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乙游女主只想攻略村民乙 > 正文 第108章 掠人
    剑气来势汹汹,阵眼被青冥剑不费吹灰之力斩碎,西无咎受到反噬,强忍着胸腔翻涌的血气逃到山上。

    他望向身后之人,冷冷地骂了一句:“废物。”

    阿南叶瑟缩地躲在树后。

    因为他一时心软,和阮青梅了实话,西无咎不得不提前启动阵法,强行将阮青梅“掠入”阵中,这才导致阵法留下了破绽。

    不过西无咎自己也知道,这只是迁怒,就算没有破绽,令荀那把剑也一样能斩断结界,只是他没想到他会来得这么快。

    龙轻野皱眉:“堂堂魔尊,竟然连一炷香的幻境也撑不住,反过头来只能像丧家之犬一样指责别人?”

    龙轻野他就跟在西无咎身后,误以为西无咎在骂他。他本就不是受气的性格,自然要出言相讥。

    阿南叶又是一缩:这年头捡什么的都有,还有捡骂的。

    西无咎受了伤,正气急败坏,火气更是一点就燃,只恨此刻他不能妄动真气,暴露弱点,否则早一巴掌把龙轻野这个懦夫拍到树上。

    他对龙轻野冷嘲热讽道:“你倒有脸,叫你去提醒青梅令荀有危险,你都叽叽歪歪了些什么?真是个废物!”

    他豁命开出来的幻境阵法,难道是为了让这些不着调的那人表白的?越想越气了!

    “就你做的那些破事,还指望青梅原谅?龙轻野,不怪人家骂你厚脸皮,青梅得对,你怎么还有脸回来见她的?本座要是你,恢复记忆后就立刻自裁谢罪!”

    龙轻野脸色一青:“青梅性格温柔,怎么可能这种话。”

    温柔?

    西无咎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高高在上地看着龙轻野,就像在俯视一个傻瓜:“看来你也被耍得团团转啊。”

    阮青梅温柔?

    那可真是见鬼了。

    当初在魔宫,那女人一开始也是摆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他本是为了她的天灵根才掠人的,只把她当做一味“药材”丢在一边自生自灭,没想到这女人看着乖乖顺顺,背地里设计了一万条逃走路线,只要他前脚离开魔宫,阮青梅总能从她的脑瓜里想出新的办法,以至于他不注意她也不行。

    她的确很会装温柔,装顺从,甚至还很会装深情,什么“喜欢”“爱”“一见钟情”,这些套路张口就来,但全是假的,没有一句真话,那个女人根本就没有心。

    西无咎早已经学到了:青梅是个骗子,她的情话,一句都不能信!

    也就只有那几个蠢货,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真以为阮青梅曾经钟情过他们,西无咎内心不屑。

    龙轻野显然并不把西无咎的态度当回事,他自信十足地道:“青梅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我倒是希望她多些心段,好过在某些魔头下吃亏。”

    他与阮青梅相处时间不短,不会轻易被别人动摇。当初他在沧浪家遇险,不心牵连了阮青梅,青梅非但不怪他,还帮他一路逃脱,代他吃了很多苦,即便这一世阮青梅性格明媚了许多,但本性不会变。

    只是阮青梅的好性情也看对什么人,对待阴险狡诈之徒,就要以牙还牙,所以对西无咎她毫不留情。至于这一世,她恨自己,报复自己,龙轻野一点也不生气,因为这就是她会做的事,他本就欠她的。

    两个男人剑拔弩张,气氛凝固,好半晌,一个弱弱的声音传来:“那个二位,尊主,龙公子,你们要不要先商量一下下一步?吵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呀。”

    龙轻野眉目一肃,眼中闪过厌恶:“没什么可商量的了,在下与魔尊话不投,也谈不上合作,告辞!”

