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林魂不守舍地回到了公司。
大家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就预知到了结果。
纷纷开腔冷嘲热讽。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白忙活一场了吧？”
“就是，有这时间, 把东西收拾好, 舒舒服服的喝杯茶不好吗？”
邵林听着同事们尖酸刻薄的嘲讽，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
自他上班以来，一直积极主动和同事好关系，他主动扫地、拖地, 角落的垃圾永远都是他扔的。
虽然一个月的相处时间并不长，可不至于这么对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
压下满心的愤懑与难过。
然后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意, “你们都猜错了, 她只是看了一眼, 就同意租下了, 还要租五年呢。”
喧闹的气氛就像被按了暂停键, 戛然而止。
空气安静的针落可闻。
正举着保温杯喝茶的男人尬笑了一声, 随后眯着眼, “邵, 口头的承诺算什么承诺？多的是人反悔。”
邵林在这一刻忽然想明白了很多道理。
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你好的。
除了你的父母, 并没有人希望你能成功。
邵林对上同事试探的目光, 不知怎么，心里忽然升腾出了一股爽意, 他姿态依旧谦卑，“她给我转了定金，就等谈妥来签合同呢。”
完，他开手机，晃了晃转账记录。
“对了马哥，虽然时间线卡的有点尴尬, 我这实习期应该也算过了吧。”
马哥心里像是被泼了一盆醋，酸得他牙都快倒了。
他展出喜气洋洋的笑容，“当然当然，我这眼光真是杠杠的。当初就知道你这子出息，果然开出了大单。”
“其实吧，就算你业绩没达标，看你这么认真工作的份上，我也是会留下你的。”
“她们有没有什么时候签合同？”
邵林清秀的脸上，一抹嘲讽稍纵即逝。
但他也知道，这只是社会的风气而已，他笑吟吟地回，“现在写字楼出租不容易，咱们按照最低价给她吧。”
顾禾是他的贵人，他当然也要为顾禾争取最大的利益。
“既然顾姐相信我，我也不能辜负他的信任。如果谈不妥，这钱我还是要还给她的。”
马哥连忙把邵林带到了自个办公室。
他们两人的背影消失后，大家面面相觑，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他命可真好，抽成都抵得上咱们半年的收入了，还有你老许啊，本来都坐稳了这个月销冠的位置，也不得不让位啊。”
“唉，谁不是呢？等签完租赁合同，咱们让他请客吃饭。”
碰到了这样的事儿，除了羡慕嫉妒，也别无他法。
邵林和马哥谈了足足一个多时，才以三百三十万的抄底价谈妥。
几乎是确定价格的第一时间，他就给顾禾了电话。
顾禾接到电话时，正在浴室泡澡。
很久没有心无旁骛地为目标而奋斗，忽然松懈下来，就有些疲惫。
听到电话铃声，她困顿的眼神骤然清醒。
“姐，哦不，顾姐。”
邵林结结巴巴地给出了抄底价，“我把我的抽成都给你。”
不管顾禾是有心还是无意，都变相地替他保住了工作。
他真的真的很感谢顾禾。
顾禾哑然失笑。
“不用了，我知道你经济上有些捉襟见肘，你自己留着吧。”
她虽然是个普通人，也想少花点钱。
可她也经历过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窘迫时光。
当初老二做手术急需一大笔钱的时候，她卖血的钱远远不够，也是碰到了一位好心的老奶奶，愿意借她一部分，这才得以渡过难关。
邵林动作一顿，握着手机的手忍不住颤了起来。
他想问一句你是怎么知道的。
可回想起坐车时顾姐和她朋友聊天的细节，他忽然又觉得，自己不用问了。
喉咙口有些哽咽，邵林缓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两个字，“谢谢。”
顾禾并没有多言，提了提签合同的时间便挂了电话。
邵林擦了擦泛红的眼睛，认真的好合同，这才下班。
天已经很黑了，街边霓虹闪烁。
他顺着街道往前走，经过了一个蛋糕店，在蛋糕店门口驻足了一会儿，进去买了一个6寸的蛋糕。
