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难

    西河县军营内,慕朗刚完一套军拳,随手用袖子擦掉额头的汗水,望着家乡的方向:云儿,孩子们,我很快就能和你们相聚了。

    侯将军坐在主营内和邢奕斟酒对饮,他端起酒杯仰头喝完一杯酒:“邢奕,这下我们终于可以安稳几年了。朝廷已经确定要与琦玉国和谈,现在已经派了朝臣前来,只要和谈结束,我们就能回自己的驻地了。”

    邢奕又给他斟了一杯酒,严肃道:“和谈之事由朝臣去商议,我们只需负责他们的安全即可,多的话不可;天家多疑,朝官心思多诡,现下正是鸟尽弓藏之际!”

    侯将军明白他的担心:“我省得,你若不放心,就和我一道去。”

    邢奕面露犹豫:“我还是不去了,朝官多半都认识我,也许会为了讨好右相故意攀扯我;我一去如果出现什么变故,这事儿可就和你脱不了干系,将来不得又一条弹劾你的罪证。现在最重要的便是顺利和谈,递交裁军折子才能让皇上放心。”

    “和谈时不管发生什么,将军只需要咬定自己是一介莽夫,不懂这些朝廷国事,一切决定都交由和谈官员去解决;

    他们来之前定然已经商议好,皇上应该也下了命令,将军地任何一句反驳的话,都会被视为藐视皇权,所以切不可参与其中。”

    候将军沉吟道:“那这么一来,岂不是就算和谈内容与我朝不利,我也不能开口提醒!”

    邢奕表情冷肃道:“是,就算朝官为一己之私收受贿赂,牺牲我朝利益与其和谈,我们也不能管!”

    他想起自己的亲身经历,在这些朝官眼中,国家的利益都比不过自身利益。

    侯将军内心纠结,他不想士兵们辛辛苦苦守卫的国土,让这些毫无良知的人轻易破坏。

    他恨声道:“我们牺牲了多少人的性命才换来这样大好的局面,我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他们这么随意践踏士兵们的尊严!”

    邢奕激动地站起身,用力抓住侯将军的肩膀:“不管如何将军都不能有任何闪失,朝廷重农轻兵,现在的能人强将有多少,将军应该清楚;如果将军被他们拉出来做筏子,以后哪里还有强将领兵反击。”

    他声音嘶哑地补充道:“难道将军忘了邢奕是因为什么来到将军身边做谋士的吗?”

    侯将军顿时哑口无言,是啊!当初邢奕能活下来还是因为苏右相通过多方关系力保才能活下来;

    之后便是终身不得再踏入京城一步,不可参加科举考试获取功名。

    来可笑,邢奕九死一生仅仅只是因为阻拦了左相儿子强抢民女,最后强抢民女的人却成了他自己。当初他不畏强权救护的女子,竟因为左相的权势反过来诬陷于他。

    现在邢奕就算看见再可怜的人,都视而不见,不再施与援手,变得冷心冷情;

    除了相交甚深之人,绝不与陌生之人交谈。

    邢奕知道他担忧什么,他分析道:“此次我们重重压了琦玉国士兵的士气,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卷土重来;虽然朝官利益为先,但我们是胜者,皇帝定然想要琦玉臣服,为我朝朝贡。

    这些朝官心里都清楚,定不会做得太过引来皇帝不满;毕竟他们能有现在的地位可都是皇帝赐予的,能给他们也能收回。”

    侯将军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心里的担忧散去:“好,我按你的做!”

    这时营帐外肖回的声音传来:“将军,西河县新任知县派人来请将军过去,是朝廷派来和谈的官员到了。”

    侯将军平静吩咐道:“好,你派几支队随我前去。”

    邢奕不放心地叮嘱:“将军,切忌不可多言!”

    侯将军与肖回来到西河县衙,几支队被留在门外,门口的下人带着他走进款待来客的大厅。

    坐在右下方座位上的八字胡和谈官员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哟,侯将军终于来了,我们在这儿可等了有好一阵子了;我们还以为侯将军立下大功便不愿意搭理我们这些官呢,毕竟我们可没有过胜仗,与大将军哪里能得上话!”

    侯将军假装听不懂他的嘲讽,拱手抱拳:“诸位抱歉,是末将来晚了。”

    “呵……”主位上的人轻笑一声,“没想到侯将军竟然是这样的人,实在是没想到啊,没想到!”

    刚才话的右下座官员狗腿地接话:“严大人,这人就是藐视你的存在,让您在这儿等这么长时间……”

    严兴伸手一抬,那座下官员停住,识趣地不再话。

    “早在京城就听闻侯将军战功赫赫,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我听将军武艺不俗,正好我带的几名侍卫会些拳脚功夫,不若就让他们见识见识将军的威名?”严兴饶有兴致地提议道。

    侯将军量他一眼,这人年纪二十些许,那右座的官员还对他十分听从;这人莫非就是此次朝廷派来和谈的主官?

    “战功赫赫的并不是末将,而是军营那些为我朝抛头颅洒热血的士兵;末将并无什么威名,只怕要让严大人失望了。”

    严兴不悦地皱眉:“这么,侯将军是不给我这个面子了?”

    右座官员再次跳出来:“侯将军,这可是左相大人的爱子;侯将军如此不给面子,莫不是不将严大人放在眼里?”

    严兴不理会想再次开口的侯将军,右手并指朝前一挥,身后走出十余名身体壮硕的侍从,把侯将军团团围住。

    他嘲弄地冷笑:“你们好好陪侯将军练练,看看侯将军是不是像传言那样勇猛,而非浪得虚名!”

    肖回靠到侯将军身后,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怒视着围着他们的侍从:“你们这是做什么,十几人对将军一人,这是切磋见识吗?”

    严兴看着眼前的一幕,瞳孔盛满笑意:“都侯将军一人抵万军,区区十余人而已,将军定是动动手指就能把这些三脚猫的侍从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