    龙轻野盘算得很清楚。

    阮青梅已经不会相信他了,自然也不可能相信西无咎,他们这个联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眼下,他必须得回去将散落在各地的旧部重新整合。这一世他起点太低,一开始就没有在沧浪家立住,想要再崛起成一方之主难上加难。没有势力,他就没有筹码和这些人谈判,也更没法得到阮青梅的青眼,甚至连见他一面都难。

    好在另外几个这一世看来也都不怎么样,想起婚礼上那尴尬的一桌人,以及钟秀峰那狗贼,龙轻野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乾坤未定,走着瞧。

    阿南叶来到西无咎身边,心翼翼地请示:“老大,就让他这么走了?”

    “无妨,一个废物,还能兴起什么风浪,本座也不需要和这种人合作。”西无咎不屑,“我要调息,你来护法。”

    阿南叶一时间对龙轻野居然生出有几分感激——多谢龙公子无私替他接走“废物”之名。

    半个时辰后,西无咎体内气息稳定下来,他长长地舒了口气,缓缓地睁开狭长的黑眸,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

    阿南叶知道他还在烦心今日之事,好言劝道:“尊主可是还在担心阮姑娘?”

    “尊主莫怪人多嘴,其实阮姑娘并非无理取闹之人,若尊主真心为阮姑娘好,大可坦言相告,也许她会认真考虑的。”阿南叶凭着自己对阮青梅的了解,道。

    西无咎嗤之以鼻。

    真心?

    固然青梅没有真心,但他堂堂魔尊,又能谈什么“真心”?

    何其可笑。

    他对阮青梅,不过是势在必得的不甘心罢了。最开始,只是觉得这女子的新游戏很有趣,后来,是阮青梅一次次地让他尝到了挫败的滋味,想到自己费尽心思,却摆不平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姑,无论他做什么,似乎总不是阮青梅要的,他也就越发暴躁,所以才会兴起将她制成傀儡的想法。

    到底,不过一场猫捉老鼠的博弈,她守着真心不给,所以立于不败之地,自己又谈什么真心不真心,那岂非输得彻底?

    西无咎狭长的眸子一眯:“她爱找死,就让她去!我们走,回魔宫!”

    人界覆灭,与他魔族何干?

    那是九重天操心的事,等到九重天忙不过来,他刚好带着魔宫杀上九重天,夺下三界之主的位子!

    阿南叶在心中叹气。

    ——以他的了解,这肯定不是老大的真心话。

    魔尊一年前就嚷着要屠村,如今还不是和村民相处得其乐融融,尤其是对阮家那个侄子,老大嘴上骂着崽子,行为却宠溺至极,已经叫人类幼崽爬到头上作威作福了。

    阿南叶也渐渐摸清了西无咎的脾气,老大真正要杀人泄愤的时候,是快刀乱麻,绝不拖泥带水,反而是这种动不动就挂在嘴边的“找死”“全鲨了”多半都是气话,执行之日遥遥无期。

    而等他遇到不如意,需要发火的时候,倒霉的还是自己这些属下。

    于是阿南叶又道:“尊主息怒,若阮姑娘真的发生什么不测,尊主难道不会后悔吗?”

    果然,西无咎掌倏地攥紧。

    阿南叶一语中的。

    怎么会不后悔?

    他一次次地醒来,最多的情绪就是后悔,可是每一次,他还是会顺应本性做出同样的选择,推得她离自己越来越远。他渐渐也明白,自己注定就是这样的人,是和阮青梅走不到一路的人。

    可他就是不甘心,而且这一世也容不得他选择——他的道契还在阮青梅里,阮青梅要是死了直接死还好,若是受了什么致命重伤,道契的主仆辅助制会让他被当做血袋活活被吸干。

    沉了会儿气,西无咎道:“无妨,有人比我们更着急。”

    相信用不了多久,九重天那位就要来了。

    坦言相告吗?倒像是渟渊会做的事。

    那就先让他看看,对于“坦言相告”之人,阮青梅会有什么反应。

    “尊主,就算您的,阮姑娘都相信了,她就会离开令荀吗?”阿南叶是知道他们两个感情多好的,青梅竹马加共患难,怕是没那么容易放弃。

    “她会。”西无咎笃定地道。

    “我了解她,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头也不回地离开。”

