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顾禾被噩梦惊醒，冷汗涔涔。
她倒了杯凉水喝，才把心悸的感觉压下去。
重新钻到被窝，顾禾把被角捂的严严实实，暖意再次涌了上来。
不过，她的困意却彻底消失了，只呆呆地盯着天花板。
儿孙自有儿孙福，她也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不管什么结果，都认。
失眠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根本爬不起来，郭奶奶掀了顾禾两次被子，才被迫起床。
洗漱时，当顾禾见到镜中的自己脸色憔悴、眼底下满是乌青的模样，她啧了一声。
果然，女人操心极易导致衰老。
相较于顾禾的无精采，郭奶奶显得相当精神抖擞，她换上了崭新的裙子，还抹了口红。
整个人焕然一新。
顾禾彩虹屁夸得天花乱坠。
郭奶奶难得腼腆地扯了一下裙摆，笑得合不拢嘴。
试问哪个女人不爱美呢。
“吕导和周要筹备开机仪式，咱们先去孤儿院，把阿卓的领养手续走全。”
这是郭奶奶退休后唯一一桩心事。
她带着顾禾走在街道上。
空气中弥漫着煎饼果子、油条的香味，还有贩们不绝如缕的吆喝声。
满满的人间烟火气。
顾禾买了两根油条，咬了一口，意外地松软酥脆，外焦里嫩，她口齿含糊不清，“真好吃。”
郭奶奶见她吃的欢，只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拿出纸巾，塞到顾禾的手里，“满手油，也不注意点形象。”
“禾禾，你我能把戏拍好吗？”
郭奶奶有些惆怅，“还有那周，虽然对我十分尊敬，但就是没叫过人。”
叫她一声奶奶这么难吗？
怪失落的。
顾禾笑眯眯的，一片真心日月可鉴的模样，“您啊，本色出演就行。”
奶奶沉淀多年的风韵和骨子里透出的善良，不是普通人能模仿的了的。
闲聊间，两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孤儿院。
吴佩仪等的望眼欲穿，人一来，她就立刻迎了上去。然后她拿出照片，略带期盼地望着顾禾，“你掌掌眼。”
郭奶奶并没有阻止吴佩仪不合常理的举止。
有薛凯这一教训在先，她大约知道，孙女儿没准真有几分本事。
顾禾：！
她认命地接过照片。
不得不，这位即将领养阿卓的宋先生还挺紧跟时代潮流。
他的脸型被修的十分流畅，浓眉大眼，精神气十足，再配上低饱和度滤镜，“没问题。”
系统嗷嗷直叫。
【快签，快签。】
事实上，他已经亢奋了整个清，只不过被顾禾下意识屏蔽了。
领养手续早已准备好，宋先生出现后，迅速走完了所有的流程。
顾禾目送着一大一相携离开，面露微笑。
“相同的人生让不同的人经历，结果肯定大不相同。我没办法保证阿卓将来会变成什么样，但至少现在，是一个良好的开始。”
“系统，我的任务完成了。”
系统喜极而泣。
此刻的他，正阅读着主系统下发的表扬函。
【恭喜你从一众系统中脱颖而出。希望你接下来能持之以恒，再接再厉，再创辉煌。】
他虔诚地重复着这句话。
顾禾：？
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系统进了传销窝。
这套辞，也只能用来骗骗涉世未深的萌新了。
没见连点实质性的奖励都没有吗？
“这边建议你百度一下pua。”
系统非常不爱听，他“哼哼”了一声。
人都有信仰，神佛、鬼怪，而他的信仰，就是无所不能的主系统。
愚昧无知的凡人，才没有pua哩！
顾禾自讨没趣，当然，她也不是非常在意就是了，“老三的两条线索什么时候给我？”
辗转反侧了一晚上，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系统回答的非常痛快，“帝都，帝都大学。”
顾禾心思瞬间活络开。
这条线索基本锁定了老三所在的位置，虽然帝都大学有两三万的学生，但好歹确定了找人的方向。
她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
最后，顾禾有些不耐烦了，“第二条线索呢？”
系统非常无辜。
【两条线索都给你了呀。】
帝都一条，帝都大学一条，童叟无欺。
顾禾：？
起初，她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最后的“呀”字音调过于婉转悠长。
电光火石间，她顿悟了，然后被气笑了。
顾禾：！
无奸不成商。
亏她刚才还同情系统被剥削压榨，现在看来，这狗系统就应该被发配去边疆挖煤。
“呵呵。”
“接下来的线索该不会是数学/物理/外国语学院，大一/大二/大三吧。”
系统心虚。
但虚着虚着，他又挺直了腰杆儿，理直气壮道，“没错。”
顾禾不理他，呆呆地坐在院里的长凳上。
往常这个时候，朋友们会踢毽子、拍皮球、跳牛皮筋，但今天剧组借景，大家被拘着不准出来。
热闹的院里略显冷清。
老三性格既内向、又孤僻，他不爱和老大、老二、四一起玩。
除了看书，更多的就是当她的尾巴。
想起往事，顾禾眼角浮出了些许温情之色。
她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目光清澈，姿态静美温柔，隐约还透出了一些不符合当下年纪的人情世故。
周许琛远远瞧见这如画卷般的场景，心头的烦躁慢慢平息。
他抬脚往顾禾所在的方向走去。
偏偏这时，郭奶奶出现了，他脚步微顿，拐了个弯，换了个方向走。
郭奶奶有些心慌。
顾禾岁月静好的模样美是美，但仿佛下一秒就要羽化登仙了似的。
她伸手揉顾禾的头，把她黑亮的长发揉得一团乱，瞧着接地气了许多，才心满意足，“在想什么？”
顾禾不能在想儿子。
她抿了抿唇，略带苦恼道，“奶奶，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去帝都大学借读啊。”
怕郭奶奶看出端倪，她连忙描补，“突然意识到，知识就是力量，就是财富，是人类文明的积累。我想多学一些知识充盈自身。”
郭奶奶：！
就辣眼睛。
她深吸一口气，“当年你要死要活、闹着辍学去闯娱乐圈的时候，可不是这么的！”
“你你这辈子都不会后悔。”
顾禾：？
顾禾：！
他妈的，无所不在的黑历史。
这黑锅她已经背累了。
毁灭吧。
顾禾睁着无辜的、水汪汪的眼睛，像汩汩的清泉，一眼就能望到底，她撒娇，“奶奶。”
郭奶奶完败。
对着这么一个娇气精，谁能扛得住啊。
她叹气，“当初我怕你后悔，偷偷地办了休学手续。你不必去帝都大学借读，你本就是那里的学生。”
顾禾：！
她险些感动哭，原主终于干了一回人事啊！
什么叫做柳暗花明又一村，老三，妈妈来了！
“我保证，入学以后一定头悬梁锥刺股！”
郭奶奶无情击，“你先把你挂科的那几门过了再。别被帝都大学撵出来。”
顾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