嗯，今天是他的生日。
这真是上天送给他最好的生日礼物。
过了今天，他会更加努力的工作。
这个冬天啊，有点暖。
*
蔡卫星正全神贯注做着报表，她的桌边摆了一杯美式。
抹了两层粉底，也没盖住眼底的黑眼圈。
而就在这时，办公室的大门忽然被蛮力推开，蔡卫星下意识抬头，“徐总，你怎么来了？”
徐总黝黑的脸上布满了恼怒，“蔡卫星，枉我这么相信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蔡卫星懵了。
她视线下意识落在徐总身后的女人，杜总监身上。
见杜总监眉眼间的嘲讽与奚落，蔡卫星佯装镇定，不卑不亢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你还有脸问？”徐总手里有着确凿的证据，也没这个耐心和蔡卫星扯皮，“投标的具体金额只有你和我知道，你知道咱们对手公司中标价格是多少吗？只比咱们低了一万块。这几年行情不好，公司的效益一直在走下坡路，这个项目对公司有多重要你不知道吗？”
“赶紧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还有，你以后也别想在这个行业继续混下去。”
完，徐总也不给蔡卫星辩解的机会，怒气冲冲地就离开了。
这变故恍若一道惊雷，把蔡卫星惊傻了。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过啊！
“是你干的？”
蔡卫星好不容易想明白了弯弯绕绕，她目光相当犀利。
杜总监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她知道，蔡卫星的办公室里有监控，“你在胡八道什么呢？是你自己不检点，还想污蔑到我头上来。以后你切记好自为之吧。我会代替你为公司继续发光发热的。”
“再也不见。”
她踩着高跟鞋，扬长离开。
听到那“哒哒哒”声，蔡卫星胸口仿佛有一团无名的火在燃烧，但却偏偏抒发不了。
同事们时不时探的目光，更是让她浑身都泛起了鸡皮疙瘩。
最后，蔡卫星拉上了帘子，不叫自己的狼狈被外人看到。
然后收拾随身物品。
离职手续办的非常快，她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了16层。
蔡卫星恍惚地想，她可以不体面的走，但一定要调查出事情的真相。
走了没几米，蔡卫星忽然发现公司隔壁的地被租了。
她先把手中的纸箱放到走廊边上，然后走近。
透明的玻璃窗上，贴着手写的招聘启事。
蔡卫星：？
这老板怕不是个傻子吧。
整个16层，除了她原来的公司和公司的客户，很少有其他人来，就这么一个干巴巴的招聘启事，怎么可能招到员工。
她凑近仔细看。
招聘职位是助理，需要有很强的审美能力，办事能力，交流能力，应变能力。
蔡卫星：？
她更迷糊了。
除了助理以外，她完全看不出来需要干什么。
但看到最后一行，薪资3万，需24时待命，蔡卫星眼神瞬间亮了。
她莫名其妙丢了工作，现在临近年关，找到称心如意的工作很难。
可房租的压力、生活的压力，却不会因为她难而消失。
蔡卫星把外套裹紧，给招聘启事上留的手机号电话。
等待接听的过程中，她觉得有些煎熬，又觉得有些可笑。
真不敢相信，这是她会做出来的事。
顾禾正巧在楼底下，接到电话，她还有些意外，“我马上就到了，你在16楼吗？”
如果不在16楼，应该也看不到招聘启事。
蔡卫星没想到事情竟会这么巧，她应声后，乖巧地在门口等待。
没多久，就等到了顾禾。
顾禾的身后站着一位年迈的老者，她暂时弄不清对方的身份。
拘谨地了一声招呼。
“这招聘启事是真的吗？”
顾禾认真地观察了她的面相，心里有数后，便笑吟吟地回，“是真的。”
对方天庭饱满，气场温和，大致能够判断出性格，最近有些犯人，生活上不如意。
蔡卫星也弄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了。
她踌躇了一下，心翼翼地开口问，“你觉得我怎么样？”
3万块钱的工资不好拿，她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顾禾做人做事讲究眼缘，既然有现成的人选，也不会再花力气去寻找其他人，“先试试吧。”
蔡卫星：！
那些面试流程不用走一遍吗？
招人就这么草率吗？
3万不是300啊！
这答应的也太轻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