    当初她也是对自己信誓旦旦,仿佛迷恋至极,还不是照样不择段的逃走?都是套路罢了。这世间愚蠢的男人何其多,每每被那女人一张无辜的脸迷惑。

    还是那句话,那个女人根本就没有心,她的“真心”只给她自己——他得不到的东西,他不相信别人能得到。

    反正只要她一离开那个男人,他立即就把人掠走,在魔宫软禁一辈子!既然被契约绊住,那就一辈子锁死在一起,没有真心又有什么关系?他要她的真心干什么,只要得到人就不算输,还有,到时候要把这一世至今所受的屈辱都连本带利的收回来!

    “你先在附近躲起来,等本座命令行事。”西无咎吩咐阿南叶。

    阿南叶道了一声“遵命”,而后引入阴影之中。

    西无咎默默看了一眼夕阳,从这里的山上,能够清楚看到杏花村的位置,只是他视线所向,却并非山脚下被茂密的树木隐藏了身形的新家,并非那座令人头疼的建筑,而是落在村子里的阮家大院方向。

    想起那没心没肺,整天只知道傻乐和为一些鸡毛蒜皮争吵的一家人,脑海里时不时闪过幻境中村落的废墟明明是用来迷惑别人心智的幻境,怎么他自己也像被迷惑了似的。

    西无咎不屑地“嘁”了一声,化身为黑狗形态,缓缓地朝阮青梅兄嫂家走去。

    算了,魔宫很大,再掠三个人也装得下。

    他这么做,当然只是为了钳制阮青梅,让她不再敢动逃走的歪脑筋,绝不是因为亏欠了那一家人的恩情。

    九重天,离寰宫。

    竹林泉眼处,白发的仙尊周身气流激烈冲突,卷起发丝清扬,仙尊双眸紧闭,额间道印血红,昭示着他体内此刻气血翻涌,难以平静。

    渟渊仙尊的灵力太过强大,蓝璞道君不得不在他周围布置下养灵结界,一边缓缓消耗他旺盛的血气,也保护离寰宫不被他摧毁。

    这阵法原是用来囚禁魔族的,阵中之人多多少少会受到一些耗损,此时用上也是无奈之举。

    若是渟渊仙尊发狂,三界之内根本无人能压制得了他。且这结界并不强,只要他能醒来,恢复神智,自然能自己从内部破出。

    尽管如此,蓝璞道君还是不放心,每日还要来加固结界,已经过去了五日。

    紫衣女子回到离寰宫,直奔竹林深处,就见蓝璞道君刚刚收功调息。

    看到结界中的渟渊仙尊,紫箬元君向来淡漠的眉宇之间闪过讶然:“怎么会这样?”

    外界都在传言,九重天最强的渟渊仙尊,和魔头吃了一桌饭,回来就疯了?

    “紫箬!你可回来了!”蓝璞道君一眼看到了救星,把前因后果与她来。

    其实也没什么可的,就是那日他们去凡间参加婚宴,未想主人家居然拿出“蛇骨酒”来招待。

    回来后,渟渊就有些低沉,但是倒也没有任何狂态。反而是当夜,离寰宫寝宫之内突然爆发出巨大的气流,蓝璞道君差点以为是魔宫打来了。待他赶到,就看见渟渊披发赤足,双目赤红,仿若魔人附体,嘴角和胸口全是血迹。

    一看就是气血逆行,走火入魔之兆。

    他彼时直愣愣地要往凡间而去,对周围的人视而不见,充耳不闻,蓝璞道君不敢由着他癫狂,略微使了段,才将他困在灵泉之中,企图用养灵阵结合泉眼的力量洗涤他的戾气。

    “你是他在发酒疯吗?不过是一杯酒,就让他心乱至此?”紫箬元君觉得离谱。

    这也太脆弱了吧。

    蓝璞一怔:“不过一杯酒?一般人遇到这种事也挺严重了吧?”

