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大雨。

    她摸了一把冰凉的肩膀,一股寒意从身后的窗户那处袭来,叶惜媱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在了床上,睁着眼睛一夜都没有闭上,脑海里不停地在回放他最后那一个深深地凝望,总觉得莫名熟悉。

    天亮了,叶惜媱在朦胧的沁着雨凉的光里闭上了双眼睡了过去,在梦里,她看到一个面容模糊的男人悲伤的望着她……

    一觉睡到下午,睁开眼睛,梦里的一切退去,叶惜媱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上面推送的度娘新闻让她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昨夜0点锦绣东区电闪雷鸣,或将成为入冬前最后一场雷雨。

    她按灭了手机,下床拉开窗帘,外面的雨还没有停,滴滴答答的似乎还有阴雨连绵不休的趋势。

    叶惜媱躺回床上,刚准备玩一会儿手机,忽然一个陌生电话了进来。

    迟疑了一秒,她按下了接听键:“喂。”

    “你好,请问是叶惜媱姐吗?我是独家娱乐的记者,想对您进行一次采访,请问您最近两天是否有空?”

    独家娱乐,有娱乐圈纪检委之称的一家杂志,出了名的敢真话,任你是新晋流量还是老牌大咖,采访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但网友和读者还就吃这一套,如果能上独家娱乐的访谈,那引起的热度也是很让人向往的。

    “我可以问问为什么吗?”

    叶惜媱心里有猜测,反正不是孙采薇的事曝光了就算钱广源进了监狱。

    “叶姐还不知道吗?就在今天早上,钱广源钱导演以涉嫌囚禁致他人死亡的罪名被逮捕。”

    电话里的男人声音带着一丝惊讶,“我相信还会有同行给叶姐电话,我们独家娱乐先下手为强,希望能和叶姐合作一次。”

    离开娱乐圈太久也不是个办法,叶惜媱迟疑了两秒,接了。

    “好,我明天下午有空,具体时间你们安排就好。”

    昨天还给李钰她要出门,结果那个张亚东让她大跌眼镜,昨晚熬了一夜,她有点不想出门。

    电话那头的男人应了一声,语气听起来很高兴。

    挂了电话,叶惜媱赖在床上没想起来,可是肚子饿了,昨晚因为范建荣她就没吃饭,看来赖床是不行了。

    起身洗了个澡,刚从浴室出来,叶惜媱的头发还在滴水,门忽然被敲响了。

    她拢好浴袍的衣襟走出客厅开了门,门口站着个她不认识的男人。

    “你好,叶惜媱姐,冒昧扰了。”

    男人四十岁左右,一身普通的棉质休闲服,浑身散发着儒雅的气质,不过隐隐的一种久居上位的气息还是没有逃过叶惜媱的眼睛。

    他面相坦荡虎目龙眉,舒朗大气的相貌给人一丝好感,是个行事磊落的男人。

    “你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我姓罗,这是我的名片,有事要仰仗叶姐出手,所以冒昧前来扰叶姐。”

    男人着,递上了一张名片。

    他态度很平和,虽然嘴上有事相求,但态度并没有过分谄媚,也没有因为她的满身黑料而看不起叶惜媱的意思。

    罗秋生,联系电话:189XXXX9718

    普普通通的一张白底黑字的名片,除了一个名字一个电话号码,在没有任何其他多余的内容。

    返璞归真,真正不需要那些荣誉加身的后缀和称号来标榜自己的,才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大佬。

    叶惜媱脑子里转过这个名字,才想起来这是京城里昆仑集团的董事长。

    昆仑集团的董事长亲自前来有事要仰仗她,叶惜媱挑了下眉,“罗先生是为妻子而来?”

    夫妻宫晦暗,财帛宫发亮。

    自古钱财动人心,谁念当年拜堂人。

    当年相伴的糟糠之妻和万贯家财更高一筹的富贵放在天平两端的时候,怎么选?

    罗秋生平稳淡然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激动,他看着叶惜媱,“叶大师好本事,我正是为我的妻子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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