    那酒的“来历”,他和紫箬可都是最清楚的。

    “可他不是一般人。”紫箬元君冷静地道,“他是九重天第一强者,怎会只因为自己的仙骨被人拿去酿酒就崩溃至此。必然还有别的原因。”

    “要是渟渊醒来,自然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蓝璞忍不住道:“紫箬,能不能试着把他叫醒。”

    “能。”

    蓝璞道君大喜:“那太好”

    “可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紫箬话音一转,叫蓝璞道君怔忪。

    为什么?这有什么为什么?因为他们是渟渊的朋友啊。

    紫衣的女君看着结界中的人,似乎十分失望:“身为仙尊,明知道自己身负镇守九重天的重任,却三番五次疏于自身防备,以身犯险,又任由心魔入侵我已经救过他两次,你为何心安理得的觉得本君该救他第三次?”

    蓝璞道君哑口无言。

    紫箬元君又道:“每用一次真气为他人疗伤,也是对我的耗损,何况他这一次不是能轻易治愈的。若是此时魔宫卷土重来,我与他都不能应对,那谁来守九重天门?”

    “可是”

    “我也即将渡劫,顺利的话,不出五百年就会证道大罗,位列金仙,届时本君便是紫箬仙尊,与渟渊平起平坐,我也能与西无咎力战,我为何要理所当然地牺牲自己,给他人便利?”紫箬面有不虞。

    “蓝璞,你总我们三人都是朋友,可是你为了救他,可谓全力以赴,我也出了力,他醒来后可有感谢过我们?反而他自己呢?任意妄为,行事丝毫不考虑你我,惹了麻烦也全靠别人收拾摊子。所谓朋友,不该如此吧?”

    “仙途本是独行之路,蓝璞,你在凡间呆的久,道心中未免太多的仁爱礼义,这难道不是和你的修行背道而驰?”

    这些话,她早就想了,只是从前渟渊强出她太多,她出来难以服众。如今渟渊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子,出不了三百年,他就将不再是自己的对,她也就无所顾忌了。

    她修得是无情道,既然无情,便不存在心甘情愿,理所当然的付出,有的只是利益索取,强者为尊。她受够了受“摆布”的日子,只想自己变强,再也不想辅佐任何人了。

    蓝璞道君哑口无言,他现在确信,他从前以为紫箬心悦渟渊,果然是个彻彻底底的笑话。

    “紫箬,你从几时开始这么想?”他问。

    “我从来都是这么想。”紫箬元君道,“蓝璞,我还认你这个朋友,但是你这样理所当然指使我做事,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蓝璞皱眉:“紫箬,你这样有些过分了,渟渊他如今——”

    ——“吾友。”

    突兀的声音从结界中传来。

    蓝璞道君一喜:“渟渊,你醒了?”

    结界中,渟渊仙尊依旧双目紧闭,周身气流席卷,形成尖锐的气阵,只有额间的血色道印已然变淡,化为一道金色光晕,那是渟渊的元神。

    他竟被逼到元神离体吗?

    果然,那声音道:“紫箬的并没错,此事是我欠缺考虑,大敌当前,九重天不能再损一位战将。”

    蓝璞道:“可是你这样,要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我并非徇私,魔宫久不见你,早晚会察觉异样,到时候攻过来,依旧是麻烦。”

    他主张先救渟渊,并不完全是从私交上考虑,虽然对于紫箬而言,也许正期待着一场扬名的仙魔大战,但是至少目前,魔宫忌惮的还是九重天“渟渊仙尊”的大名。

    “你放心,西无咎暂时不会攻打九重天。何况,他此刻也不能死。”

    “吾友,吾不懂你,你为何如此笃定?”

    之前不还整日把西无咎当成三界最大的祸害,一门心思除魔卫道,怎么如今又转变态度了?

    “此事复杂,个中缘由,涉及天,难以解释。”渟渊道,“眼下还有一桩更重要的事,要烦请二位友人相助。”

    这时候又是“友人”了,紫箬冷哼了一声。

    未料,渟渊仙尊一改往日冷漠,言之凿凿,语意恳切:“此事攸关三界动荡,人界苍生,还请二位仙者助渟渊一臂之力。”

    蓝璞道君有些动容,痛快地道:“好!你!”

    紫箬元君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总觉得渟渊仙尊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她冷冷地道:“不妨先。”

    “请二位好友,将阮青梅单独带来九重天,最好不要惊动她身边的男子,渟渊只求此事。”

    紫箬元君一怔,转而问蓝璞:“阮青梅是谁?”

    蓝璞道君则是一脸惊愕,根本没听见紫箬的问题。

    所谓攸关三界,拯救苍生的大事就是掠人家新婚娘子?蓝璞道君觉得三观都受到了震荡。他的好友原来是个无可救药的恋爱脑吗?

    “她人与我关系匪浅,若置之不理,留在那个人身边,早晚丧命。”渟渊的声音中流露出痛苦,“我愧对于她,重逢已属不易,无论如何不能再见她在我面前死去。”

    “至于那一场惨剧,我渟渊对天起誓,必会与那魔头以命相搏,护苍生免于涂炭。”

    蓝璞大为震撼,他从未听过渟渊这样饱满富有感情的声音,这真的是他那无情无欲的好友的元神在话吗?

    可是,若别的事也就罢了,姑娘新婚燕尔,和她那郎君正值情浓,他深受信任,却下界棒打鸳鸯,掠人妻子,这实在是有悖于他的原则。

    “当真不能缘由吗?”蓝璞道君纠结,“渟渊,你该不会限于心魔,依旧将阮姑娘当成你的妻子吧?她已经罗敷有夫啊。”

    元神沉默。

    渟渊不想谎,恢复记忆后,他受不住打击,识海崩溃,正是因为他心中从没有忘记阮青梅。尽管两人只相处了一段时间,可是他们一开始就以结缘为由在一起,在他心里,她始终是他的道侣。偏偏自己每每都会伤害她,每一世每一世,他都看不清自己的内心,犯下愚蠢的错误。

    他竟然没有一次在证心台选择相信她,每一次都用剑刺穿她单薄的身躯,还自以为是地觉得是为他好,青梅得对,他真是个自以为是的人,是他对不起她,他不配做她的道侣。若这一世,她与别人相守,能过得安心顺遂,他绝对不会去打扰,但是唯有那个男人——不行!

    渟渊仙尊想到那个男人的来历,额间的道印又浮现出了浅浅的红色,他痛苦地与体内的戾气对抗着,道:“吾友,吾现在的形态坚持不了多久,此事托付于你,三千年,渟渊仅此一求,万望成全!”

    话音刚落,道印恢复成血红,结界之内,戾气大增。

    “渟渊,渟渊!”

    蓝璞道君彻底陷入两难。

    再怎么,掠人这种事,即便是友人相托,他也绝对不会去做的,但是渟渊又不像在骗他,如果视而不见,那姑娘真的会死吗?

    他还想再问,可渟渊如今要全心对抗心魔,不见到阮青梅看来是不会醒来了。

    有了。

    不如就将此事与阮青梅直,交由她决定,姑娘是个通情达理的性子,想必也不会为难他。若是阮青梅能自愿和他来九重天走一遭就好了,对,就这么做。

    定好了策略,蓝璞道君抬头道:“紫箬,我们紫箬?”

    他一怔,周围已然不见紫衣女君的人影。

    九重天上,一道紫光往微雨山方向下界而去。

    杏花村,魔仙堡。

    阮青梅回到家,见新搭好的狗窝空空如也,不由有些无语。

    也是奇怪,之前乖粘着她,哄也哄不走,就算露宿外头都要留在新家,这会儿给他做好了“家”,狗子却回到兄嫂家里,宁可每日被红孩儿揪着狗毛,也什么都不回来了,甚至每次见到她,都捂着肚子趴着,爱理不理,一副盼她快走的样子。

    真是一只善变的狗子,不过也好,没人来打扰她和二狗子的二人世界了。

    阮青梅今日和令荀去鸢城逛了逛,看了看新书的反应,还不错。

    新书名字叫九霄神人报恩记,还没有正式发行,依旧是用在斗马茶肆书试讲的方式,今日老板向她反馈了客人的反应。

    书友的反应都差不多,大家已经习惯了“铁锅顿四狗”的风格,这一次与其是“骂声如潮”,不如还觉得虐得不够劲儿。

    毕竟神明最后还好端端地在天上当神仙,冤枉了人,却没有受到任何惩罚,所谓的情伤害,在柴米油盐为先的老百姓心里,那点事不痛不痒,而且是自找的。

    书友还提出了一个非常新颖的点,是阮青梅都没想到的——大家一致觉得,这些神仙有点太闲了。

    既然是“神”,受了凡人的膜拜和香火,理应以民众的利益为先,兢兢业业干实事,为人民服务。怎么书里的这些所谓的“神明”“仙尊”整日不是只顾自己修行,就是和美丽的女子谈一些纠葛不断的恋爱,还经常被卷入多角恋情,这样的人,尚未逃离七情六欲,不过是强大一点的人间修士罢了,怎么谈得上神明?

    ——这么有劲儿没处使的话,找个班上啊。

    阮青梅居然觉得好有道理。

    若人间界恩怨起于追名逐利,魔宫发起战争是为了掠夺生存资源,那九重天整日传桃色绯闻,不就是因为他们太闲了吗?

    阮青梅决定在下一本书好好道道这件事。不过下一本书是写疯狗的,怕是更没法正常了

    回村的路上,令荀被阮青柏叫去帮忙家里干点活,阮青梅早早回到家里,便坐在秋千上翻自己的样书,日子过得悠闲又惬意。

    系统的声音传来:“亲呐,你真的一点也不担心吗?”

    阮青梅不解:“担心什么?”

    系统:“西无咎和龙轻野联了,你不怕他们再来吗?”

    “这件事啊,”阮青梅叹了口气,“我也是有烦恼过,但是我想不明白,所以暂时也拿不出什么对策,只能兵来将挡。”

    那两个狗联这件事本身,就够她困惑了,他们图什么?如果他们都恢复记忆了,按更不可能和睦相处。难道就是为了让自己再看一次自己的be画面?

    想起幻境中的那片废墟,阮青梅心里有些毛毛的,下意识不愿意多想。

    系统:“亲呐,那关于二狗子的事呢?”

    二狗子?阮青梅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你是二狗子毁灭世界?”阮青梅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这种明显的栽赃段,百分之百是那疯狗想出来的,那两个人嘴里没一句真话,听听就算了。”

    二狗子毁灭世界?她毁灭世界还差不多。她高低是个女主,而且被位面虐了这么多次,有光环,也有动。

    系统:“我总觉得这件事里透着诡异。”

    阮青梅想了想,问道:“游,你做了这么久系统,听过之前的灾变是怎么回事吗?”

    系统:“那场灾变是be结局中的元素,并没有什么规律,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女主在老四线和任意男主达成he,大灾变就不会出现。”

    什么玩意儿,还得去巴结那四个狗,不可能,阮青梅撇了一眼。

    “你们到底是怎么选男主的?二狗子这条件没入选就稀奇。”

    系统:“我们只是设置规则,并不干预位面的发展,系统自动筛选最适合作为男主的角色,没有被选中,一定有其他的原因,所以我担心”

    它担心龙轻野的话并非空穴来风,也许令荀的身份真的“存疑”。

    “不可能,二狗子不会骗我的,我们六岁就认识了。”阮青梅坚定地。

    系统:“如果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呢?”

    系统:“亲呐,你想想,好端端的,龙轻野和西无咎为什么会恢复记忆?必然是发生了我们都没有注意的事。令荀体内的禁制从何而来,解开的原因又是什么?还有他身边的那个剑灵,厉害得有些太不像话了,已经到了无视这个位面战力限制的程度。”

    系统叹息:“其实好几次我都觉得奇怪,但又不出来,开荒线的危险就在于此,亲呐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阮青梅沉默半晌:“不会吧?”

    系统:“亲呐,有件事我必须提前和你确定一下。”

    “如果令荀的身份真的有问题,或者他体内封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旦那‘东西’被放出来,属于‘令荀’的人格就会被吞噬,那世上可能再也没有令荀这个人了,若真是这样,就能解释他为什么没有被选为男主备选。”

    如果这是一个随时可能消失的“人格”,就不能作为真实存在的人给女主备选,因为不稳定因素太多了。

    可阮青梅偏偏选了,而且一条路走到黑。

    系统:“亲呐,若真发生这种事,局面必然十分危险,甚至会出现我无法与你沟通的情况,我要提前确定你的选择。如果龙轻野他们的是真,那你是要抱着一线希望试一试,哪怕希望渺茫也不放弃,还是保命优先?”

    “容我提醒,我们完全不清楚这股力量的来源,如果被伤到元神,你可能没有下一次重来的会”

    这是真正的生死攸关,根据规则,系统需要提前向玩家陈述清晰。

    阮青梅纠结不已,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她好端端的新婚燕尔,怎么就面临这种生离死别的选择了。

    她和二狗子六岁就认识,青梅竹马,一路共进退才走到一起,怎么就谁要消失,谁又得抛弃谁,这太荒谬了!

    “那还用吗?”阮青梅跳下秋千,坚定地道,“当然是命要紧了!”

    系统:“”

    系统:“总觉得这时候该一句,不愧是你。”

    阮青梅理直气壮地掐腰,那当然了,什么能有活着重要?而且真到那时候,二狗子都没了,留下的不过是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难道她还要为他守寡吗?没有这个道理吧。

    ——只要我没有道德,道德就绑架不了我!

    “青梅?”

    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阮青梅回头,见眉目清和,眼神无害的青年拎着一个食盒站在门口。

    令荀方才去帮阮青柏干些家里的杂活,阮家兄嫂本要留他吃饭喝酒,又想到自家妹子还在家中挨饿等着夫婿回去,便给他夫妻俩装了满满一食盒的热菜,叫他们夫妻今晚不用开灶。

    令荀将食盒放在院内的石桌上,一如寻常地问:“天冷,怎么还在院子里吹风?”

    阮青梅转过身,眼中的盘算薄情尽数消散,只剩下甜美的笑意:“为了等你呀,二狗哥哥!”

    系统:呵,女人,嘴上倒是一套一套的。

    但是肤浅的人类男性显然很吃这一套,令荀笑着道:“大哥大嫂给我们送了吃的,是你爱吃的菜,有些凉了,我拿去热一热。”

    “好。”阮青梅坐在秋千上,嘴上甜的不行,活是一点不干,看着令荀进了厨房忙碌,自己只等着吃。

    系统:“亲呐,我看书上,感情的维护,是要双方的付出,你看你付出的是不是有点少”

    阮青梅一笑:“可我看的书上,一个合格的系统不该对人家夫妻之间的相处指指点点。”

    系统:闭麦。

    杏花村在南,冬日很短暂,一年冬天只下几场薄雪,阮青梅在室外并不觉得冷。只是当第一片雪花落在额头,带来冰凉的触感,她还是微微怔忪。

    和清江城的鹅毛大雪不同,这里的雪像砂糖做的冰晶,落在掌心还能看出雪花的形状。

    这还是她第一次活着看到杏花村的冬天,阮青梅心中突然涌上一股不出的欣喜。她下意识地想要和人分享:“二狗哥哥,你快看,下雪了。”

    她一片一片地接着雪花,看着的六棱冰晶在掌心落下又融化,眼中闪闪发光,升起一种孩童般的至纯。

    “二狗哥哥!你——”

    忽然间,冰晶上反射出危险的紫光,伴随着阮青梅的惊异一闪而逝。

    而后,雪花落在秋千上,再无一双素承接,空气中没有欢欣雀跃,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比冬天更肃杀的清冷气息。

    令荀听到呼唤,端着热腾腾的饭菜出来,却见院中空无一人。

    “青梅?”

    闻到那股熟悉的,属于九重天的术法的味道,令荀心头那股戾气再度沸腾汹涌,仿佛要冲破他好不容易打造的束缚一般。